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堂前人来人往,多数是来领取任务的入微境弟子,林清风这种外披白纱的内门弟子不算少见,等过来时也没引起旁人的注意。
执事堂不大,半圆形书架围住整个大堂,上面摆放着各种卷轴。弟子结伴而来,互相挑选着这些卷轴上的任务,等选好了,正中间只有一个小桌,有一执事端坐在桌前,正在登记。前面有两人排队,林清风站在两人身后,听着她们说什么这次任务完成会有一百积分。
等两人走后,轮到林清风。
执事是个脸圆圆的女子,看起来年纪还小,但面上很严肃,“着相境弟子不能接任务。”这早在学宫时已经交代过的事,执事不知为何少女还会过来。
林清风拱手作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放到桌上。
是她刚刚写的生死状。
逍遥山禁止弟子内斗,但生死状这种野蛮的凡人决斗方式是允许的。只要比试双方签字,执事堂定论,演武场内一直隐藏的第九台就会出现。站在台上,只凭实力,若在台上被杀,肃斋不会追究责任。
所以生死状也叫第九台。
只不过有一点,输者死,赢者在素斋领十鞭。
执事看到生死状后抬头看了林清风一眼,“拿走。”
她根本不管林清风,接着喊,“下一个。”林清风,当年的积分还是她扣的,十四万多的积分,逍空说记在林清风头上就记了,当时已经心如磐石的她都难得可怜这位修士。
好在修士寿命长,能活一天就能还一天的积分,她可是日日要去玄灵镜查看林清风积分的人。
而生死状上,写着的另一人...执事面无表情,大大的眼睛眨了下,看向林清风。
陈若明早在进逍遥之前,就已经是着相后期了,三年时间,陈若明进步飞快,如今已经入微后期了。
“陈若明如今是入微后期,你与他比斗,必输无疑。”
也就是必死无疑。
见人将状纸退回来,林清风也没动,少女声音带着清泠泠的凉意。“麻烦执事告知陈若明,十日后,演武场见。”
她不觉得陈若明会拒绝。
话音刚落,原本明亮的执事堂突然陷进黑暗中,只余一道微弱的光从男子一侧照过来,落在桌上那张两人推让的状纸上。一道吊儿郎当又阴恻恻的声音滑进执事堂。
“哟,生死状啊~”
这话一起,本就躲远看热闹的弟子们贴着书架快步溜走,跑出执事堂。有些胆大的站在不远处,看着林清风的背影一脸可惜。其实这些拼命做任务的是几百年前上山的凡人偏多,进了梦寐以求的逍遥宗,也不知怎么的了碍了陈若明的眼,或多或少都被欺负过。
只是后来那人换了目标,这一年多来还算平静。他们整日接任务,就是不想待在山上。
眼看着这从上山就成红人的林清风,暗暗摇头。
一个,是不要命站在圆台上的疯子,明明不过着相,却狂得要死。
另一个,仗着自己的世家,凌虐柔弱之人的癖好弄得众人皆知,几乎在逍遥山横着走,更是狂。
这两人,对上是迟早的事。
尽管那些弟子心里已经尖叫,可一眼望去根本没人说话,只是眼睛时不时看一眼执事堂,握着玄灵镜,在上面写写画画。
[你们听见没?我好像听见“生死状”了?]
另一人消息跟着就飘过来,[听得太清晰了好吗?我的老天,林清风我看真是疯了!]发消息的男子手上动作飞快,[我刚刚就站在门口,不但听见林清风的声音,还听见那人的...真的是生死状!]
[本镜灵先告知各位,第九台已经有五十年没出现了。]
[这事真的会成吗,长老们不会不管吧?]
......
[林清风,她和这个名字有哪一点配啊?]
另一人撇撇嘴,咂舌,[风啊,真的是个疯子。]
外面气氛诡异,执事堂内只剩下三人。
听见声音,林清风也跟着转过身。
眼前男子,额带上的黑曜石背光,但依旧十分显眼,衬得那张脸多了几分贵气,更添几分嚣张。
“陈若明。”
知道这个名字并不难,师尊给掌门送信时的字迹凌乱,但是“陈若明”三个字还算明显。
林清风拿起桌前那张轻飘飘的纸,“签吗?”
莫名地,执事感觉林清风是说:敢吗?
真是张狂至极。她摇摇头,看向两人手中那张纸。
纸被人接过,紧接着是毫不在意的嗤笑声,“林清风,院里的不会是你的小情郎吧?不然...啧啧,也好。”
他拿过执事的笔,看了眼对面站着的人。
落笔之后,执事施诀,玄灵镜中自动触发公告,【第九台:林清风-陈若明。】
“你可不能后悔啊~”
站在圆台之上,光明正大将讨厌的凡人一步步逼至绝境,看她奄奄一息,动都不能动,鲜红与泪水同时落下,然后像脆弱的动物一样没了气息...陈若明急急闭了眼,深深吸一口气,身体随着呼吸慢慢伸展,浑身上下充斥着愉悦。
于他来说,是能满足他的盛宴。
林清风只不过漠然看了一眼,转身消失不见。
等陈若明睁开眼,他嘴角微翘的笑意顿住,原本以为站在眼前的人早都不见。
他整个人都沉了下来,眼神中全是被刺激到的愤怒与阴恻。
一个凡人,真是...该教训教训了。
再等等就行。
*
出了执事堂,林清风照常去了演武场。
逍空给她的药水已经让灵鹤带回去了,
关于林清风向陈若明下战书签了生死状的消息早在玄灵镜中传开,等林清风过来,总有人若有若无地看向她。
她只作不觉,随意站上一个圆台开始比试。
今日,圆台上弟子在和林清风比试时,要么有人分神,要么就是轻易露出破绽,让林清风很容易拿到积分。林清风看着腰间的玄灵镜再一次亮起,终于舍得抬眼看现如今站在她对面的少年。
“为何?”
