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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 章  我去找姐姐。

    ◎靳誉蓁扬眉,“我跟她有话要说,你别旁听。”◎

    陆文琦洗完澡就去找靳誉蓁要吃的, 却不想在电梯里碰到了宁芳。

    她假装没看到,低头刷手机。

    宁芳礼貌,主动问了一句, 她当没听见, 等电梯开门之后,溜的没影。

    宁芳抱着双臂,阴冷地笑了笑。

    陆文琦倒是个有立场的, 知道她跟靳誉蓁合不来,见了面都拿她当空气。

    她本该生气, 只是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 愤怒速速平息。

    冯卉给的那张照片她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不过既然是靳竹怀买断的,那冯卉为什么能拿到?

    这中间绝对有为人不知的隐情。

    真是复杂。

    不想动脑子。

    好希望那姐妹俩平白无故把家产让给她。

    等走出酒店, 看到外面天气晴朗,她的幻梦便碎了一地, 开始更改策略。

    不如她想办法查查清楚, 假如靳竹怀藏着大秘密,兴许她宁芳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家产。

    于是她安排秘书去找私家侦探。

    顶楼露台。

    冯卉看着对面的女人,鼻端几乎溢满了琥珀墨水的异香,熏得她头昏脑涨。

    “我已经照你说的办了,可宁芳不愿意跟我合作。”

    “猜到了。”女人玩弄着手腕上的翡翠珠串, 并不惊讶。

    冯卉不懂, “那为什么……”

    “因为她蠢, 蠢人很好利用,所以我选择合作对象的时候, 优先选择蠢货。”女人淡淡说:“她会查到靳竹怀藏了十几年的秘密。”

    冯卉听完她的话, 许半天没反应过来。

    直到女人走后, 她才意识到自己也被骂进去了。

    后槽牙咬的紧紧的,她想,早知道就不拔智齿了,这会儿一咬肯定得碎。

    照这么下去,她何时才能摆脱这个女人。

    ***

    陆文琦进屋后,第一时间跟靳誉蓁说了刚才的事,“我在电梯里遇着宁芳了,她还喊我,我装没听到。”

    靳誉蓁先是赞她:“干得好。”

    又疑惑:“她来这儿做什么?找宁岁吗?”

    陆文琦道:“应该不是,她没在这层出电梯。”

    靳誉蓁想了想,道:“待会儿我问问宁岁。”

    她将饭盒一一摆出来,递过去一双筷子,默然坐在一边,不吭声了。

    陆文琦刚喝了碗汤,蓦地想起来她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懊恼不已,“我真是脑子不够用了,差点忘了问,网上的事解决了吗?”

    靳誉蓁挑挑眉,“解决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陆文琦观察她:“那怎么还是闷闷不乐的?”

    靳誉蓁轻歪了下头,好奇地道:“有吗?”

    陆文琦点点头:“还是说你在愁别的事?”

    靳誉蓁认真想了一遍,她真没什么需要发愁的事。

    就是…昨晚…

    陆文琦道:“昨晚阿音找你了吗?”

    靳誉蓁莫名有点紧张,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嗯,她跟你说了?”

    “是啊。”

    靳誉蓁更紧张了。

    那么晚,那么冷,聂蜚音来看她,连她这样迟钝的人都觉出点不同来。

    陆文琦估计也要往那方面想。

    她艰难地解释:“可能是我中午给你们送板栗汤……”

    陆文琦笃定地道:“不是。”

    靳誉蓁呼吸一颤。

    陆文琦道:“她是为了我。”

    “……”靳誉蓁迟疑道:“为了你?”

    陆文琦道:“昨晚我在片场提了句,她为了让我安心,专程替我跑了一趟。”

    靳誉蓁哑然几息,问道:“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陆文琦道:“没啊,我推理出来的。”

    她语重心长地道:“你看吧,我给你选的好朋友是什么人品,你念念不忘的岑述又是什么人品?”

    乱了,全乱了。

    靳誉蓁彻底不言语了。

    她需要静静。

    陆文琦问:“这儿还有一份,给阿音的吗?我叫她来。”

    靳誉蓁道:“她现在不方便,你帮忙带过去吧。”

    陆文琦以为的不方便是身体不方便,毕竟昨晚通宵拍戏。

    她吃完后,便去聂蜚音那边跑了一趟。

    房里只剩一个人,靳誉蓁试着开拓思路。

    按照已知的信息,聂蜚音高中时给她送过情书,而她没收。

    几年后,她们重新认识,还成了熟悉的朋友。

    这种情节属实很危险。

    有些小说里,女主会报复当年对她不屑一顾的反派。

    具体方式就是,接近反派,吸引反派,让反派爱上她,再将其丢弃。

    ……不能吧。

    时间太久远,她真的想不起高中是怎么丢情书的了。

    而且,她不觉得聂蜚音会忍心对她做这种事。

    ***

    陆文琦敲门进去时,看到了床上安睡的聂文霜。

    她大惊,退出房门,小声道:“你有客人?”

    聂蜚音道:“我妈。”

    陆文琦将饭盒给她,“蓁蓁自己做的,这份给你,那我先走了。”

    聂蜚音喊住她:“我跟你一起过去。”

    陆文琦道:“别啊,道声谢的事儿,我替你转达就成了,你妈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多陪着吧。”

    聂蜚音说:“不用陪。”

    陆文琦诧异:“真的吗?”

    聂蜚音面色温和地说:“要不陆导你在这儿陪我妈,我去找姐姐。”

    陆文琦道:“……”

    她隐约明白了,聂蜚音想去靳誉蓁那边。

    至于为什么,就不清楚了。

    两人一道去了靳誉蓁房里。

    靳誉蓁刚换完衣服,只穿了件吊带裙,骨架纤长,长发垂顺,聂蜚音看的呆了呆,连话也不太会说了。

    靳誉蓁迎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怎么来这边了?”

    聂蜚音像是被审问了一样,微仰着脸,说:“我…我妈在睡觉。”

    靳誉蓁懂了,“进来吧,在我这儿吃。”

    聂蜚音乖顺地点点头,进了屋。

    陆文琦想跟进去,被挡住了。

    抬头就见靳誉蓁疑惑地看着她:“你都吃完了,还不回去补觉,明天不还得拍戏?”

    陆文琦愣了愣,指着聂蜚音:“可她…”

    靳誉蓁扬眉,“我跟她有话要说,你别旁听。”

    陆文琦道:“啊?”

    靳誉蓁催促她:“你快回去休息吧。”

    陆文琦一头雾水,“知道了。你们俩能说什么啊,搞得神神秘秘的。”

    靳誉蓁撂下句‘你早晚会知道’,就将门关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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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 章  “好…”

    ◎聂蜚音的情书是批发的?◎

    聂蜚音手里捏着把汗, 拘束地在桌前站着,有些慌促。

    靳誉蓁会对她说什么?

    难道小时候偷吃保健品的事儿败露了?

    聂文霜什么时候能在意一下她的名声!

    聂蜚音从心乱到心死,用了整整两分钟。

    靳誉蓁披了件针织长衫, 长发也绑扎起来, 素面无饰,看上去就如藏品店里最低调的宝物,温润朴实。

    聂蜚音内心挣扎了半晌, 才拘谨地问:“姐姐,你要跟我说什么?”

    靳誉蓁拉开凳子, “坐啊, 站着干嘛?我没什么要说的,就是嫌陆文琦聒噪,赶她走而已。”

    聂蜚音道:“……”

    有了这段小插曲, 聂蜚音的这顿饭吃的食不知味。

    但不知是不是她多心,靳誉蓁的眼睛里藏着点不甚分明的笑意, 另混进去几分隐忧。

    很奇怪。

    她想, 会不会是网上的事影响了正常生活,所以她的状态还未恢复?

    关于这个问题,系统百分百知道。

    可不论她如何呼唤,系统一直保持安静,如同死去一般。

    于是她决定靠自己。

    吃完饭后,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姐姐, 你晚上有空吗?我晚上没排戏, 要不我们去玩儿吧?”

    靳誉蓁听到这话,警惕地盯着她看了半天。

    就在刚刚, 她在网上找到一本复仇小说, 看了里面的套路。

    重逢之后, 女主引诱仇人的方式之一就是一起出去玩,出去玩的目的只有一个,制造肢体接触的机会。

    比如密室大逃脱、看恐怖片等等。

    情感专家说过,肢体接触能使感情升温。

    她关上手机,强作镇定:“玩儿?去哪儿玩?”

    聂蜚音早有计划,便说:“顶楼有影院,最近新上了部影片,叫《劳蛛》,影评说很精彩,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看?”

    她害怕被拒绝,说话时目光躲闪。

    靳誉蓁脑子宕了宕,“……可以啊。”

    回话的同时,她在浏览器输入‘劳蛛’两个字,当‘恐怖’二字弹出来时,她的目光失焦了。

    巧合,一定是巧合。

    她跟聂蜚音一见如故,很谈得来,情书的事都过去这么久,聂小姐怎会翻旧账呢。

    这么安慰自己,她问:“你想几点去?”

    聂蜚音还没忘记聂文霜说过的话,晚饭时间必然要空出来,否则聂文霜闹起来,指不定要将她的黑历史道个一干二净。

    “四点半,看完正好是晚饭时间。”

    靳誉蓁没发觉自己的嗓音发颤,“好…”

    酒店这么多人,影院的人还能少吗?

    她和聂蜚音都是矜持的性格,人多的场合,肢体接触根本不存在。

    怀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她鼓足勇气,在四点半时,跟在聂蜚音身后踏进电影院。

    全场,空无一人。

    那一刻,她的心如鼓震。

    ……不会吧?

    聂蜚音回过头,朝她一笑:“姐姐,我们坐中间吧?”

    靳誉蓁僵硬扯唇:“好啊。”

    就这样,两人坐到中央。

    影片开始播放。

    《劳蛛》是末世背景,大场面很多,相比起来,故事逻辑就很简单了。

    全民进化的趋势越来越明显,有的人长出翅膀,有的人长出千里眼,有的人浑身都长满了头。

    这种情况下,没有进化的少数人就成了众矢之的。

    这些人没能力保护自己,处在被淘汰的边缘,只能依附已进化的人而活。

    于是,在满屏飞天遁地的特效里,存在着一群‘劳蛛’。

    没有目标、用尽全力地活着。

    被奴役、被虐打、被舍弃。依然顽强地活着。

    电影的主线不难猜,也就是主角团拯救劳蛛的过程。

    当那个浑身上下长满脑袋的人冒出来时,靳誉蓁受到极大的冲击,下意识偏过头。

    与此同时,聂蜚音也吓了一跳,直接躲进她怀里。

    离得如此之近,发香盈满鼻尖。

    湿热的鼻息落在颈间。

    靳誉蓁顿住片晌。

    实话说,这种情景,她很难从容。

    一面胸腔跳动,一面担忧。

    这简直跟小说里写的一模一样啊…

    一分钟之后,她才拍了拍聂蜚音的背,“好了。”

    聂蜚音似乎真的吓到了,两只手捂着眼睛,试探性地往屏幕上看了眼。

    从指缝中看到画面,刚才那个浑身上下长满头的人不见了。

    她松了口气,坐端正了,心有余悸地道:“这个特效好吓人。”

    靳誉蓁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颈间仿佛还留着她的呼吸,心像是被砸扁了一样,难受的厉害。

    聂蜚音大约以为她也被吓到了,轻声安慰几句,继续看电影。

    影片最后放了几分钟彩蛋,靳誉蓁兴致缺缺,琢磨着接下来聂蜚音会做什么。

    一直到离场,她还是一言不发。

    聂蜚音以为她感触良多,也没打扰,两人默默下楼。

    此时,聂文霜和宁岁已经在二楼的某家餐厅入座。

    两人去的晚了,但聂文霜没有抱怨,而是和宁岁聊的热火朝天。

    宁岁抓着靳誉蓁问:“电影好看吗?”

    靳誉蓁道:“你确定要听剧透吗?”

    宁岁诚实地道:“我只有听了剧透才能确定这部片子值不值去看。”

    靳誉蓁感到惊奇:“你怕白花钱啊?”

    宁岁道:“哪儿啊,我怕的是耽误时间,整整俩小时,要是用在看烂片上,也太不值了。”

    靳誉蓁还在想聂蜚音,心里全是杂念,早就忘了电影内容了,“挺好看的。”

    宁岁信了她的话,跃跃欲试地道:“晚上我就去看。”

    聂文霜听到她的话,立即道:“也带上我呗,咱姐俩儿一块儿去?”

    宁芳拍拍胸脯,“没问题,到时候我们包场,看个爽。”

    她所言深得聂文霜的心。

    聂文霜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好,那咱赶紧点菜,吃完就去看电影。”

    聂蜚音看呆了。

    …这都是什么辈分?

    她尴尬地朝靳誉蓁笑了笑,将菜单递过去。

    靳誉蓁却没有一点胃口,温声道:“你们先点。”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这顿饭吃的很有意义。

    至少聂文霜和宁岁都很开心。

    期间聂蜚音去了趟卫生间,聂文霜喝了点酒,什么话都往外说:“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阿音她找了个什么样的人谈恋爱……”

    靳誉蓁手上的筷子掉地。

    宁岁竖着耳朵,帮她捡起筷子,擦了一遍递过来,继续听聂文霜说话。

    聂蜚音是她的墙头,她在外面买股各种小花,买累了就爬回去歇两天,虽算不上大粉,但铁粉还是勉强算的。

    可从未听说过恋爱的事。

    这是、这是大八卦啊!

    靳誉蓁有一次故作镇定:“她恋爱了吗?没有吧。”

    聂文霜直接起身,坐到她身边来,“这么隐秘的事,她谁都不肯说,要不是她小姑透露,我指不定还蒙在鼓里。”

    靳誉蓁在脑中处理了一下她们的家族关系,然后确认聂文霜所说的‘小姑’是简元苏。

    云满说过,简元苏在三四山的观里修行,还准备作画来着。

    昨晚聂蜚音说她去见了一个亲戚。

    看来就是简元苏。

    “会不会是误会?”她说。

    宁岁一听,也觉得有道理,“阿音看上去很寡啊,不像谈恋爱的状态。”

    聂文霜高深莫测地道:“那是装的,这丫头打小就会演的很,不信你们看她的戏就知道了,从小学武术和跆拳道,戏里扮弱也很真实,对不对?”

    靳誉蓁想到什么,感到愕然。

    在她的视角里,第一次见聂蜚音是在靳氏酒店的庆功宴。

    那天有几个人跟踪聂蜚音,聂蜚音跑出门的时候跟她撞上,着急忙慌不说,看上去还很害怕。

    ……不会的。

    就算很能打,可碰上跟踪狂,也会害怕的。

    她这么想着,心里好受许多。

    聂文霜又道:“这都不是什么事儿,我记得她好像暗恋过谁,是大学的时候,对方好像是京大研究生。待会儿我一定得问出来。”

    靳誉蓁听的云里雾里,脑子彻底卡壳了。

    京大研究生?

