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织现在的演奏会真的是一票难求,我好歹都和他有那么多次合作的交情了,竟然都要不到一张票。”徐菁感叹一句。
“我记得,当时他在我们这一届可不是弦乐拉的最好的那一个。”
徐菁说着,将视线落在身旁,那个在班上的弦乐第一,永远被老师称赞的小提琴手。
江瓷沉默不语,她低头看着手中杯子里的果汁,在灯光下晃出一圈圈涟漪。
徐菁总是在想,如果当时江瓷没有退学,现在的她会是什么样子的。
毕竟她离开学院的那一天,所有人认识她的人都在替她的惋惜。
江瓷的视线移向别处:“别说他了,聊点别的。”
“怎么了,你跟他关系不好吗?”
江瓷想着:“也许是吧。”
宴会接近尾声的时候,徐菁被家人一个电话急匆匆叫走:“徐菁你人呢?”
“唉唉唉,我马上来啊。”徐菁挂了电话,提着裙摆往回走,挥手告别时甚至懒得回头,“走了啊。”
江瓷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沉默者,视线又挪回酒杯中。
头顶明亮辉煌的水晶灯在杯中映出倒影。
倒影也很亮,但是模模糊糊的,只是一层浮着的,虚幻的光。
江瓷一动不动,盯着那圈倒影出了神。
直到她猛的一颤,那层虚幻的倒影被打破了,她才回了神。
她抿了抿唇,也准备回去。
却不想冤家路窄,没走几步,林依末迎面朝她走来。
江瓷冷着脸,没打算理睬她,却不想林依末打破了沉默。
“你怎么混进来的?”
“你有人脉,难道我就不能有?”江瓷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不打算再和她纠缠。
林依末却像是特意来找她的。
江瓷听见林依末在她身后停下来脚步,这句话也显然是对江瓷说的:“你和楚倾时……结婚有三年了吧?”
她语气感慨状:“三年了,怪不得啊,也该腻了。”
江瓷脚步停了。
她隐约觉察到什么,于是转身皱着眉看她。
林依末却又不说了,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和她对视。
江瓷只得开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林依末睁着一双大眼睛,很无辜的表情,“就是男人嘛,都比较喜新厌旧,和一个女人相处久了,再恩爱,也会想出去认识认识新的人吧?”
她走近几步,走到江瓷面前:“他昨天……应该没在家里吧?”
她这么一提,江瓷才注意到,楚倾时下午离开后晚上就没有再回来。
楚倾时一向不怎么在家,江瓷也乐得清闲。
但是林依末是怎么知道的?
江瓷闻言蹙眉。
而林依末似乎在她沉默的几秒里得到了答案。
她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慢悠悠道:“你不会真的觉得楚倾时很爱你吧?”
林依末今晚穿了一条低胸的薄纱长裙,脖子上围着一条丝带。
江瓷一直认为这丝带只是装饰,直到林依末慢慢扯下自己脖子上的丝带。
底下掩盖着亲密留下的密密麻麻的吻痕。
林依末附在江瓷的耳边,轻声道:“如果真的很爱的话,他也不会来找我了。”
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
林依末退后一步,嘴角挑衅地勾起。
片刻后,江瓷却笑了。
这一笑甚至可以称的上是灿烂。
“林依末,你当我是傻子吗?”
江瓷脸上看不出一丝被惹怒的痕迹。
她打开手机通讯录,当着林依末的面,播出了楚倾时的电话。
林依末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露出了一丝慌张。
她似乎想上前阻拦,但电话更快一步接通。
“江瓷?你在哪儿?”
楚倾时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更温柔了一点,背景音里音乐听见觥筹交错和大厅里舒缓的古典音乐,偶尔还有几句交谈。
“楚倾时。”
江瓷从未叫过他除了名字以外的称呼。
但楚倾时能从她的每一声“楚倾时”中察觉到她不一样的情绪。
比如现在,她的心情不好,她要向他质问。
楚倾时顿了一下:“抱歉,我现在不是很方便,你等我一下。”
半晌,古典音乐渐渐远去,背景音慢慢安静了。
楚倾时来到没人的地方,才敢问她:“怎么了?”
“林依末林女士现在正在我旁边,说对你们昨日共度的良夜念念不忘。”江瓷说话毫不客气,“我现在正在考虑给她多少的封口费。”
她听见楚倾时笑了一声:“这就有点冤枉我了,夫人。”
得到答案,江瓷没再回应,不由分说直接挂断电话。
以他们目前坦诚相待的纸上关系,楚倾时没有理由需要对她隐瞒。
更何况江瓷本来就猜到林依末的那些话是在故意挑拨离间,刺激她跟楚倾时吵架。
可笑。
他们之间的关系还需要挑拨?
江瓷看着手机挂断后的界面,有些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江瓷摁灭手机,冷笑一声:“怎么?自己的感情不顺就总觉得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那么喜欢挑拨离间?”
江瓷冷眼看着面前的人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她猜对了。
她在楼下碰见季修的时候,林依末没有在他身边。
是因为季父根本不会承认她。
在上层的游戏中,子辈的婚姻只是一项筹码,讲究门当户对,合作互利。
林依末想为自己书写灰姑娘嫁进豪门的故事,但可悲的是她指望的不是个王子而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
季修再喜欢她,也不敢为她违逆父亲对他的安排。
他敢把林依末带进宴会,却根本不敢把她带到季父面前。
江瓷收回了视线,她转身离开,在拐角处迎面撞上了两个人。
他们带着口罩,衣着朴素不像是来参加宴会的,慌慌张张做贼心虚的样子。
江瓷看见他们动作慌忙地藏起相机。
她心下了然。
“林依末请你们来的?”
