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六点半,纪之昼自诩“美梦叫醒者”,承担起叫楚宁钰和宋亭闻的重任。
“阿昼哥哥,求你让我再睡会儿。”宋亭闻半梦半醒之间,整个人靠在纪之昼身上,“你让我……”
等等……薄荷?
宋亭闻猛地清醒,语气不善地问道:“你身上,怎么会有薄荷的味道?”
纪之昼:“啊?”
他抬起手臂,东嗅嗅西嗅嗅,怎么闻都闻不出所谓的薄荷味。
楚宁钰这才一把推开宋亭闻,不满地说:“你别一大早就东问西问的,你自己赶紧去洗漱,别打扰之昼早自修时间。”
“楚宁钰——!”宋亭闻一把拍开楚宁钰的手,“他身上的薄荷味你没闻到吗?”
他向来对味道很敏感。
而且,圈子里不是刚好有一个人信息素是薄荷么?
“明明只有你的玫瑰花香!”楚宁钰偷偷翻了个白眼,“好娇气的少爷。”
“好了好了。”纪之昼拍了拍手,“快点洗漱吧。”
他就说三个人住会出事吧!你们俩还不信!
“那你们俩到时候自己去食堂吃早饭,我先去教室咯。”纪之昼朝他们摆了摆手,还没等他们回复,自己就先跑了个没影。
只留下宋亭闻和楚宁钰大眼瞪小眼,脸色难看得仿佛吃了苍蝇。
“喂,楚宁钰,我很好奇。”宋亭闻双手环胸,“你很看不惯我吗?”
楚宁钰挑眉:“难道我表现得不明显吗?”
“但是为什么?”宋亭闻反问,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地笑出声来,“因为纪之昼?不是,为了一个特优生,楚少没必要跟我们宋家闹僵吧?”
“我们两家之间又没有合作和贸易往来,领域都不同,有何关系?”
“可是楚家和陆家有合作呀。”宋亭闻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喜欢上一个——特优生了啊。更别提对方跟你一样是omega了。我们的圈子里头人人嘴碎,你今天敢表白,明天你是O同的消息就能传遍整个圈子。”
楚宁钰掀开窗帘,恰巧看到背着书包走向教室的纪之昼。他一脚又一脚地踩在阴影里,而阳光一下子映在室内,变得明亮。
“喜欢?”楚宁钰轻笑一声,“这个圈子,哪有什么真喜欢?”
“那你是?”
“你知道的,这些年我的病才有所好转,我才会来学校。而他,又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楚宁钰又拉起了窗帘,室内没开灯,阴影迅速遍及寝室,“你不觉得他很像花吗?”
“只听过说我像玫瑰的。”宋亭闻靠在墙边,“那你说说看,你觉得他像什么花?”
“太阳花。”楚宁钰下意识说。
“嗯?”
“大多数太阳花都是一次性开花,在秋冬季比较寒冷的时候,全株都会枯萎。如果不想再种植了,就全株铲掉,可以重新种植其它花卉。”楚宁钰抓起书包,有些讽刺地笑着,“我想看看他的花期。在花期时,我不介意做他的绿叶。”
宋亭闻问:“你也不介意他利用你?”
“嗯。”楚宁钰弯眉,“快要迟到咯,我先走了。”
“等等……那你觉得,他对我来说,是什么?”宋亭闻和楚宁钰擦肩而过,后者在前者身侧停下了脚步。
于是,宋亭闻便听到那位以病弱传闻的楚家少爷一字一顿地说:“大概是一个,可以任你处置的,洋娃娃吧。毕竟这里只有他能够听你的话,不是吗?”
话音刚落,楚宁钰便往外走去,徒留白发少年立在原地。宋亭闻半眯双眼,总觉得寝室还是太暗,也不知道楚宁钰发什么疯,拉开窗帘又将它拉上。
他只是走到楚宁钰原来的地方,一把拉开窗帘。阳光刺得他眼睛疼,只能看见繁茂的树梢,而绿叶正在挣扎着成长。
他垂眸,桌前小匣子里正摆放着一条玫瑰项链,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他忽然自顾自地笑起来。
在玫瑰花盛开之前,它会知道被人折下来的命运吗?
在玫瑰项链被打造之前,它会知道它注定会流走于各个主人手中,或许会被打碎,或许会被贩卖的,命运吗?
“喔。”宋亭闻轻轻地对自己说,“要迟到了啊。”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楚宁钰又要将窗帘拉上了。
***
教室内。
“宋煜时!”纪之昼有些兴奋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昨天问我那题我回答出来咯。”
“那已经是竞赛题中的竞赛题了吧?”宋煜时眼睛一亮,“你一定会参加今年的数学竞赛的,对吧?”
“对。”纪之昼点头。
“那团体的那个……呢?”
纪之昼倒是犹豫了一瞬:“还没找到合适的队友。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一起。”
“那你说——”宋煜时抬眼,那双蓝眸紧紧盯着纪之昼,“你说,路瑾燃会参加这次的团体比赛吗?在没了你这个搭档以后。”
纪之昼忽地旋开了那瓶凌晨买的白桃味饮料,他自嘲一笑:“不知道啊,可能参加,也有可能不参加。我又不能左右他的思想,你说对吧?”