    谁?

    不是……给她送过情书吗?

    还是说,聂蜚音的情书是批发的?

    这么一想,她算是彻底没了胃口,呆愣坐着。

    …

    没想到会在卫生间遇到靳竹怀,聂蜚音很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靳竹怀同样礼貌地颔首,并与她寒暄几句。

    这倒是令聂蜚音惊讶。

    她刚入行时拍过一部都市职场剧,有靳氏的赞助,所以跟靳竹怀有过几面之缘。

    当时,靳竹怀对她比较冷漠。

    这两年她们并无接触,可以说非常不熟。

    靳竹怀态度变化,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解释。与靳誉蓁有关。

    她心中一阵喜悦,仿佛经年的等待终于要看到结果。

    然而,靳竹怀接下来所说的话浇灭了她的热切。

    “蓁蓁在这边,我本来要跟她见面的,但饭局走不开。说起来她还得犒劳我,不然戏剧节哪有那么多人给岑述颁奖。”

    她擦了手,微微勾唇,“聂小姐,我先去忙了。”

    聂蜚音条件反射地点头,脑子其实还没反应过来。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刚才靳竹怀说了什么。

    戏剧节,对了,洮州有个无人在意的戏剧节。

    那是靳氏产业的衍生项目,主要作用就是……捧岑述。

    岑述的演技不上不下,与天赋有关。

    为了曲线救国,她让靳誉蓁给她找话剧资源。

    最后弄出个很私人的戏剧节,几乎是自娱自乐的性质。

    节日当天,还会有几位话剧界的老师给岑述颁奖。

    业内对此一清二楚,只是粉丝拿到网上吹了几年,部分网友难免当真,还以为岑述真的有大才华。

    没想到这个戏剧节还在办。

    而且是靳竹怀在拉资源。

    难道说靳誉蓁还没有放下岑述吗?

    那怎么办?

    她陷入迷茫,站在廊道里许久没能回神。

    回包厢之前,她特意去微博搜了岑述的行程图,果然还有戏剧节的表演。

    时间就在下周末。

    聂蜚音再次呼唤系统。

    这次,系统总算搭理了她。

    “我不是给你看过原文了吗,在三思山副本里,她们要复合的。”

    聂蜚音想再次纠正,那不是复合!

    但系统没给她机会,“但,我要恭喜你,你用尽全力终于让剧情有了一点点变化。”

    这话与羞辱无异,聂蜚音很是受伤。

    “什么变化?”

    系统给她念出原文:

    “片场。

    聂蜚音穿着高中校服,丝毫没有违和感。

    剧本里的女主少年老成,青春洋溢的外表之下,隐藏着沧桑冷漠的心肠。

    聂蜚音演的极好。

    这是一部能够得奖的作品。

    岑述在远处看着,心中泛酸。

    紧接着,和陆文琦聊天的靳誉蓁不见了。

    她慌张地放眼去寻,却见靳誉蓁走到聂蜚音身边,两人有说有笑。

    聂蜚音的校服衣领卷进毛衣里,靳誉蓁很没有边界感地伸手,帮她整理好。

    两人相视一笑。

    岑述的心当场碎裂。

    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事业已经遭受重创,感情绝不能再出问题。

    于是当晚,她喝酒壮胆,敲了靳誉蓁的房门…@无限好文,尽在尖叫文学城…”

    聂蜚音急道:“没了?”

    系统道:“剧情是会变化的,这一段也不一定能发生,你可以再努力努力。”

    如果是之前,聂蜚音可能会壮志满满,但此刻她却很难再有信心。

    系统察觉到她的低落,不可思议地问:“你要放弃?”

    聂蜚音立马像被点燃的炮仗:“不可能!”

    系统机械地笑了两下:“那就好,关键时刻我会帮你的。”

    聂蜚音思考两秒:“我再问个问题,岑述有没有可能突然死掉,或者你直接告诉我,她能活多久?”

    系统高深莫测地说:“天机不可泄露。”

    聂蜚音:“?”

    以前只听过电子女友、电子宠物,这下连电子神棍都见识到了。

    她叹叹气,脚步沉重地回了包厢。

    靳誉蓁还惦记着聂文霜刚才说的话,一点胃口都没有,被宁岁催了半天,才漫然动筷,可再美味的东西此刻也品不出味道来的。

    这顿饭,反而吃的她伤神。

    不过,不开心的人似乎不止她一个。

    聂蜚音回来时,眉眼都耷拉着。

    而聂文霜和宁岁仿佛毫无所觉,仍然有说有笑。

    两人相视一眼,却没说话,静静陪坐。

    大约半小时之后,饭局才散了。

    聂文霜和宁岁去顶楼看电影,靳誉蓁和聂蜚音回了房。

    如果不是陆文琦在门口等着,她们俩估计连说句话都难。

    三人一块儿进了靳誉蓁的房间,陆文琦开始聊正事:“阿音,简曦有没有跟你聊剧本的事?”

    聂蜚音道:“这两天没提过。按照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是会删角色的。”

    来三思山之前,简曦就说过,要把女主妹妹的戏份全部删掉。

    如果没有妹妹,女主杀恶人以及最后为理想殉葬的行为都是出自本心,人设会更有张力。

    这样一个角色,有了情感牵绊,未免太拖泥带水。

    不爽。

    陆文琦无奈极了,“以当下的市场来看,妹妹的存在至关重要。你想想,一个专门杀恶人的角色,她有唯一的牵绊,是不是显得特别专一?”

    不知怎地,聂蜚音这会儿听不得‘专一’这个词,于是意味不明地道:“可是太专一不一定是好事,姐姐你觉得呢?”

    突然被点到的靳誉蓁愣了愣,顺着她的话道:“确实。”

    聂蜚音默然。

    靳誉蓁好奇:“女主最后就那么死了吗?”

    陆文琦摊手:“再怎么说也是个杀人魔,肯定得死。这个角色还真有意思,一边杀人一边读书,人家最后都是研究生了。”

    靳誉蓁听到这话,拖音拉调地道:“研究生啊,研究生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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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 章  你想摸摸吗?

    ◎“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文琦天真坦然地问她:“研究生好的话, 你怎么没读?”

    关于学历,陆文琦始终觉得靳誉蓁脱离圈子太久,忘了洮州的敲门砖是什么了。

    洮州是个神奇的地方, 她们身边的人要么是顶尖学府毕业, 拿好几个学位,要么初中毕业到处漂,漂成洮州新贵。

    想和这群人玩到一起, 不太容易。

    白手起家和天之骄子总得占一样。

    当然了,家底特别厚的除外。

    很显然, 她和靳誉蓁就属于这一类。

    她一直以为靳誉蓁不看重这些。

    没想到会听到她的惋惜之语。

    靳誉蓁亦没想到她会如此解读, 绑在一侧的长发被她拢在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编弄起来。

    “好东西不一定都是我的。合着你来就是为了聊正经事儿?”

    陆文琦道:“我也想歇歇,可简曦事儿多,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搅不明白了。”

    她又苦笑, 半躺在椅子上:“戏都开拍了, 还要删角色。”

    靳誉蓁安慰道:“这算好的了,前两年岑述拍一部戏,拍到一半编剧跑了。至少简曦还没跑。”

    聂蜚音的脸上顿时出现耐人寻味的笑容,赞她说:“姐姐记性真好。”

    靳誉蓁莞尔:“我记性好吗?好的话早上研究生了。”

    “……”陆文琦没太明白,这个话题为什么还在继续?

    再说, 当时能保研, 她自己放弃了而已。

    事实上, 以当下的眼光来看,财经频道的工作比研究生更有含金量。

    靳誉蓁穿上素绣的羽绒服, 看了看她们, “你们聊正事, 我自己玩去了。”说着,已经走到门口,迟疑了下,带上房卡。

    聂蜚音欲追上去,可是刚站起身,就被陆文琦扯住了。“干嘛去?”

    聂蜚音有些着急:“我也玩去。”

    陆文琦逼视着她:“不行,你坐下,我们必须好好聊聊剧本的事情,现在情况不妙,我跟简曦有很大的分歧,你们是亲戚,你说话比我好使,咱们商量一下,把简曦劝到正道上来。”

    聂蜚音被扯着坐下来,她心中焦灼,加上剧本问题,更是闷上加闷。

    “不如你把大家叫到一起,辩论一下?”

    简曦不是死犟的人,偶尔也会听劝。

    比起私下里揣摩,不如直接当面说开。这样一来,辩论失败的一方也能心服口服。

    毕竟一剧一命,导演和编剧都不能保证播出效果,需得集思广益才行。

    陆文琦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我去借个会议室,你去叫简曦。”

    聂蜚音犹疑着问:“现在吗?”

    陆文琦很有信心的样子,“嗯,今天把事儿解决了,省的之后再费功夫。”

    聂蜚音顿了片刻,悲催地领了任务。

    两人从靳誉蓁房里出来,各自去忙了。

    对于知情人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让外人看着,便十分不合理了。

    廊道口鬼鬼祟祟的两个人影隐在黑暗里,目送这两人离开,其中一个穿廓形西装的女孩浏览着刚才拍下来的照片,纳闷不已:“这三个人一定在密谋什么。”

    她身后的女人一个巴掌拍过来,“你的相机呢?”

    谁家狗仔拿手机拍料啊。

    穿西装的女孩仰头,指了指身上的衣服:“老板,为了表示对您的尊重,我把相机卖了,拿钱买了身西装。”

    邵蘅失语。

    这年头当狗仔都这么有仪式感吗?

    看着女孩脚上的缎带高跟鞋,她讶异至极:“这鞋,也是对我的尊重?”

    邵蘅谆谆道:“我们是来拍八卦的,被抓住的话,轻则暴打,重则拘留,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冯嫣拍了拍自己的包:“我带了双备用的平底鞋。”

    邵蘅道:“……”

    是她大意了。

    也是,四千块能招到什么专业人士呢。

    她勉强镇定下来,用一种前路迷茫的语气说道:“这边没什么拍的了,去找靳竹怀。”

    冯嫣对老板的话言听计从,戴上粉框墨镜,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邵蘅开始怀疑。

    这不会是个傻子吧…

    她无奈摇头,长叹一声。

    想赚点钱真是太难了。

    都怪岑述!

    那个视频发出去后,网友的确如她所料,迅速发现了背景里的两个人。

    她也如愿得到泼天的流量。

    可是她们都忽略了靳誉蓁背后的力量。

    公司急着给靳家表态,将岑述雪藏,还收回了邵蘅的账号。

    解约,赔偿。

    大钱没赚到,债务倒是一堆。

    财神奶奶是不是算数不太好,正负不分?

    光靠在靳氏行政部的那点微薄收入,她都不一定活得起。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她的侦探业务有了巨大的起色!迎来第一位客人。

    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客人让她去监视靳誉蓁和靳竹怀,还给了五万现金。

    邵蘅拿到钱的第一反应是犒劳自己,可仔细想想,她还倒欠公司一大笔钱,甚至…侦探工作室只有她一个人,要盯着两个人,她至少需要再招聘一个员工。

    于是她挂了招聘信息。

    工资福利都用话术模糊一遍,保证能骗到几个应聘者。

    至于要求,她翻了翻出租房的‘仓库’,于是写下一条:手脚健全、有相机者优先。

    就这样,她招到了冯嫣。

    冯嫣这个白痴,竟然把相机卖了。

    算了,发工资的时候想办法扣点钱。

    进了电梯,冯嫣看了看身边的人,又看了看自己,小声对老板说,“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

    有个很重要的问题,她们今晚住哪儿?

    待会儿要是被工作人员发现,该怎么解释?

    邵蘅和蔼地说:“放心,整个世界都是草台班子,谁管得着我们?”

    电梯开门。

    她看到了靳誉蓁。

    “……”

    靳誉蓁并不认识她。

    或者说是不认识现在的她。

    比起冯嫣,她的打扮就很符合狗仔的身份。

    捂得很严实,穿的运动鞋,短羽绒服,大帽子,口罩,眼镜,哪怕亲妈过来都不定能认出她。

    她是有经验的。

    这么穿,跑起来很方便。

    她的副业规划里一直有个大逆不道的选项:抢劫。

    为此,她研究过不少抢劫vlog。

    到了二楼,电梯里的人全下了。

    邵蘅和冯嫣慢吞吞走着,低语交谈:

    “她从房间出来以后去哪儿了?”

    “不知道啊,”冯嫣说:“看起来是上楼一趟,可楼上只有咖啡厅和影院,她下午已经看过电影了,而且资料里说,她不喜欢喝咖啡,所以……”

    邵蘅补充:“应该是电梯坐反了。”

    冯嫣点头:“老板你好聪明。”

    邵蘅顿时昂首挺胸,“那当然。”

    靳誉蓁去一家餐厅取了打包好的饭,便出了酒店,往后面的道观走去。

    冯嫣站在楼梯边,眼睁睁看着那道俊盈的身影消失,问老板:“我们去去盯着她吗?还是按原计划去监视靳竹怀?”

    邵蘅平静地说:“你觉得,分头行动如何?”

    冯嫣大彻大悟:“您真明智。”

    邵蘅却很难再被这句夸赞打动。

    她真的很怀疑冯嫣的智力。

    甚至于,她想给冯嫣做一套智力测试题。

    可又怕结果真如她所料。

    靳誉蓁去了简元苏居住的院落。

    云满发消息说在此处汇合。

    原先她不明白云满为什么要来此处辟谷,云满解释说,辟谷结束后,观里发证书。

    这类证书在洮州很受欢迎,几乎相当于就业市场的研究生文凭。

    靳誉蓁暗暗寻思,不如她也去考个研究生?

    真是造孽了……

    夜色浓稠,山里不是一般的冷,她裹紧衣服,仰头看了看天。

    几颗星星敷衍地亮着,月牙也淡淡的,很轻易被乌云掩住。

    看这样子,离初雪不远了。

    她拿出手机,给云满发信息。

    几分钟都没有回复。

    估计晚课还没结束。

    她蹲在院门外,静静等待。

    刚才她打算去顶楼影院重新看一遍《劳蛛》,只是看到云满发来求救信息,便作罢了。

    简元苏真在这儿住着?

    后面可是一大片林子,指不定有野生动物出没……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猫叫。

    声音就在她身后。

    她几乎下意识跳起来,转过身一瞧,登时睁大双眼。

    聂蜚音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只十分丑陋的猫。

    靳誉蓁吓坏了,抚着胸口:“你什么时候来的。”

    聂蜚音站着的地方有一从光秃秃的树木,树枝浸入霜寒,一层似有若无的白。这些树木,明年会开出纷繁的刺猬花。

    那只猫凶狠地张嘴打哈欠。

    “有一会儿了。”聂蜚音说,“这么冷,姐姐你不进去吗?”