两人没有回答,但江瓷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冷笑了一声,折返回去:“没想到季修还挺厉害啊,能让你带那么多人进来。”
“林依末,你想拍到的是什么?”
“江瓷在晚宴上对林依末大打出手?”
“还是,江瓷仗着咖位身份,私下欺负可怜女演员?”
江瓷一步步逼近她。
她们的攻守之势现在反转了过来。
江瓷还真佩服她,为了这点流量,可以说是无所不用至极。
“为了搏点流量,你可来找我帮忙了不少次啊。”
江瓷嘲讽地勾了下唇角,一把拽紧林依末脖颈上的丝带,“不配合都对不上你的良苦用心?”
这些隐秘的算计,就这么被挑明在二人之间。
林依末也彻底卸下伪装。
她全然没了小白花的神态,唇角讽刺地勾着,眼底野心的光亮的刺眼。
“江瓷。”
“我最讨厌你这种装的人了。”
江瓷慢条斯理,表情没有一丝怒气:“烂的像你这样表里如一确实需要点本事。”
她一把甩开林依末,大步走到那两个被请来的狗仔面前。
“录音录像拿出来,或者我可以叫保安。”
好不容易拍到的独家新闻,还拍到江瓷对林依末动手,两人自然是不肯这么上交。
林依末请他们来之前,他们就想好了新闻标题,他们最擅长将黑的说成白的。
江瓷也没再和他们废话,拿出手机拨了晚宴负责人的电话。
她言简意赅地报了地址:“这里有两个狗仔。”
“但我记得晚宴是不允许录像的,是我记错了还是说只针对我?”
没有人会愿意触江家大小姐的霉头。
晚宴负责人的效率很高,很快带着一队保安过来。
为首的保镖开口,言辞有礼态度强硬:“不好意思,这里不可以拍摄,请各位跟我来一趟,配合我们调察。”
两人被强硬带走后,负责人毕恭毕敬地朝江瓷道歉。
江瓷随意挥了挥手。
她收拾了心情,回去就看见了楚倾时端着他笑容,在人群间虚与委蛇地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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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江瓷一道回去,在门口等司机从地下室开车上来。
楚倾时慢悠悠地提起:“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你值?”
江瓷语气不善:“你的眼光本来就差,间断性变瞎看上了她怎么办。”
“还有上次,就是你这幅样子……”江瓷越说越气,眼见着就想在门口和楚倾时吵起来。
楚倾时轻飘飘来了一句:“来人了。”
江瓷硬生生止住了话,瞬间气焰消了。
她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方圆四周都可以说是看不见人影。
楚倾时收了视线,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哦对不起我看错了。”
……
隔天江瓷就去参加了音综的录制。
节目打着选拔优秀的青年音乐制作人的旗号,疯狂往节目里塞资本家推的人。
江瓷听了一天难听的歌,还要听同期评委昧着良心对某个后门大夸特夸,大赞特赞,收工回家的时候简直是身心俱疲。
她被门卫大爷叫住,递了一个包裹,薄薄一层,是个信封。
知道江瓷家地址的人不多,她很少回来住,也很少收到包裹。
她下意识以为是买什么东西的账单,没太在意。
打开一看。
江瓷却顿住了。
那是一张演奏会的门票。
寄件人,Simon。
许织。
她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心情。
就像年少你一直梦寐以求追寻的东西,你用了将近一辈子向它靠近,却在终点触手可及的时候,被迫远离轨道走向另一条路。
另一条路很黑,看不到尽头,等回首时发现,你已经失去了走到终点的机会。
你本将落后你的人遥遥甩在身后,转头却发现身后的人早已超过了你,抵达了你梦寐以求的终点。
伤心遗憾羡慕,但也为他开心。
江瓷沉默着把演奏会的票放在餐桌上,信封包裹上写着寄件人的姓名。
她还记得他们四重奏准备期末公演,排练很顺利,闲聊时徐菁提起大家毕业后都有什么愿望。
江瓷给琴弓上了点松香:“我还没开过独奏演奏会,希望以后有机会吧。”
徐菁嘲笑她:“你这愿望也太没志向了,你那水平,就怕以后你的演奏会门票我都抢不到。”
另一个小提琴手是个德国男生,他也笑:“瓷,你的演奏会可要请我去当嘉宾啊。”
许织沉默着,他一向不爱加入他们的聊天。
而此时这张演奏会的门票静静趟在她手里,就像许织无声的质问:“我开演奏会了,你的呢?”
江瓷难得一次没有顺手扔掉垃圾袋。
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江瓷叹了口气,鼻子有点酸。
她视线落在餐厅酒柜里的红酒,罗曼尼、托卡伊、帕克、拉尔图……
她拉开玻璃柜子,挑了一瓶贵的,度数相对高的。
还是没能忍受直接对瓶吹,她挑了一支高脚杯,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
楚倾时忙到凌晨回家。
别墅一楼灯火通明。
往日他回家,这栋无人的别墅留给他的总是一片黑暗。
他走进玄关将脱下的大衣挂好,换了鞋走进几步,就看见餐桌上女孩趴着的背影。
“江瓷?”
女孩头埋在臂弯里,无动于衷,似乎是睡着了。
楚倾时进门的动静没有将她吵醒。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关掉了客厅的大灯,只留下了玄关的一盏小灯。
去厨房热了热阿姨留下的夜宵,餐桌被人占了,楚倾时关上厨房的移门,站在煤气炤前吃完了一碗饺子。
他出来时江瓷还没醒。
楚倾时想了想,在沙发上拿了件女孩的外套给她披上。
他正准备走,手被人拉住了。
楚倾时的动作停滞了下来:“吵醒你了吗?”
江瓷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昏暗的灯光下,刚睡醒的女孩眼睛里闪烁着迷茫,湿漉漉的,眼底带着点红。
整个人透着难以言喻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