“这样啊。”宋煜时轻轻地说。
“说起来,你们都知道路瑾燃吗?”纪之昼好奇问,“我跟他认识的时候,他还说他没父亲呢。”
“圈子里人都知道他。”宋煜时耸肩,解释说,“只是陆家还没正式认下他而已。”
“陆家?不是说陆淮之是陆家独子吗?”
“对。但是陆淮之的母亲是陆家的养女,而在她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也就是陆淮之的舅舅。而路瑾燃是陆淮之舅舅的、私生子。”宋煜时的眼中忽地划过一丝厌恶,“路瑾燃,算是我们圈子里的笑柄。”
纪之昼抓饮料瓶的手指一紧。
他本不应该去好奇豪门秘辛,可这一次,他却鬼使神差地多问了一句:“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宋煜时平易近人,从不会摆少爷架子;又或者是因为路瑾燃和纪之昼已经认识了四年,之间关系又比较亲近。
“因为路瑾燃的妈妈是个妓/女,当年靠爬床生下了路瑾燃。”宋煜时平静地说,“至于我们是怎么知道的……他妈妈好像生了一场大病,路瑾燃当年在陆家门口跪了三天。”
“那他的妈妈……”
“你不是他的朋友吗?”宋煜时反问,“这些事情,不应该是你最清楚么?还是他没有跟你讲?”
……我知道。
路瑾燃妈妈的病来得又凶又急,他和路瑾燃凑了三天,而小巷子里那些游手好闲的混混们和他俩一起凑钱。
还是凑不够。
但他不知道路瑾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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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人影的三天是去陆家门口跪了三天。
他只知道路瑾燃是自己回来的,脸上身上都是伤口,把自己弄得乱糟糟的,然后让他别看。
可是钱还是不够。于是路瑾燃的妈妈死在那个冬天。
凑过来的钱用不上,路瑾燃将其他钱还给了那些少爷们看不上的小混混们,然后把自己赚的、和纪之昼赚的钱,一并郑重地交在纪之昼手上,对他说:“不是白给你的哈,算是……阿姨之前也挺照顾我的对吧?算是……”
算是什么呢?
他们都不知道。
纪之昼没敢细想,因为细想了就接不过这份钱了,这份——路瑾燃卖命赚来的,原先是他妈妈重病的救命钱。
回忆结束。
纪之昼问宋煜时:“那、陆家难道没有施舍他一点吗?”
“陆淮之和陆姨本来要给的。那三天陆淮之发了几十条说说,比如什么,他怎么还跪着,再跪都要死了什么的。”
宋煜时摇头,“但是陆董说,敢给一分钱,就把他们赶出陆家。陆淮之银行卡被冻结了,卖了辆最喜欢的汽车模型,把那份钱偷摸着塞进了路瑾燃手里。他还挺善良,不过那份钱被陆董发现了……给没收了。陆淮之自己被抽了十鞭。”
“这得是有多恨……”纪之昼嘀咕了一声。
“什么?”宋煜时没听清。
“我说,这是不是有些残忍?”
“不是路瑾燃的妈妈先爬床的吗?”宋煜时拧眉,“那路瑾燃的诞生本来就是错误。又或者说,他自己还不够强大,守不住一些东西也是正常的吧?”
“喔,所以,其实你们的圈子,基本上都看不起路瑾燃?”纪之昼反问。
宋煜时不知道该怎么接纪之昼的问话。
“诶,那你们是不是也这样看不起我的?”纪之昼挤出一个笑容,“因为我们就像是庸庸碌碌的蜉蝣,和你们格格不入。你们会不会想,为什么路瑾燃要跪在陆家门口三天啊,这三天他不能够靠自己的努力去赚钱吗?”
宋煜时一顿。
“没有看不起你,你是靠自己实力考进来的。”宋煜时解释,“相反,我们很佩服你,佩服你在一中,没有好的教育资源,也能考年级第一。”
纪之昼忽然很想笑。
就像是刚来学校的时候,楚宁钰送给了他一枚兰花胸针。他好想放声大笑。
也不是笑少爷们,只是笑自己。
如果、他是说如果。
如果路瑾燃不用操心钱的问题,如果路瑾燃跟他一样是omega,做不了那些苦得要死还只有一点点底薪的工作,如果他有着和贵族一样的教育资源,如果路瑾燃已经成年——
路瑾燃明明也接到了圣伊的橄榄枝。
路瑾燃一直强调“他讨厌贵族,讨厌贵族学院”,可如果是陆董不想让路瑾燃进入圣伊呢?在金钱和权力前,尊严算什么?
但是,如果路瑾燃进入了圣伊呢?
宋少还能安稳当着他的年级第二吗?纪之昼并非是要指责宋少的学习能力有问题,或许宋煜时依旧是年级第二。他也没想过要指责宋煜时些什么。
但是,少爷,你怎么“何不食肉糜”啊。
纪之昼有些难过地想。
上课的铃声欢快地响起。
“啊。”纪之昼了然道,“上课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