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怀疑她身后有人?”刘尚警惕地问,他不是没有这样怀疑过,因为他知道谢灵知绝对算得上一个聪明的人,但只是很常规的聪明,许多观点标新立异却非常完美,仿佛经年之前就已经被证明过了,导致完全能够自洽,刘尚是一个在官场浸润许久的政客,他清楚地明白此中绝对有他不知道的某种力量。
“安心而已,不用多想。”贺经平淡地说完。
刘尚会意,这是让他不要插手。
他试探性地问:“那殿下可要挑个时间召小谢大人入穆王府议事?”
贺经却突然转变了话题:“她不喜欢士族?”
刘尚愣了下,回道:“看着像不大赞同士族的许多行事方法,多少有些偏向寒门,这倒是正常的,毕竟小谢大人现在品阶不高。”
寂静了一会儿,贺经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子,自此结束。
他抬头,面对满目的蓝与丝丝缕缕混合的白,是极寡然无味的视感,令他不知觉想到了去年夏天看见的银莲花,如同那个人一样,也是如出一辙的淡然,但好歹人是活生生的,身上的刺藏不起来。
凉薄、淡然,似雪非雪。
如果刘尚知道贺经对于谢灵知的印象定义竟然是凉薄的话,他可能得一蹦三尺高,因为至少他觉得谢灵知是一个善良真诚的人,抱着牺牲自己的风险去救助一条性命,在他面前也不会虚伪地说一些讨好的话。
侍卫突然走上前来通报,“殿下,门口有一位名叫谢灵知的年轻男子求见,要让他进来吗?”
不知道又是哪里触到这位殿下的神经,刘尚突然看见贺经极明显地笑了下,与他平时在人前装出的笑容天差地远。
“让她去……去哪里好呢?”贺经微微拧着眉,垂着头,很是苦恼地思索。
刘尚适时提议:“您后院不是有一株腊梅开得极好吗?不如就去那儿?”他想看很久了,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善,”贺经抚掌笑道:“知我者莫若观水也。”
刘尚喜气洋洋地跟着起身,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行了,今儿不留你用晚膳了,明儿再见吧。”
刘尚呆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真的要生气了。
“还得本王劝你走?”贺经眼尾微扬,有少许看不起人的傲慢。
刘尚一秒陪笑,连声告退,转过头的一瞬间心里还在止不住地腹诽,但之后还是得保持心情平静地离开。
可能是侍卫带谢灵知走的另一条路,故而两人在路上并没有遇见。
侍卫走在前边,谢灵知偶尔利用余光观察周边设施,很特别,但挺好看的。树影憧憧,晚上应该没什么人敢往深处走。
将人带来后院,侍卫向贺经行了一礼后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贺经站在树下,淡黄色的腊梅花满满地覆盖枝头,如同点缀在贵妇人头上的泛着莹润光泽的黄色珍珠,比白色更加抢目。
谢灵知上前几步,忽而一阵冷风吹过,带来寒意的同时也带来腊梅花独有的香味,浓郁飘逸,沁人心脾。她突然想起了在贺经马车上的时候,对方身上有浓郁的桂花香味,甚至让她回家的时候也沾到了不少在身上。
不对啊!
现在是冬季,而桂花主要盛开在秋季,这点谢灵知无比确认,因为以前好几年开学就能闻到桂花,这也成了她的一个阴影之一。
如果是用干花达到当时芬香浓烈的效果,岂不是得拉半车的干桂花,直接给人熏入味才对。
“见过殿下。”谢灵知并没有经过专门的礼仪培训,她行礼一般都按个人风格来。
“你过来看这株腊梅,喜欢吗?”贺经抬头仰望这株他精心呵护的树木,严寒的冬季是腊梅开花的季节,也是他会长久注视这棵树的时间。
谢灵知并不认为她和贺经会是能够单纯谈论花草树木的关系,但还是得回答对方的问题,她微眯着眼也顺着贺经的方向看去,倒吸了口气,用惊叹的语气道:“简直太美了!”
