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杀妻案”泥沙俱下的各种爆料中,还能被刘波淘到这样的真实信息。
案件相关人的关系网正在浮出水面,谁曾经在这个网上弹跳了一下,又曾经引起了怎样的颤动变故,掌握了这些,或许就能找到事情本来的面目。
他乡遇旧友,一起开开心心吃顿饭非常正常。但,如果这样的旧友手握大权,地位超然,那饭局就立马变了味。觥筹交错间,各人怀着各样的心思,你来我往中,有些事情自然不用明说。
方月华从陈秋池嘴里听到朱景福三个字时连连摆手,“他不重要!不重要!他的确是我和李重的初中同班同学。但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我们要了解、分析、判断李重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陷害我?为什么要让所有人看到我杀了她?!”
陈秋池看着他,“我们?”
“我想知道,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平常温温顺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胆子敢布这么大一局,让我跳进去?她是从哪一天哪一刻哪一秒对我动了杀心?我想知道,非常想知道。”
方月华已经被关了两天两夜,即便在里头吃不好睡不好,可此刻他满脸兴奋,两只眼睛簇簇亮亮,像躲在黝黑角落里的怪兽,终于发现了猎物,马上就可以一跃而起,扑过去,用锋利尖锐的牙齿刺破她的血肉,尝到她鲜腥的血……可是,可是她明明就在眼前,他两腿蹬地,却发现自己被拴住了。
很难受,非常难受,他抓心挠肺,浑身瘙痒,李重活着的时候都没有让他如此心动,如今她死了,出乎预料地死了,却让他多年“平静从容”的心难得跳动起来。
啊!这是多么美妙的体验啊!
方月华鼻翼不停煽动,“陈警官,我们要一起齐心协力找到这个答案!”
陈秋池冷冷地看着他,“查案是公安机关的责任,你的责任是交代犯罪事实,争取宽大处理。”
方月华一瞬不瞬地盯着陈秋池,“我们做个交易吧。为表示诚意,也为节省你的时间,更为了尽快找到李重陷害我的原因,我可以告诉其中一个事实。”
他坐在那里,手脚被缚,言谈间语调非常自如,就像舒服地坐在咖啡厅里,正和人松弛地谈一桩生意。
苏鹤被气笑了,从没见过这么嚣张张狂的嫌疑人。
陈秋池眉眼没有丝毫松动,就这么沉静地看着他。
方月华憋不住了,自顾自地说:“我和朱景福之间没有任何利益输送。德威集团公开招标,公开竞争,那样大的公司,多少人盯着,谁敢搞小九九啊?!”
“唐继业说他送了十万给朱景福,是通过你送给的。”陈秋池问。
方月华定定道:“我再说一次,我和朱景福之间没有任何利益输送。你们可以随便查。”
“你把这十万吞了?”
“那不叫吞。朱景福不差钱,我知道他不会要,所以压根就没把这十万拿给他。如果我拿去给他,不是拖老朋友下水吗?那是不道义。”
陈秋池:“唐继业交代,除了德威集团产业园道路工程,你还介绍了两个项目给他,也是朱景福负责的项目。他认为是他送出去这十万块钱起了作用。”
“老唐哪里都好,就是缺乏自信。是我们工程做的好,服务周到,不论多么赶的工期都能提前完工。业主认可,就们多拿项目,这有什么难理解的?”
“朱景福和李重是什么关系?”
陈秋池瞥见方月华的鼻子又抽动了两下。
“我们三个是初中同班同学。你说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你在直播的时候说过,李重和你相亲前有一个男朋友,是朱景福吗?”
“是又如何?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我都不在乎,你们又觉得这里面会有什么问题?”
说到这里,他冷冷道:“我一再强调,朱景福不重要。”
妻子的命不重要?!他可能犯的罪也不重要?!
