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13章
    承德殿

    云氏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围着和孝长公主说话,很是热闹。

    她惊讶道:“没想到长公主竟然会来。”

    世子夫人陈氏顺着云氏视线看了过去,道:“母亲,我们也过去打声招呼吧。”

    云氏点头,然后两人便往和孝长公主那边走去。

    待行了礼,云氏笑道:“长公主好久不见,您气色还是那么好。”

    和孝长公主客气道:“长平侯夫人也还和以前一样,没怎么变。”

    云氏笑着摆手:“长公主谬赞。”

    和孝长公主又去看陈氏,“这是贞哥儿他娘吧?”

    云氏闻言,忙道:“是贞哥儿他娘,难为长公主还记得。”

    和孝长公主道:“......贞哥儿那孩子眉眼像他娘。”

    陈氏微微笑。

    心里却有些讶异,自己只在贞哥儿满月宴上见过长公主一面,还以为长公主早忘记了,没想到长公主竟记得如此清楚。

    三人说了一会也就各自找人说话去了。

    又过了一会,就有小太监通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听了,纷纷见礼。

    圣武帝看了众人一眼,道:“平身。”

    众人起身,在各自座位上坐下。

    云氏往殿内扫了一眼,见二皇子夫妇、三皇子都来了,就是没见谢宛。

    心下越发笃定,谢宛是不满意太子纳刘良娣进门。

    不然怎么会不顾太后娘娘,认亲宴和宫宴都不来?毕竟连长公主这个长期不出门的人都来了。

    她捧着茶喝了一口,低声对陈氏道:“端敏这是不满太后娘娘替太子纳妾呢。”

    陈氏并不想说这个事,转移了话题,道:“娘,您尝尝看这个点心......”

    云氏觉得陈氏十分没趣,责怪了她一句,就转头和旁边的夫人说话去了。

    “连和孝长公主都来了,怎么不见端敏?”

    “有事忙去了吧?”

    正说着,琴声响起,舞姬纷纷上来献舞。

    一曲毕,不知是谁多嘴问了一句。

    “怎么不见端敏公主?”

    文皇后朝那人微微一笑,道:“......她身子不适。”

    这么说,就有人怅然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

    自然是可惜没打到谢宛婚事的主意。

    宋予坐在角落,端着酒杯,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神色收进眼底。

    ......

    被众人议论的谢宛,此刻正在长秋宫后园的湖边钓鱼。

    肇春、孟夏等几个长秋宫的宫女都在一边伺候着。

    到了晌午,周嬷嬷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拎着食盒的小宫女。

    “公主。”周嬷嬷行礼。

    谢宛点点头,身子没动。

    周嬷嬷看一眼铜盆,见盆里装了半盆水,没有鱼,心下想笑却又忍住了,问道:“公主,午膳摆在哪儿?”

    谢宛没做声,守着鱼竿片刻,才起身道:“就摆在亭子里吧。”

    周嬷嬷应是,指挥着小宫女摆饭。

    待摆好饭菜,周嬷嬷忙端了茶,道:“公主,晌午日头正晒,要不吃罢饭去阁楼里歇歇?”

    谢宛接过茶,喝了一口,道:“今日不钓个两三条,本宫就不歇息了。”说罢,草草吃了饭,便又找了个阴凉有风的树下继续钓鱼。

    周嬷嬷无奈,转头吩咐一个小宫女:“快去做冰镇饮子来,免得公主真中了暑。”

    小宫女应声而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鱼儿始终没有上钩,周嬷嬷仰头看了看天,道:“公主,身子可乏了?不若让肇春和孟夏在这里守着,您去亭子里喝口凉茶歇一歇?”

    谢宛摆手,“本宫没事。再等一等。”

    周嬷嬷见谢宛还没死心,便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旁边传来肇春的哈欠声。

    谢宛眉头皱了一下。

    肇春瞧见,立刻抿了嘴,又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的她差点叫出声。

    “不关你的事。”谢宛道。

    其实她也犯了困,方才眼皮都要睁不开了,但想想自己一条鱼没钓着,要是让三哥知晓,还不知怎样笑话她,便又强撑了下来。

    又等了良久,等得谢宛要放弃时,终于有一条鱼儿上了钩。

    周嬷嬷看着钓上来的鱼儿,大喜。

    孟夏拍掌道:“钓的好!钓的好!公主好生厉害,不钓则已,一钓惊人。这鱼看着足有三、四斤重呢。”

    谢宛舒一口气,“本宫也没想到会钓到这么大一条。”

    肇春上前将鱼儿装进了铜盆,道:“公主,这鱼够吃几顿了,不用再钓了吧?”

    谢宛点头,收了鱼竿道:“走吧,宫宴该结束了。”

    ......

    回到殿内,谢宛在美人榻上小憩了一会。

    没多久,文皇后回来了。

    谢宛见只有她一人,问道:“阿娘,三哥怎么没跟您一块回来?”

    文皇后道:“你三哥被你父皇叫走了。他让娘跟你说一声,晚上不能陪你出去玩了。”

    谢宛点头,端茶喝了一口,道:“阿娘,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宫了。”

    文皇后挑眉:“听说你钓了一天的鱼,好不容易钓了一条,不留下来喝鱼汤?”

    “不了,那鱼留给阿娘。晚上宫外有灯会,女儿想去看看。”谢宛说。

    文皇后同意了,“去好好玩吧。”

    ......

    才出了宫门,谢宛就对肇春道:“天快黑了,不必回去换衣了。直接去酒楼吧。”

    肇春问:“公主今晚不想听曲了?”

