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月呼吸一窒。
这算什么问题?
不过很快她便反应过来,魏平昭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看她的笑话罢了,他想听什么,她根本再清楚不过。
既然如此,江淮月轻弯唇角,开口:“如珠似宝,自然是江小姐的更好。”
她没有太多的情绪,一个名字罢了,更珍贵的东西都已经失去了,又何必还在乎一个名字呢。
但不知是不是她答得太过轻松,魏平昭反而失了意趣,嘴角的笑敛起几分,终于显露出内里真正的漠然。
“魏将军。”江宝瑶恰在此时上前几步,少女羞涩的面庞仿佛含着春色,“可否允宝瑶与淮月说几句话?”
她终于想起来了,魏平昭,不就是那个曾经与江淮月指腹为婚的魏家公子吗?因为魏家早已覆灭,魏平昭本人又生死不明,所以她从未放在心上,可眼下看来,这人显然不是平平之辈。
她期待地看着前方坐着的男人,奈何魏平昭似乎兴致不高,并未看她,只随意应了句:“江小姐随意。”
江宝瑶愣了愣,大概没有料到对方会丝毫不为所动,面上划过了些不自然,但还是快速收拾好表情,笑着走向江淮月。
她软下眉眼,嗓音轻轻道:“淮月,你可是舍不得江家吗?你可以同我和爹爹娘亲说的,我们定当为你好好周全,怎么好麻烦魏将军帮忙呢。”
江淮月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好像今日才认识她一般。
从前只以为江宝瑶是个温柔又心善的小可怜,可现在再听她说的话,分明都是软刀子扎人。
江淮月蹙了蹙眉,刚要开口,又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身前的魏平昭。
对方却是头也未抬,只漫不经心地垂眸饮自己的茶,仿佛什么都未听到一般。
看这样子,显然是打算让她自己解决了。
江淮月了然,心下便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收回目光,学着江宝瑶的样子,柔声开口:“江小姐说笑了,淮月早已被江家的族谱除名,又怎么敢再叨扰。”
江宝瑶笑意一僵:“我……”
刚发出一个音,旁边一直事不关己的魏平昭便忽然放下了茶水,瓷制的杯盏磕在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他道:“方才那五十两银子呢?”
五十两银子?
江淮月顿了顿,眸中露出疑惑,不明白他为何要突然提起银子,但……不对,她猛地反应了一下,这个时候提起那些银子——
“江老爷,江夫人。”
江淮月果断拿出了收在身上的荷包,轻声道:“今早离开时,江小姐兴许是不忍见我一人生活艰难,所以特意追出门送了我这五十两银子,如今全数归还。”
说着便将荷包直接放回了江宝瑶手里。
对方脸色瞬间白了白。
她下意识看向身后的人,江氏夫妇亦愕然地望着她,目光里有震惊、有不解,或许还有一点点的痛意,但最终,这些情绪都被压了下去,江夫人眼神微闪,朝着江淮月笑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我们竟不知晓……难为宝瑶了。”
江老爷也跟着附和。
魏平昭说得没错,那个荷包的确是江宝瑶故意交予她的,也是她跟江氏夫妇说,江淮月生的貌美,若身上再带着钱财,必定会遭人惦记,所谓怀璧其罪,所以不如叫她两手空空地走,反倒安全些。
只是江宝瑶说服了江家二老后,转头却又自己塞了一笔银子给江淮月,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日后江淮月再出了什么事,也与她无关。
这如何不算借刀杀人呢,借人性的欲念,来杀如今不过十六岁的江淮月。
恐怕对于江宝瑶而言,那五十两,不过是她的买命钱。
江淮月定定看着面前的三人,若此前她还心存怀疑,这一刻便彻底确定了,江宝瑶并不无辜,而那两位她曾经最亲近的爹娘,亦早已不再是她的家人。
他们显然也意识到了江宝瑶的意图,可他们却还是要维护这个女儿,哪怕她做了恶事,哪怕她表里不一。
“淮月……”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沉痛,江夫人被激起了几分恻隐之心,刚想上前,魏平昭突然站起身,一下子隔绝了她的视线。
少年轻勾着唇角:“江伯母,江伯父,差点忘了,我还有事需与你们商议,不知现下可否方便?”