    她以为靳誉蓁来找简元苏,心里将简元苏狠狠鞭笞。

    靳誉蓁有些尴尬:“我是在等云满姐,她在上辟谷课,我来给她送吃的。”

    聂蜚音紧绷的神经松缓了些,温和地笑了笑:“但你在这儿等着也太冷了,要不把东西放在里面,等下课了让她自己过来取?”

    靳誉蓁觉得有道理,将东西递给她,“你是来找你小姑?”

    聂蜚音扔掉那只猫,接过她递来的东西。

    靳誉蓁仔细一瞧,见那猫丑的不一般。浑身黑,唯有一张脸蜡黄。像穿了件不合身的夜行衣。

    稀奇的是,它脖子上挂着一串项链,项链上嵌着一块紫翡。

    聂蜚音察觉她的视线,主动说:“我小姑收养的猫,你想摸摸吗?”

    靳誉蓁对这种长相的猫并不心动,立即摆手:“不了。”

    小猫发现她的抗拒,故意踩着猫步走过来,在她腿上乱蹭。

    靳誉蓁挪开,它跟过来继续蹭。

    聂蜚音面容温婉,目光在夜色中显得深切,“它很喜欢姐姐。”

    靳誉蓁一脸‘无福消受’的表情。

    暗处,冯嫣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脑中一团乱麻。

    这两人一下午都在一起,刚刚,聂蜚音就是从靳誉蓁的房里出来的。

    所以为什么又约在这儿了?

    难道是为了甩开陆文琦?

    不管了,先拍几张照片。

    她正打算将照片传给邵蘅,没想到邵蘅发来条消息,说靳竹怀朝这边来了,让她藏好。

    冯嫣朝四周看了看,找到一颗不起眼的松树,爬了上去。

    这时,扫在靳誉蓁脚下的猫突然振奋起来,幽黑的眼珠转了转,邪魅歪嘴,朝着松树走过去。

    没人理它。

    聂蜚音道:“姐姐等我一下,我进去叫简曦。”

    靳誉蓁很快想到,她们应该要聊剧本的事。

    应了下来,她走开几步,看着聂蜚音进了院子。

    如果礼貌一点的话,她理应去和简元苏打声招呼,但说句真心话,她觉得简元苏怪怪的,不像好相处的人。

    再算上简家的内情,她就全无结交之意了。

    聂蜚音不想让她多等,很快进去。

    院里生着火炉,简元苏半躺在小榻上,却丢给简曦一个小蒲团。

    简曦盘腿坐在台阶上,伸手烤火。

    听到门响,两人同时看过来。

    聂蜚音跑过去,将靳誉蓁给的东西放在桌上,“云满姐要的,我放这儿,她待会儿自己来取。简曦,陆导叫你开会。”

    简曦叹声气,正要起身。

    聂蜚音按住她的肩膀:“别,你先坐会儿。”

    简曦皱眉:“为什么?”

    因为我要跟姐姐一起走。

    聂蜚音心里这么说着,表面却很为她着想的样子:“删角色的事你好好想想,措会儿辞,陆导挺生气的,我先过去帮你劝劝。”

    简曦怀疑地看着她,“真的?”

    聂蜚音乖乖点头:“我先走了。”

    她的视线转向小榻上的简元苏,声音冷漠几分:“小姑,我走了。”

    简元苏嗤笑一声,朝她摆摆手。

    聂蜚音瞪了她一眼,再没说什么,匆匆跑没影了。

    这次,她关上了院门。

    简曦一头雾水,“她什么意思?”

    简元苏的一双手揣进袖筒,身上盖着件刺绣棉被,那双冰冷的眼睛被火光烘出几分柔光,“谁知道呢。”

    简曦手撑在地上站起来,俯视着她:“为什么你要像个孤寡老人一样住在这儿,住这儿也行,你进屋里不可以吗,每天躺在院子里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你多悠闲呢。”

    简元苏抬起头,露出被长发遮挡的脸。

    她的脸秀窄清冷,薄薄的面中,狭长的眼睛,浓密的睫羽,这都属于犟种的特征。

    而她本人的性格也确实没辜负这副长相。

    简曦想到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禁暗叹。

    都到这种地步了,小姑还没放弃。

    她突然很期待,期待看到简元苏成为赢家。

    “外面是不是有人在等阿音?”

    简曦并不关心,“同事吧。”

    简元苏抿了抿唇,盯着院门。

    “高谊的事呢,进展怎么样?”

    简曦诧异:“有靳竹怀在,怕什么。”

    简元苏终于将手抽出来,指腹按在眼皮上,摇摇头:“不知道,最近有些不安,总感觉要出事。”

    简曦撇撇嘴,“能有什么事。”

    她准备离开时,又说道:“你是不是从没换过香水?每次来都闻到这种墨水味。”

    简元苏慢悠悠道:“这个味道我很喜欢。”

    简曦不以为意,毫不留情地评价:“挺难闻的。”

    简元苏半眯着眸:“你可以走了。”

    简曦也并不想多留,冷哼了声就离开了。

    她一出去才想起来翻手机,发现手机没电,处于关机状态。

    简元苏在这儿过着一种原始人般的日子,跟她在一起时,不自觉就忘了手机的存在。

    难怪聂蜚音会找过来。

    她加快脚步,回了酒店。

    ***

    靳竹怀来时,天边那弯月牙已经完全被乌云遮挡住,这座院落透着死人般的森冷。

    敲门声响起,沉重如鬼灵呜咽。

    哪怕靳竹怀胆量再大,也被惊到,忍不住蹙了蹙眉。

    简元苏亲自来开门。

    这种地方都能住下去,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靳竹怀这么想着,礼貌道好,被邀请进去烤火。

    两人好一阵没说话。

    许半晌后,简元苏才道:“高谊的事有下文吗?”

    靳竹怀望着炉中跳窜的火苗,“快了,一个都跑不掉。”

    简元苏思索片刻,道:“你看,夜里点灯照明是不妥当的,如果是白天,有些东西无处遁形。”

    靳竹怀嗯了声:“明白,听里面的人说,洮州要换了,没伞罩着,肯定要淋湿。”

    过了片息,又说:“易如反掌。”

    简元苏道:“你有思路就好。聂家一直以来只有文霜姐一个继承人,那个儿子扶不到正道上,有今天这一出,也是意料之中,反正牵扯到你们两家,我愿意做个中间人。再说,靳二小姐和我们阿音…是朋友。”

    她说这话时,神情很是微妙。

    靳竹怀拧眉:“蓁蓁朋友多。”

    “是吗?”简元苏直视着她:“但阿音朋友不多。”

    靳竹怀烦闷极了,起身拢了拢衣摆,“走了。”

    简元苏没吭声。

    桌上套了保温袋的饭菜放了半小时,云满还没来。

    靳竹怀走了。

    简元苏于是提起几分精神,眼中带着几分探究之意。

    她不愿意让阿音和靳誉蓁交往,是因为靳家环境太差,怕聂蜚音水土不服。

    那靳竹怀呢?

    这位靳大小姐看上去…很在意她的妹妹呢。

    她躺在小榻上,闭目养神。

    如果十分钟后云满还不来,她就会套上门栓,回屋睡觉。

    迷蒙间,她意识到自己忘了一件事。

    慢慢睁开眼,唤了声:“多宝?”

    没有回应。

    ***

    远处的树上。

    一人一猫对峙。

    冯嫣腿发软。

    这只猫又凶又丑,一爪子能把她拍下去。

    邵蘅在下面急死了,“你怎么爬上去的?”

    冯嫣快哭了:“我爬上来的时候没看到这只猫啊。”

    如果这是偶像剧,邵蘅可能会张开双臂说,你下来,我接着。

    但这是现实。

    邵蘅说:“你把拍到的照片发给我,我先给雇主发过去,你慢慢蛄蛹下来。”

    冯嫣听话地给她发了照片,继续和那只猫对峙。

    正是在这时候,她忽然注意到这只猫脖子上的项链。

    ……好大一块紫翡。

    她默默想,这会不会像童话故事里写的那样,猫猫是神仙变的,只要经过考验,就能得到这块紫翡?

    猫猫蜡黄的脸浮现出几分困惑。

    这个人怪怪的。

    邵蘅将照片发给雇主。

    很快,雇主回了消息。

    她差点大笑出声。

    雇主转了两万过来。

    并交代,继续拍。

    邵蘅算了算,喜极而泣,“发财了……”

    冯嫣在树上呼唤:“能不能找个梯子?”

    邵蘅嫌弃道:“真是麻烦。”

    幸好这只猫不叫唤,否则她们早就被发现了。

    她找了一圈,没找见梯子。

    “你蛄蛹一下试试?”

    目前只有这一个办法。

    冯嫣盯着猫猫脖子上的紫翡,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竟然抱住树干滑下来了。

    猫猫蹲在树杈上,好奇地看着她。

    ***

    靳家大宅。

    宁芳翻看所有照片,感到愕然。

    靳竹怀什么时候跟简元苏搭上线的?

    这种关系未免太复杂了。

    靳誉蓁跟聂蜚音关系亲密,靳竹怀就去找简元苏,果然,这两个人都有问题。

    不过……她们都找到外援了吗?

    如果混战的话,她怎么办?

    她背后可实打实的空无一人。

    还好机灵,找人盯着这姐妹俩,不然什么时候被人家卖了都不知道。

    靳誉蓁真是……长得白白净净,心倒是复杂,表面看上去不要家产,背地里却拉帮结派,呵,让她逮到了吧!

    既然这样,大家都别好过!

    她将照片保存下来,取下十个手指上的满钻戒指,和脖子上的三条玫瑰鎏金项链,擦掉口红,去找靳月澜。

    靳月澜还在厅里看重播新闻,见她进来,猛一阵头疼。

    宁芳不给她闪避的机会,立马坐到她身旁,“妈,您怎么还不睡?”

    靳月澜太了解她了。

    每次这副死样子来告状,说坏话,她都有预感了。

    “有事?”

    宁芳笑着说:“我能有什么事呢,就是今天我去找宁岁那个死丫头,结果碰上蓁蓁跟聂家的丫头在一块儿,我看她们交情可不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哦对了,我还见着竹怀了,她在那边也有朋友在呢。”

    靳月澜细细品了会儿,忽略她的潜在之意,问道:“聂家的……聂文霜?”

    宁芳纠正:“是聂文霜她女儿,叫聂蜚音,现在是演员,跟岑述还有些过节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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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 章  心中一堆波澜。

    ◎“不妙。”◎

    靳月澜实在是个开明的家长。

    哪怕靳誉蓁和岑述的事传的那么离谱, 她也没想过剪红线。

    家大业大,别无所求,小辈们过得舒坦就好。

    感情上的事, 只要别闹出什么挖眼割肾的情节, 她一般不会插手。

    一来她信任靳誉蓁的人品,二来,她一向觉得这个孙女有遁入空门的潜质。

    将来恋爱还是出家, 说不定呢。

    近来她发现竹怀也有点出家人的温沉佛性。

    但让宁芳这么一说,她又不那么确定了。

    靳氏没有独立的文娱类项目, 但与某个大平台有紧密合作, 关于翡翠珠宝推新品的事,也都要与平台商议,所以她对艺人行业并非一无所知。

    岑述最开始是靳氏一个轻奢服装品牌的试衣官,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她在圈里混出了头。

    出头之后, 好的坏的一块儿找上门来。

    她的确风光了好一阵, 只是没多久,聂蜚音的戏就爆了。

    刚开始肯定是岑述占优势,毕竟出道早,粉丝多一些,再有靳誉蓁花大钱买的包年营销, 属实很难输。

    但也正因为如此, 当靳誉蓁收手时, 她便重重跌了一跤。

    会不会…靳誉蓁还没能放下岑述,所以才故意跟聂蜚音交好?

    这样一来, 岑述怕是会气死。

    靳月澜惊诧, 细琢磨了片刻。

    应该不会, 靳誉蓁是个直性子,做不来这么弯弯绕绕的事。

    她转头看了看岳徐。

    岳徐立即解释说:“聂小姐正在和文琦小姐拍戏,蓁蓁这次去三思山,是文琦小姐邀请的。”

    靳月澜道:“原来是这样。”

    照这么说,里面压根没有岑述什么事儿。

    宁芳发愁。

    为什么靳月澜捕捉不到她的深意?

    聂家是什么样的存在?

    如果靳誉蓁真的拉聂家当外援,靳家可就要闹翻天了。

    对比起来,靳竹怀选择简元苏就很不明智。

    简家斗成那样,简元苏自身难保,能帮上什么忙?

    不论如何,这两个小辈都心怀不轨。

    她主动给靳月澜捏肩,暗示性地道:“这部戏蓁蓁投了不少钱的,就算是岑述的剧,她也没投过那么多,那位聂小姐的戏肯定特别好。”

    靳月澜愣住。

    靳誉蓁喜欢一个人时候,会用极其朴素的行动表达内心。

    也就是…给对方花钱。

    难道说……

    她的表情严肃起来。

    宁芳仔细观察着,见她一副沉思之状,知道目的达成了,心中不禁暗喜,表面却很克制,仿佛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抬腕看了看时间,她道:“唉呀,都这么晚了,妈,我回去睡了,您也早点休息。”

    等她走后,靳月澜才对岳徐说:“蓁蓁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连家里都不愿意住,怎么会突然去三思山?文琦邀请了,她就去?这不对劲。”

    岳徐大致领略了宁芳刚才的言外之意,正要说什么时,靳月澜道出自己的猜测:

    “蓁蓁不会对文琦……”

    岳徐一时跟不上她的思路:“啊?”

    靳月澜惆怅道:“不妙。”

    这两个人,方方面面都不合适。

    她闷了半晌,墙上的钟在整点响了一下,忽地计上心头,交代道:“明天你去三思山看看,确认一下情况。”

    岳徐无形之中被她带偏,也觉得有道理,“好。”

    这两人都是外柔内刚的性格,假如将来闹翻,恐怕朋友都没得做。

    她感到万分遗憾,如果靳誉蓁喜欢的是聂蜚音就好了,那样的话,一切皆大欢喜。

    靳月澜枯坐很久,感叹道:“你说我是不是得找个地方拜一拜?蓁蓁的感情未免太坎坷。”

    岳徐正有此意:“听说三思山的观里有个真人,在姻缘方面很有见解。她还收过锦旗。”

    靳月澜一听,立即下了决心:“挑个吉日,我去一趟。”

    岳徐应下,又劝道:“时候不早了,祖母您去休息吧。”

    ***

    靳誉蓁和聂蜚音慢吞吞往酒店走。

    这个点儿,路上没什么人。

    氛围几乎是冷寂的,两人的影子被拖得很长。

    靳誉蓁转头问:“简曦没跟你一起来?”

