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伯牙绝弦
    崔妍想了想,过去吃了许多蒋启远的饭,味道好美味。说实话,还是很期待。

    【崔妍:行,我要一个柠檬鸡肉,加黄瓜!】

    【蒋启远:好。】

    【蒋启远:我还是多给你放点柠檬。】

    【蒋启远:你想喝茶吗?我给你做伯牙绝弦喝?】

    崔妍撅高嘴,自己做伯牙绝弦?这个点外卖也可以的吧。她都吃饭了,怎么也得让她买点,不然太客气又干什么呢。

    如此,崔妍连忙打开外卖,一看外卖时间高达一个小时钟,整个人都呆住了。既然人家要做伯牙绝弦,崔妍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她决定现在还是考虑选糖度这个问题比较重要。如此崔妍连忙发了消息过去,选了个30的糖。崔妍没想到外卖时间这么远,或者说她之前也看到过,但并没放在心上。

    库拉莱上来收拾卫生,门口敲敲门,等着崔妍注意到她才问着:“我能进来吗?”

    库拉莱的腰上绑着塑料袋,她手里还拿着一把花束,注意到崔妍的视线,她笑着晃着手里的东西说着,“鲜花给你换一些,旧的该回到土地了。”

    库拉莱把花换了递了过来,笑着说:“这些有的花都是老板自己订购的,还有的是自己养的,不是去路上摘的,不过就算是路上摘了也没什么。但现在大家都不摘了。”

    面对桌边一大束的花,崔妍懵了,她眨眨眼睛,走过去,手在鲜花上摸了摸像是生命的呼吸。匆匆欣赏完这一刻的美,她的视线又在更远的窗外,突然花香像是透过身躯到了灵魂一样,她不知道怎么办。

    这花捧着也不是,那走也不是。

    最后只是放在这里,崔妍拿着手机出去了。库拉莱清扫卫生她还是很相信她,屋子交给库拉莱,而崔妍走下楼梯,走过草甸,踏过溪流上的石头,走去某个松树下面坐着。

    她坐在石头上,背靠着树木,视野里花草树木接踵而至,最近的是松树的枝桠,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觉得有点惊讶,这个视角看到的天空像是被不同的滤镜分隔出来异样的颜色。

    做饭这件事,她就从来不插手。每次都是蒋启远做饭洗碗收拾。他的原话是一切都希望是按照他的习惯去处理的,但是实际上如何,崔妍也并不在意。

    她总是等着吃饭的时候,人出现就好了。

    这在她的朋友和蒋启远的朋友看来都很不可思议。有的人会觉得情侣如何是两人自己的事情,但也有人说过崔妍这样太懒太懒了。

    崔妍就会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并祝福她一辈子为他人洗手作羹汤感受幸福。

    回到前台附近,那边有个桌子本就是留着吃饭用的,桌上摆好了一切,早前说的伯牙绝弦就在那,她拿起来喝了一口,让自己的心绪也跟着平静下来。

    “这么样,味道还可以?”蒋启远站在一边,他单手还拄着拐杖,但是桌上的饭菜也都做的不错。一时间崔妍的良心痛了一下,但也就很短时间,随后她就很自然走过去拿了碗筷摆在面前说:“行了,你等会别洗碗了。还是我来洗吧,你的腿还是坐着休息着。”

    至于徒步,崔妍是心里想着还是找其他人带她去好了。但转念想自己的生日兑换券就这样用掉了还蛮可惜。

    她这个人太古怪了,总是依着自己情绪,但她也确实不内耗,等发现谁跟自己不合适继续当朋友,不是她先离开就是别人先离开。

    蒋启远被她加入脑海黑名单里许久,最近又被放了出来,当然她觉得这些应该是不会被察觉到的。

    可是蒋启远真的没有察觉到吗?

    崔妍不关心这个,她坐下来拿着筷子,然后看着蒋启远,直到看他也坐下来,她才专心地吃饭。

    大概是她的反应给蒋启远打了一针鸡血,这几天里早中晚饭都很及时,饮料新品时时都有,时不时就一句“你要吃什么?”

