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就是要闹,既然闹了,那就要往大闹。
江甜果一点也没给爹妈留面子,声音哽咽地控诉着,人群里有心善的已经皱起了眉头。
“老江啊,是不是真像闺女说的,要是的话那我可得批评你了!”
开口的祁冰剪着利落的齐耳短发,她是厂里的妇联主任,这种事不能不管。
江向军苦笑着摇摇头,亲生闺女猛然找上门,确实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在财务科混了这么多年,他早就成了人精,长叹一口气无奈道:“哪能是真的呀,八成是村里有些长舌头在丫头面前挑拨,让她当了真。我们两口子对宝花都掏心掏肺,难道还能真亏欠了亲生闺女?”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这个年代的人都淳朴,将心比心,谁都想不到有人会亏欠亲闺女,厚待养女,该是反过来还差不多。
再加上江向军连续好几年都是厂里的先进,这不仅仅是能力,还是对他人品的肯定,众人看着江甜果眼神都多了几分无奈。
八成是小闺女闹别扭,整这一出,还耽误大家的下班时间。
祁冰做的是妇联工作,这些年见过的家务官司不知道有多少,江向军的话,听在她耳朵里,可是掺了不少水分。
但谁让他扯着江宝花做大旗,想想那孩子,她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江向军难堪。只是心里打算着,等会儿吃完饭,得去老江家里好好谈一谈。
江甜果没料到周围人会是这个反应,不过仔细一想其实正常,她手中没有实质证据,在这个父母大过天的社会,想把他们捶死也没那么容易。
她嗤一声笑了,单薄的身影站在那里坚韧又可怜。
“爸,我知道你是为我打算用心良苦。女儿在农村享了那么多年的福,让宝花替我在城里受苦,已经够自私了。既然我来了,今天是该换回来,让妹妹回农村享享福。”
“??!!”
对哦,江甜果一挑明,围观群众顿时恍然大悟。江向军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咋不让江宝花回乡下,咋自己不回乡下?
不少工人都是从农村里出来的,那日子有多苦,他们比谁都清楚,家家都是扒望着能在城里扎根,谁会眼巴巴把闺女送回去。
到说亲事的时候都不接回来,这是真放弃这个女儿了。
“下班时间围在厂子门口干啥呢?”
身后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是厂长来了,看热闹的人群立马腾出一条道来。
有给江甜果打抱不平的,三言两语把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添油加醋说了这亲闺女是多么多么可怜。
祁冰站旁边听着,倒也没插嘴,只是在那人说完之后,又小声提醒:“厂长,这毕竟是宝花的养父母,闹得太难看对孩子不好,对厂子更不好,咱们先把事压下去,私下解决吧。”
王厂长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他听出来祁冰是偏袒着江家,想把事情压下去,但确实这么在厂子门口闹不好看。
他走到江甜果面前,开口即是劝说又是保证:“闺女,叔叔知道你委屈。如今我知道了,厂里不会不管,你先等等,今天晚上肯定给你解决,不会拖到明天。”
江甜果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面对江家父母,她语言如刀;面对看门大爷,她可怜听话;面对厂长,她毫不犹豫地点头,一副完全信任的模样。
“叔,不用说别的,我相信你,相信厂里肯定能给我做主!”
王厂长被小姑娘这半是信任,半是濡慕的眼神看的压力山大,不操心不行了啊!
——
厂长发话,看热闹的人也慢慢散了。
江甜果无处可去,再说还要晚上等消息,干脆厚着脸皮跟在江家父母身后。
棉纺厂在好几年前就盖了家属院,工人按工龄和家里人口分房。像江家双职工,又考虑到江宝花,分房的时候,在好楼层得了一套两室,隔成了四间房。一家三口住得宽敞,何巧凤收拾的又利落,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回家的路上遇上了不少熟人,何巧凤寒着脸,连客套也没心情,几分钟回了家。
“哐!”
何巧凤把大门重重一摔,面沉如水,黑沉沉的眼珠里,仿佛酝酿着无边的怒气。
她往木椅子上一坐,抱着胳膊没好气得问:“说吧,是你哪个婶娘撺掇你来的,来这又是为了啥,要咋样你才能走?”