台上站着不少人,照这么个打法,顶多两个时辰她就能攒平时一日的积分。
弟子被这一眼看得脸色猛然通红,结结巴巴开口,“你修为在我之上。”要跳下圆台之前像是下定决心,又转过头喏喏,“加油。”说完就迅速跑走。
平日里站在圆台上一天都不下来的人今天早早没了兴致,还有一个时辰太阳下山,林清风收了棍。
灵鹤送药未回,林清风也不知怎的,自己硬生生从主峰走到浮云峰。下山又上山,小路曲径,浮云峰内除了院子到主殿的路,其余都没人打理,虽是些灵草灵花,可缠绕在路上,并不好走。
离得院子近了,是一大片荆棘绵延到一旁的山崖。
荆棘之中,只有可通一人的小路。
狭窄又布满尖刺。
林清风睫毛微颤,反手抽出放在后背的长棍。
等到月亮高悬,她手中拿着一叠书,站在了玉笙屋门前。
凡人的气息更重些,平日里离得远她也能感受到,唯独今日总觉得断断续续。云絮与她通过玄灵镜传信,告知送来的药很好,那一掌的内伤已经修复,卧床修养半个月绝对就好。
推开屋子,血腥味已经处理过了,还点了安神香。
屋内不过简单的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少年。
少年自从林清风站在门口就睁了眼,脸上挂着淡淡的温和笑意,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
少女从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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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到离床几步远的地方,身上的气息就格外低沉。她身上的自厌太过明显,让玉笙有些后悔今日被人所救。
他不该给她造成负担的,这种事怎么能让背负血海深仇的公主分心。
他知道公主处境艰难,但是并无改变,并且在受到那些欺凌时选择瞒了下来。
只要公主不知道,她就不会和其他人有交集。
这样,与公主最亲密的就只有他。
明明这样过了三年了。
三年里一切和他预想的一样,公主是凡人,没有修士会同她交好,她只会在演武场整日比试,然后回浮云峰。
他被人盯上,那不是公主的错。
错的是那些随意践踏他人生命的畜生。
他不愿用这种下流的手段博取公主的同情,可是...看到公主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快速跳动起来,为她落在他身上的眼神。
歉意和难过,还有那种隐隐将他划分为自己人的占有欲让他痴狂。
玉笙的眼神依旧温柔,看到林清风过来,作势要起身。
他动作缓慢,胳膊用力时牵动脖颈出,露出突出的锁骨。
事已至此,那不如好好利用好了。他不要公主愧疚,那种东西会将制造假象,反而将人越推越远。
他要让公主心疼。
心疼要比愧疚长久,且更让人心悸。
所以在稍微动一下的时候,他顺从了本心,微微皱了下眉后,发出一声闷哼。背上和腹部一片青紫,稍微动动就疼,只不过今日却不用忍。
果然,原本站的远的人往前走了两步,离他更近了点儿。玉笙靠在床头,伸出胳膊轻搭在腹部,寝衣有些宽松,动作间林清风一下子被眼前漂亮的锁骨晃了眼。她装作镇定垂眸先看向被子上那双骨节分明,纤细修长的手,又在听到闷哼声后抬眼紧张地看向玉笙。
“还很疼吗?”
“不是公主的错。”
两道声音同时交错在一起,玉笙只不过眨了下眼,又对着林清风笑起来。
唇角那颗痣也更加生动,林清风抿了抿唇,又认真望向玉笙。
“你因我或不因我,我都有责任。”她不愿同人掰扯这件事,弯腰将手中的书放在少年手边。“等你伤养好了,就从这里搬出去吧。我已同师尊说好,到时你也可修炼,不会再无还手之力。”
少女的声音是透出少有的温和体贴,但靠坐在床上的玉笙身体一寸寸地发冷。他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只静静盯着眼前要赶走他的少女。
“公主是认真的吗?”
他的声音没了平日的和煦,语气有些生硬。
林清风起身动作依旧随意,“是。”
说完转身往屋外走去。玉笙却猛然间掀开被子,忍着疼意从床上翻下来,跪在林清风身后。
“公主。”膝盖撞地,疼得他身上冒了冷汗,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眼角也浸出生理性泪水沾湿睫毛。他看向那道纤细的背影,眼神幽深又带着浓烈的占有欲,执着又炙热,与那滴柔弱的泪形成一种极端矛盾的美。
分明偏执到了病态,却又装出脆弱可怜来。
“公主不要我了吗?”
林清风转过身就看见少年一身白,跪在地上看起来清瘦又挺拔。眼角的那滴泪将落未落,沾染在眼睑润湿眼眶,满含委屈。月光洒下,两人身前影子往后延伸,并无交叠。
没有人说话,四下寂静,少年又往前跪了两步,将自己完全笼在少女的影子中。
“那我请公主赐名。”他仰着头,一抹执着若隐若现。
盯着少年看了两眼,林清风弯腰,抬手轻轻擦过少年的眼角。
屋门开着,月光洒在院中,清冷温柔。
“仪景。端正如仪,景星庆云。”
她该去练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