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耀出现在念诚时,所有人都能察觉到他脸上难掩的喜色。
连王永遒的这双老花眼都能看清他叫江耀来他办公室的时候,江耀的眼角眉梢都是压不住的笑意,整个人举手投足间也透着一股意气风发的潇洒。
江耀上扬着唇角和王永遒打招呼,王永遒更觉平素成熟稳重的徒弟像是被魂穿了:“听踌躇说,昨天你们去‘如伊随心’吃了闭门羹?后来你见到尤总了吗?”
“见到了,”江耀答,“我也拿到了尤总的亲属授权委托。丛千斐的案子,接下来就由我全权负责了。”
王永遒总觉得江耀是吃错药了。在他们探望过宗玉澄后,江耀就极力向他争取要替宗玉澄接手丛千斐的案子,仿佛把他要出国找人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他提醒江耀:“你不是着急出国吗?这次接了丛千斐的案子,不是又要推迟你的计划了?”
“我……”江耀顷刻间便找到了借口,“宗律师这个状况,部门里正缺人手,我觉得我好像还是留下来帮忙比较好。”
“你既然知道缺人手,就更没必要接丛千斐的案子了,”王永遒实在不想江耀再经历一遍“红字事件”,“你知道宗律师那天在现场一露面,就被骂了吗?”
江耀看过那天在场者录制的视频,宗律师在“如伊随心”发动保安驱散抗议者时,赶到保安和抗议人中央,试图阻止两方的争执。但她一露面,就有人在人群中大叫:“这就是丛千斐雇的律师!”
“同为女人,你怎么能帮助这样的禽兽,为这种禽兽开脱!”
“你一点同理心都没有吗?你还是不是女人?”
“不伤害到她身上她都不知道痛!闭着眼睛收钱就好了,吃同类的人血馒头才最香嘛!”
“败类!枉为女人!”
……
随着辱骂声越来越激烈,不知谁喊了一句:“给她点颜色看看!”
情势一下子失控,激动的抗议者在煽动下冲向了宗玉澄,而不知是谁在最后方推了一把,后边的抗议者瞬间失去了重心,倒向了前方的人。如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宗玉澄躲闪不及,顿时被如潮水般涌来的人群压在了最下方。
或许是自己身临险境时的视角太单一,而且自己上一次并没遭受到实质的人身伤害,旁观宗玉澄的受害经过反而让江耀更觉得震撼。
他的心情也蓦然沉重下来,回答王永遒:“我看过了,很……”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内心的感受。抗议者都是自发地,为了声援阮觅夏才和她站到一起,但他们又导致了宗玉澄现在还昏迷不醒。
“我不希望再有人出事,”王永遒言简意赅,“所以到现在我仍然觉得,你还是退出这个案子比较好,而且李北的案子才没过去多久。”
“抱歉师父,您的意思我都明白。”江耀必须承认他这次是真的自私了一回,于念诚,于他来说,目前最好的选择都是退出,可他却偏偏选了最坏的选择,“可是这个案子,我必须要做。”
假如换作别人,王永遒已经说一不二地拒绝了,但面对江耀,他破例了:“能告诉我原因吗?”
江耀坦诚:“原因很幼稚,也会让您失望。说来说去,都是我的私心作祟。”
“那就不要告诉我了。”王永遒最终没有阻拦他,“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再有任何人受伤了。”
江耀点点头,郑重陈诺:“这次我谁都不会带,就我一个人参与,最多只让踌躇一个人帮我做做文书工作。”
“我说的任何人也包括你,”王永遒认真道,“你不要让我后悔我今天同意你接这个案子。”
江耀觉得再多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用力点点头。
王永遒叫他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说完放江耀走的时候才又想起来:“昨天调查取证部新调过来一个小姑娘,本来说的是分给你,但那都是之前的安排。现在你又带回踌躇了,要不这个就分给曲淮鑫带?他身边现在不是也没助理?”
江耀觉得他们的曲大律师多半是没有耐心好好带新人的:“分给我也行,反正都是带小朋友,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那你多教教她,”王永遒想了想,估计念诚除了江耀也没人能这么耐心地教瞿英姿了,“她大学是公共安全管理的,没有什么法律基础,会难带一点。”
江耀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做刑辩实务的积累比理论知识更重要,案子做多了也就会了:“好。”
江耀出了王永遒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去自己办公室看一眼,中途就接到尤未的电话。
他原以为他昨夜摆她一道,她少不得报复报复他,才会给他点好脸色瞧,竟还会来主动联系他?