这语气,仿佛他们不是母女,而是多年未见的仇人。
江甜果心里一震,现代父母健在时,她的家庭氛围非常和睦,父母爱子女好像是天性。可此时,何巧凤看着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全是冷漠。
她仔细搜索了原主的记忆,得知了原因。何巧凤当年怀的是龙凤胎,只不过儿子生下来就夭折了,而她也失去了生育能力。
对这个活下来的女儿,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动手的次数更不算少。
江甜果悄悄往后退了一步,真害怕她会冲过来动手。
“算了,先做饭吧,留闺女在这住一晚,明一早我送她回去,再给老家添点东西。”
江向军出来劝架,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她的去向,他在家里惯常扮白脸,自觉和闺女有几分情谊。
因此,何巧凤摔摔打打一脸怒气去做饭的时候,他给江甜果倒了杯水,推心置腹道:“果果,爸妈知道你这些年待在乡下心里有气,但我们也有苦衷。”
“当年你奶不知道听了谁的挑拨,生怕我走出去了,不拉拔家里,跑到厂里撒泼打滚,非要让我们把你送回去。我们把你从小小一个养到那么大,这和剜心有啥区别!”说着,江向军假惺惺的抹了抹眼泪。
江甜果要真是个18岁的小姑娘,恐怕真要被他这一番真情流露给感动了,但可惜她不是,她精准捕捉到了男人眼中不易察觉的一抹不耐烦。
但反正就演戏呗,谁还不会?
她狠狠掐了一把大腿,也有了哭腔:“爸,我知道你对我好,每次回来总给我带糖块,闺女都是记在心里。要不是叔伯们逼到没法子,我也不会找到城里,我其实就是想求条活路!”
江甜果已经把诉求提出来了,但凡江向军对她还有一点亲情。江家条件这么好,在城里给她安排个工作总是不难。
但江向军却是蹙紧眉头,为难地说:“闺女。不是爸不让住,有个情况,得给你说到前头。这几年知青上山下乡,你要是回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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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强制让你下乡,到时候分到鸟不拉屎的地方,过得还不如在叔伯那里呢。”
江甜果脸色一变,期期艾艾的问:“不是说有工作的就不用下乡吗?”
打的主意倒不小,江向军没想乡下来的闺女多了恁些心眼,直说了:“咱先说,现在是个工作都是香饽饽,哪是那么好办的。再者,各个厂的招工都有时间有名额,要求还不少。你四年级都没读完,字都认不全,去了人家也不要你!”
江甜果一下子又低了头,江向军看到了闺女脸上那抹失落,却刻意忽略。这样正好,让她知难而退,赶紧打发走了事。
谁成想她突然问:“那宝花妹子为啥能在城里。”
江向军一下子没话讲,支支吾吾半天,憋出来一句她年纪还不够。
江甜果都快听笑了,江向军不就看她是乡下来的,想诓她。
她是穿来的都知道,知青不是把所有年轻人都赶到乡下去,江家这种情况,和知青办好好说说,两个闺女是都不必下乡的。
江向军口口声声父女情,说为她好,结果要钱没有,要工作也没有,还想着算计她,简直是道貌岸然虚伪至极!
她闭上嘴巴,懒得和这人虚以委蛇,心里也在发愁着现实问题。
眼看亲爹妈靠不住,她得为自己筹谋。
找工作?这年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铁饭碗代代传,家里要是不帮忙,她没钱没关系,说破了嘴怕是也找不到。
下乡?这就更不成了,先不说能不能养活自己的问题。就她这张脸,实事求是说,分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人身安全都不一定能保障。
嫁人?这个年代,女人不嫁人是不可能的,要是有合适可靠的,嫁人可能是她现在唯一且最好的出路。
她在脑中快速回忆书中剧情,想扒拉出个作者认证的金牌好男人。突然随着开门声,传进来一道清脆少女音。
“爸妈我回来了,今晚做什么好吃的,有没有给我带卤菜回来?”
江甜果扭头一看,进来的是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小姑娘,一张小脸圆乎乎的,长得和善喜庆。梳着根油亮的麻花辫,身上穿的是件簇新的蓝色布拉吉,脚下踩着一双小皮鞋。这应该就是书里的女主江宝花了。
看见屋里有个陌生女孩,她嬉皮笑脸的问:“爸,这是哪家的姐姐?长得可真好看。”
不怪她这么说,江甜果之前就对着镜子看过,这具身体和她本身有八成相似,尤其是眉眼生的好,两道柳条似的弯眉,一双莹润杏眸,顾盼间尽显风情,粉唇不点而朱,带着清绝秾艳的精致,算是把江家父母好看的地方都挑着长了个遍。
要非从她身上找出缺点,那就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白的惊人的脸色,和身上洗到发白的破衣服。
江向军先笑着问闺女跑出去玩了什么,然后简单回答:“这是你老家的姐姐,来城里有事,临时住一晚。”
江甜果就静静的,听她向养女这么介绍亲生闺女。要不是江宝花和江向军长得没有一点相似,她都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多了个亲妹妹。
江宝花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褪去,随口叫了声姐姐,就回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