“那什么才是重要的?!”苏鹤忍不住质问。
方月华沉沉道:“李重出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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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秋池第一次见方月华时,就问过他夫妻感情如何?他说了三个字:非常好。
他张口闭口诉说着自己对妻子深切的爱,浓重的情,把自己供在一个“完美丈夫”的绝高牌位上。用天然亲近的长相,令人信服的言辞,感人至深的演讲,让无数网友感动,悲悯,乃至相信他。然后一场谁也没有料到的死亡,以直播的形式把他的伪装全部撕破……但他至今咬死自己才是受害者,李重才是罪魁祸首。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苦思冥想两天两夜,终于抛出这样一个理由:她出轨了,她为了保护自己的情夫,她不惜设局诬陷他。
“以死为代价吗?”陈秋池觉得自己的声音非常飘,可说出来的话又极其沉重。
方月华端正的脸突然开始坍塌,眉眼裂了,唇角裂了,两个眼珠子从窟窿里掉下来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审讯室一片死寂,好半天他才把这些零碎部件凑齐,装好,恢复成一张完整的带着微微笑意的脸。
他微微抬起眼睑,露出一条讥笑的缝隙,“我老婆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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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男人来说,妻子出轨就像是被人拉了一大坨屎在头上,是非同一般的奇耻大辱。
是个男人都恨不得把这对奸夫□□挖心掏肺剁吧剁吧喂猪……但方月华竟然忍下来了。
当然忍下来之前,他曾经威胁过李重。
所谓的“威胁”在他看来,也是人之常情,被逼无奈,且并未对李重造成重大损失,反而是方月华本人深受其害。
“我发现李重出轨的时候,说实话,我恨不得杀了她。”
“但我舍不得。我告诉她,如果被我再次发现,我就去她单位闹,让那个男的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所以,我这是威胁吗?当然不是。反而是我在乎她的表现。”方月华说到这里时脸上有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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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的割裂感,“哪个男人能这么大度?有吗?没有!!!”
“但她显然不这么想。她布这么大个局,吊死自己,再诬陷我,看来是真爱他。宁可自己死,也不愿意让老情人受伤。”
“真是有趣啊!”方月华露出白亮的牙齿,指腹间不停摩擦,像在品味到什么好吃的东西,“真想把她的小脑袋瓜掰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他仰起脸,幽幽道:“我觉得……我真的有点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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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秋池浑身的汗毛骤然竖起,冷意咻的一下从皮肤渗入骨头里,她看着方月华似笑非笑的脸,狠狠打了个冷颤。
面前这个男人可以伪装成最模范最标准的好丈夫。
他用谎言吹起粉红泡泡,用谎言和蜜语搭建幽深巢穴,诱惑着你跳下去,钻进去。你满心欢喜地仰望着他,他搂着你耳鬓厮磨的同时,悄悄地,慢慢地,分泌出蛛丝来,一点点从后面缠住你,裹住你,直到那些白色的丝勒紧你的脖子,你的四肢,你的五脏六腑,你这才发现你动弹不得,你的想法,你的活力,你的希望,都不再重要,你失去了自我。
现在陈秋池终于明白李重写下的那句话“戳破粉红泡泡后,发现里面躺着一具干瘪的毫无生机的尸体。”
这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而现在,方月华终于说了真话,他在过去的十年没有爱过他的妻子,现在他的妻子死了,出乎意料的死了,死在他的控制之外,他内心某根隐秘的神经被狠狠触动了。
他以为这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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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的出轨对象是谁?你有证据吗?”苏鹤厉声质问。
方月华有些不满地瞪着打断他“品尝美味”的苏鹤,“我不知道。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出轨了。”
苏鹤被他气笑了。
这人看似平和,实则张狂,毫无畏惧心的他即便坐在警察面前,也敢口出狂言,任意编排。
“我查过。但没查到。”
“她隐藏的太深了。我把她手机里保存的电话号码、微信通讯录、单位KK,甚至她的微博小红书抖音各个平台的关注人都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直白地说着他是如何窥探李重的个人隐私,将她的社会关系、人际交往等等悉数掌握,就像是李重是他的附属物,可以随时抽取调查。
“我们结婚十年,她眨眨眼睛,皱皱眉毛,哪怕没张嘴我都能猜到她想说什么,要做什么,再细微的情绪我都能捕捉到……她想骗我,那是痴心妄想,她想隐瞒我,更是想都别想。”
“她跟我说,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可我明明感受到她很开心,那种开心很微妙,很隐晦,但真真切切存在,我敢肯定不是来自我,她的丈夫……”
“她怎么可以从别人那里获得快乐?我给她的还不够吗?”
方月华说到这里时,淡定道:“你们是不是认为我是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