    聂蜚音心里正在算计事情,骤然听她说话,惊了一惊。其实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靳誉蓁,哪有空想简曦。

    “她待会儿过去。”

    作为这部戏最大的投资人,靳誉蓁突然意识到她也该关心一下剧本问题,于是问道:“陆文琦想保留那个角色,简曦不同意对吗?那你呢,你最真实的看法是什么?”

    如此空旷的地方,她的声音传进耳中,聂蜚音抬头看她,“希望…保留吧。姐姐看过剧本吗?”

    靳誉蓁道:“粗略看了一遍。”但她不是行家,只觉得故事挺完整,好好拍的话,收视率不会低。

    聂蜚音欲言又止。

    简曦非要删掉的那个角色,不论经历还是性格,都与靳誉蓁有些相似。

    聂蜚音一度怀疑这个角色有原型。

    但简曦死不承认。

    她无法想象这个世界没有靳誉蓁会变成什么样子。

    上高中时,高三的教室在五楼,她每天下课就会跑出教室,在楼道正中间的窗边往上看。

    现在记起往事,不禁感慨,回不去的何止时间,还有视力。

    当时隔着那么远,她都能看到靳誉蓁拔睫毛的动作,偶尔靳誉蓁朝她所在的方向看过来时,一切都凝固似的,她整个人都定住了。

    她头脑一热,有些深藏于心的话几乎脱口而出。

    然而话到嘴边,又那么忍住了。

    “陆导会说服简曦的。”

    靳誉蓁笑道:“这我信。”

    陆文琦在大学辩论队打遍无敌手,嘴皮子利索,思路也很清晰。高雅的理论和阴阳怪气的反击是她的辩论双拼,每次比赛时,对手都会被气昏头。

    聂蜚音突然道:“陆导说,岑述也接触过这个剧本,姐姐当时是因为她才投资的吗?”

    靳誉蓁怔了怔。

    她们很少谈岑述。

    奇怪之处在于,聂蜚音这么问出来,她竟不觉得尴尬,内心坦荡,“我是信任你们陆导,而且我给钱的时候选角都没定下来。”

    聂蜚音眸光微亮,眼中透出几分雀跃,长舒口气,唇边有了几分笑意:“我一定好好演。”

    靳誉蓁看清她的神色,心中一堆波澜。

    她要怎么跟这么漂亮的人去计较一封情书的事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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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 章  赏月?

    ◎等等,昨晚她跟聂蜚音干了什么?◎

    关于辩论会, 靳誉蓁并不知道细情,反正第二天陆文琦和简曦出现在二楼餐厅时,两人都带着伤。

    神奇的是, 都这样了, 删角色的事还没个定论。

    聂蜚音化完妆才来二楼,打包了一份饭,给靳誉蓁发来一段视频, 匆匆离开了。

    靳誉蓁点开视频一看,是陆文琦和简曦打架的场面。

    足足一分钟的撕扯, 竟然没一个人上前拉架。

    镜头转过来时, 其余人也举着手机拍的起劲。

    靳誉蓁没想到大家的情绪如此稳定,看人打架都好淡定。

    她正寻思要回句什么,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种状况真是该死的熟悉。当你想跟一个人说话, 却犹犹豫豫不知该说什么时,你大约完了。

    她难道是个情感丰富的人吗?

    不应该啊。

    可她对聂蜚音的确……

    冯卉她们背地里都觉得她是个恶毒寡情的人来着。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得好好想想了。

    一顿早饭吃的没滋没味, 又给宁岁打包了一份, 心不在焉地上楼。

    陆文琦追上来时,她还发着愣。

    “想什么呢?我在后面喊你半天了。”

    靳誉蓁回神,看了她一眼。

    她的左眼被简曦打了一拳,不得不用纱布包上。不过这个造型竟然看上去有点酷。

    “没什么,你这伤不严重吧?”

    陆文琦坦然地将伤口给她看, “简曦她等着吧, 再跟她合作我就是狗。”

    进了电梯, 靳誉蓁还没想清楚这个逻辑。

    所以她报复简曦的方式就是从此再不合作?

    “那这戏还拍吗?”

    陆文琦感动地抱住她:“你终于关心我的事业了。”

    靳誉蓁顿了顿,“我一直挺关心你的。网上都说这部戏能拿奖, 你们好好拍, 也许能拿个最佳女主什么的。”

    她对圈里的奖项没什么概念, 只听说过飞天入地玉兰玫瑰什么的,也没仔细了解过。

    陆文琦本想给她科普一下,却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为什么你不期待我拿奖?”

    靳誉蓁面不改色地说:“女主都能拿奖,导演肯定能拿吧,我肯定最希望你能影史留名。”

    陆文琦半疑半信,“是这样吗?”

    靳誉蓁凑近看了看她的左眼,“简曦这一拳打到你脑子了吗,你今天说话不正常。”

    陆文琦推了推她的肩,“别拿我打趣了,我说真的,跟她合作算我倒霉,反正最后剪辑团队还是我自己的,我之后再补拍就是了,她管不到我。”

    她说的正气凛然,好似天不怕地不怕,其实昨晚捂在被子里哭了半个小时。

    两人正说着,电梯门开了。

    外面站着的岳徐看到她们时,目露惊色。

    光天化日之下,离得如此之近,陆文琦还娇嗔地推了靳誉蓁一下……

    岳徐当时就被雷的外焦里嫩。

    谁来救救她?

    靳誉蓁看到她时,有些惊讶,“小徐姐?”

    她同陆文琦出了电梯,以为岳徐找她是家事,便让陆文琦先走了。

    陆文琦看了下手机,“我早上休息,你待会儿过来给我换个药。”

    靳誉蓁看她独眼的模样还挺滑稽,笑着说:“没问题。”

    陆文琦朝岳徐礼貌笑笑,先一步回房去了。

    靳誉蓁看着她的走路的姿势,总觉得她的腿也有点问题。

    视频里她抓着简曦的后颈撞到墙上,简曦一脚踹到她小腿上。

    光是看着就觉得疼。

    她不禁骇然。

    这就是外面的职场吗?

    这么暴力的两个人待在剧组,聂蜚音不会被欺负吧?

    她不明不白地担忧起来,回过神时,自己都觉得好笑。

    然而这个笑容落在岳徐眼中,就是另一种意思。

    “你们…”

    她在外舌战群敌,被人称作靳氏的军师,但面对这种事时,舌头麻木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靳誉蓁道:“我们?”

    岳徐发自内心地道:“你们感情真好。”

    这是实话。

    仔细算算,她们俩认识十二年了。

    一般来说,能找个如同亲人的朋友,是值得羡慕的事。靳誉蓁不想表现的太得意,便含蓄地说:“还可以。”

    岳徐惊悚。

    都到避嫌的程度了?

    她尽量语气平静地道:“挺好的。祖母本来还担心你一个人在这边不习惯,特意让我来看看。”

    靳誉蓁道:“有陆文琦在,我哪能不习惯。岁岁也在。”

    虽然相当于不在。

    宁岁的作息太诡异,有种不将阎王放在眼里的诡异。

    晚上熬通宵,早上睡觉,下午出门乱逛。

    她看着都觉得荒谬。

    岳徐差点将宁岁忘了,立马补充道:“祖母也让我问问岁岁的情况,她说要辞职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靳誉蓁请她去自己房间。

    “应该不辞了。”

    进屋以后,岳徐又呆住了。

    这间房很是通透整洁,墙面漆的一层淡蜜桃粉,顶上挂着水晶吊灯,桌椅地毯的颜色较为亮丽,仿佛是个日常小居室,很是温馨。

    这种装饰应该是提前跟客人沟通好才换置的,联系到先前种种,岳徐很快想到,一定是陆文琦安排的。

    这下难办了。

    靳誉蓁将打包的早餐放桌上,问她:“你吃过早饭了吗?”

    岳徐心神不宁地道:“没有,一早就过来了,没来得及。”

    靳誉蓁点头,“正好,这份给你吃。”

    “这是给宁岁的吧?”岳徐道:“我待会儿回去吃就行。”

    靳誉蓁邀她坐下,给她一双备用的筷子,拿了餐布过来,“等她醒来,估计该吃午饭了,没事儿,你吃吧,跟我还客气什么。”

    岳徐心说,这次真不是客气,是愁的吃不下。

    她心里像是爬进去一只蚂蚁,焦灼难耐。

    但盛情难却,靳誉蓁盯着她,她只好动筷吃完。

    走时,靳誉蓁托她给宁芳带话:“我已经劝好宁岁了,她下周就去上班,劝得不容易,让婶母嘴下留情,别再骂宁岁了。”

    岳徐记下来,道:“你放心,有祖母在。”

    离开时,她心中五味杂陈,一直出了酒店才给靳月澜回电话。

    靳月澜抱着一丝微薄的希望:“三思山是什么情况?”

    岳徐不忍地道:“您猜对了,她们真的…”

    靳月澜顿时备受打击,哑声不语。

    岳徐赶忙劝道:“其实也不一定,万一我误会了呢。”

    靳月澜叹了声气。

    用孤掷一注般的语气问:“你说的那位真人什么时间有空?”

    岳徐怔了怔,忙道:“我现在就去问问。”

    靳月澜嗯了声,颓靡地挂断电话,在院里来回踱步。

    她不是非得信这些,可靳誉蓁的情路如此崎岖,让她无计可施,只能寄希望于封建迷信。

    万一有救呢?

    先前因为岑述,靳誉蓁已经心力交瘁了,这回再跟陆文琦发展出点什么来,估计很难恢复过来了。

    ***

    这个早晨很无聊。

    帮陆文琦换完药后,靳誉蓁再没事干,只能刷新尖叫文学城。

    好在她前几天看过的小说更新,她便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

    本以为能放松精神,可没想到的是,越看越觉得惊悚。

    前文说了,女主扮作无害的模样诱惑反派,打算在反派情根深种时,给出致命一击。

    最新章节是这么写的,女主带反派去看了恐怖影片,制造了一系列身体接触之后……和反派深夜赏月。

    赏,月。

    赏月?

    等等,昨晚她跟聂蜚音干了什么?

    灵魂出窍一样,她呆滞好半天,手机掉到彩色波纹地毯上,也没发觉。

    若非有人敲门,她还不知要呆坐到何时。

    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去开门。

    一开门看到宁岁,她脸上同时出现庆幸与失落两种表情。

    宁岁糊里糊涂,正准备问句什么,她已经折回落地窗前,捡起手机,不知在想什么,出神了。

    宁岁进屋关上门,对她的行为表示不解,“出什么事了吗?你看上去魂不守舍的。”

    靳誉蓁很想找她出谋划策,但这件事离谱到无从讲起,只能作罢,“没事儿。早上小徐姐来过了,我托她告诉你妈,你愿意回去上班了。”

    宁岁登时像是被人扼住喉咙,一脸的悲痛窒息:“我大抵是疯了,不工作的时候觉得无聊,去工作又觉得肉疼。”

    靳誉蓁劝道:“就你那种作息,还是得上个班儿才能治的住。”

    宁岁立时唉声叹气,“上班倒没什么,麻烦的是同事啊。就那个邵蘅,天天挤兑我,把我说的一无是处,我骂也骂不过,打又打不过,只能受气,你说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靳誉蓁瞬间对她肃然起敬:“你妈那么折腾你,还不算给你气受啊?”

    宁岁识时务:“不一样,我妈虽然骂我打我,但同时也给我钱花,邵蘅呢?”

    她又讨好地跑过来,拉着靳誉蓁的手臂:“对我最好的人就是蓁蓁了,不打不骂,还给钱。”

    靳誉蓁无奈:“我在你这儿就这么点作用?”

    宁岁义正言辞:“当然不止,你还是我的偶像呢,我刚上大学的时候一直觉得能像你一样,打个电话就是成百上千万的生意。”

    靳誉蓁灵敏地发现她的意图:“又有事找我帮忙?”

    宁岁感动不已:“我就说你最好。你放心,这次跟钱无关。”

    她才要去一张卡,短期没脸再伸手了。

    靳誉蓁爱莫能助:“可能我只能解决跟钱有关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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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 章  “怎么毁?”

    ◎女主报复完之后,发现自己还是很爱对方,又开始追妻火葬场,那种情感的◎

    靳誉蓁活了二十多年, 不说历尽千帆,但总算经历过一些风浪。

    在她看来,宁岁和邵蘅的恩怨着实有点小儿科, 所以当宁岁提出再次报复邵蘅时, 她有些为难了。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想参与小学生打架的。

    可宁岁抱着她不撒手,几乎真的挤出眼泪来了。

    她想了想, 勉为其难同意了。

    反正以宁岁的脑子,也整不出大名堂, 就当玩儿了。

    她这会儿的心情也确实过于紧张。

    那本小说的情节太吓人了, 和她的现状过分贴合,闹得她心神不宁。

    还是找点事儿做,转移一下注意力, 不然精神容易出问题。

    见她点头答应,宁岁立马恢复斯文模样, 整理好衣服, 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说道:“我四处打听才知道,这个邵蘅有不少副业,难怪她不怕得罪我,还对我百般刁难!”

    靳誉蓁一时没太明白:“得罪你的后果很严重吗?”

    宁岁道:“…我这句话的重点是, 她有很多副业。”

    靳誉蓁听到这儿, 便知道她还没有具体的计划, 无聊地往椅背上一靠,敷衍地问:“然后呢?”

    “我要毁了她的副业。”

    宁岁赌咒般说道。

    靳誉蓁觉得她有点搞笑, 但为了保护她的自尊心, 勉强维持住严肃的神情。

    “怎么毁?”

    宁岁摸着下巴, 面容凝重地说:“还没想好。”

    她觉得自己心算能力太弱,所以必须找个白板,写写画画,便能推理出下一步行动。

    靳誉蓁眼睁睁看着她折腾,只当是看小猫玩猫抓板。

    想到小猫,她又纳闷,昨晚被聂蜚音抱在怀里的那只猫也太丑了。

    脖子上还戴着紫翡项链。

    聂蜚音抱着它时,它一脸享受。

    做出这样的表情,暴露了它样貌上的所有缺陷。

    聂蜚音却很温柔地抚摸它。

    宁岁大力敲响白板,愤愤道:“蓁蓁你又不听我说话!”

