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甜果比江宝花晚了几分钟上楼,还没推门,就听见她甜腻的声音响起。
“爸,联谊会上有男生送我回来,这人是酒精厂运输队的正式工,爹妈都有工作,吃饭的时候为人处事感觉挺大方,还让我给你们带了半斤糕点回来。”
何巧凤笑着接过糕点,江向军语气却有些差。
“条件算可以,你要是喜欢就先处着。只是千万留个心眼,别让那小子占了便宜。爹妈不着急把你嫁出去,还想把你留在身旁多待两年呢。”
“爸——”江宝花声音拉得老长,提及自己的婚事一点也不害羞,“我才不跟那人处对象,骑驴找马,着急什么。”
江向军这下满意女儿的回答,何巧凤也笑起来,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
江甜果推开门,温馨和睦的氛围戛然而止,她每次出现都像是这个家庭的破坏者,带来沉默和窒息。
三双眼睛同时看着她,等人推门进了屋,何巧凤鼻子重重哼了一声,“打扮的跟个妖精似的,哪家正经姑娘这个样子,她是不是也去联谊会了?”
江宝花点头,压低了声音恶意满满地开口:“她本事可大着呢。”
她从没叫过江甜果姐姐,更不觉得她们是亲人,就这样一直用她来指代。江家夫妇也从未感觉不妥。
“十点多的时候,有个男的跑到联谊会来,说想和她出去聊聊。谁知道这人装得跟贞洁烈女一样,扮可怜让男人给她出头,最后报了公安,闹得太难看了。”
“小小年纪就勾三搭四,不知廉耻。”何巧凤啐了一口,“给她出头的男人是谁,条件咋样?恁不讲理,是街上的混混吧。”
江宝花脸色一沉,没好气地继续说:“那男的是厂长外甥,好像叫什么林寒松。不过人家是见义勇为,肯定不是瞧上她了……”
江向军来了兴趣,追问道,“宝花,林军官咋样,你跟人搭过话没?”
提起这件事,江宝花就气得牙痒痒:“林军官年纪轻长得俊,自然是好的。只是人家刚来就碰见这事,紧接着报公安做笔录。除了江甜果,谁也没搭上话。”
“她就是自己没本事,也看不得别人好。”
那可是军官呀,正营级,不提一个月的工资票子,就是随军的名额也惹得多少姑娘眼热。
她坐那半晌,不就等的这个机会,偏偏江甜果把联谊会搞砸了!
不行,江宝花心里打着主意,刚刚送她回来的男生虽然不错,但和林军官比起来就差的太远了。
要是,要是自己也能嫁给他就好了……
——
天边的云层越积越厚,大风摇动梧桐叶,簌簌响,送来清凉。下午时噼里啪啦下出了一场难得的大雨。
约好了去钓鱼,王辉怕被雨淋在半路,没待多久就慌慌张张的蹬上自行车回家了。
林寒松在昏暗的房间枯坐着,猩红的烟头忽明忽灭,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一会儿想起江甜果蹲在路边可怜巴巴的模样,一会儿想起她踮起脚尖亲吻的模样……
艹……
林寒松一下按灭烟头,指尖鬼使神差地摸上自己的薄唇,衬衫上偷来的那一抹甜香混在浓重的烟味里,越来越淡。他喉结急速滚动几下,又骂了一句,提着伞走出了家门。
燥热的情绪遇上冰凉的雨水,一直到走到棉纺厂筒子楼外,他才恍然清醒。
怎么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要找人吗?
迈出去脚步才想起,他既不知道人家住哪,更是连光明正大的理由都没有。
林寒松孤零零地撑着雨伞站在瓢泼大雨里,看着筒子楼里一盏接一盏亮起的灯光,心中怅然,头一次尝到了丧家之犬的滋味。
江甜果撑着油布伞从另一家媒婆回来,她实在是太心急了,王辉那边不一定成不成,她不能像之前一样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雨天的路总是格外难走,天色昏暗,崎岖的地方还有不少水坑,她得小心翼翼,不让飞溅起的雨水打湿裤腿。
前方的道路出现了个障碍物,江甜果面不改色地绕开,油布伞碰撞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障碍物还不死心,又绕到她前面,固执地挡在路上,带着满身的烟味,好像一块挪不开搬不走的大石墩。
借着头顶昏黄的路灯,江甜果勉强给墩子点眼神,一下午没见,林寒松身上似乎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
从来板正穿在身上的衬衫,散开了三颗扣子,袖子撸到手臂上方,大刀金马的站在那里,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江甜果后退一步,挑眉:“同志,有事吗?”