    崔妍每次都是只报菜名,绝对不多说,但蒋启远总是看起来沉着的很,但微信里消息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发了很多,刷屏打榜一样。

    ……

    周六,蒋启延回来了。

    这会做饭什么的就转交了人选,崔妍会转伙食费给蒋启远,但是蒋启远做饭的时候她并不会见外的转那些钱。

    这天,崔妍踹了手机,走下楼,她打算自己开车去独库公路算是看风景放松心情。最近只写出来一些散文诗和诗歌。她不知道要怎么寻找写作的主题。

    蒋启远站在前台往外走的走廊上看到她,他倒是想立即下楼,但是他的步子没有那么快,只能跟在她身后,连下楼时都大喊着她的名字。

    平时崔妍都不会戴着耳机,但今天不一样,她情绪不好就喜欢一个人到处跑,头发随便扎起来,眼影依旧很亮,她的五官算不上美和精致,但却很有自己的魅力,甚至让人看到她就猜的到一点事情,比如她可能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人。

    一个脾气不好的女人,就会被认为是略带攻击性的。但实际上没有谁闲着没事会去攻击别人。她舒展着自己的躯体,感觉整个人都被自然抱住,那些过去的评论,她都不甚在意。

    歌声在她的耳边,基本盖住了蒋启远的声音。他只能眼巴巴看着她开车离开,至于车钥匙哪里来的,自然是蒋启延回来了,她去要就给。

    那又是为什么吗?

    还不是因为蒋启远早早打过招呼。

    他不会觉得崔妍是故意离开他,但他会担心她这样一个人出去会不会不安全,这边的路况,天气她都不熟悉。他的担心自然而然,就像她总是回避说喜欢一样,都很自然而然的出现。

    车开起来,她转着方向盘直接就离开。

    崔妍发现了,其实她很讨厌城市,但是又不得不生活在城市,全身心的接受着城市里无孔不入的喧嚣。这改变了她的情绪,走在人群里,她都希望自己能迅速离开。

    而现在,风吹进来,她看着一望无尽的道路,周边的丛林山峰,这些都能让她感受到无尽的,无尽的幸福。

    甚至眼泪都会不由自主的出来。

    她可以一个人坐在山峰,发呆一样看着一个地方许久,许久,都不会觉得厌烦。一个人不是孤独,是无上的荣耀和智慧。安静的环境让人浑身舒畅。

    她把车停在上次蒋启远带她来的地方,停好车一个人走上去,她直接坐在石头上,不消几分钟变成靠着,最后变成半躺着,头发遮挡着眼睛,她的视线被头发分割。

    她看着自然的一切,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里慢慢的出现。

    【孟克特的寂静辽阔我是有些感触的。向来是也没曾见过这样美的地方。喜欢自然的人总能发现这些美好的更美之处,一切都不会单调,这里的美景算是滋润灵魂着的,隐约带着青春的轮廓,勾勒出及其健美的身形。我的意思说,我觉得草原,这个季节的草原,是一个极其有魅力的女人。

    满地簌簌声的草甸是她的头发,山顶还带着雪团,还有适应严寒的绿绒蒿,看着柔弱但并不柔弱。

    还有透着淡淡的黄色又有深深黄色的郁金香一样的花,叫什么名字我也不是很在意,但是我很在意它的美,冷绿的杂草总是无处不在,这就是聚集多了就是草甸,郁郁葱葱的很好看。

    我还不知道秋天和冬天的草原是什么样子,我也未曾见过和感受过这里的寒冷,但我觉得到了时间,冷意总是嗡嗡地闹着。人的肌肤会被冻得通红吧?这里的雪会很大吗?好几个人可以一起来塑雪人。雪也是洁白的,很明丽,亮眼,还有滋润粘合在一起,一切闪闪发光。

