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与野蛮相对,拥有高尚道德和品质才称之为文明。”佐藤秀中语气缓和些许,眼底却流露玩味的笑,“小姐,问出这样的问题,你需要多看书,才能让灵魂不再肤浅,足够配得上你美丽的外表。”
蕴青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满腔怒火嗡鸣,立时就想把怜青拉回来,心下暗骂:“我要揍他丫的!”
同一时间,愤怒的声音响在脑海里,似乎还带着回音:【我要揍他丫的!!】
蕴青的声音?
怜青心神一震,诧异回眸,用眼神示意:“你刚说话了?
同一时间,蕴青的脑海里——【你刚说话了?】
蕴青:“??”
短短瞬间,来不及思考缘由,二女立刻明白了什么!
她们心灵相通,可以在脑海里对话!
蕴青瞪大眼,差点把日本佬忘到了脑后。
【那我现在想什么你知道吗?!】
“……”
怜青默默看她:【你说想把佐藤秀中打成佑藤秀外。】
蕴青深吸一口气:【确定了,真的能读心,我再努把力,看能不能灵魂转换,让我会会那个日本佬!】
怜青瞥她,露出一个笑容:【不用,我可以应对。】
蕴青迟疑:【……真的吗?你别逞强,在骂人的领域我还是有点造诣,咱俩换过来,我保证帮你出口恶气!】
怜青:【放心,我真的可以。如果需要帮助,就随时喊你。】
蕴青:【嗯。】
在外人看来,她只是沉默了片刻,很符合一个保守柔婉的女性应有的形象。
很快,她抬眸直视佐藤秀中,依然微笑道:“先生,按照您的说法,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蛮夷之族位卑,礼仪之邦位尊,蛮夷若想开化,必要移风易俗,一切向礼仪之邦看齐?”
“当然。”佐藤秀中笑道,“贵国要追赶世界第一等文明还需要好多年,不过我很欣慰有你这样的女性出现。”
“你聪慧美丽,擅长思考,勇于承认民族弱点,很有我们大和民族女子的风采。”他顿了顿,意有所指,“不像某些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的野兽!”
关靖淇火冒三丈,差点又要冲上前,幸而被文舒窈拦住,“这会儿动手就彻底理亏了,且看尤小姐怎么应对吧。”
蕴青没空理会旁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怜青,生怕错漏她的求助。
“佐藤先生,多谢你的夸赞。”怜青脸庞微红,垂眸浅笑,“只是先生那句承认民族弱点,恕我不能苟同。”
“我不曾去过学堂,只在家里念过几本书,都是我们中国人的书。其中有句老话,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从春秋时期开始,我们就明白谦虚学习的道理。没有哪个人或哪个国家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世界第一等也不会永远是第一。”她语调轻缓,不紧不慢,叫人听之怡神,“蛮夷者求开化,晋升为所谓文明,文明之上仍有更高深的文明,与之相比,前者又沦为蛮夷。请教佐藤先生,若单以谁在学习进步,就将其贬为蛮夷,那世界诸国皆为蛮夷,是也不是?”
场中莫名安静。
佐藤秀中呼吸粗重,平复好一会儿,才笑道:“原来这位小姐也是巧言善辩,可惜,你们的论语早就是几千年前的老古董。”
“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他环视一圈,“你们口口声声民族尊严,可是在座的先生女士倒很崇拜西方文明啊。说英文,穿西装,效仿外国礼仪……”
说到这里,心里防线薄弱些的都被他戳中痛脚,想辩驳都不知从何讲起。
“你们极力向往文明,想要学习他们,难道不足以证明自身的弱点?”佐藤秀中语气玩味,“小姐,我本不想让你丢失颜面,可是不得不说,场中唯一保留所谓民族文化的你……”
他视线明晃晃地落在怜青的脚上。
“哈哈哈哈。”佐藤咧开嘴笑,“不久前,你的同胞都承认那是民族陋习,我看你正在试图修复,这恰好证明你心中也认同它是卑劣的风俗,对吗?”
