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注定有很多人失眠。
林寒松屋子里的灯一直亮到深夜。
江甜果就更难受了,虽然下雨,但房间里却没凉快多少。要是开窗通风,凉风混着大片大片飘进来的雨水,给狭窄的房间搞得湿哒哒。
没有电风扇的日子真是过不了一点!
她迷迷糊糊的睡到了天亮,这天早上叫醒她的不是筒子楼一贯的噪音,而是连续不断的敲门声。
“嘭嘭嘭!”力气大到仿佛墙壁都在震动。
何巧凤打着哈欠走过去开门,还没看清人,就被“噗通”一声跪下的声音给骇住了。
“你……,大姐这是干啥勒?”何巧凤连退好几步。
等看清那张带着泪的老脸,才认出来,原来是前两天相看过的赵大勇他妈。
老太太泪眼朦胧地抬起头,跪在门口扯出哭腔:“妹子,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好人,求求你家给俺大勇条活路吧!”
这到底是啥情况!
一大早就有这么劲爆精彩的场面,一整层的火辣辣目光都集中在自家门前,何巧凤觉得丢人,拉着人往屋里去。
“有啥事进屋慢慢说,能帮的俺肯定帮。”
赵母膝盖上就跟粘了胶水似的,死活拉不动,“叫你家闺女出来,昨天大勇跟她说了句话,咋闹到公安那了。现在公家要把他送去农场改造,你们得给俺们个说法!”
江宝花不认识赵母,昨天也没说清是谁,何巧凤没想到居然得罪到这家人头上。
老女人看面相就不好惹,她听的头都大了,声音掺着怒气:“江甜果,你干的好事自己出来解决!”
江甜果换好衣服,收拾好头发,在一声声催促中推开门走了出来。
赵母见着她眼睛就像淬了毒似的:“你个死丫头,心咋恁毒,赶紧跟我去公安局,把话说清楚,给我儿子放出来!”
江甜果站在门里,保持安全距离,镇定的看着她:“要去也是你去。我该说的昨天当着公安面讲完了,这事已经跟我没关系了。你有空来这闹,不如赶紧打点,给你儿子挑个劳改的好地方。”
赵母被气得头晕,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一盆盆脏水往江甜果身上泼:“你个小婊子小贱人,跟我儿谈着对象,又勾搭上了新姘头。想出这种毒招,你心肝都是黑的呀!”
无论哪个年代,掺杂着感情的八卦向来是大众关注的爆点。赵母话一出,筒子楼的人看江甜果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不会是真的吧?勾搭上新姘头又甩不了对象,用这个法子?”
“没看出来,小姑娘长得乖,心这么毒。”
赵母这盆脏水泼得十分高明。人人自危互相举报的时代还没过去,哪怕是小老百姓,也下意识反感诬陷这俩字。一听她的话,有想开口的,也咽了回去。
等她骂完,屋子里可算有了动静,江向军挎着包走出门,连眼神都没分过去,自顾自上班去了。
何巧凤被吵得头大,偏偏还不得不处理,她干脆把江甜果从屋里拉出来,再把家门重重合上,就在外头解决。
她怕赵母疯疯癫癫的样子,再把东西给砸了,那可得不偿失。
“我这闺女本事大的很,别看我是当妈的也做不了她的主,有啥你俩解决。”
说完抄着手混进了人堆里,一声不吭,显然不打算管这事。
赵母吊梢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来之前她心里还发怵,小贱人是双职工独生女,在他们单位的筒子楼闹大了,怕自己也讨不到好。
但这会儿看,她爹妈都不管事,那自己还有啥可怕的。未结婚的姑娘要是没有娘家撑腰,不就是任人捏的软柿子。
她心里有了成算,扶着门框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攥住江甜果的手腕,把人往楼梯拉,气势又上一层。
“跟我走,今天必须得去公安局,把大勇给捞出来!谁敢来、谁敢管,就跟着我一起去找公安。”
——
筒子楼上的动静一声比一声大,江向军在吵闹声中匆匆下楼。这么早就出门上班,倒不是厂里有什么急事,纯粹是他被吵得心烦,懒得掺和大闺女的事。
他只是个男人,留在那也没啥用。
正走着,路上出现了四道身影,江向军迟疑地停下脚步,觉得其中有个人影格外熟悉。
“王厂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他惊喜地迎上去。
凑近了才发现,一行四人里,有王厂长夫妇,一个板正英俊的小伙子,还有棉纺厂赫赫有名的夏媒婆。
再看几人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用牛皮纸封好,上面还贴着喜字。
这是?