    不过说到现在,我还是很喜爱的,展开小小的椅子,我想是坐着又想是贴着泥土,小羊小狗总是跑来我的身边,湿润润的鼻子总是会贴着我的手。风飘来了,各种杂乱的味道总会一起而来,但很快又会消失了。在日光灿烂的时刻里,一切都会奋飞起来,那是我旋转腾空的眼泪,大概是看着这里太美了而不得不留下来的眼泪。

    真是幸运,我有机会为这样的旷野和自然感动,眼泪只是不足一提的存在,而心才是一直会被土地拥抱着的,亲吻到自然的精魂。】

    她的脑海里,就这样慢慢出现了很多文字,她抬眸看见云朵,嘴角勾起一抹笑。她突然觉得云朵也是理解她的情绪吧。

    崔妍坐起来,她包里装了一杯饮料,那是蒋启远做的伯牙绝弦,自己琢磨的配比,绿茶,35g的特调乳,还有糖。

    饮料要是甜的,那就得有糖。

    没有糖,那饮料就是原本的味道。

    人也一样,总要有人加点好的东西,两个人才能变得更好吧。

    但是崔妍明白这个道理,却不想真的去做什么,她似乎对爱情这个事情也不是很信任。就像她对亲情也不信任一样。她小时候的事情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偶尔还是会想起来小时候被人说的事情。

    她是一个孤儿,没有父母,她的钱有。但是都被托管在了她不知道的地方。收养她的长辈觉得她应该知道这些事情,总想着只要对她好,就会让她说出来。

    但实际上,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的世界没有鬼怪,她也不是鬼怪新娘。她没有人能救她,唯一幸运的事情就是她的亲属关系没有挂在任何一个人的户口下面,父母离开了,她的户口就在她自己家。

    她还有机会在大学的时候交换去海外,那时候才知道父母给她留了不少的钱。她想着自己一个人孤独的到老也不是不行。

    但人生里还是出现了蒋启远这个人,她没有跟他讲过自己的故事,这些父母亲戚的事情她都没有讲过,她没有跟别人自割伤口再祈求别人治愈的想法。她宁愿这些伤口自己结疤,她成为一个疤痕疙瘩一堆的人也没有关系。只是不再看重这些情绪而已,有什么难的呢。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起留学的时候,她曾真切的为自己遇见蒋启远感到庆幸,在她感觉到自己是真的爱上蒋启远的苗条的时候,她就落荒而逃了。

    崔妍不解风情,她只是自私的想自己活着。她害怕投入的感情最后会把她的五脏六腑撞的稀碎,被改变了的秩序就不是秩序了。

    崔妍伸手擦了擦眼泪,她的嘴角带着笑,她对自己说:“没有什么是重要的。”

    阳光温柔明媚的笼罩着她,轻轻的拍着她感受又支持者她每一个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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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整个人缩起来,靠着山体,像是终于找到了很稳定的状态,她的眼泪飘起来,像是雨水般涌出又飘回天上当了云彩。

    她不喜欢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情绪,她从来不认为人是人是有同理心的。这个话题太犀利了,她有答案也不好跟任何人说,但她心里清楚,要想跟人交往去,比如她的那些亲戚们,那以前的事最好一个字别提。

    她总是避免在跟熟悉的人见面,她愿意一切人生里的人都是陌生人,没人知道她到底是谁,她总能把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地扯到别处去。

    偶尔心态平稳的时候,她也会有问必答,不摆脸色。她拿出太阳镜戴起来,解锁手机的时候看到自己肿起来的眼睛,她不想被人看到。

    她的人生也迎来了别人改不了的状态,她也逐渐把自己的努力打磨,变得圆滑,从前那个像是纯粹刺猬的人似乎再也看不到痕迹。

    她喝了一口,绿茶的味道不少,但并不涩,有些糖,喝起来甘甜顺滑,崔妍忍不住又多喝一口。

    她盖好盖子,看着远山的太阳,似乎要悄悄走到地球的另一边上班。太阳离开,也只是暂时的。

    一切都是暂时的。

    崔妍又这样告诉自己。

    “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个给你。”

