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北正独自行走在黑黢黢的地下暗河里。冰冷河水湍流不休,他身上的衣服也被飞溅的水花打湿。
好在有席上那三大杯好酒打底,他在这一片黑暗里走了这么久,依旧是浑身发热。
洛北本就想找个机会顺着丹姆的描述探一探这洞窟的虚实。宴饮上的酒水给了他最好的借口。
他将计就计,假借醉酒回了帐篷,又趁着部族里的人都在宴饮,独自来到神山上。他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供奉的贡品,跳过动物的尸骨,顺着洞窟一路向下走,踩进了这半人高的地下暗河里。
戈壁滩里这样的暗河并不少见,基本上是雪山融水流淌形成的。地下河流奔涌,地上就是水草丰茂的胜地,有的还能引为灌溉之水,用作屯田。凉州城郊就有类似的水利设施。
洛北甫一入水,便踩到一片平整的地面。他没有感到惊讶,只是确信了这暗河也经过人工修葺,他知道自己在某个庞大建筑的边缘,就把刀和弓箭用准备好的长绳一起绑在身上,顺着河流的方向一路走了下去。
顺着河道走得越远,四周越黑,洛北走了小半个时辰后,唯一的天光也消失,只剩下水流哗啦哗啦的声音、微风吹过的声音和他自己的呼吸声。
洛北从怀里掏出一只火折子吹亮,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他看到四周墙壁上描金绘彩的图案,一群白衣银冠的人这一幕骑马走在路上,下一幕与人厮杀,再下一幕便是戴上新的王冠.......
他顺着壁画一路向前走去,终点处的一幅是白衣银冠的君主跪倒在金色的光团下:“这是......吐谷浑的壁画?”
洛北不知道这是描绘了吐谷浑臣服大唐的场景,还是吐谷浑的国君走向生命的终点。但有一点他已经可以确定:白衣银冠是吐谷浑部族的盛装,这一处神秘的暗河一定与吐谷浑部族有关。
他聚精会神地端详壁画,没留意到一股突如其来的暗流从河底涌起。这暗流犹如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将他卷入其中。他感到身体猛地一沉,然后便被狂乱的水流带着向前冲去。
火折子的光消失不见了。
洛北几度挣扎着想要站稳,但暗流的力量太过强大,他的双腿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束缚,无法动弹,只能被暗流裹挟着向前移动。
洛北想努力保持平衡,不让自己被暗流冲倒。可就在这时,他忽而感到脚下一空,整个人开始急速下坠。
是悬崖。
洛北根本不敢去想这悬崖有多高,只能闭上眼睛,努力把身体靠近崖壁,想抓住什么稳住自己,可努力数次,都只摸到一片光滑的崖壁。
他几乎耗尽了力气,快要垂下手臂,任由自己随着瀑布一起下落。他几乎耗尽了力气,快要垂下手臂,任由自己随着瀑布一起下落。
可就在这时,他的手臂被一块凸起的岩石挡了一下。洛北立刻反应过来,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抓住了它。
这块岩石现在就是他的救命稻草,让他有与暗流一搏的能力。他试着向外蹬了蹬腿,蹬到另外一处凸起的岩石,终于稳住了身体。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吸入一些带着水雾的空气,试着向上攀去。
不知过了多久,洛北终于摸到一处可容身的洞窟,他爬进洞窟中,想要坐下来,却感到身边有什么东西。他转过头一看——
黑暗中,一双眼睛正定定地盯着他的方向。
饶是洛北见惯了大风大浪,此刻也不免惊得一颤。他定了定心神,重新吹亮火折子,往那边照了照。
是一尊托灯仕女铜像。
这座铜像约有半人高,被巧妙地嵌在洞窟的岩壁之上,仿佛与山石融为一体。她的面容雕刻得精致入微,眼眸深邃,镶着一对黑曜石——正是这东西的光辉被洛北当成了眼睛,把他吓了一跳。铜像的鼻梁高挺,唇线柔和,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恬静而神秘的微笑。
那雕像托着的灯盘里,有一支半粗的蜡烛尚未燃尽,洛北心下大喜,忙拿火折子在烛芯上一点,小小的洞窟内立刻充斥着一团温暖的光亮。
洛北在黑暗和潮湿的环境里待的太久,已经近乎精疲力尽。他靠在铜像边,越发觉得外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似乎每一滴水份都带走他的一点体力。
洛北咬咬牙,缓缓脱下湿透的外袍,露出被河水浸透的贴身衣物和精瘦的腰身。他把外袍罩在仕女的手臂上,靠铜像中的烟气热量蒸干衣裳。自己则靠在铜像后烘得微热的石壁上睡着了。
就在洛北即将沉入黑甜梦乡之际,几声连缀的“咔哒咔哒”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洛北猛地惊醒,几乎是本能反应,立刻一口气吹灭了那支蜡烛。
借着铜像的掩护,他从洞窟边向下望——以一个神射手应有的目力,他看到一队擎着火把的影子正缓缓地向这边靠近。
