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少安已经连着应酬醉了好几天没缓过神来,整日里应付几个芝麻小官,要他说,拜会一下知府就得了,毕竟自己马上要接任,其余的至于他这个新科状元去拜会吗?可来之前岳丈再三交代,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才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的跑这一趟。
“姑爷!小姐这两天可是一直在家里等您!人都给闷坏了!”铃铛还在为响水县没有游玩之处生闷气,见魏少安一回来,就开始发牢骚。
魏少安对妻子娘家这个没轻重的小丫鬟很是不满,语气也重了几分,“铃铛,我与青青已结为夫妻,日后不可再呼小姐。”
田月青看自家郎君脸色不佳,忙出来打圆场,“夫君莫要气,铃铛与我多年主仆,叫习惯了一时忘改口,不过是些小事,无需夫君挂念。”
魏少安看着田月青伏低做小的样子,心里对自家新婚妻子却并不是多满意。性格娇蛮了些,样貌虽尚可,但仍不如程娇娇,更别提孝顺公婆了,不光大婚都没让他爹娘参加,随他回到响水县时,脸上嫌弃的神色藏都藏不住,还装作体贴的模样,真是可笑至极。
但谁让她有个好爹呢?能背靠宣国公,他还希求什么呢?有多少状元郎一辈子都是个编纂文书的命?而他直接继任了柳州知府,一方之长,还得多谢他的好岳丈。
魏少安不胜酒力,打算小憩一会,待到晚上还要去安慰一下程娇娇,就这么舍弃了,他可是舍不得!
铃铛识相的退了下去,田月青侧坐在贵妃榻上,轻罗小扇摇摇晃晃,看着魏少安的面容,心中又忐忑起来,即使同他成了婚,又泛起未出阁少女的怀春。
状元游街那天,田月青还记得闺中姐妹早早订了京中点心最出名的花萼楼,她靠在临街的窗户上,魏少安身着红袍,骑着一匹乌黑发亮的大宛马,高鼻深目、剑眉修长、直插鬓边,她一时忘了呼吸,回过神来已红了脸。
回到家后,她的异样自是逃不出国公夫人的法眼,娘眼中的笑意,让她羞得恨不得把头埋到花盆里。
宣国公得知后自是替她安排好了所有,她躲在屏风后看着那熟悉的俊朗身影言辞恳切地回答,“小可醉心学问,至今尚未婚配。”
人去宅空的程娇娇自是让魏少安扑了个空,魏少安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连带着身边的随从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触了霉头。
……
煦风早吃够了青丘那一套冷果子、生菜蔬,听小妖言说柳州鱼米之乡,物产丰饶、美食众多,来这一趟却没碰到一个让他有食欲的,他都准备打道回府了,结果遇到这家馄饨摊,勾得他堂堂妖王恨不得当场变回九尾狐原型,在地上打几个滚!
煦风第二天一早就等在馄饨摊前,怀里揣着地方小妖进献的散碎银子和铜板,大有把馄饨摊包圆的势头在。
程娇娇累得都快起不来了,不过她细细算了一笔,按照现在的生意,她一个月至少能攒十两银子,若是生意能稳定,盘间铺子也未尝不可,距离她的买房大计指日可待!
程娇娇觉得自己又充满了干劲!
程娇娇推着板车到了集市,隔着大老远就看见昨天那个吃白食的傻子站在摊位前,还是披头散发,破破烂烂的衣服,即便如此,路过的老妇人、小媳妇、大姑娘还是一个个流连忘返。
唉,果真是脑子不好。程娇娇心生不忍,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客官今日来得早。”
“是店家今日来迟了,说好的酉时一刻,这会儿已经酉时三刻都要多了。”煦风自顾自地坐下,“麻烦店家,先来十个大馄饨。”说完还不忘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金子,“这是昨日的饭钱。”
程娇娇看着金灿灿的一小块,心里更是犯嘀咕,这傻子表面上能言善道,连金子都不懂吗?这一小块能把她馄饨摊买下来了,还得把炊饼摊一块送给他。
“客官,您这给的太多了,小店找不开。”
煦风大手一挥,“无妨,这钱就当定金,近几日我都会在店家这里吃馄饨。”
程娇娇只能作罢,这才收下。
今日荠菜不新鲜,程娇娇换成了笋尖,还没有她手腕粗的春笋,茶色的笋衣紧紧裹在表面,剥开之后是象牙般洁白的笋,去掉根部粗糙的部分,依旧是焯水、剁碎,拿麻油细细拌了,用时跟肉馅搅打上劲即可。
煦风跟较上劲一样,十个大馄饨吃完后,有客人要五个大馄饨,他也要吃五个大馄饨,有客人要吃一碗小馄饨,他也要吃一碗小馄饨,把程娇娇累得脚不沾地,但是想想那块金子,程娇娇心里长舒一口气,值!
