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君放下手中的笔,捏了捏眉心,“不是刚打发她走吗,怎么又来了?”
“玉邕公主说,您不见她,她就一直在雪地中跪着。”
蜀君对女儿和儿子的态度,完全是两模两样。对他来说,儿子是继承人,最好是有能力、有主见,但又要对他这位父亲谦卑恭顺,唯命是从,不得有一丝忤逆之心,太子忤逆过甚而能力不足,该好好给个教训。
对女儿,他的要求则低了许多。反正女儿也是要嫁人的,有没有才能不重要,柔顺些便好。也因为这些缘故,他倒愿意在女儿面前展露些许父爱。
郦玉邕是蜀君几个儿女中,他最喜欢的。
郦玉邕生得活泼可爱,性子又天真烂漫,最重要的是,蜀后与她的关系不好。
郦玉邕对双亲的依恋,全部寄托在蜀君身上。平日里蜀君政务繁忙,陪伴子女的时间少之又少,可他总愿意抽出些闲暇,听郦玉邕说说话。
“这次来,也不知是为李弘方还是为太子。”蜀君叹了口气,摆摆手“让她进来吧。”
李弘方的事,郦倦那边早已将事件脉络明明白白的呈给了蜀君,他知道郦玉邕受了大委屈。
可在李家交出了太子经营多年的势力图,甚至把前任蜀君赐给李家的银矿也充入蜀君自己的小金库。
如此利益下,郦玉邕的名誉与委屈便显得虚无飘渺,轻若鸿毛。
“父皇”郦玉邕一进门就甜甜地喊了一声,亲亲热热地坐在蜀君身旁。
“怎么?不闹脾气了?”蜀君看着女儿,笑得慈祥。
“是了。”郦玉邕低下头,敛去眼中怨憎,抬头笑道“哪有儿女生父母气的?父皇也是为了女儿的名誉考虑,才息事宁人。儿臣回去想了想,天下哪有父母会害儿女的?父皇这么做定有他的道理。”
“玉邕能这么想,自是最好不过。”蜀君拍拍郦玉邕的肩膀。“你是孤的女儿,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你看上谁了,便跟父皇讲,父皇亲自为你赐婚。”
“真的吗?父皇,他日儿臣的喜宴上,父皇可要畅饮玉邕的喜酒,至少要喝三大杯!”郦玉邕煞有其事地比了个三。
“自然,自然。”蜀君笑道。
“父皇看儿臣带来了什么?”郦玉邕伸出手,在蜀君面前缓缓打开小小锦盒,里面赫然躺着一枚丹药。
“这是?”
“这是我为父皇找的长生不老药。”
“长生不老药?”蜀君捏起那枚金灿灿的药丸,窗外的雪光透过薄纱照在丹药上,映出辉光。
这些年,他为了进补也吃过不少丹药,却从未见过这样独特的药丸,温润如珍珠,却又有金银的华丽。就像是那本古书上所描绘的,以妙龄少女为药引接连炼制五年的丹药。
“这药,你是从哪来的?”蜀君沉了脸色。
“这药是儿臣在宫外买的”郦玉邕目光游移,咬唇答道。
“胡说!”蜀君重重拍了拍桌子,“说清楚,这药是哪里的。”
郦玉邕这才哭着开口“是占霞宫外一个老道士给儿臣的,说这是太子哥哥让他炼制的长生不老药。”
蜀君登时脸色大变,郦玉邕悄悄抬眼扫了蜀君脸色,心中冷笑。
她可太了解她这位父皇了。
多疑,猜忌,易怒,冲动。
“儿臣想,太子哥哥定是为父皇炼的的,这才借花献佛……”
蜀君盯着手中的丹药,怒从心生。
怪不得,怪不得他在查太子私账时,有一笔五年前的钱款不知去向。原来是用来炼药了。这种药炼法太过阴毒,蜀君都不敢尝试,哪晓得原来太子早背着自己炼成了。
太子是为蜀君炼的长生药么?恐怕是为他自己吧。
太子这是生怕自己活不长,不能熬死他这个蜀君么?