妇人动作一滞,便转头看向了身旁的江老爷,后者自是应道:“方便,自然方便,魏将军请。”
他们侧身让出了路,心中却有些绝望地想,这一刻终于还是到了,当年犯下的因,终究是在今日等来了果。
魏平昭笑道:“如此便好。”
他利落起身,临走前,仍然不忘“关照”江淮月:“好好在这等着。”
江淮月看着他们离开,江氏夫妇已经没有心力管身后的两个女儿了,低着头满脸忐忑地跟着魏平昭出了房门。
到了另一边,上好茶后江老爷便立刻屏退了仆从,然后才惴惴不安地开口:“……魏将军,不知,您有何事要与我们商议?”
江夫人亦是满面愁容,一副等着宣判的模样。
魏平昭并未立刻回答,垂眸不紧不慢地吹了吹茶上浮沫,随意道:“先坐吧。”
两人面面相觑,犹豫了一瞬,还是慢慢在旁边坐下。
又过了一会儿,魏平昭终于道:“若没记错的话,江家如今乃是徐州的富贵第一?”
“岂敢岂敢。”江老爷连忙道,“不过是劳碌半生,积攒了些家财罢了。”
魏平昭并没心情同他们说场面话,放下杯子直奔主题:“北地的战役耗时已久,此次虽险胜,但北境军亦伤亡惨重,这些——想必伯父伯母也有所耳闻了?”
江氏夫妇一愣,隐隐预料到什么,握紧掌心点头:“确是略有耳闻。”
魏平昭勾唇,站起身行至他们面前:“北境军于燕国至关重要,北地一日不平,便一日不可无北境军,故而,后续的恢复还需要一大笔银钱,这一点,二位是否也清楚?”
两人目光震动,某种隐秘的猜想一瞬间在心底疯长,江老爷颤抖着抓紧椅子的扶手:“你、你的意思是……”
魏平昭却不再看他们,转身望向窗外:“我已传书于天子,徐州江氏有兼济天下之心,愿捐九成家产以助北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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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爷,江夫人,边关的无数将士和百姓,都会感念你们的恩德的。”
……什么?
两人不可置信,倏地一下站起身,刚上前一步,就猛地踉跄了一下,只得狼狈地掺住彼此。
他们开始控制不住地剧烈喘息,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用力攥紧了心脏。
魏平昭明白这种心情。
无能为力,命不由己罢了。
曾经是十六岁的他,如今是钻营半生的江氏夫妇,说到底没有什么不同。
对于他们而言,由奢入俭难,世间其实并无几人能真的有放下一切回归最初的勇气,所以历史上那些能够急流勇退的人,才总是难得的智者。
魏平昭忽然又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便要抬步离开。
“平昭……平昭!”
身后却突然传来男人嘶哑沉重的呼喊声,江老爷浑浊的双眼布满血丝,一步一步颤抖着上前。
他望着魏平昭,眼里有很深切的绝望:“当年的事,你……是不是都已经知道了?”
门前逆光而站的少年短暂停顿了一下,眉心微拧,却最终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推开门扉,然后毫不留情地离开。
良久,房内僵立的人才终于发出了一声悲恸的哀鸣。
——
“江宝瑶。”
垂花门前,江淮月出声将人叫住。
不远处的少女闻言,带着仆妇转过身,一脸惊喜地道:“淮月,是你呀,我还以为你不愿再同我说话了……
“不必再演戏了。”
不等她说完,江淮月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我来只是最后再问你一句,蝉儿,真的已经平安离开江府了吗?”
她说完这句话的瞬间,面前江宝瑶的瞳孔便骤然缩了缩,嘴角的笑都变得有些不自然,却还是道:“淮月,你在说什么呀,这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
江淮月定定地看着她,一时间心里却忽然不合时宜地生出了种惊奇来——原来江宝瑶的演技竟如此拙劣,为何自己从前却从未注意到?
江淮月慢慢地退后,半晌,轻笑了一声,是笑江宝瑶,更是笑自己的愚蠢。
少女姣好的面容一点点冷下来,江淮月丝毫没有遮掩眸中的厌烦与嫌恶:“江宝瑶……你最好祈祷蝉儿没事。”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直奔大门而去。
江淮月走得很急,且步子越来越快,到最后甚至已经小跑了起来。
如今的风还远不似隆冬时那般寒冷,可她却不知为何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刀割之感,害得她眼泪都差点忍不住掉了下来。
难道说,今年的冬天竟要来得这般早吗?
江淮月脑中混乱地想着,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一道冷冽的男声,仿佛骤然破开眼前混沌的迷雾。
“站住。”
是魏平昭。
他远远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急匆匆地往门口跑,登时不悦地皱起眉,冷声开口。
江淮月听见声音,下意识慢下了动作,待看清对面的人后,眸中倒是缓缓清明几分。
她微抿了一下唇,开口解释:“我有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