    靳誉蓁沉思许久,没注意她何时搬来白板,更忘了她讲到哪里。

    “抱歉抱歉,学生时代留下的后遗症,一听课就走神。”

    这个理由对宁岁来说,简直无懈可击,她立马共情了,叹了声气,“那这样吧,”她将白板的高度调低,拉过来一个凳子,还给靳誉蓁一支笔:“我们共创!你写一点,我写一点,这样就不会走神了。”

    靳誉蓁拿着笔,表达欲却不见踪迹。

    宁岁忽然来了灵感,好一顿推理总结,白板上写的满满当当。

    靳誉蓁看了一遍,震惊不已:“她有这么多副业吗?狗仔、自媒体、模特、水军、外卖员、假粉接机,她还写小说?”

    宁岁不茍言笑,沉声说:“敌人很强大,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靳誉蓁无言以对。

    这个‘们’字,用的不是很准确。

    宁岁苦心焦思,终于做了一个完整的计划表。

    她决定,先找到邵蘅的笔名信息。

    因为和岑述的合作,她的自媒体账号已被公司收回,听说公司把她的账号低价贱卖了。

    所以能威胁到这个人的,只剩下笔名。

    邵蘅应该也不想被爆马甲吧?

    这样一来,宁岁就不怕在公司吃亏了。

    靳誉蓁为她鼓掌,“计划很缜密,那么你准备怎么找她的笔名?”

    宁岁狞笑:“我已经找到了。”

    靳誉蓁不太相信:“真的?”

    以宁岁的智商,不会这么快的。

    宁岁解释道:“这得怪她自己,她老用公司的电脑登网站,还想有隐私吗?再说了,这还是管理员告诉我的,我当时就想用这个要挟她,但那时候她只是骂骂我,没把我说的一无是处,我就帮着瞒下来了。”

    靳誉蓁不知该说什么。

    过家家一样的两个小孩,搞得像谍战。

    “既然这样,你直截了当跟她说就是了,我看她这么努力,应该也没时间跟你搞这些。”

    宁岁咬着牙:“这次我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靳誉蓁没戳穿她。

    估计邵蘅早就看透了,她家这位宁小姐是个实打实的纸老虎,太好欺负了。

    “都中午了,去吃饭怎么样?不管你有什么计划,吃饱了才能实施,是不是?”

    宁岁一想也是,便点一点头,跟着她去了二楼。

    来三思山没几天,二楼的餐已经腻了。

    两人下楼一趟,在餐厅门口对视一眼,又回到楼上。

    靳誉蓁开始自己下厨。

    聂蜚音上次送的药材她带了一些过来,正好今天能用上。

    锅里的粥炖上之后,她看着那些精致的包装袋,又沉默一阵。

    宁岁会间歇性对她的药膳产生迷恋,比如今天。

    她靠过来深深嗅了嗅,感叹道:“看来我这几天吃的太油腻了,身体已经无比渴望干净的食物。”

    靳誉蓁也是糊涂了,竟然出声问她:“你说,有个刚认识不久的人送你特别贵重、特别合心意的礼物,会是什么意思?”

    宁岁道:“求你办事儿?”

    靳誉蓁不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但绝不是这个答案。

    宁岁继续猜测:“可能想换你店里的宝贝?”

    靳誉蓁皱了皱眉,“会吗?可我店里……”

    她不觉得聂蜚音会喜欢那些平脱漆器,倒是有个碧罗芙蓉冠挺对味。

    宁岁道:“没人会不喜欢你那只玻璃种飘花手镯,去年我给你跪下你都没给我。所以给你送礼物的人可能就想买那只手镯。”

    这个猜测其实很容易打破,当时聂蜚音送这些药材时就说过是感谢礼。

    可当局者迷。

    靳誉蓁莫名觉得这个说法在理。

    她许久没吭声,等药膳煮好,便给陆文琦打了电话。

    陆文琦派助理来,取走两份。

    宁岁好奇:“陆文琦饭量这么大,真的没事吗?”

    靳誉蓁说:“你别管。”

    宁岁以为饭量大也是娱乐圈的不可说,心想陆文琦一个导演在意这么多虚的有什么用。

    下午,靳誉蓁给助理叶芸打了通电话。

    叶芸以为她要问店里的经营,没想到她一张口就说起二楼禅室的一份珍藏。

    叶芸吓了一跳,不过毕竟是老板的决定,她肯定不会说什么,只能暗暗吃惊。

    那只玻璃种飘花手镯已经放在禅室很久了,老板自己没戴过,也不送人,单纯放着。

    据说价值四十多万。

    叶芸偶尔见过一次,真是漂亮极了,可以说能够打通几代人的审美,不管九十九还是刚会走,都逃不开那只手镯的吸引。

    一般翡翠总是给人高贵典雅的印象,年轻人选饰品时,很少会选择翡翠,但那只手镯却不同,除去翡翠本身的温润之外,还有几分仙气,以及不染浮尘的韵味。

    去年宁岁将自己所有积蓄摆在靳誉蓁面前,想要买走那只手镯,靳誉蓁拒绝了。

    要知道靳誉蓁最拒绝不了的人就是宁岁。

    所以外界也知道这只手镯是靳老板的珍藏,纷纷打消了主意。

    叶芸十分仔细地去取东西,走前和副店长付皎说了声。

    付皎一听她要去三思山,二话不说穿上外套,“我也去。”

    叶芸懵了,“您也去?那店里就只剩下……”

    付皎悲催道:“我太无聊了,再这么闷下去,我就想回去搞餐饮了,不行,我今天必须得找蓁蓁玩儿去。”

    叶芸想了下,确实如此。

    付皎是个闹腾的性格,这几天老板不在,她一个人闲的都开始焦虑了,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

    再憋下去,真要闹抑郁了。

    于是她再没说什么,交代其余几位店员看店,叫来老板的司机,带上宝物和副店长上山了。

    隔壁布料店里的工作人员从窗子里望出来,羡慕极了。这世上为什么只有一个靳誉蓁?

    她们家老板能不能莫名其妙变成靳誉蓁?

    靳誉蓁能不能把布料店买下来?

    想象中,她们已经过上如叶芸般舒坦的日子。

    可现实时,老板纪葵冷脸相待,“骆老板要的东西送去没有?”

    工作人员蔫蔫道:“已经送去了。”

    ***

    经过上次的风波后,岑述消停了好几天,丘棠本以为她会躲一阵,谁知道中午回家时没见到人,冰箱便利贴上用飘逸的字体写着:我去三思山了。

    丘棠差点没气死。

    先前的事已经压下来了,靳氏那边懒得追究而已。

    要是岑述再闹出什么来,连着她都要没饭吃。

    她赶紧打电话过去。

    好在电话接通了。

    她忍着脾气,循循善诱:“你现在这样没什么意义,不如好好工作,年底随便运作一个平台的奖,说不定靳誉蓁还能高看你一眼。”

    岑述脸色扭曲:“我还能上哪儿工作?谈好的剧都演不了了。”

    丘棠快要爆发。

    能怪得着谁?

    她自作自受!

    “我新谈下来的剧,你不都看过剧本了吗?偶像剧就是主感情戏,剧情有瑕疵没关系啊,先养养路人缘不行吗?总比坐以待毙好吧?”

    岑述压低声音:“谁爱演谁去演好了,工具人女主我稀罕吗?男主都丑成那样了,粉丝还要骂我高攀呢,我嫌晦气。”

    丘棠噎了噎。

    这…还真是。

    岑述说:“我保证不干什么,就去看看情况。下周不还有戏剧节吗,我还有机会翻身,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自觉后路。”

    丘棠泄气地道:“随你吧,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要是还有良心,就别拉我下水。”

    说完,她不等岑述回复,挂断电话,在附近找了家餐厅。

    就算要被艺人气死,她也得做个饱死鬼。

    这家泰式餐厅刚开业不久,背后老板有来头,朋友圈不少人打卡。

    她想着岑述早晚害她失业,不如来这边找找机会。

    但,如果早知道会在餐厅碰上薛澄和周既商,她一定不会来。

    中间隔了一桌人,宽阔的餐厅里,气氛仍然逼仄的可怕。

    丘棠肯定想装作没看到,可薛澄那双眼睛瞪得特别可怕,像要将她活吃了。

    她坐立难安,不得不退步,换了座位。

    这次坐到犄角旮旯里,完完全全避过了薛澄的视线,可她总觉得阴云罩顶,压的喘不过气。

    视线不禁模糊了,对桌上的食物失去兴趣,便想去卫生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可当她走到卫生间门口,听到里面的争吵声时,又一次发现…人吧,出门还是得看黄历。

    毫无疑问,里面的人是薛澄和周既商。

    意料之中,这两人因为她吵架。

    说是吵架,其实是薛澄单方面输出。

    灯光清冷,映在廊间,如同深夜月光。

    她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躲在另一边,仔细去听。

    薛澄穿着小羊皮长靴,一件豹纹长大衣罩在身上,称得上是长身玉立,比起精英又冷冽的穿着,她的容貌却柔和自然,那张脸看上去有几分清贵,像事事顺利,没吃过苦的模样。

    她避开周既商的手,没好气地道:“少碰我,我都说了,你遇上老朋友就去叙旧,我自己回去也行,我有驾照能开车,还认路,不用麻烦你!”

    周既商无奈:“我什么都没做,更没说要去叙旧,你冲我发火没关系,但别气坏了,晚饭还是要吃的。”

    丘棠在外面听着,眼睛慢慢失焦。

    对了,她有点散光。

    薛澄还是那么直爽,周既商也一如既往的好脾气。

    只不过从前是她耍赖,周既商惯着。

    现在…现在也挺好的。

    她慢吞吞折回去,痴痴坐下,一言不发。

    坐了整整两个小时,结账离开。

    回去的路上,往事久违地浮现在脑海中。

    伴随着眼前倒退的街景,西城的过往一一闪现。

    她和周既商、薛澄、岑述是同一个初中,在开学第一天就交换了Q-Q。

    那三年,她们一直是朋友。

    上高中之后,岑述因为家中变故不得不外出打工,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没考上高中。她和薛澄摸到中考分数线,凑活考上县里的三中。

    周既商不一样,去了一中实验班。

    一开始,是她和周既商。

    她不喜欢学□□是拉着周既商去公园乱逛,周既商头疼地给她补课。

    三中是县里出了名的废柴,上千个考生,最多三十人上线,其中有一半还是买的。

    她被周既商辅导了三年,得了三年的第一,最后靠着贫困地的专项计划考上一所比较有名的大学。

    因为她和周既商的关系,薛澄在高中几乎没跟她们接触过。

    原先以为她是厌恶,后来才知真相并非如此。

    她和周既商对人生的规划完全不一样,她想赚大钱,周既商想安稳过日子。

    分歧一旦出现,就很难消除。

    越来越多的争吵,越来越难以忍受对方,最后以分手作为结束。

    这几年她刻意没关注过周既商的动态,等她变成岑述的经纪人时,便和薛澄有了同样的社交圈,便也被迫听说了薛澄的女朋友有多温柔。

    都是过去了。

    有时候很难想明白,当初的爱人朋友怎么会走散呢?

    疑惑的同时又清楚地明白,回不去。

    她回家的时候,洮州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街上人来人往,过分的喧闹反而让她沉浸。

    漫步回家,一开门就看到蜷缩在沙发上的岑述。

    开了灯,才发现岑述头发乱糟糟的,眼圈红的像被打过。

    她讶异地挑眉:“你回来了?”

    还以为她会在三思山蹉跎几天。

    岑述一张口,眼泪又掉下来,她声音低弱:“棠棠,我完了……”

    丘棠走过去,平静地说:“你的事业早就完了,现在才发现吗?”

    岑述摇摇头,说道:“你知道靳誉蓁有个玻璃种的飘花镯子吗?她亲口说要送给聂蜚音,为什么会是聂蜚音?”

    这一次,她没想过靳誉蓁是在气她。

    她真心觉得,自己完了。

    丘棠没出声。

    她怎么知道呢?

    就像她不知道周既商是怎么和薛澄在一起的。

    她想安慰两句,张口却发现没什么好说的。

    ***

    聂文霜原本打算待一天就走,但这边比她想象中好玩,于是跟导师请了几天假,准备侦破聂蜚音的恋爱对象这个案件。

    她一觉睡到下午,起床发现聂蜚音拍戏未归,决定去找两位年轻的朋友玩。

    哪知道靳誉蓁和宁岁有客人在,只好转到道观后边,去打扰简元苏。

    她有点脸盲,害怕简曦也在,会分不清这两个小辈。

    于是她回忆了一遍,简元苏一双眼睛像狠辣的狐狸,冷冽淡漠,看上去尸气有点重,简曦嘛,留了厚厚的齐刘海,戴着黑框眼镜,看上去像个甜妹,其实身高一米七五,而且说话也很不中听。

    回忆完之后,她又佩服自己。

    这两个人有什么分不清的。

    简元苏坐在院里自己下棋,见她来访,也不惊讶,稳重地添上一副茶具,请人坐下。

    聂文霜到处看了看,不禁叹服:“这种地方你都住的下去。”

    简元苏说:“修心。”

    这时,那只浑身黝黑、脸色蜡黄的猫从墙上跳下来,温顺地卧倒在她脚下。

    聂文霜觉得这猫长得听清奇,细看有几分可爱,伸手抓了过来。

    猫不叫唤,任她抚摸。

    聂文霜越摸越喜欢,几分钟后才发现猫脖子上的紫翡,越看越不对劲:“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吧?”

    简元苏回答:“是的。”

    聂文霜有些无语:“我送你的,你给它戴?”

    简元苏朝着猫抬抬下巴,轻声道:“多宝,说谢谢。”

    猫听了她的话,在聂文霜怀里打了个滚,仰着脑袋喵了好几声。

    聂文霜的心都化了,对多宝越看越爱,甚至想偷走。

    “你上哪儿找的猫,太乖了,能不能送我?”

    简元苏给她当头一棒:“送你,你养哪儿?”

    聂文霜都忘了,她现在住在学校宿舍。

    “……”

    她揉着多宝的脑袋,商量道:“等我毕业,这猫给我。”

    简元苏点头:“没问题。”

    聂文霜早就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听到这个回答,蓦地抬头,审视地看着这个妹妹。

    “真答应啊?”

    简元苏微笑:“为什么不答应?”

    聂文霜哑然,内心不禁感到惋惜。

    如果这是她们聂家的女儿就好了,还争什么家产,她们家都没人要家产。

    不如……

    她道:“阿音一直不肯回京城,苏苏你要不帮她管一下聂家?”

    简元苏明白她的用意,收了棋子,给她倒了杯热腾腾的茶水,“我会拿到我应得的东西,聂家的不属于我。”

    聂文霜表情变得严肃。

    她虽不能参与简家的事,但很愿意去做简元苏的后盾。

    她的一生过得很顺,到年纪了就去上学,毕业了就被母亲扔进集团,该风光的年纪过着风光无限的日子,所以不知道争夺属于自己的东西需要多大的勇气,尤其是在简家那样的环境里,更是举步维艰。

    她欣赏简元苏的坚定。

    都是简家的血脉,凭什么不能争?

