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此情此景,林铃已经有了一定类似的经验,可以从容应对了:“还,还不错……”
虽说内容狗血套路老套,但是说实话,还是好看的!
仙气飘飘的子桑上神好像没觉得他看凡尘的话本子有什么问题,施施然地坐下,将林铃翻过的那本放到一边,转手拿起另外一本,“喜欢可以接着看。”
不仅大方邀请,也没责怪林铃擅自闯进来还动了自己的东西。
林铃来此本就打算找机会再提今日之事,正好没借口留下,有了子桑发话,索性就大大方方地坐到他对面,拿起那本话本看了起来。
在林铃落座的那一瞬间,子桑的视线有刹那的偏移。
独居不知多少岁月,乍然庭院中多了个人,倒是让他忽略了自己的住处该加个禁制了。
林铃相当沉得住气,对之前授课的事只字不提,静静充当一个“伴读”的角色,手里的那本狗血话本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一页一页地翻过去。
不得不说,能入得了上神之眼的话本,哪怕题材俗套,写的还是真的挺不错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世人看待事物,大多都会从主观意识判断对错,在她原本的世界都不能免俗,更何况现在所处异世,世家与散修、修真者与凡人,等级差异更是不要太明显。
人人都忽视且漠不关心的细枝末节,在她眼里多少就有些三观不正。
林铃不自觉地嗤笑了一声。
子桑听见了,视线从自己手里的话本挪开。
用不着感知,林铃的讽刺已经表现得相当明显。
那本话本子桑已经看过一次,从林铃目前翻阅的进度来看,他大约知道她目前看得是哪一段剧情。
“为何发笑?”子桑凭着记忆猜测,“觉得那女子原谅得轻易?”
那女子说的便是话本中的女主角了。
话本被林铃轻轻扔在桌上,向前推到子桑跟前。
“我发笑与女主无关,我笑的是,因为女主而全家死绝的那个配角。”在这一刻,林铃是真心实意地好奇,身为神的子桑,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在看这些话本,对世俗凡尘的爱恨纠葛他能理解多少,是消遣解闷,还是别有用意。
高坐众生之巅,连与旁人多做接触都不情不愿,却捧着世俗故事看得津津有味,如此矛盾的表象之下,子桑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呢。
子桑一眼扫过林铃指着的那处,抬眼道:“无心之失,杀人者也不是女主,帮其埋葬父母,带在身边保证日后安稳,并无不妥。”
林铃毫不意外他会这么说:“无心之失,终究有失,为了自己避祸便谎称住所所在,最后导致他人满门尽灭,这难道不算间接杀人?最可笑的是,因心中愧疚便将唯一活下来的配角收在身边做侍女,不仅让人家苦主伺候自己,配角还替女主挡刀……”
“彰显女主纯善?姐妹情深?呵,可真善。”
子桑重新将视线落在林铃手下的话本,眼神有些微妙的变化,但并不明显。
修真者的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类事早就见怪不怪。
大道无情,子桑从未觉得有何可置喙。
未曾想话本中一笔带过的配角经历,林铃竟会如此反感,细想林铃所说的话,倒也确实是那般道理。
子桑似在思考林铃话中深意,定定看着林铃。
子桑:“那侍女并未心生怨恨。”他观察着林铃每一分每一毫的心绪波动。
林铃不知通过这个配角联想到了什么,瞳孔聚焦在不知名处:“明明是受到伤害的人,凭什么因为一句不疼不痒的道歉就要尽数原谅。”
林铃转瞬恢复清明,转头正对上子桑,她第一次在子桑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见到了疑惑的神情。
子桑确实不解:“你因此有怨?不过是虚构的故事罢了。”
林铃勾了下唇角,“是啊,不过是故事罢了——我也只是,有感而发。”
子桑隐隐猜测她的怨恨从何而来,或许是共感……
是引起共鸣的经历?可不该有才对。
白皙的手指将摊开的话本拿起。
以往看过一次的话本,子桑从不会再翻第二遍,这是头一遭他如此认真地重温一段故事,看的还只是寥寥几句不起眼的配角经历。
林铃承认是有些没控制住自己,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意外引起了子桑的兴趣。
两人本就在隔着一层窗户纸互打哑谜,此时说起一些事情倒没太大顾忌。
林铃歪头浅浅一笑:“我还未化形时,飘荡世间听过见过许多有趣的故事,不知上神可有兴趣听听?”
半晌沉默后,子桑给了林铃一个意想不到的反应。
银白发丝衬托下的完美侧颜,恍若云消雾散寒霜融化,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有。”
林铃恍惚了一下,随即说道:“故事有很多,一些细节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如若上神不嫌弃,不如让我慢慢默写出来,写好一个篇章便拿给上神来看,如何?”