江向军眼珠子一转,心中闪过好几个念头,他又瞅了瞅旁边脸生的小伙,觉得这好事八成和自家有关。
“叔叔好……”来的路上,王厂长特意和外甥交代了江甜果家的情况,他知道的也不多,就着重把那晚的事提了提。
因此,林寒松这个准女婿面对老丈人,态度说不上多热络。
王厂长勉强露了个笑脸,心里却一直打鼓,琢磨不透外甥的想法。
要说这人真有意思,昨天还说联谊会上没有相中的。今早不知道几点出的门,供销社都没营业,自己摸去黑市准备了一桌礼品,甚至还带回来了媒婆。
也不知道人生地不熟的,是咋办好这么多件事。
再说这几个人里脸色最差的林家小姨,她作为过来人,想的更深些。
现在不兴讲究门第,都提倡自由恋爱,她不好对外甥的婚事指手划脚。但这相中的女孩也太上不了台面,听丈夫说没学历没工作,估计连大字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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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几个,全靠一张脸长得好看。但容貌能保鲜多久,色衰而爱驰,她真怕外甥一时冲动,到最后成了一对怨侣。
这一路上她嘴巴不停地做思想工作,就怕外甥因为压力,草草敷衍婚事,耽误两个人一辈子。
谁想到这小子吃了秤砣铁了心,嘴上嗯嗯啊啊敷衍着,往这边走的脚步却是一刻不停,林小姨都不知道该咋说了。
一行人刚走出楼梯,就见外甥的意中人,被个老太婆攥着手腕,而她另一只手却是颤抖着举起柴刀。
啊……,林小姨下意识挡在外甥生前,这是丈夫说的小白菜吗,谁家小白菜急眼了敢拿刀啊!
“厂长!”
“厂长两口子咋来了?”
“跟着的是夏媒婆?”
“是不是给他外甥提亲来的?这是相中哪家姑娘了!”
“江向军跟着呢,八成好事是落他家了。宝花这闺女看着就是有出息的,老江又得跟着他沾光了。”
几分钟时间,咋闹成这样!江向军生怕这婆子害了他的好事,连忙过去拦,却有人比他更快。
赵母强拽着人还没走两步,自己的胳膊却被狠狠一扯,强迫她松开了对女孩的束缚。
林寒松再一次挡在了她身前,轻微向下的力道,是女孩扯住了他的衣袖。
“帮帮我。”
她这一句包含着数不尽的无奈和叹息,声音轻到快消失不见。
林寒松下颌紧绷,喉结滚了滚,“别担心,我会解决。”
雨后初晴的早晨有着不属于夏日的凉意,他的心却意外的滚烫,躁动不停。
赵母一双小眼转来转去,很快意识到了关窍,一屁股又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嚎哭:“老婆子我命苦啊,儿子被淫//妇害去劳改。找上门评理,结果奸//夫//淫//妇合起伙来欺负人,街坊邻居们,你们得给我做主唉!”
越说越不像话了!
一大早兴致勃勃来提亲,碰上个满嘴喷粪的赖皮,晦气!
林寒松和姨夫对视一眼:“报公安吧。”
王厂长:“不麻烦公安同志来一趟,出来几个年轻人把她扭送去。”
这就是权力的好处,王厂长话音刚落,缩在屋里看热闹的男人一个比一个积极。
气势汹汹的赵母,在三四个成年男人面前,宛如无助的小鸡仔,不容拒绝地被粗暴拎下了楼。甚至为了防她那张狗嘴再说出什么难听话,还有热心的往她嘴里塞了块又烂又臭的破袜子。
赵母老脸淌下两行热泪,她这一辈子都是掐尖要强的性子,啥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偏偏在江甜果这个年轻姑娘手里,不仅折了儿子去劳改,自己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不安定因素被解决,王厂长开口招呼:“走吧老江,咱们进屋谈谈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