    下山的崔妍没想到遇到了蒋启远,他坐着蒋启延的摩托车来的,人撑着拐杖靠在车边。远远看着他倒在某个角度看起来个头挺高,跟远方的山一样,或者说他融合在其中一样。

    他长得真的很帅,个高肩宽,远远看着就很符合崔妍的审美。而且虽然人喜欢笑,但不笑的时候又像是在板着脸一样,冷漠沉稳。很特别,在崔妍的心里一直是很特别的存在。

    崔妍想起来了些过往的事情。

    “本来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一直跟在你身边,但我回忆起来就知道从第一天就有答案了,你对我来说很…很不一样,就像我一直是为了找你而存在的。”

    那时候崔妍安静地听他说话,嘴角始终保持若有若无的笑意:“特别?为了找我而存在?还是挺有意思的。”

    蒋启远满意地笑着:“真的吗?”

    崔妍那时候把墨镜摘下来,她看着伦敦的街边圆形的灯落在河边,临近黄昏里,蓝调的夜晚,灯光亮着的也扯不开这片蓝的。他的话就像是灯,温暖的,但抹不掉黑夜。

    “假的。”崔妍轻笑一声后开口说:“你明天的作业写完了吗?不会又跟我一样是留到快到ddl的时候才动笔呢?”

    这个问题,蒋启远的脸色变了变,他摸着脖子尴尬道:“确实还没写。”

    崔妍不想说的话题,就这样直接跳了过去。

    而现在,他不像以前一样喜欢笑着,嘴角放平,似乎是冷冷看着崔妍。但他的眼神里又充满焦急,直到看到她才安稳下来。过去的事情是没必要再提,但他现在觉得能见着她就很好了。他知道些事情,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但他也不敢问她,没有什么二次求证的机会和可能性。

    崔妍走下来,平静地看着他,走过去。蒋启远递给她一瓶新的饮料,看起来比她带的饮料颜色更淡,她看着封口的塑料杯,接过来插着吸管,喝了一口。

    崔妍的手心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一瓶饮料何已至于,她只是想起来过往的一些事情。她不至于完全确认蒋启远的真心,但他确实成功的在她心里留下过痕迹。

    她咳嗽一下,尽力抹掉声音里的颤抖,接过来说了谢谢,然后是:“你这么到这里来了?”

    潜意识是问,你来找我吗?

    但这句话就像是被封印了一样,就是不直接说。

    蒋启远借着拐杖直起身子,他本来是想着说一起回去,担心的话还没说出来,一直用力的腿松了下来反而麻了,他忽而往一侧歪去,却突地跌进她怀里。

    崔妍注意着他的动作,几乎是第一时间靠过去,她她的胯骨撞到车,忍不住斯哈喘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四目相对,蒋启远一脸不可置信,同样呼吸急促,难得又见到他这样慌张的样子。

    实在是长在她的审美上,崔妍唾弃自己舍不得哦来看他摔倒,就这样走过去扶着他,她长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但想着墨镜挡着她的眼睛应该也不会被猜到她的情绪,至于他又会怎么想她,不是很重要。

    蒋启远握住她的手臂,顺力就抱着她,嘴里还说着,“要不是你接住我,我肯定就要摔倒了。”崔妍脸涨得通红,但心里还是保留一点清醒。

    独库公路,来往的车有,偶尔有几个当地人停车的地方,两人站在这,安静的环境里偶尔也有热闹的气氛,车来往的时候,看到拥抱的男女,还有人吹着口哨。

    微凉的风一吹,崔妍晃了晃脑袋,情绪也慢慢消退了。但是她并没有推开蒋启远,她的双臂从垂在身侧变成抱着他。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要抱我。”她这样跟他说着。

    “怎么办,被你发现了。”蒋启远反而单手更用力抱住她,生怕被她推开。

    崔妍的脸贴着他的胸口:“发现了说明我聪明。”

    “对,这个我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