1. 第 1 章
    “宋小郎君,我们迷路了。”

    随着侍卫声音落地,宋崎放下手中的狼毫,撩开竹帘。

    只见眼前宽道突然被整条截断,与一条掩藏在散乱的杂草中黄土小路相连,越往远处道路越窄,拐弯处几乎到了车马难行的地步,不由皱眉:“我记得咱们从上京去邺城的官道只有这一条?”

    “小郎君没有记错,从朱雀门出发,去邺城的确只有这一条路。”侍卫跟着奇怪道:“但这条本是给车马行走的宽阔官道,为什么会变成泥泞小路……”

    宋崎凝目盯着那条似乎被人从草丛中踩出的小道——许是方下过雨,路面泥泞不堪,恍惚看着,似有薄雾。

    他心里隐隐生出一丝异样,从怀中摸出舆图。

    宋崎:“差人去前面探探路。”

    侍卫俯身应下,刚准备派人,宋崎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让花怜去。”

    花怜是他新收不久的侍女,体质特殊非人,脾气嚣张跋扈,从不信奉以德报怨,但本事数一数二,有她探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花怜听到宋崎的吩咐,露齿一笑,身形一闪消失在路的尽头,却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转了回来。

    她的身后,跟着一高一矮两个廋如枯槁的人。

    高的是书生,矮的是稚儿。

    那书生头上束着一根素白的云纹发带,手戴十枚铜戒,身着素衣麻服,脸上眼睛的位置蒙着同样的素色麻布,一眼看过去,竟然是个瞎子。

    他手中牵着的稚儿约摸三岁左右,个头甚至不到成人腰际,直到他们走近了,宋崎才看清那竟然是只木偶。

    控制木偶的丝线套在书生十戒上,被书生灵活精细的控制着,那木偶外形又酷似真人,一蹦一跳,极为灵动。

    花怜三两步跃回马车旁汇报:“我已问了那书生,这条路正是上京往来邺城的官道,咱们沿着这条路往下走大半个时辰时间,便能到最近的驿站。”

    宋崎:“那书生……”

    花怜:“他是从柳州逃难而来的润笔先生,因为去年家里遭了灾,食不果腹,便打算带着家人去上京城求活,顺道医治眼睛,不料冬季又遇降雪,耽搁了行程,一直在附近的村子借住到今日才又开始赶路。”

    一个看似毫无修为的瞎眼书生竟能孤身徒步数千里,从柳州赶往上京?

    而书生既已瞎了眼,如何给人写信?

    宋崎被这奇异的组合弄得心生警惕:“那书生既然住附近,可曾听闻官道为什么会变成这般荒废的模样?”

    花怜点头:“一月前天空电闪雷鸣,下了一场暴雨,山道塌方淹没了路面,雨停后,村长集结村里人移走了跌落的巨石,再加上春日草长得极其旺盛,过路人踩着草丛路过,便形成了这样一条小路。”

    宋崎诧异,这里离上京只有不到两日的距离,又是去上京的必经之路,如果官道被封,无人上报整改,被发现后可是要被问罪。

    但直到他出发离开上京,官府都没有收到任何官道塌方的消息,着实有些奇怪……想到此处,宋崎手中聚起灵力,感受了一下周围的天地自然气机,并没有察觉到有阴冷诡谲的气息存在。

    心中疑惑,口中却问花怜:“你方才与那书生接触,可有察觉异常?”

    两人刚说到最关键处,书生已牵着木偶稚儿哒哒哒走近,在离车队只有几步的距离时被侍卫拦了下来。

    书生停住脚步,局促的握了握手指。

    “稚儿”仿佛受到他紧张的情绪感染,扒着书生的腿躲在书生身后,点漆般的木偶眼珠直愣愣的盯着他们,口角微张,裂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

    宋崎目光从木偶脸上滑到书生身上,强迫自己别多管闲事,对侍卫道:“差人给那书生送二两纹银,再让五十铁甲黑骑注意四周风吹草动……让那书生先行离去吧”

    “让我去吧。”花怜知道他担心惊扰了后面马车里的贵人,耽误正事,自告奋勇接过侍卫手中的银子:“毕竟是个清秀书生,虽然瞎了眼,但也算养眼。”

    说着笑吟吟将银子放在书生手上。

    书生受宠若惊,哆嗦着身子,一边接过银子,一边弯腰致谢,仰头“看”宋崎时,忽然问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这位好心的郎君,您可是从上京来?”

    宋崎:“先生为何这样问?”

    书生:“郎君如果从上京而来,可有见到过我的夫人?”

    宋崎:“她长什么模样?”

    书生:“她很美,薄唇凤眼远山眉,耳后有一颗痣,你见到她肯定能认出她来。”

    宋崎默:“……不曾见过。”

    书生脸上流露出失望,口中喃喃捻着:“她失踪了,我找了她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

    他晃动着身体,失魂落魄往上京城的方向行去。

    直到他背影消失,宋崎收回眼神,蹙眉盯着面前的黄土小道。

    官道被截断,马车无法行走,但他们一行人却不能止步不前。

    宋崎心里正打算让五十铁甲黑骑抬着马车行过这一段路,隐约听到远处传来草丛晃动的声音。

    扭头:……

    书生领着木偶稚儿站在数步开外:“敢问小郎君是否从上京来?”