    不但要争,还得赢!

    她心中百感交集的同时,还斗志满满。

    看现在的形势,那两位自封的太子斗得水火不容,两败俱伤是肯定的,到时她会想办法帮衬。

    对于她们,一切尽在不言中。

    简元苏话锋一转,问道:“阿音怎么样?”

    聂文霜这才想起来意,急忙问道:“你说她恋爱了,跟谁啊?我昨天跟她身边的人打听,没人知道这事儿啊。”

    简元苏好奇:“她自己什么也没说?”

    聂文霜道:“她要是肯说,我就不用这么着急了。”

    慢慢的,她隐约有个猜想:“那姑娘死活不回家,非要赖在洮州,难道她恋爱的对象是洮州本地人?”

    简元苏扬了扬眉,含混道:“你留意一下就知道了。”

    聂文霜点点头:“有道理。”

    临走前,她将那只猫揉的呼噜呼噜不停,依依不舍地分开。

    见她出来,隐在暗处的邵蘅和冯嫣齐齐看了过来。

    冯嫣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这个也要发给雇主吗?”

    邵蘅道:“当然!”

    她在财经杂志看到过这个女人,聂文霜,很有手段。

    不过私下里看着……好松弛,完全不像叱咤商界的冷峻。果然人都是多面的。

    这么个大人物,发给雇主的话,肯定很多钱。

    然而她却想错了,这次发过去后,雇主回了一串省略号。

    于是两个人抱头深思。

    为什么呢?

    想了整整一下午,邵蘅才道:“我懂了,雇主要的是和靳誉蓁姐妹俩有关的信息,今天这组照片只有聂文霜一个人,所以不算数。”

    冯嫣崇拜地看着她,“老板您思路好清晰。”

    邵蘅神气地仰头,拿鼻孔看她。

    但很快,她又沮丧起来,“坏了,在这儿耽搁一下午,我的小说还没写呢。”

    冯嫣的眼神逐渐变得敬佩:“老板您还是个作家吗?”

    邵蘅冷哼:“不像吗?”

    冯嫣道:“挺像的,老板看上去就很有文采。”

    两人偷偷摸摸回到酒店。

    昨晚雇主转账五万,所以邵蘅订了一个房间,两人总算有地方落脚。

    冯嫣累极了,一进屋就躺在床上。

    邵蘅则是找出电脑,开始敲字。

    冯嫣来了兴趣,问道:“老板,我能看看吗?”

    邵蘅很享受她的追捧,大方地道:“这有什么不能看的?”

    冯嫣便凑过去瞧,大概两千字内容,很快看完,她好奇地道:“女主不是喜欢另一个人吗,为什么荣耀回归之后反而要报复呢?”

    邵蘅笃定地道:“没谈过恋爱吧?”

    冯嫣摇摇头:“上学的时候家里不准谈恋爱,现在谈不到了。”

    邵蘅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解释说:“由爱生恨才是最香的,女主报复完之后,发现自己还是很爱对方,又开始追妻火葬场,那种情感的拉扯,啧……”

    这么简洁的描述并不能使冯嫣动容,她又躺回另一边,说道:“我先睡一会儿。”

    邵蘅应了声,戴上耳机放了首伤感情歌,开始码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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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 章  我要留下!

    ◎还有这好事儿?◎

    靳誉蓁打开盒子, 一只贵重的玻璃种飘花手镯养在里面,酝着清润的光华。那光华如同细腻的妆一样,极薄的一层映在靳誉蓁的脸上。

    付皎眼睛泛馋, 意图伸手去触摸。

    手刚要碰上去时, 被靳誉蓁挡住。

    “什么意思?”付皎痛心地问道:“我连摸一下都不行?你突然要拿这只镯子,该不会只是为了馋我吧?”

    靳誉蓁抿着唇,面带思索, 没回她的话。

    旁边的叶芸却对眼前的情形一目了然。副店长想的太多了,老板的表情如此耐人寻味, 不出意外应该是有一个成年女人该有的心事了, 这只镯子显然也不是拿来自用。

    随后她又想,副店长…付店长…还是个谐音梗。

    她真是个天才,应该去兼职讲个脱口秀才对。

    心里正想的美, 靳誉蓁叫了她一声,说道:“麻烦你们了, 让司机送你们回去吧。”

    叶芸点点头。

    不过, ‘你们’……为什么是你们?

    副店长都不能留下?

    她倒不是想揣测上级的亲密关系,只是付皎会把所有的情绪写在脸上,下山的路上估计又要看她的脸色了。

    但付皎却首先不愿意了,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只镯子,语气不容置喙地道:“我要留下!你店里最近连个苍蝇都没有, 太无聊了, 我也要在山上玩两天, 不然就要闷的发霉了。”

    叶芸一听,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还有这好事儿?

    靳誉蓁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反应, 别有意味地看了眼付皎, 很温和地应了下来。

    待叶芸离开, 她才问付皎:“你把我的同事怎么了?”

    付皎微愣:“谁?叶芸?”

    靳誉蓁道:“不然呢?你没欺负她吧?”

    付皎诧异,不懂她为何有此一问:“我看起来像是凶悍的领导吗?”

    靳誉蓁也诧异。

    不就个副店长吗,也能算领导?

    “还是说我很有威压感?”她勾唇一笑,做了个甩鞭的动作。

    靳誉蓁一脸抗拒地蹙眉,“求你正常点。留这儿没问题,自己去订间房。”

    “订房?”付皎感觉自己被抛弃了,“难道不是我们住一起吗?”

    “不行。”靳誉蓁态度坚定,坚定到有些绝情。

    付皎才慢慢瞧出点不同。

    她半眯着眼,一步一步逼近,紧锁住靳誉蓁的眼睛,审讯似的道:“这房子是小了点,但住我们俩绝对足够,再说了,当年在仰光的时候我们可是经常睡一张床的,为什么突然不可以了?你有情况?”

    靳誉蓁将手镯收起来,放进自己的床头的箱子里,转身避开她的眼神,“小时候你还偷你妈的钙片吃呢。人长大就要有长大的样子。”

    付皎会信就有鬼了。

    她和靳誉蓁认识这么多年,彼此都能看破对方的微表情,如此异常的情况,必然有料可挖。

    心思短暂地从那只镯子上移开,她来了招以退为进——先答应去订房,再时刻观察情况。

    靳誉蓁将她面上的算计之意尽收眼底,但是此刻已然无心理会。

    宁岁的意思是,聂蜚音先前送她那么多贵重药材,很可能是想换她店里的东西。

    这个逻辑她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

    试想一下,庆功宴那晚解围的事并不算多大的恩惠,聂蜚音却送来那么些宝贝,或许真的有事相求。

    可成年人之间总是不能将话说的太白,否则显得很冒犯。

    她也是离谱,比人家多活了两岁,却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如果聂蜚音真想要这只镯子,她不会吝啬的。

    她甚至都没思考一下,为什么一直视若珍宝的东西却能轻易送给聂蜚音。

    晚上,在内心排演无数遍、终于可以上场时,她被告知今晚见不到聂蜚音。

    聂蜚音还没下戏。

    付皎刚来,自然不知她的烦闷,找过来时,面上还带着探究欲。

    “你在这边新认识了朋友吗?”

    靳誉蓁确定她现在绝对很闲,于是提议道:“没有。你要是真的太无聊,翻翻你小时候写的空间动态也成。”

    付皎嗤笑她的欲盖弥彰,却在什么也没问出来的打击下,真的去翻了小时候的Q-Q空间,成功膈应了一晚上。

    ***

    这天拍戏到很晚,戏排的很密,陆文琦没时间跟简曦算账,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在片场逮住人,当场要清算。

    靳月澜戴上眼镜,将她的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

    完全像个小学生一样,气势汹汹抓住对方,被对方一通教育,故作坚强地瞪眼……

    真让人幻视小学后操场。

    靳月澜面色勉强,重重皱眉。如果手边有纸笔,她一定会写出陆文琦的名字,然后划个大红叉。

    转而又想,会不会是自己太刻薄?

    从前真没发现文琦身上有这么多缺点…

    她转头跟岳徐道:“文琦她平时一直这样吗?”

    岳徐讷了讷,没法回话。

    好像是。

    靳月澜唉声叹气好半晌。

    眼下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去问问靳誉蓁的想法,但愿还有转圜的余地。

    岳徐明白她的担忧。

    靳家家风再开放不过了,只要没到违反公序良俗的地步,靳月澜从不会过问。

    可历来无数人的经验证明,好友变情人之后大多都会不欢而散。

    靳誉蓁为岑述已经消耗了太多精力,如果再来一次打击,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她暗地里一直觉得自己是靳月澜的智囊,但此刻也完全想不到什么好主意。

    两人回到酒店,准备去找靳誉蓁,却不想碰上了付皎。

    付皎昨晚通宵看以前发过的动态,尬的头皮到现在还发麻,勉强提起笑容,亲切地问道:“祖母来找蓁蓁吗?”

    靳月澜看到她,突然改了主意,微笑道:“来办点事,蓁蓁这会儿估计跟岁岁玩儿呢,不如你陪祖母去楼上吃点茶?”

    付皎习惯跟人喝咖啡,突然听到吃茶的说法,真有点隔代的恍惚感,愣了一下,她甜甜地回应:“好啊,我也好久没跟祖母聊天了。”

    去到茶餐厅,付皎被靳月澜老道的视线锁住,有点无处遁形,坐立难安,干巴巴地道:“祖母的口味这几年都没变,那我也来一份一样的尝尝看。”

    靳月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皎皎,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付皎道:“昨天刚来,本来我在看店,但蓁蓁临时让我送东西过来。”

    靳月澜循循善诱:“送什么东西?”

    付皎毫无防备:“一只镯子,您应该知道,就是玻璃种那个,平时蓁蓁都不给我摸一下的,突然带这儿来,可能是想送人。”

    靳月澜听到这话,当时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靳誉蓁最爱惜的莫过于那只飘花手镯,也要送陆文琦了?

    她怎么回回都陷得这么深?

    【作者有话说】

    最近有点忙,这两天缓下来了,明天继续更新哦,muamua~

    第48 章  日富一日

    ◎聂蜚音含蓄地笑了笑,克制住得意的表情。◎

    种种迹象证明, 靳誉蓁又栽进去了。

    靳月澜认命般地叹了声气。

    她们靳家所有人的情劫都应在靳誉蓁一个人头上了。一个家族延续三代之后必定要出点问题,否则也不会有富不过三代的说法。

    她的母亲属于动如雷霆的人,她亦果决毅然, 靳绣更不必说, 从没将感情当回事。

    到了靳誉蓁这一辈,到底还是没能将断情绝爱的优良品质贯彻到底。

    她速速吃了茶,和付皎道别, 由岳徐领着去了观里,寻找那位道行高深的真人。

    付皎只当她去忙了, 毕竟靳家那么大的家业, 忙碌程度肯定不是她能想象到的。

    她吃完饭就去找靳誉蓁,准备继续打探消息。

    靳誉蓁很少有事瞒她,越瞒越会勾起她的好奇心。

    但不巧的是, 靳誉蓁不在房间,打电话问了才知道, 她在泳池那边看陆文琦拍戏。

    电话那头响起陆文琦指挥现场的声音, 付皎隐约察觉了什么,瞠目结舌地挂断电话。呆愣着想了大半天。

    那只手镯会不会是送给陆文琦的?

    她蓦然懂了什么。

    这两个人的友情该不会变质了吧?

    联想到靳誉蓁给这部戏投的钱,以及那只视若珍宝的手镯,她瞬间备受打击。

    既然友情能变质,那为什么不跟她变?

    她也想过上日富一日的好日子!

    她这厢惋惜又忿忿, 泳池那边的氛围却异常融洽。

    现场一切准备就绪, 聂蜚音换了衣服出来。

    是一身泳装, 露肤不多,却与她平常的模样完全不同, 头发整整齐齐梳起来, 赤着脚站在泳池边缘时, 靳誉蓁只能远远看到那道俊挺的背影,可当她侧了身,靳誉蓁才发现这身白色暗花的泳衣并没有完全遮盖她的背。

    很快收回视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靳誉蓁目若止水地坐在一旁,安安静静。

    唯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内心是多么复杂。

    她以前真的是个正直的人,几乎无欲无求。

    现在却变了……

    这段戏一点没卡,很快拍完,聂蜚音换好衣服来找她,想跟她说会儿话,可靳誉蓁的表情看上去却像有难言之隐,眼神躲闪。

    聂蜚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自己没演好,有些窘迫,“我演高中生是不是不太像?”

    靳誉蓁道:“很像,你演的真好。”

    聂蜚音含蓄地笑了笑,克制住得意的表情。

    然而转念一想,三思山的戏快结束了,又生出几分惆怅来。

    靳誉蓁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刚刚站在泳池边上的身影,压根不知道如何直面自己内心的龌龊,敛眉垂眸,轻声说:“你们忙吧,我先回去了。”

    说着,竟真离开了。

    聂蜚音一头雾水。

    她并非很迟钝的人,经过这几日的相处,靳誉蓁对她已经亲近不少,怎么突然又变得冷淡了?

    这个问题她想了一下午,却没有任何思路。

    回房后,看到聂文霜在玩手机,她有气无力地躺到床上,随口问:“你的假还没结束吗?”

    聂文霜道:“我才来多久?你也真够没大没小的,看看人家苏苏,对我好的不得了,特别欢迎我,还说要把多宝送给我。”

    聂蜚音听了这话,瞬间翻身起来,紧张地问:“小姑姑跟你说什么了?”

    聂文霜被她的动作吓到,手机差点飞出去,“还能说什么,来来去去不都那点事儿?”

    聂蜚音闻言,失魂落魄地又躺回去。

    聂文霜要是还不能发现她的异样,那就算白活了。

    她将手机放在茶台上,起身走到床边,微微眯眼:“你这样子,不会真的谈恋爱了吧?老实告诉我,到底是谁?”

    聂蜚音捞起枕头遮住脸:“没有!”

    聂文霜冷哼,“那我可猜了啊?”

    聂蜚音闷闷地说:“随你猜。”

    聂文霜扬唇一笑,摩挲着下巴,慢悠悠地道:“你高中追过的那个?还是大学暗恋的研究生学姐?”

    聂蜚音耳朵动了动,迟缓地掀开枕头,一脸迷惑:“哪来的研究生学姐?”

    聂文霜道:“不就是你说过的那个,从洮传保研到京大……”

    话说到一半,聂蜚音打断她:“那是误会,人家根本没去京大。”

    聂文霜惊讶:“你怎么不早说,我那天跟宁岁她们一块儿吃饭的时候还打听来着,唉,算了,你的事儿太麻烦,我懒得管了。”

    聂蜚音很敏锐,一下子紧张起来,“打听?”