    谢宛含笑道:“今晚月亮这般圆,若只在屋里听曲,岂不可惜了。本宫想去河边逛逛。”

    “逛街?”肇春愣了下,随即高兴道,“那奴婢正好看看那里可出了什么新奇玩意。”

    孟夏也来了精神:“听说那边多了几个零嘴摊子,奴婢早就想去尝尝了。”

    肇春啊了声,“你这么说,我就有些想吃河边方家的糖葫芦了。”

    谢宛听她俩你一句我一句,笑了笑,将一袋银子丢给肇春,道:“今晚看中什么,你们只管买。”

    肇春、孟夏看着钱袋,喜出望外,“那奴婢就谢过公主了。”

    不一会,马车停在酒楼门口。

    小厮眼尖,一眼看到谢宛,忙迎了上去,将几人带进了之前的雅间里。

    待落座,小厮也不问几人喝什么,只将怀绿叫来,嘱咐道:“罐罐奶茶,少些甜。”又将手中菜单递给谢宛:“近日有新菜,贵人可以尝尝。”

    谢宛心道小厮是个聪明人,接过菜单慢条斯理地点了几样菜,小厮便退下了。

    吃过饭,谢宛对几个护卫道:“你们也去玩一玩吧,有肇春和孟夏陪着本宫四处逛逛就好了。”

    “这……”护卫互相看了一眼。

    “没事。本宫就在河边走走,半个时辰我们就回来。”

    不等他们回话,谢宛便带好帷帽,领着肇春、孟夏往月河边去了。

    华灯初上,月河岸边的摊贩们,正在向来往的客人售卖商品。有古玩字画、有香膏首饰、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吃。

    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孟夏在一个卖果脯的小摊上,买了一袋蜜枣。转头捧到谢宛面前道:“奴婢瞧着买蜜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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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最多,听说打南边来的,主子也尝尝。”

    谢宛拿了一颗,轻轻咬了一口,瞬间甜到了心里。

    “好吃吗?”肇春问。

    谢宛嗯了声,道:“再买些带回去给大家分分。”

    孟夏笑着说好,将手上蜜枣递给肇春,自己又往小摊去了。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几串糖葫芦。

    又往前行没多远,到了一个卖古玩的摊子,谢宛停下看向一套木质脸谱玩偶。

    “贵人看上了什么?”男子笑问。

    谢宛指着几个木偶:“这是什么?怎的以前没在京中见过?”

    男子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将其中一个木偶递给谢宛,“贵人好眼光,这是小人从西边采购来的,目前京中也只这一套。”

    说着,又另拿了个木偶,手掌在木偶脸谱上摆弄一下,脸谱便变了个颜色。

    “贵人请看,咱们家的木偶和别家的不一样。别家的木偶只有一个脸谱,且每一个做的都大差不差,咱们家的却十分灵动......”

    未等他说完,谢宛就见他手又动了几下,那木偶的脸谱从红色变成蓝色,又从蓝色变成白色,转变的非常快。

    孟夏看着那个木偶,惊呼一声,“竟跟真的似的。”

    肇春也是十分惊讶。

    眼见她们感兴趣,男子立刻道:“一个木偶可以变脸六次。贵人可以试试。”

    谢宛来了兴致,将手中木偶把玩起来,果真如老板说的,可以变脸六次,且每次脸谱都不相同。

    见谢宛喜欢,男子笑道:“贵人如果喜欢这类小玩意,小人可以在每次进货时,给贵人淘一淘。”

    谢宛闻言挑眉,“你倒是个胆大的。”

    男子嘿嘿一笑,“能得贵人的眼,是小人荣幸。”

    谢宛点了点头,喊了肇春一声。

    肇春连忙将一锭银子递了过去,“这一套都包起来吧。”

    男子接过银子,一怔道:“贵人,这银子给多了。”

    肇春笑道:“你收着便是。以后再多淘些新奇玩意就是。”

    男子想了想,便应下了。

    谢宛又继续往前走。一路上肇春和孟夏又买了些玩意吃食。

    待走到一个巷子,谢宛见这边没几个摊贩了,稍稍转了一圈,便准备转身往回走。

    忽然,一人喝道:“慢着。”

    谢宛循着声音瞧了过去,只见一男人身穿锦袍,满脸横肉,肥头大耳,身子一摆一摆的朝她走来。

    啧,真肥。

    “美人,”锦袍男人摇着一把折扇,笑着对谢宛道:“你叫什么名字?这么晚了一个人逛街有什么意思,不如陪哥哥去喝杯酒。怎样?”

    谢宛眯眼看着他,半响才道:“滚。”

    “哟,还是个烈女子。”锦袍男人折扇一合,笑了笑,“只是,你晓不晓得本公子是谁?”

    谢宛没答话,而是手往袖子里摸了摸。

    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她这才想起今早出门时,将防身的匕首落在桌上了。

    锦袍男人见她沉默,淡淡一笑,抬起脚,往前走了一步。

    肇春和孟夏一直留意着人,见状忙挡在谢宛身前,不让他多往前走一步。

    “你们俩,让开。”锦袍男人道。

    肇春气得不行,狠狠啐了一口道:“混账东西,小心你的狗命!”

    锦袍男人听了哼道:“黄毛丫头好大的口气,要本公子狗命?也看你们要不要的起。”一面说,一掌拍开肇春和孟夏。

    肇春和孟夏往后退了好几步,不待站稳,又有几个小厮从墙上跳下,像铜墙铁壁一样,将她们堵在了墙角。

    几个摊贩见此情景,立刻作鸟兽状逃离了巷子,生怕迟了一步,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