有了火把的亮光,洛北才看清自己处在一个巨大的地下山洞中。两边各有一股河水自河道中奔涌而出,又顺着崖壁飞流而下,注入底部的深潭。潭水流向更深一层的地底,也是这群人走来的方向。
深潭中央是一块宽约三十步,长约四十步的石台,离洛北所处的地方约有二十丈高。石台上矗立着数十个雕刻精致的兽俑像,分别是石马、石羊、石虎等。洛北恍然大悟,这里应该就是吐谷浑部族迁移到凉州后所修筑的王族陵墓——“大可汗陵”。
这一队十来个人,各个头裹黑巾,身披白衣,沉默地从更深处的地方走上来。
走在最末尾的人系了一件暗红的披风,待最后一个人也站到平台上,他扣动了石虎身上的某个机关,刹那间机关转动的哒哒哒声再次响起,一道石门落在了后方的洞口上。水面同石台一起上升,很快就淹到了洛北所处的洞窟下方。
洛北怕他们发现自己,又往铜像后面缩了缩。他现在离这平台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只要顶着水流游一小段就能到达。他看着那人又按动石马鬃毛上的机关,当即顺着机关声音滑进了水中。
更高处的石门开了,队伍消失在石门深处。洛北趁此机会,一蹬崖壁,便顺当地扒住了石台的边缘。
他爬上石台,点亮火折子,向四周看了一眼,这里应当是天然形成的一处地下湖泊和洞穴,吐谷浑人开凿之后,才修建成如今开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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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河水还在不断地向下流着,洛北在石马上摸了一摸,摸到一处凸起,便是一掰。
一阵细微的机扩声从近处传来。他不敢大意,立刻一按石马,飞身向一边的石柱上跃去。数支寒光羽箭从石马的身上射出,钉在了远处的石壁上。
洛北长出一口气,跳下石柱。正要再去试探机关的用法。他甫一落地,石马周围的地板又是一空,下方刀光森森,要是跌落其间,恐怕会被扎成刺猬。
洛北本想继续在兽俑上躲避,只是地板翻转不休,他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在这些兽俑之间飞跃,只得再度吹灭火折子,进入水中,等待机关停下再重新回到石台上。
可就在这时,石门再度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那个红披风的人手持火把,站在门外,眼看石台地板翻转,便知道有人触动了机关。他冷笑了一声,穿过石门,走向门边一块水晶雕刻的石盘,用力扳动了一下,机关咔哒咔哒声再度响起——
洛北知道他是在启动新的机关好致自己于死地。他后退了一些,好让自己的双腿蹬在崖壁的岩石上找个支点。
而后他引弓搭箭,直把身上剩余三箭都射了出去——
在一片黑暗中,手持火把身披披风的人格外显眼。他眼看羽箭飞来,下意识要躲避,身形却慢了一步,被最后一支羽箭牢牢地钉在石壁上。
洛北快速游到石门边,爬上岸。他扫了一眼水晶石盘上古奥的鲜卑文字,却看到一条条水蛇露出水面。它们被这边的血腥气吸引,正往这边游来。
要是刚刚出手慢了一点,他一定会变成这些东西的盘中餐。
洛北看了一眼那红色披风的人,一拳砸在他的下巴上。那人立刻失去了意识,身子缓缓下滑,洛北将羽箭拔出,重新系在背上,又将此人捞起,拖在地上,向外走了出去。
石门在他们身后陡然关闭,将蛇和水潭都留在后面。洛北拖着此人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从神山附近的一处半人高的地穴里爬了出来。
戈壁滩上干爽的夜风一吹,洛北才长长地出了口气,此刻明月高悬,天色明亮。他将此人绑好,一边在戈壁滩上寻些草木枯枝,升起火来,一边在脑海中梳理着此行的成果。
他已经确信,吐谷浑部族中有人正在部署一个巨大的阴谋,在大可汗陵里穿行的这些人,绝对不是守墓或祭扫的人。但这个阴谋究竟是什么,他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才能知道。比如,身边这个人的口供。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和凉州的郭元振取得联系,尽快把姚崇这位当朝大佬送回安全的地方。洛北想了想,最终还是掏出一只玉质的短笛,在寂静的戈壁滩上吹了几个短音。
没过多久,一只金雕穿过夜空,落在他的肩上。
洛北摸了摸金雕光滑的毛发。在金雕长到半人高时,他就把它交给凉州城里最好的驯鹰人训练。往日出入草原,也带着它一道在附近撒欢。这一次也不例外。
只是他左找右找,除了在那人身上找出几张写着鲜卑文字和图形的纸张之外,也没翻出一点可以写字的东西,正在发愁的时候,不远的土包上跑来一个拿着火把和短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