蜀君气血上涌,将丹药放入口中。
他倒要看看,是谁能熬死谁。
郦玉邕笑着站起身,开始鼓掌。
“我的好父皇,这次你可真没让我失望。”
“郦玉邕,你怎么了?”蜀君看着眼前的女儿,忽然觉得陌生得很。
“你……”蜀君怔愣片刻,忽觉腹中剧痛,口中溢出鲜血。
“我在这枚丹药里掺了毒。”郦玉邕冷漠道。
“不可能”蜀君不可置信。
他不信一向心爱的女儿会对他起杀心
他也不信,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才堪堪炼成的神药,郦玉邕会将这种药浪费在杀人上。
“长生不老?”郦玉邕语气嘲讽,她看穿了蜀君的疑惑
“对父皇来说,长生不老是天大的诱惑,对我却不是。对我来说,这药与路边的石子没有差别。”
蜀君喉中嗬嗬喘气,他聪明一世,最后竟死在自己最天真的女儿手中。
他傲慢地以为自己能控制所有人,他拿捏这李家、太子、甚至郦倦的欲望,认将他们视作手中的牵丝木偶。
他一生追求钱与权,大权在握半生后,又渴望长生不老,打压年轻的太子,却从未想过原来还有人竟将长生视若敝履。
郦倦曾为他算过一卦,说他最终会死在至亲之人的手中。
蜀君以为会是太子,却没想到……
“我只是想出一口气。”郦玉邕看着倒地不起的蜀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这位“慈父”一点点咽气。
“你不帮我,那请让位,太子会帮我的。”
须发皆白的老道士,还未出宫门便被侍卫逮捕。
他死的很快,因为宫中人人忙着权力交接,攀附新主,没人管这个替罪羊。
……
“蜀君死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郦倦得到消息的时候还在世子府。
他摸了摸左脸的血痕,冷冷的嘶了一声,不由得骂了声骆听寒“尖爪子狸猫。”
“死了便死了。”郦倦神色自若。
“可太子是新任蜀君,恐怕他……”云岭的语气难得有波澜。
“嘘,小声些。”郦倦将食指比在薄唇处,“别吵醒了世子妃。”
郦倦示意云岭将他扶出东苑。
“太子现在刚上位,忙着清算势力,暂时顾不过来。况且,一只疯狗,有什么可怕的。”
他是有不慌乱的底气的,即便太子登基当蜀君,又如何呢?
一来,郦倦不参与朝政,仅有一闲职,无错处可挑。
二来,前任蜀君,不,应是前前任了,他留给了郦倦好东西可不少,除了兵符以外,更有郦倦花几辈子都花不完的一座金矿。
新蜀君上位后时局不稳,最好的出路便是与他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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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犯河水,否则,丹阳营够他喝上一壶的。
郦倦穿过回廊,忽然想起什么“我让木匠打的小床送来了吗?”
“还没”云岭忍不住道“世子您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
心急?他是心急了。
今天骆听寒对他说,“郦倦,你从前对我说,要我乖乖听话,做个木头美人,莫听莫看莫言,我已经成为你手中木偶,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为什么还要强求?”
郦倦心中钝痛。
他如何向木偶求真心呢?
“那派去大燕采买的人回来了么?”
“您吩咐的买的人参、鹿茸虽然价高却还容易寻的,可是那云香,却极难寻。”
郦倦眼看着骆听寒一天天瘦下去,只能尽力买些滋补之物,为她补身体。
至于云香,是他七年前和骆听寒在青崖山山脚下游玩时,她跟自己提过的。
“燕都有个老香铺,只卖一种香,叫云香。”
“云香?好古怪的名字,是说这香燃气起来香雾像云么?”
“不是,是它的香气。”七年前的骆听寒描述得神乎其神
“你如果有幸闻到,便会觉得若是云有味道,那就是这种香气。我小时候做噩梦,闻到云香的味道,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骆听寒最近忧思多梦,郦倦便又想起了她曾说过的云香。
“采办的人说,那香铺早已不开了。”云岭说。
……
蜀宫内,太子摸着眼前蜀君的衣袍,脸上的笑意渐深。
站在高台上的太子十分满意地垂眼看着跪在阶下的郦玉邕,轻轻笑道“没想到,最终还是皇妹和孤一条心。”
“皇兄别忘了曾经答应我的事便好。”郦玉邕回他。
“自然。”太子拍拍手,便有内侍进来,手中捧着个大大的木盒。
“请皇妹打开吧。”太子悠悠道。
郦玉邕打开木盒,脸色大变。
那木盒中竟然是李弘方死不瞑目的人头,血淋淋地冒着热气,郦玉邕看了直干呕。
“你怎么把他杀了?”郦玉邕气道“我还想留着他慢慢折磨。”
“这种事,皇兄来便好,何苦脏了皇妹的手呢?”太子笑眯眯道“皇妹现如今,可满意了吧?”
郦玉邕却说“那李府的老太爷呢?他包庇李弘方,也该死!”
“适可而止,郦玉邕!”太子怒斥道,“李老太爷是蜀国的开国功臣,怎么能轻易动。你是嫌皇兄这个蜀君的位置坐的太稳当了么?”
郦玉邕忽然福至心灵,问道“若是皇兄的位置坐稳了,那可不可以杀了李老太爷和当日参宴的宾客?”
“自然。”太子现在对郦玉邕刮目相待。毕竟,她竟做成了自己想做却一直未成功的事,弑父夺位。
虽然他损失了一颗珍贵的长生不老药,不过他如今春秋鼎盛,何愁找不到下一个黎乡和道士炼药呢?
他现在才发现,郦玉邕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天赋。
或许是李弘方的事情对她的改变态大,触动太深,才使得她洞察人心的天赋显现。他想,郦玉邕是该为他所用。
“孤现在坐稳皇位的最大阻碍,便是郦倦。若是皇妹能助孤一臂之力,等他日孤坐稳皇位,杀一个李老太爷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