不定期更新,至于故事的来源到底是亲身经历还是道听途说,就只有林铃知道了。
子桑点了点头:“好。”
他对能够让林铃共感的“故事”很是好奇。
那本摊开在桌面的话本被重新推了回来,摊在原位两人都没有再看它一眼。
林铃默默看着对面的神仙人物,方才那抹笑容稍纵即逝,转眼间子桑又成了云淡风轻的模样,继续翻阅着其他话本。
林铃此时再次开口:“上神这也算得了我的好处了,难道不打算回给我点什么吗?”
有来有往,才是平衡之道嘛,她付出他感兴趣的东西,当然就得讨要一点她想要的东西。
子桑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稍作停顿,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便痛快答应了:“授课之事,我应了。”
林铃满意一笑:“多谢上神。”
二人之间再无交流,隔着案桌对坐看着话本,直到月上中天,林铃实在抵挡不住困意,再精彩的故事也遏制不了连连哈欠。
“今日叨扰了。”林铃起身告辞,临走时她看了看桌上其余摞着的话本询问:“我可不可以……”
子桑抬手朝一个方向轻轻一指,“想看,可随时来看。”
指尖所指之处,一处门扉的禁制悄然打开,一排排的书架在琉璃暖光中呈现出道道阴影。
林铃暗自咂舌。
嚯——这藏书可真够丰富的。
其实她刚刚是想说,可不可以带走,看完再回来换。
她还以为,以子桑的性子肯定不愿让外人随意出入自己的住所,没想到今晚不仅达成目的,还得了这庭院自由出入的许可,还真是收获颇丰。
有了这等增进了解的机会当然要分秒必争,所以次日一大早林铃便早早来报道了。
仍旧是昨天的那个位置,也用不着挑,随便拿一本便定是精品。
还未等翻开,只见子桑银发披散,一身浅色纱衣闲适至极,唯独耳畔红玉耳坠最是夺目,像是刚起床连外衣都没换的样子。
乍然见到子桑这幅模样,林铃不由得一愣。
又是一个知识点,上神也会赖床,也会有不太修边幅的时候。
林铃托腮欣赏了一会儿神仙美颜,直到子桑一拢衣袖坐到对面,期待中的“唰——”瞬间变装都没有出现。
真就头发都不束就坐下了?虽然便衣轻衫搭配银发披散别有一番韵味,但好歹是上神,这么随便也不怕别人看见?
哦——反正也不会出门见人,不可能被人看见。
林铃瞬间了然,原来是这么回事。
子桑持卷仰躺,身后软榻铺着厚厚的软垫,半靠在软榻一侧的姿势看着就很舒服,无非就是显得过于懒散了。
子桑从头到尾都没看林铃一眼,“是人都喜舒适,我也不例外。”
林铃撇嘴:“啊哈……是啊。”
读心术真是了不得,还好系统有眼力见,这几日只要子桑在场,便一直沉默。
子桑习惯了清静,林铃也不是聒噪之人,彼此对坐安安静静,浮光庭中光华流转清风徐徐,与往日同样的静谧,但又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存在,总算显得没有那般冷清。
没过多久,姚瑶照例前来送些灵果香茶,乍然见到自家上神对面的林铃,心中竟不由得顿生丝丝欣慰。
好孩子,就是这样!
姚瑶上前将灵果放到案几正中,事先不知林铃也在便只端了一盏香茶过来放在子桑面前。
林铃自然不可能在意这种事,谁知姚瑶手腕一翻,掌中竟骤然多了一碟样式精美的糕点。
“本来就是打算待会儿给你送过去的。”为了不打扰到对面的子桑,姚瑶将糕点搁下便蹲下身凑近了跟林铃咬耳朵,“这是品仙居最时兴的点心,上神不喜果仁,你自己趁热吃。”
起身时又隐晦地冲林铃眨了眨眼睛,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姚瑶还不知子桑已经答应授课,以为林铃正如她预想中那般对子桑软磨硬泡。
两人当着子桑的面又是说悄悄话又是眼神交流,林铃可不敢以为子桑真就一点儿看不见。
别看神仙他老人家八风不动,不管不理是一回事,绝对没什么事能瞒得过子桑。
更何况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林铃向姚瑶小声道:“上神已经答应了。”
姚瑶彻底愣住:“……?”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在子桑跟林铃之间反复来回,最终一言不发,保持着诧异的眼神向子桑行礼,转身告退。
居然……真的成功了?