他酝酿了几秒,才接起电话:“喂?”
她从不说废话:“在所里?”
江耀“嗯”了一声:“是。”
“那你准备一下会见的手续,在你们所楼下等你。”
他有些愣然:“我还没预约上会见。”
丛千斐关押的弥溪区看守所地方比较偏僻,只能电话预约会见,打电话的时间还有限制,这两天甚至还不能打电话预约。
尤未才不管:“不是现场排也可以吗?你自己说的时间紧迫,今天不见丛千斐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他不敢再有意见:“好,你开的还是昨天那辆车?”
尤未不耐烦地给他报了一个新的车牌号,又补充:“是辆兰博基尼。”
“稍等我一会儿,我走个OA去行政那边敲材料。”
尤未埋怨:“为什么不早点准备好?”
“我尽快。”
他知道她最缺乏耐心,一边回答着她,一边小跑着回电脑前起流程,从行政秘书那边要到了介绍信和会见证明,又带上昨晚从尤未那边要到的必要材料,匆匆跑到电梯前,按下下行键。
等电梯的时候,郑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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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和瞿英姿一起买了咖啡坐电梯上来,遇见江耀,赶紧喊他:“师父,你要去哪儿?”
江耀没时间解释太多:“去看守所见丛千斐。”
“不需要我一起去吗?”
“不用了,你先和……”江耀顿了顿,看了看他身旁的双马尾女生,猜到了她是谁,“你是……英姿是吗?”
“是啊,师父!”瞿英姿中气十足,“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我就是调查取证部新调过来的瞿英姿!”
她给江耀鞠了一个躬,开始事无巨细地介绍起自己:“我的瞿就是瞿秋白的瞿,英姿是英姿飒爽的英姿。我爸爸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之前是一名刑警,但在一次人质行动中,他没有成功完成任务,他对此抱憾终身。他希望我能延续他的使命,成为一名英姿飒爽的女警。但是呢,在这一点上,他和我的妈妈又产生了分歧。这个分歧的原因还要从他们双方背景说起——”
江耀实在没空听完了,忍不住打断她:“英姿,我要去趟看守所,我可能要回来再继续听你的介绍。”
“噢?师父你要去看守所吗?”瞿英姿连珠炮地发问,“师父你能带我一起去吗?我现在有资格可以去看守所吗?我还没有过法考,是不是要等过了才能去?也是哦,应该要过了才行。没关系,虽然今年和去年我都没过,但我现在学得很努力,很认真。诶,师父你觉得是先看实体法还是再看程序法比较好啊?还有如果以后我做刑辩的话,民商法是不是不用学得特别认真啊?”
“师父,电梯到了!”郑踌躇替江耀挡着电梯,用眼神暗示江耀赶紧撤。
江耀一边撤退,一边记得给徒弟们留点作业:“踌躇,你带着英姿多搜集几个非法拘禁罪的案例,各种类型的都要。”
郑踌躇并起双指,在额边一划:“Yes,sir!”
江耀迈步上了电梯,电梯都关了门,江耀都还能听见瞿英姿在向郑踌躇问东问西:“师兄,我们这次是要办非法拘禁案吗?我一直分不清楚,绑架和非法拘禁这个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瞿英姿的声音随着电梯的下行终于慢慢消散,江耀脑内却还循环着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导致他找到尤未的车时,神智还有些飘忽。
但一想到要见到她,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唇角已经微微上扬。
可打开副驾驶车门的那一瞬,他却陡然僵住。
凌昊岩坐在驾驶座上,风度翩翩地向他挥了挥手:“你好,江律,我们又见面了。”
笑容从江耀脸上转移到了他脸上:“Yolanda说你还没预约上会见,这不巧了吗,我前两天刚打电话预约了今天下午的会见。那我们就一起去见小丛总吧,你不是还得让小丛总确认委托你吗?”
江耀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但他别无他选,坐上了凌昊岩的车,佯装平静道谢:“那就麻烦凌律师了。”
心下却早已万般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