连姓名都懒得喊,完完全全把他当成陌生人。
林寒松握着油布伞的指关节猛地用力,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淋了半个小时的雨都没想出来的话,这会儿见到人,更不知道怎么开口。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抿了抿唇,干巴巴地开口:“你……,又去相亲了吗?”
去找媒婆好像和相亲也没多大差别,江甜果点头,不想在刚拒绝过自己的人面前落了面子,随口扯了个谎话:“刚刚见的男同志,长相和家庭条件,我都挺满意的,打算相处一段时间试试。”
林寒松心脏好像一瞬间被人捏爆开,他看向面前的女孩,昏黄的灯光穿透厚厚的梧桐叶稀稀落落的洒下来,照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看清低头时一小块白的晃眼的脖颈。
他闭了闭眼,不知道脱口而出的话有多酸:“你几个小时前才约了王辉吃饭,现在怎么和别的男人相亲?”
江甜果淡淡地抬头,脱去伪装的情谊,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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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和陌生人没有差别,从云端掉到泥土,差不多也就是这种落差。
她红唇微动,毫无波澜,“关你什么事?你以什么身份立场堵在这里质问我?”
“同志麻烦让让,别碍着路。”
江甜果没心情和他玩123木头人,大晚上傻站着吹风淋雨的游戏,撑着伞转身就走。
林寒松来找她了,结果比预想的要好。这证明自己在他心里有一定的分量,第一计,以恩情投怀送抱效果不好,算她棋差一招。
第二计,王辉这步棋是走对了。
林寒松这样的大院子弟,从小到大要什么没有,既然主动送上去的不稀罕。那她偏偏放手,让他为得不到的东西念念不忘。
江甜果必须把游戏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时刻保持警惕,结婚证不到手就一刻不能放松。
今天就晾他一晚上!
雨下得又急了,噼里啪啦坠成珠子,把视野都模糊了。
林寒松撑着伞看着那道伶仃的身影在视野里越变越小,最后消失在一道门后。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反思今天古怪失常的行为,想来想去都是因为一个人。
江甜果,江甜果……
好像一遇到她,自己就会心乱。
晚饭时候,林小姨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再联想联谊会听说的情况,决定和外甥谈谈。
她把人拉到书房,先问了问外甥家里的情况,姐姐姐夫是革命战友,多年感情一直很好,是所有人眼中的模范夫妻。
林寒松说了些近期发生的趣事,林小姨乐呵呵地听着,突然话题一转:“你……,在联谊会上认识的那个姑娘,觉得咋样?”
林寒松手指摩挲了下,“我不清楚,她喜欢我,好像又不喜欢我。”
声音困惑,又似乎是在回应长辈的话。
林小姨微妙的沉默,她可不是没谈过恋爱的愣头青,傻外甥这话一出,就知道他是被人家姑娘拿捏,在单相思着呢。
只是林寒松自尊心强,直接点明怕是不好。
林寒松不是随口一说,他能敏锐地察觉到,江甜果对他并没有多少真心。真说起来,她看自己钱包的眼神,都比亲吻过后的更真挚。
按理说,他最讨厌的就是打着算计贴上来的女人。遇见江甜果前,他对未来妻子也有过幻想,不用太漂亮,他们可以慢慢相处,然后如父母一般在相爱时结婚。
他接受不了另一半对自己没有感情,或者是感情掺杂着其他,这是他的爱情准绳。
但听到江甜果和别的男人相亲,他心里那根明确的线一下断了。
他迫不及待地去找了她,目的未明。
林小姨的沉默,让林寒松感觉烦闷,他匆匆告别,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