一旁卖酒酿圆子的钱大娘端着一碗圆子悄悄凑到程娇娇身边,贴着耳朵问道:“程娘子,这位客官可是对你有意?”
程娇娇自是否认,又拿几个大馄饨给钱大娘,钱大娘扭着腰心满意足地回去。
两人的悄悄话自是逃不出煦风的耳朵,愚蠢的人类,本座只是吃个馄饨,就算这小娘子样貌尚可,本座能看上此等凡人?真是可笑!
天色已晚,码头上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程娇娇终于能闲下来吃会儿零嘴,而那个白衣服的傻子还坐在那里,看着自己……不对,是看着自己的零嘴。
程娇娇心领神会,“客官可是要尝尝?”
“此是何物?”煦风刚来就闻到了程娇娇身上这个奇怪的味道,入口一尝,甜的?不对,还有咸味,咸的吗?不,还有辣味,细品竟还有花椒的麻。
程娇娇嘴角轻扬,“这是怪味胡豆!”程娇娇心想,你当然没吃过,这是以前王婆教她的,说是蜀地传来的点心。
煦风点点头,答道:“名字好怪异,但却让人十分上瘾。”
程娇娇大方地给金主倒了半碗,让他端着慢慢吃,“这小食做来也不难,用的是泡发过的蚕豆,先煮再炸,最后用加了花椒粉、辣椒粉、盐的糖浆裹上,晾凉了之后就变得酥脆了。”
程娇娇开始收拾摊子,由着煦风坐在凳子上,捏着胡豆,一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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颗的开始品味起来。
煦风以前并不食辛辣之物,饮食自是追求食物本味,可初次尝到这口味怪异的油炸胡豆,竟觉得滋味非凡,果真自己还是见识得太少、吃得太少了!
煦风开始理解上一任妖王为何非要流连人间,王位都要死乞白赖传位于他。
另一头,程娇娇也收拾好了,推起板车就要回,可连着两天剁肉馅的手早已疲惫不堪,刚抬起板车就脱力了,眼看锅碗瓢盆要砸到地上。
完了,我的银子,程娇娇心里哀嚎。
一只修长的手稳稳地扶住板车,甚至因为离得太近头发都扫到了程娇娇脸上,一股莲花的香气,清冷悠长。
“店家小心。”
“多谢客官。”许是觉得尴尬,程娇娇有意替自己找补两句,“这两日剁馅累着了。”
煦风饶有所思地点点头,而后说道:“店家莫慌,我送店家回去。”
程娇娇还想推辞,但手腕应是闪了一下,连捡起一只碗都费劲,不得不答应。
回去的路程不长,程娇娇除了指路,再也没主动开口,倒是煦风絮絮叨叨了一路。
“店家手腕伤了,是不是明天就不能出摊了?”
“应当是要休息几日吧……”
“那可不行,开店犹如做学问,无一日敢懈怠,刚培养起来的客源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客官说的有理,但我的手……”
“不需店家费心,明日我便让家仆到店家家中帮忙,您有什么使唤他们做就行,请店家莫要推辞。”
“也可……”
“对了,店家的馄饨是猪肉馅的,没有鸡肉馅的吗?”
“应当是没有……”
“那羊肉呢?也没有吗?”
“嗯……”
……
当天夜里,柳州城郊一处密林,若有人经过定会大惊失色,林子里竟乌压压站了百余头野猪。
“参见尊主!”野猪族长一声令下,众野猪齐齐跪地,早就听闻妖王不在青丘,没想到竟让他们野猪族碰上了,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啊!
“起。”煦风好歹是个妖王,找两个小妖精帮程娇娇干点杂活算什么麻烦,要真论起来,这还算小妖精的造化呢。
煦风问道:“野猪一族内有无已化型的年轻才俊?”
族长从猪群中挑出两个,“尊主,这两个都是近些年化型的,踏实听话、根脚清白、修为扎实,绝对让尊主满意。”
两头野猪闻声化型,妖兽化型跟人不同,原型长什么样,大概率人型也是什么水平,像野猪一族这样的,天花板已经封死了。
煦风表示很满意,“好,就他们两个。”
其中一个野猪精问道:“不知尊主让我两个干什么呢?”
“明日一早你们就到这个地址,听从这位小娘子安排,有什么活计就干什么,最主要的是……剁猪肉馅。记得多洗两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