    聂文霜没什么好隐瞒的,将那天在餐厅说过的话又重复一遍。

    聂蜚音听完,只觉得头顶一道闷雷,击在身上全是内伤。

    她胡乱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你那么说的话,她肯定以为我在大学跟别人谈恋爱了!我要怎么解释?”

    刚才靳誉蓁的态度不太对,会不会跟此事有关?

    聂文霜一脸茫然地问:“她?哪个她?宁岁?”

    她的表情越发不可置信:“你喜欢的是宁岁?”

    聂蜚音无话可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郑重其事地说:“妈,我们真的需要好好谈谈。”

    聂文霜后撤一步:“谈什么?”

    聂蜚音无奈地看着她:“我们都需要各自的空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知道不该这么说,但你不能再干涉这件事了。”

    这话术有点耳熟,聂文霜听了觉得怪怪的。

    搞得像是她被甩了一样。

    她还想说什么时,聂蜚音已经在帮她订票了。

    ***

    与此同时,靳月澜刚见完真人,出来时表情迷惑,好像事情并没有解决。

    岳徐急忙上前去搀扶她,问道:“祖母,真人怎么说?”

    靳月澜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刚才真人告诉她,靳誉蓁正在跟一个正确的人相处,千万不能破坏这段难得的好姻缘。

    好姻缘?

    陆文琦吗?

    这一刻,她已经预见将来的鸡飞狗跳。

    她对岳徐说:“这个真人真的准吗?”

    岳徐想了想,说:“据说很准,但我们可以不信。”

    靳月澜道:“……宁可信其有,算了,我没辙了,听天由命吧。”

    此时,山中罩着苍雾,冷意肆意流窜,已然是深冬时候。

    第49 章  这不就是她吗?

    ◎难怪如此眼熟,仿佛似曾相识的样子。◎

    靳誉蓁回到房里待了好一会儿, 期间一直盯着那只飘花手镯发呆,付皎也不知去了哪儿,她一个人格外憋闷, 甚至前所未有地尝到了焦虑的滋味, 心里总是惴惴,有些不安。

    宁岁找来的时候,她正在窗边的螺钿茶几前坐着, 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她们俩年龄没差多少,但莫名存在代沟, 宁岁自然理解不了她此刻的纠结, 甚至于在宁岁看来,她应该是个没有任何烦恼的人。

    靳誉蓁强打起精神来,问她:“你的复仇计划终于有苗头了?”

    宁岁笑眯眯地将手机拿给她看, “瞧,这就是邵蘅的小说。”

    靳誉蓁看了一眼, 瞳孔忽震, 愕然之余又仔细看了一遍。

    ……这不就是她在看的那篇小说吗?

    她一下子头皮发麻。

    世界原来这么小吗?

    “……你打算怎么做?”

    她垂眼敛容,装作平常的样子。

    宁岁冷笑好几声,语气残酷地说道:“我要给她打赏!”

    靳誉蓁的思路着实没跟上,思考几秒后问:“我以为你想打她,结果你是要给她打赏?虽然只是一字之差, 但结果可完全不同啊。”

    她突然很好奇宁岁的脑回路。

    宁岁神秘莫测地说:“我先给她打赏, 让她尝到甜头, 然后再公布真相。如果她知道给她送钱的人是我,一定会自惭形秽, 非常痛苦。”

    靳誉蓁觉得她对邵蘅的了解不够深:“她有那么多副业, 明显很想挣钱, 你现在又上赶着送钱,她从正常渠道收到了钱,为什么会痛苦?”

    宁岁愣了愣,失力似的跌坐在椅子上,“你说的有道理,可我暂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靳誉蓁道:“等上班以后跟她聊聊。”

    宁岁语气沉痛地道:“你是不知道,她那张嘴就像淬毒了一样,张口就阴阳我,我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靳誉蓁爱莫能助,悄悄打开尖叫文学城,点了几下打赏。

    她真的很想知道接下来的情节。

    邵蘅会怎么往下写?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坐了会儿,大约半小时后,敲门声唤回两人的思绪。

    来人是聂文霜,说要找宁岁。

    宁岁颓靡地出门。

    楼道传来低语声,靳誉蓁竖起耳朵听了听,什么都没听清。

    不多时,谈话结束,聂文霜拍了拍宁岁的肩膀,嘱托了什么,这才来和靳誉蓁道别。

    靳誉蓁很客气地问:“三思山的戏后天才结束,您不多留几天吗?”

    聂文霜也很客气:“学校那边有急事,得先回去了,你们下次来京城的话一定找我,我带你们玩儿。”

    靳誉蓁笑着回道:“一定。”

    比起聂蜚音的谨慎温和,她的母亲却是落拓无拘的性格。

    聂文霜最后又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眼宁岁,不依不舍地走了。

    靳誉蓁平时从不窥探别人的隐私,即便宁岁是她带大的,她也不会越这道线。

    可今天不一样。

    她的好奇心格外的重。

    进屋后踌躇一阵,转头看向瘫在椅子里的宁岁,问道:“晚上吃什么?对了,刚刚聂女士和你说什么了?”

    宁岁毫无防备,从兜里掏出张照片,“聂阿姨给了我这个。”

    靳誉蓁接过来一瞧,顿时愣住了。

    这张照片里的景象真的很眼熟。高原,雪山,笨重的棉服,藏羚羊。

    入镜的人裹得严严实实,但是她依然辨认出……这不就是她吗?

    当年在西南拍纪录片的场景。

    难怪如此眼熟,仿佛似曾相识的样子。

    可是聂文霜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还把它交给宁岁?

    她看向宁岁,面色有几分沉凝,“然后呢?她说了什么?”

    宁岁随口道:“她说让我跟聂蜚音好好相处,大概是场面话吧,不过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给我这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是谁啊?聂蜚音吗?不太像啊。”

    靳誉蓁沉默几秒,问道:“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有点像我?”

    宁岁依言去看,许半晌才道:“还真是有点,这是你?”

    靳誉蓁默然不语。

    最近发生了很多离奇的事,她都能听见别人的心声了,还会在意这张照片吗?

    宁岁突然道:“这不会是你去西南那次拍的吧?”

    靳誉蓁道:“应该是吧。”

    她的思绪被拉扯到五年前,人生中唯一一次雪盲症,错过了许多独一无二的风景。

    她也曾为此难过,觉得遗憾,后来慢慢说服自己,并告诉自己,即使没能看到雪山和圣湖,至少疾劲的风吹过她的脸,听到过世间最慈悲的诵经声。

    这一刻,她却又感到怅然。

    或许她错过的不止是风景。

    此前她与聂文霜素不相识,聂文霜绝不可能保存她的照片。

    甚至不必推理,便知道照片原先由谁保存。

    宁岁就算再迟钝也觉出她的异样,可她实在很迷糊,想不明白靳誉蓁的照片为什么会在聂文霜手里,于是只能问:“你们以前认识吗?”

    不应该啊,聂家因为有人从政的关系,对各方都采取避嫌态度,一般不会跟她们这种家族的人结交。

    这是宁芳告诉她的。

    靳誉蓁摇摇头,“当然不认识,你先回去,我晚上不吃饭了,有点事儿。”

    宁岁一听,眉毛顿时耷拉下来。

    后天她就要回去上班了,真的舍不得现在的惬意日子。

    情绪低落地应下来:“好吧,那你忙,我随便去找点吃的,今晚开始得掰作息了。”

    靳誉蓁送她出门,“照片我先存着。”

    宁岁没有意见。

    毕竟照片上的人是她。

    房间安静下来,靳誉蓁对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以前听人说镜头是有感情的,这张照片仿佛传递了某些不能言说的情绪,就如当年她收到的那本相册一样。

    她慢慢冷静下来,拿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接通电话的人是曾经的同事。

    因为今年她重新参加财经频道的节目,便加了联系方式。

    而她今晚要问的事,和五年前的纪录片有关。

    对方本来很欣喜,以为她打来叙旧,没想到问的是那么久远的事。

    但碍于如今的合作关系和一些人情世故,还是认真回忆一遍,说:“这件事说起来也挺巧的,当时她还是京大志愿者,现在都成大明星了,她正在拍陆导的戏来着。”

    第50 章  “说话算话。”

    ◎“喜欢。”◎

    不久前, 靳誉蓁偶然梦到过西南的情景,当时她莫名觉得送她相册的人像聂蜚音,醒来后她特意找出纪录片看了工作人员的名录, 没有聂蜚音。

    同事解释道:“志愿者是学校招募的, 志愿者只需要加学分就行了,不会署名。”

    说到底是学校给学生的体验项目,团队的主要工作还是由正式工作人员完成的。

    靳誉蓁这才明悟。

    拍完纪录片后, 她因为单位发生的一些事愤怒辞职,所以不清楚后期工作。

    后面几年她在洮州搞藏品, 对前一份工作讳莫如深, 就连那本相册都遗忘在杂物之中。

    不敢相信,她和聂蜚音竟然那么早就认识了。

    她认真道了声谢,并和同事约了顿饭, 对方听她说话谦逊,又找回当初共事时的熟悉感, 高高兴兴应下了。

    挂断电话, 靳誉蓁有种恍如隔世的迷乱。

    记得在靳氏酒店的庆功宴那晚,她送聂蜚音回家时,聂蜚音说了情书的事情。

    她在高中的时候扔过聂蜚音的情书吗?

    回忆多次,仍没有印象。

    她的记性并非不好,只是那时刚从仰光回来没几年, 正逢竹怀回国, 她心中百感交集, 总是忧郁,用一种逃避的态度过日子, 就像是要放弃自己的人生一样, 郁郁寡欢。

    大约是自卑。

    她清楚地记得竹怀回家那天, 坐在厅里与祖母她们任意谈笑,穿着奢华的羊剪绒大衣,一丝不茍的衬衫,腿交叠着斜倚在沙发扶手处,颈间戴着灵蛇鎏金嵌绿宝石项链,绿幽幽的蛇目透着森冷的光,靳誉蓁躲在门口看着她。

    这是竹怀吗。

    这样的丰仪,比她颈间的宝石还要灼闪。

    相较起来,她便像一棵病树。

    那时候太幼稚,不敢和竹怀站在一起,认为自己和竹怀不是同个世界的人,竹怀就是耀眼的珠玉,她是无人在意的病树。

    竹怀已经能对靳氏的一切侃侃而谈,她呢?

    高三那年,确实收到过一些情书,但都冷漠以待,陆文琦说她太狷傲,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其实不是,她单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些喜欢。

    真实的她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假如喜欢她的人跟她相处几天,就会知道这个真相。

    她为此而恐慌。

    现在想想,当时怎么会那么认为呢?

    竹怀学成归来不假,可求学那些年难道不是孤军奋战?

    她虽不如竹怀博学,但扪心自问仍是个中规中矩的好人不是吗。

    也不知当时聂蜚音是如何关注到她的。

    她真想亲口问一问。

    这张照片保存的极好,仔细观察才能看出磨损痕迹。

    彷如心弦跳动,她的心情十分复杂难言。

    这么多年过去,聂蜚音还会像以前一样喜欢她吗?

    换了她的话,几次接近都得不到回应,恐怕早就翻篇了。

    最后看了看照片,她下定决心要去问清楚。

    走到门口又想起那只手镯,又折回床头,从柜中取出盒子,抱在怀里去找聂蜚音。

    大约是先前的一切都太过巧合,这次她很不巧地扑空了。

    房里只有简曦。

    开门看到靳誉蓁时,她露出淡淡的笑,解释说:“阿音被小姑叫过去了。”

    靳誉蓁不由将怀里的盒子背到身后,客气地道谢,打算去道观后院寻人。

    她一心惦记聂蜚音,没注意简曦怪异的神情。

    简曦一直目送她走出长廊,唇角牵起,摘下厚重的黑框眼镜时,两只幽黑的眼睛像清润的玉石一样发着光。

    看样子有进展啊……

    转而面带薄怒,终于有进展了。

    也就是说,可以采取下一步计划了。

    ***

    小院里特别冷清,多宝躺在火炉边取暖,简元苏还坐在小榻上看书。

    聂蜚音怒气冲冲地盯着她。

    手里的书翻了好几页,简元苏才像是意识到她的存在,将书合上,问道:“文霜姐误会你什么了?”

    聂蜚音恹恹地道:“她觉得我喜欢宁岁。”

    简元苏听笑了:“宁岁?你要真喜欢宁岁,不也是好事吗?”

    聂蜚音懒得和她辩论,只道:“你要是不跟我妈说,她也就不会误会,更不会当着靳誉蓁的面说那些话。”

    今天靳誉蓁对她的态度异常冷淡,她心里难受,可又不知怎么弥合。

    简元苏放下书,朝多宝招手,多宝懒懒地伸颈,很快跳到榻上,乖顺地钻进她怀里。

    她说:“你觉得她误会了什么?你喜欢别人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如果因此对你态度冷淡,也就说明她对你也有同样的想法。可事实我们都知道,她对你就像普通朋友,你大概误会了。跟这种心思深的人在一起,整天猜她想什么,你会很累,听小姑的话,别来往了……”

    她说了这样一长串,连多宝都听的入迷,抬眸一瞧,她家这位小辈却忽然红了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痴迷模样。

    简元苏道:“……”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好赖话都听不懂了。

    聂蜚音抱膝坐在蒲团上,脸上还有极其不正常的红晕,“小姑,有没有可能……”

    简元苏无情地道:“没可能!”

    她见过靳誉蓁,也听说过靳誉蓁的事。

    实际上简元苏从靳誉蓁身上看出同类的气质。尽管靳家的氛围不比简家那么剑拔弩张,可是她们二人都像漂泊浮萍,对这些情分都看的不重。

    看靳誉蓁对岑述的态度就知道了。

    她看似很爱岑述,可那爱有几分真几分假?她自己都不一定知道。

    这是她麻木的一面。

    与聂蜚音的鲜活清脆完全不同。

    聂蜚音还是太年轻。

    正是这时,院门忽然被人敲响。

    聂蜚音好像有预感般,立时站起身,快速整理仪容,跑过去开门。

    简元苏淡淡嗤笑,觉得她自作多情。

    靳誉蓁还能这么晚找过来不成?

    年轻人总是不切实际。

    聂蜚音像是下赌注一样,握住门栓,紧张地拉开大门。

    月光淌了一地,门外靳誉蓁踩在一地清辉之上,随意裹着条针织围巾,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面容透着轻微的粉,大约是一路过来冻出的颜色。

    聂蜚音登时愣住,还以为是幻觉,突然哑口无言。

    她心里不停催促自己,赶紧打声招呼,或是请人进去坐。

    但身体呆住不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靳誉蓁见状,便先开口,“……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聂蜚音被她问懵了,讷讷道:“好啊。”

    不久前才洗完锅碗瓢盆的简元苏沉默了。

    这就是她不想让这两人在一起的另一个原因。一碰上靳誉蓁,聂蜚音就会变成一个谎话连篇的人。

    然而无人在意她的想法,聂蜚音甚至迫不及待地出门了,走前还体贴地将门关上。

    简元苏面露疑惑,对此万分不解。

    大半夜的,在火炉边取暖不好吗,为什么要去外面受冷?