庭院内剩下二人独处,大概是昨日林铃引起了子桑的兴趣,两人虽对坐各看各的,子桑却偶有话题提起,如同闲聊一般说及某些细碎剧情,林铃往往能给出不一样的看法,乍一看就如两个普通书友一般,讨论剧情之余喝喝茶吃吃点心。
子桑看着清冷,真正相处起来就像姚瑶说的那样,待人温和不难伺候,只是再想亲近也不可能了,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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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感时刻充斥在周围,好似早已熟知如何把控与人他人之间的距离。
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却也不会真正亲近。
林铃单手撑在一侧,心思没放多少在话本上,打量子桑的目光也并不收敛,被打量的人却像完全没看见。
子桑说道:“你对‘人心’二字似乎总有偏见,残忍冷血的掌权者,舍女救子的母亲,自愿赴死的将军……世人眼中他们宠爱心上人,母亲坚强果敢,将军舍身赴死,你却不这样认为。”天上月明星稀,清幽的浮光庭被明灯琉璃照亮,明晃晃的光映在子桑半边身体,一半藏于树影,一半置身灯火,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既游离在万千尘埃之外,又妄图读懂人心。
既矛盾又过渡得十分和谐。
“在你眼里,这些是以势压人,是虚情假意,是不甘无奈,虽是你个人见解,但细想之下倒也有你的道理。”
“人心复杂多变,但也不尽是恶念为先。”子桑缓缓合上书卷,与林铃说话时视线也不曾落到她身上,平静的口吻娓娓道来,说的是对坐一日后,他对林铃这个人的疑惑:“神器临铃凝聚诸天上神陨落后的残灵而生,得天道法则眷顾,承传承神术之责,即便游离尘世上千年,生出灵智也不过是最近的事。”
子桑这一会儿说的话简直比他这几天加起来还要多。
“你‘听闻的故事’,何以让你对人心偏颇至此?”子桑眼底带上了探究,又好似有玩味掺杂其中。
林铃偏不接招,放下撑着的手臂,两臂交叠放在案上,眼睛毫不躲闪,带着笑意道:“是啊,那些故事实在是让我感触颇深,从而在之后的漂泊中,也未能抹杀我对人心的偏见。”
说谎是肯定会被子桑察觉的,林铃咬死不全盘托出,子桑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会猜到自己是个穿的。
自己既无恶念,也无害人之心,相反她是来帮这个小世界的,眼下又等同于神器本身,子桑不会把她怎么样。
林铃:“上神独坐一隅之地不与世俗接触,殊不知‘人心’二字,岂是字里行间几册书能够写尽的,人心真正可怖之处,还是要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才能体会。”
言外之意,既然您感兴趣,索性以后就多多“亲眼所见”吧,有她在,她绝对十分乐意为上神多多提供这样的机会。
可子桑难道真的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吗,若他想,天下哪里不可去,什么人什么事看不得。
林铃说完后子桑垂眸泯然,好不容易升起的那点兴致好似再次沉寂了下去。
林铃:“……”
话已至此,子桑若真有他的理由,那说再多也是无用。
好在授课是答应了。
当日她告诉木楚想请子桑上神授课时,对方那见鬼一样的表情犹在眼前,她当然也知道子桑这尊大神不是那么好请的,所以便暂且让木楚去告知修真界各家传承试炼一事,具体开启时间跟授课时间等她把子桑搞定再另行通知。
要是她真的失败,没请动子桑,那就只有第一处试炼开启时,或许可以再试试让子桑出手了。
林铃半趴在案上,夜色越深,书上的字越来越模糊,眼皮子耷拉着一下一下开阖,没多久竟是沉沉睡了过去。
昨夜脑子里思绪过多想睡也睡不安稳,今日又早早爬起来来了子桑这里,难怪精神不济。
手臂垫在脑袋下面,睡着时的容颜恬静温和,跟平日里佯装的沉稳半点不沾边,也不见隐隐的阴郁之色。
眉心微微蹙起仿佛在梦中仍旧不安,娇美的容貌没了冷静自若,显现出几分脆弱来,夜风之下脸颊的发丝跟着来回拂动,更衬得此刻的林铃像个不堪往事重负的小姑娘。
姚瑶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琉璃明灯被人刻意调暗了一些,紫色的神仙花树下,浅金色衣裙的林铃睡得正香,单手持卷的子桑手肘支在一边,视线越过手中书册,落在对面的林铃身上,好像已看了有段时间了。
姚瑶顿时将动作放得更轻,俯身弯腰看了看林铃的睡颜,宠溺一笑。
她以眼神询问自家上神:要不要将人送回去睡?
只见一道银芒闪过,伏在案上的林铃便已回了自己的床上。
姚瑶眨眨眼,这孩子果真特别,不管是否只是出于好奇,在她印象里,上神还从未这般关照过一个人,甚至连出远门这种事,也仅过了一日便答应了。
“上神……”她会过来是上神方才传了讯,还以为是专门叫她过来安置林铃的,眼下看来是另有吩咐。
暗淡的琉璃明灯重新亮了起来,子桑挥手扔给姚瑶一枚令符。
“你去安排。”
姚瑶手捧白玉令符,这是将修真界众后生聚集筛选,以及授课之地的安排全交给她去办了。
“是!明日我便去安排!”姚瑶的语气简直不要太兴奋。
子桑瞥了她一眼,“下不为例。”
姚瑶笑眯眯地随口认错:“是是,属下知错。”
下次一定还撺掇林铃,就算没事,也多来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