贺经回头看她,眼神比神情更加复杂,片刻,转回头去才说:“这是素心腊梅,现下已经不是它开得最好的时间了,素心梅在刚开的时候最香,传言能香透十里。”
谢灵知抬头仔细地观察了下,她没见过这种的梅花,也分不清楚这是腊梅开得好或坏的时间,只能猛嗅鼻子,觉得非常香,不敢想象贺经口中一株腊梅香透十里究竟会有多香,应该能让她直接犯鼻炎,虽然她清楚对方的话肯定具有艺术加工成分。
圆拢向心的淡黄色花朵泛着莹润的光泽,也有一些花瓣上沾了雪,人仰头看过去时,不自觉便会收敛呼吸。
“现在也很香。”谢灵知也明白这句话显得干巴,但她也无奈,和她聊军事政事乃至诗词歌赋,她都能临场发挥,至于花草树木,她几乎救没有了解过。
“你对花草了解很少。”即便看似被轻慢,贺经也并没有生气。
眼见人朝这边走来,谢灵知忙不迭低头温顺答道:“灵知愚钝,近年来一直奔波,想要了解也是有心无力。”
贺经在她身边站定,高大的身影很自觉地遮盖住了谢灵知,这让微垂着头的谢灵知心里略微不爽。
“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这么紧张。”贺经语调不明地安抚了一句。
谢灵知低敛的目光微微闪着亮,心想,让我紧张的就是你啊!
“是,殿下。”
二人相向而立,高大的腊梅数尽职尽责地做好一个背景板。谢灵知的鼻子动了动,她此时又闻到了一股香味,却不是刚刚的素心梅。
“第一天上任,感觉怎么样?”贺经的语气不疾不徐,温和异常,倒是有传言里温润如玉穆王的样子。
谢灵知下意识抬眼看了下,很快地答道:“很好,同僚待人亲和,公务繁多却不难,我能适应,想来很快便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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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贺经的目光永远是复杂的,表层的笑意或认可之下是更难以探清的情感。
谢灵知等着贺经多说些什么话,但久久都等不到,她又往上瞄了眼,确认对方短时间内不会开启话题了,只硬着头皮答道:“承蒙殿下厚爱,臣得以任职大理寺,今日特意来向殿下致谢,若是无事,我便先行告退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别那么急,谢灵知在心中告诫自己。
意料之外,贺经的头微微动了下,好像是思索了一个问题却没有想出来,平白给自己增添了一个困惑。
“进里面聊。”
“啊?”谢灵知显然没有想到还有这一遭,当即没有反应过来。
二人到了一处里屋,内里并没有太多陈设,反倒是有一整面墙的书柜,看着很是壮观。谢灵知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觉得这儿应该是人少议事或者贺经看书的地方,瞧着不是特别正式。
“坐。”
里面没有伺候的人,贺经亲自给两人倒茶,这在他看来不算如何,他本来私底下就不喜欢有人在边上伺候,这种小事他都是顺手就做了。
“当年屠村的事情,你还有多少印象?”贺经率先发问。
不难猜到对方会问这件事情,谢灵知想了想,答道:“不多,我常年在岭南,今年是第一次来到京城,还没有机会调查。”
氤氲的茶烟将贺经锐利的眉眼柔和了不少,仿佛浑身浸润着温和的水汽,“大理寺主管刑狱,屠村一事事情重大,按理来说京中应该会有备份。”
谢灵知心思动了下,她原来怎么没想到呢,还想着不知从何下手,没有想到贺经倒是比她看得更全面,不愧是皇城中长大的皇子,果然是门儿清。
她回答:“我清楚了。”
“我听刘尚说你对陛下当年一则法令有些许不满,可否详尽说说。”贺经放下茶杯,眼皮微微往上撩起,倾身向前几分,做出一个认真倾听的动作。
谢灵知骤然抬眼,有几分慌神,她在明玉王府见到贺经的第一眼就不自觉心慌,现下更是止不住地悸动,偏偏面上还要平稳严肃。她咳了两声,“既然殿下能够知道这件事情,代表少卿大人也与您说清楚了,那我就不赘述,只挑些殿下想听的说,您觉得怎么样?”
贺经挑了下眉,脊背向后,放松地倚靠在椅上,眸光变了情绪。
这是欣赏的姿态。
“小谢大人请讲。”
不知为何,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叫这个称呼,谢灵知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可耻,很难以形容的感觉,就好像某次突如其来组织体检,然后其实她的秋衣破了个洞。
“陛下管理晋朝十数年之久,勤政爱民,这也使得晋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边关的战事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故而,在陛下心中,此刻头等大事就是集权——”谢灵知忽然觉得有点儿手痒,她想原地有个黑板和粉笔,让她能画个演示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