    连多宝都不愿意去外面吹冷风了。

    多宝好像感知到她的情绪,抬起前爪,玩弄她的头发。

    正是这是,靳竹怀打电话来,接通之后没有只字寒暄,直奔主题:“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简元苏并没问是如何解决的。

    高谊的一把手是聂文霜的弟弟,只因为聂家家产给了聂文霜,他搞了一出假死,也不知怎么勾搭上后台,在洮州混的风生水起,干了不少造孽的事,大概是因为后台要下台,他才着急忙慌地要对靳家和聂家出手。

    不然她也不会和靳竹怀合作。

    这时,秘书给她转来几条新闻,是关于高谊的。

    创始人和几员大将全都死了,内部的一切秘密都被公开。

    现在已经在网上传播开来。

    死了?

    她一时无话。

    靳竹怀并不等她回话,继续道:“但对于蓁蓁和聂小姐的事,我们还是持同样的意见,是吗?”

    简元苏蹙眉,回想刚才发生的事,语气带着遗憾地说:“这是当然,可我们的意见好像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她换了个姿势,裹紧身上的大衣,侧躺在小榻上,说道:“就在刚刚,你们靳二小姐来我这里,带走了阿音。”

    靳竹怀顿住。

    两相沉默,不多时,靳竹怀一言不发地挂断电话。

    简元苏放下手机,抬头看天,发现空中飘着碎纸一样轻盈的雪花。

    竟然下雪了。

    她心中突然通透,惬意地看着这场雪落下。

    ***

    靳誉蓁叫聂蜚音出来自然不是为了吃晚饭,神奇的是,两人都像是明白,步子放缓,慢慢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就在穿过那片冷风呼啸的林子时,天上飘起雪花。

    洮州很少下雪,这场雪看起来也只是意思一下,雪片薄薄的,落在肩头立即融化。

    靳誉蓁一只手抱着盒子,另只手里握着照片。

    来之前她打算直截了当地问,但此刻才发觉,太过直接似乎会破坏氛围。

    聂蜚音伸手接了几片雪花给她看,笑容明净。

    从她身上,靳誉蓁看出一个生活与精神都富足的人该是多可爱的样子。

    这张笑脸隐约和五年前西南的某个情景重合。

    靳誉蓁说:“上一次看雪,还是五年前。”

    聂蜚音疑道:“前年洮州下过雪。”

    靳誉蓁看向她:“那次出国办了点事,没看到。”

    聂蜚音面带希冀,可又怀着胆怯,“五年前…是在哪里看到的?”

    靳誉蓁双目直视她:“西南那边,我们在拍黑颈鹤,就像今晚一样,雪下的毫无预兆。你喜欢看雪吗?”

    聂蜚音的心跳几乎停了,雪片跌在睫毛上,她眨眨眼,感受着雪融化的瞬间,“喜欢。”

    靳誉蓁说:“当时你要是在的话,一定很开心,听说那天的雪很好看。”

    聂蜚音心中激动,快要脱口而出!

    那年,她就在她身边。

    靳誉蓁将照片放进衣服口袋里,打开盒子,那只飘花手镯在雪片的映衬下,显得更为清透雅致。

    她不由分说拉起聂蜚音的手,将盒子递过去。“送给你。”

    手心一重,聂蜚音愣住,讷讷道:“……给我?”

    靳誉蓁郑重地点头:“这只镯子我一直保存着,没给过任何人,我觉得它跟你很配,你戴上肯定很好看。”

    聂蜚音只觉得像是做梦,尽管已经高兴的蒙了头,可为了不闹误会,还是认真地问了句:“为什么突然给我这么贵重的翡翠?”

    靳誉蓁道:“我……”

    正说着,手机响了起来,是靳竹怀来的电话。

    聂蜚音面色温虔地抱着盒子,轻声说:“接吧。”

    靳誉蓁暗暗缓了口气,接起电话。

    靳竹怀声音严肃地道:“蓁蓁,你可能得回来一趟,家里出事了。”

    靳誉蓁惊诧:“什么事?”

    “大伯和靳恪,你回来吧,祖母说的。”

    靳誉蓁大约猜到是什么事。

    肯定和高谊那边脱不了干系。

    她只得原话告知聂蜚音,“我可能要回家一趟。”

    三思山的戏后天就结束了,今晚回去的话,她不会再回来,至于行李自然有人替她收。

    聂蜚音紧紧抱着怀里的盒子,“那我拍完戏还能去找你吗?”

    靳誉蓁笑了笑,“我会去找你的。”

    聂蜚音怔住片刻,面颊泛一层红晕,“说话算话。”

    靳誉蓁解下自己的围巾,给她系上,独属于她的味道盈满鼻尖,聂蜚音将下巴埋进围巾里。

    一个坚定的、永不更改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她永远喜欢靳誉蓁。

    …

    冯嫣冻得手脚发麻,连手机都拿不稳了,可即便如此,拍出来的照片仍然不能使老板满意。

    邵蘅批评道:“这也太糊了,比我当网红的时候还糊。”

    她越来越想不明白,冯嫣为什么要卖掉相机。

    “脸是拍的不太清楚,但也能辨认出身份,雇主应该会满意吧。”冯嫣望着空中飞舞的雪花,心想,要是下金子就好了。

    邵蘅叹道:“雇主的标准很灵活,谁知道这次会不会满意,你每次拍照之前一定要想想,发一次照片,雇主会给五万块。”

    冯嫣闷闷地:“可我连五千都拿不到。”

    邵蘅挑挑拣拣,发过去几张稍微清晰些的,开始教育冯嫣:“你当我是什么人?这年头按时发工资的老板都没多少,我是不是算一个?”

    这话还真没法反驳,因为这个月的工资她已经收到了。

    冯嫣吸了吸鼻子。

    邵蘅打量着她:“你刚工作没多久,不知道老板都是什么德行,不信的话回家问你家长。”

    一提家长,冯嫣神情耷拉下来,情绪不太好的样子。

    邵蘅问道:“你家人知道你干狗仔吗?”

    冯嫣坦诚地点头:“我妈说现在的工作都太累了,之前她每个月给我打零花钱,我就一直没上班,最近才想出来工作的。”

    邵蘅瞪直了眼。

    绕着冯嫣转了一圈,嫉妒地啧了声:“看不出来啊,你家是中产的吧?”

    冯嫣摇头:“我妈是做房地产的。”

    邵蘅迷惑好一阵,“销售?”

    冯嫣回忆了一下,“差不多吧……”

    邵蘅思考几分钟,觉得下份工作可以选销售。

    万一碰上的客户都像冯嫣这么傻,她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这让她回想起当年刚步入社会的第一份工作,在某个厂子里回收过期零食,更改生产日期。

    后来她觉得太丧良心,就辞职了。没多久厂子也被封了。

    微信消息打断她的思绪。

    她紧张地去看,见雇主又转来五万,提着的心顺利放回去。

    冯嫣凑过来看了眼,也很惊讶,“好大方的雇主,老板,能不能把下个月的工资先转给我?”

    邵蘅觉得她疯了:“只听说过倒欠工资,没听说过预支工资。”

    冯嫣心中暗骂她小气。

    邵蘅道:“好了,今天的工作就到这里,回去吧,我还得写小说呢。”

    冯嫣蔫蔫儿跟在她身后。

    她的老板真是奇怪,当狗仔这么挣钱了,为什么还要干别的副业,甚至她还有主业,最近只是在休年假。

    她家养吞金兽了?

    ***

    靳家大宅。

    厅里弥漫着静穆的气息,众人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坐着,等待靳月澜说话。

    宁芳收到照片后,悄悄跑到院里。

    这组照片绝对是意料之外的大发现。

    如果她没看错,照片里那个盒子就是靳誉蓁很宝贝的飘花手镯吧?

    看着样子,是要送给聂蜚音?

    她想巴结聂家?

    这事要是告诉祖母,祖母肯定比现在还生气。

    靳家聂家跟一般的家族不一样,要是与其走的太近,容易背上负面评价。

    呵,平时装的无欲无求,关键时刻暴露了吧?

    她正寻思要找个时机揭发靳誉蓁,转头就看到亭子里的靳竹怀,心头顿时有了另一番打算。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望着池中的观赏鱼,“真是没想到,大哥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竟然还有心力夺家产呢。”

    哪怕老天不开眼,他拿到那些钱财,也没命花的样子啊。

    靳竹怀专戳着她的痛处说:“好像靳恪也参与了。”

    宁芳顿时沉下脸,“就当我上辈子杀人放火了,再说,他已经过继给大哥了,可跟我没什么关系。对了,蓁蓁怎么还没来呢?”

    靳竹怀虽习惯她煽风点火的性格,但今晚她心情不大好,必然不能像从前一样好言相对,冷淡地道:“宁岁也在三思山,她们一块儿回来。”

    宁芳道:“……”

    她强作笑脸,说:“我有几张照片,你看了肯定很吃惊。”

    靳竹怀刚想拒绝,她已将照片点开,拿到靳竹怀面前。

    照片上的人正是靳誉蓁和聂蜚音。

    宁芳看到她变了脸色,便知自己得逞了,笑道:“咱们格局都不如蓁蓁呢,还内斗什么,人家搬了来头这么大的救兵,谁惹得起?”

    靳竹怀紧抿着唇,没有出声,目光冷硬地看着照片,神情非常复杂。

    宁芳还以为她会有很大反应,没想到最后靳竹怀只问了一句:“你找人跟踪她?”

    宁芳愣在当场。

    ……重点是不是搞错了?

    她哑然无声。

    靳竹怀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宁芳被她这个眼神吓到。

    深夜的亭子里,外面稀稀拉拉飘着雪花,月色清亮,她的眼神和天气一样冻人。

    宁芳很烦恼。

    这两姐妹越来越不好收拾了。

    她感觉有点争不过。

    是,她是找人跟踪靳誉蓁,那怎么了?

    外面那些商战还偷公章呢。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将自己哄好,她才慢慢悠悠回到厅里。

    不多时,靳誉蓁和宁岁也到了。

    两人一进来,便有股冷气融入厅里,众人都瑟缩一下。

    靳月澜方才出声道:“人到齐了,开始吧。”

    于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靳宏和靳恪身上。

    那两人梗着脖子,像是没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靳月澜道:“今天把你们都叫来,是要说一件事。从现在开始,靳宏和靳恪从我们靳家分出去,将来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靳家人都不准跟他们往来,如果谁有意见,就跟他们一起分出去。”

    她看了下在场所有人,除了靳宏和靳恪之外,都赞同她的决定,于是她便叫岳徐将两个外人请出去,又让其余人去休息,只留下靳竹怀和靳誉蓁。

    她长叹一声,道:“这么多年已经仁至义尽了,随他们去吧,明天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洮州,他们再做什么都跟靳家没关系。”

    靳誉蓁深以为然,握住她的手,“祖母对他们够好了,是他们不识抬举。”

    斩草就要除根,反正高谊的事也已经传开了,靳宏和靳恪的行为超出了正常人的接受范围,不会有人说什么。

    靳月澜本不想提,可到底心有余悸,沉思一会儿,说道:“高谊那边的动作很隐秘,但你们两个都提前发现了,这说明你们都能独当一面,祖母真的很放心。”

    靳竹怀有些心不在焉:“您放心,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靳月澜欣慰地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发,“行了,都回去睡吧,今晚下了雪,明天是大晴天,咱们一块儿吃个早饭。”

    两人都应下,一块儿出去。

    靳月澜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又不是滋味。

    岳徐劝道:“祖母您放宽心。”

    靳月澜摆摆手,许多话没法儿说。

    她察觉得出,竹怀心里压着很多事。

    靳誉蓁看似沉默敏感,其实最容易看懂,反而是竹怀,面上大方英爽,其实藏着心事。

    她越来越觉得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

    不知道竹怀在求学期间经历了什么。

    岳徐明白她的苦心,但是眼下还有件事迫在眉睫,“文玩线已经在试运营了,靳总的意思是,由她来管。”

    靳月澜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明显靳誉蓁没有这方面的规划,何况上次去过藏品店后,靳月澜萌生了放手的心思。

    …

    雪停了。

    穿过庭院,到后面的住房,靳竹怀指着茶室:“去坐坐?”

    靳誉蓁此刻并不困乏,便应下来,进茶室后立马找出手机,给聂蜚音发了条消息。

    很简短一句:我到家了。

    又觉得太简短,再发了句:早点睡。

    聂蜚音秒回,还发来几张戴着手镯的照片。

    靳誉蓁回了句:比想象中还好看。

    聂蜚音回过来一张脸红的表情包。

    靳誉蓁一瞬间觉得自己又年轻了,心情轻松不少。

    聊了些会,茶台上茶香溢满,靳竹怀问她:“在三思山住的好吗?”

    靳誉蓁收了手机,点点头,“挺好的,我没事干就去看陆文琦拍戏,挺有意思的。”

    靳竹怀很想问,她到底是去看陆文琦还是聂蜚音。

    难道她们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吗?

    她们是一家人,最亲的人。

    默然良久,她忽然说:“你有个玻璃种的镯子,没见你戴过,过两天我要去参加一个宴会,能借一下吗?”

    如果是从前,靳誉蓁肯定二话不说给她了。

    只要她开口,靳誉蓁什么都不会拒绝。

    可这次不同。

    她如同自虐一样问出这句话。

    答案早就料到了。

    靳誉蓁讶然:“那只镯子我今晚送人了,不过我那边还有,明天去挑挑?”

    靳竹怀厌腻自己容易伤神的性格,强作镇定地说:“也行。”

    靳誉蓁似乎没发现她的异样,唇边带笑,说:“你之前送我一个猫脸蓝钻的手链,聂蜚音也有个一样的,不过她做成发圈了,你说巧不巧。”

    靳竹怀定定望着她。

    她自己或许不知道,此刻她脸上的笑容多刺目。是很多年都没有过的裕和。从前的靳誉蓁一直是检束节制的。

    靳竹怀能预见,她将离她而去。

    接下来,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切都会奉送给另一个人。

    靳誉蓁喝了点茶,才发现她在出神,很是意外:“竹怀?”

    靳竹怀回过神看她,表情变得伤感,像是被厌弃到无路可走的低沮,“没事。时间不早了,回去睡吧,明天去你店里挑手镯。”

    靳誉蓁应下来。

    【作者有话说】

    :-Dmuamua连续更新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