质问砸得人心头沉重,几乎是将人的尊严剖开。
心软些的早已低下头,不愿看一个弱女子被当庭羞辱且无反驳的余地。
人群中的关蕴晗眼圈泛红,既羞又愧。
她只是想给尤怜青添点堵,但没想到局面不受控制,竟被人抓住话柄上升到这种地步!她抖着嗓子呢喃:“不是这样的,是我说错话了。”
赵穗芳拉住她:“别出头了,你现在说这些,除了让自己代替她成为焦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呜呜呜。”关蕴晗泪眼朦胧,紧攥着赵穗芳的手,“怎么办啊表姐,太太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罚我的。”
赵穗芳沉默,视线投向人群中央的女子。
她穿着素雅白裙,在满室的新潮衣冠衬托下,显得单薄陈旧。像旧社会的残影,落在新时代的天空。
“看她自己的吧。”赵穗芳垂眸看着脚尖,软缎面的低跟鞋精致漂亮,包裹住曾经丑陋的形状。
怜青神态自若,叫人出乎意料。
“是的,佐藤先生,缠足是陋习。”她唇角微扬,语气轻缓,“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佐藤如同得胜归来的将军,扬起嘲弄的笑。
“我缠过足,所以走得慢。健康的人走一天的路程,我可能要走十天。但这不代表我要停下。”她笑着说。
“恢复的过程很疼,拧断的骨头要重新拼接,黏连的皮肉要强行撕开,血肉模糊。我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追赶上健康的人。可是你看,我现在已经能站起来,走一段不算长的路。假以时日,或许还能让蕴青教我跳一支舞。”
蕴青注视着她微笑的脸,无意识攥紧手指,心中越发酸涩。
“佐藤先生,如你所说,我的创伤是丑陋的,可我的民族不是。无知如我,也明白人有伤就要治,别人走得比我快,我就要拼命赶,落后就要进步,蒙昧就要学习,自古以来就是如此。世界上任何民族或国家都要遵循这个道理,怎么到您口中,追求进步本身就是卑劣呢?难道贵国从来都是世界第一等,从来不曾虚心学习过吗?”
佐藤秀中沉声道:“大日本帝国有自己优秀的传统!不会像你们这样效仿……”
“那就奇怪了。”怜青状似疑惑,打断道,“蕴青,是我听错了吗,我还没说明出处,刚怎么听见佐藤先生提到了论语,他似乎很了解。”
佐藤愣住。
“我们都听见了。”蕴青立刻道:“佐藤先生博学多才,来自中国几千年前的老古董会自动进入他的脑袋里,不足为奇。”
“原来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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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佐藤先生对历史文化当真是精通,叫人佩服。”怜青默契接话。
“既然如此,有段历史不知阁下是否记得。隋朝开皇二十年,贵国推古天皇向我朝派出遣隋使,自此数百年不断。唐朝天宝十一年,鉴真第六次东渡日本,传播我朝文化。”
“佐藤先生,这些历史不止在我国史书记载,就连贵国的《日本书纪》里都能找到出处。衣食住行,节日建筑乃至现在所使用的文字,您所说的传统文化有极大一部分脱胎于我们的民族。”怜青说。
“如果依然按照‘学习的落后者’就是卑劣的说法,那么曾经十分推崇中华文明的贵国是否也……”
她恰到好处地停顿,语气平淡,笑意也淡,却像一记辛辣的巴掌扇在人脸上!
佐藤铁青着脸色,拳头攥紧。
关靖淇毫不客气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文舒窈以扇掩唇,轻笑:“蕴青,这位尤小姐很有本事。”
蕴青得意:“那是!”
最解气的方式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对手的逻辑打败对手!把人气个半死无法反驳,自己却云淡风轻,事了拂衣去,片叶不沾身!
在场的中国人几乎只觉得心中一派松爽!
闹剧谢幕,主人罗斯姗姗来迟,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调停。
佐藤佳子见哥哥吃亏,语速飞快:“本当に怒っている!中国人は私たちをいじめています。私たちは主人の家に言い方を求めませんか?”
“老五,日本佬说什么呢?你给翻译翻译!”关靖淇问。
怜青已经坐回角落,闻言看向关靖渝。
“她想找罗斯要说法,告咱们的状。”关靖渝飞快瞥了怜青一眼,垂眸道,“尤小姐放心,父亲和大哥都在楼上,罗斯跟我们家有生意往来,不可能偏帮佐藤。而且……”
他顿了顿,语气轻缓,“你说得很好,滴水不漏,没有留下任何话柄。佐藤也知道,是他惹事在先,没有道理找你麻烦。”
怜青微笑:“谢谢五少,我没有不放心。”
果然,只听对面传来呵斥,紧接着是佐藤秀中叽里咕噜说了一串日语,拉扯着佐藤佳子离开。
中途,佐藤秀中调转方向,突然走到怜青面前,冷笑道:“小姐,你的确很会说话,不过你改变不了的事实是,中国的辉煌已经落幕,而我们大和民族的旭日将永远挂在天空!”
说完便大步走出门,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避开这个看似随时要发怒的矮小男人。
就在他扬起头颅,自以为在最后挽回颜面的时刻,身后传来清亮的笑声。
“太阳啊,会升起,也会落下。”
踏着清脆的高跟鞋声响,蕴青不紧不慢地走到怜青身边,状似感慨,“你瞧,外面是不是黑夜?”
“是。”
怜青回头,二人相视一笑。
“时间尚早,不用假以时日了,今天……”蕴青作出邀舞的姿势,优雅弯腰,“不知我有没有荣幸,教美丽尤小姐跳一支舞呢?”
处于放松状态时,怜青褪去了略显冷淡的气势,又恢复了安静柔和的模样。
众目睽睽之下,血色从脖子根开始蔓延,她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弯着眼睛道,“恭敬不如从命,还请关小姐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