    宋崎:“……说。”

    书生:“郎君如果从上京而来,可有见到过我的夫人?”

    宋崎:“……不曾。”

    书生愣了一下:“你为什么不问我她长什么样?”

    宋崎:“你说过。”

    “啊,是吗?我忘记了。”书生苦笑,语气落寞:“她失踪了,我找了她许多日……”

    宋崎挥手令车队退出一条路,方便书生从他们马车边走过,往上京的方向行去。

    花怜若有所思看着书生的背影,摸着手腕上的黄金镯,跟了上去。

    只见书生绕过他们行了很长一段距离,离开了众人视线后,身形越来越淡,消失后又出现在黄土小道处。

    侍卫听到花怜汇报,惊讶脱口:“鬼打墙?”

    花怜脑袋扭转180°,讥笑:“鬼打墙是人在原地绕路,鬼绕什么路?”

    宋崎不赞同的觑了故意吓人的花怜一眼:“你有没有在书生身上察觉到恶力?”

    “没有。”花怜将脖子回正:“依我的修为,他如果是中央神庙的恶神,我绝对不可能察觉不到。”

    侍卫:“还是要小心,依着咱们郎君在上京城无法无天的作风,早就引得许多人侧目,这次魏晋和谈结束,小郎君离京送晋三皇子、琅嬛公主以及出使咱们大巍的和谈使官回晋国,仅我知道的就有不下三方势力想要截杀咱们。”

    “敢来……都杀了便是。”花怜冷哼一声。

    话语刚落,便见黄土小道上又出现了书生的身影,领着木偶稚儿,朝他们缓步行来。

    书生对宋崎行礼,还没说话,便听花怜道:“别问了,我知道你想问我们是不是从上京来。”

    书生惊讶噎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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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知道?”

    花怜笑吟吟地靠过去:“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你在寻你夫人。”

    书生激动道:“女郎可是看见过她?”

    花怜手往他身后一指:“喏!她在你背后看着你笑呢。”

    书生狂喜扭头,刚转过身,只觉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湿哒哒黏在胸口,连忙低头,悚然看见心脏处出现了五根手指般大小的洞口,血水顺着女人修长纤细的指尖滴落,自伤口处流出,淌了一地。

    ……

    哐当一声。

    花怜看着瘫在地上的书生的尸体,娇笑着从袖中掏出丝帕擦干净染血的手掌,想了想,又去掏书生的袖袋,半天掏出二两碎银子,笑眯了眼睛。

    “我找到的银子就是我的了,小郎君可不许收回呀。”

    宋崎看她捏着碎银死不放手的模样,心下:……

    几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书生的尸体没有消失,远处也没有新的书生出现。

    宋崎让花怜再去前方探路,待她返回后,领着侍卫缓步绕到后面的马车里,对着两扇半开的车帘微微一笑:“三皇子。琅嬛公主。”

    晋三皇子李靖尘坐在车里见马车许久未动,心里猜测他们遇到了事儿,此刻听到宋崎说话,顺势的拉开了竹帘。

    宋崎道:“前方山石滑落塌了官道,马车无法通过,三皇子和琅嬛公主恐需下车步行,待咱们过了这几里路,再上车不迟。”

    李靖尘道:“这有何难。”

    说着踩着奴仆的背坐到随身甲侍的肩膀上。

    宋崎看着甲侍竟然抬着李靖尘往前走去,暗叹他竟然比自己更会享受:“输了啊……”

    花怜莫名其妙看他忽然低落了一瞬,盯着李靖尘主仆的背影悄声道:“宋小郎君,我看这甲侍的臂力,恐怕修为不弱,但在上京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李靖尘身边跟着这样一个能人,不知他是从哪里找来的侍卫。”

    “李靖尘身为皇子,虽然流落他国,总有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和人脉,只望此次晋国之行,我们彼此都能相安无事,否则……”

    宋崎说着,第三辆马车车帘应声打开,琅嬛公主从车厢内探出头。

    宋崎对琅嬛公主笑道:“公主需要我派一个侍卫背着你行这一段路吗?”

    琅嬛公主温柔道:“宋小郎君,你如果真有心,还是问问后面的大人们需不需要帮忙吧,他们在晋国为官数载,有的人年龄已经很大了,不一定能徒步远路,而我还年轻,就不劳小郎君挂心。”

    说着领着女伴跟随李靖尘的步伐往前行去。

    郎君就郎君,为什么你们个个依然要加“小”字。

    我前几日就已经加冠成年了。

    宋崎抿唇走到第四辆马车边,扬起温文尔雅的笑容将情况一一告知,又吩咐五十铁甲黑骑好生护好这群和谈使官,自己跟着琅嬛公主跨过书生的尸体。

    他身后,铁甲黑骑抬着马车护着使官进入黄土小路。

    待所有车马都消失了踪影,只听“咯哒”一声闷响,原本滚落在草丛中的木偶稚儿眼珠子一转,忽然就动了起来。

    哒、哒、哒。

    随着木偶稚儿关节重新活动,书生从地上爬起,顶着胸口诺大的洞口,牵着“稚儿”,踩着众人的脚印,以一种极为僵硬而缓慢的速度追随在车马之后。

    血淌一路。

    书生走后不久,又有青玄两人出现在官道上,凝着地上干涸的血迹和突兀被斩断的官道,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