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平稳行驶的车内,引擎发出低沉的声音。

    车内没有任何交谈,气氛冷凝。

    车内的空间很大,沈霁远坐在靠窗的位置,与坐在另一边的母亲保持中间还能塞进两个人的距离。

    他望着身边的防窥玻璃车窗上倒影出的模糊侧脸,一声不吭,手指不留痕迹的抚摸自己的表盘。

    沈母不说话,坐在前方的特助和司机也战战兢兢,这全都是因为沈霁远现在的脸色苍白,所有人都以为他情绪不佳,车内保持死一般的寂静。

    沈霁远知道,如果现在不开口,就真的会被误认为在生气。

    可是沈霁远什么都说不出来。

    直到此刻,胸口还有那种莫名的胀痛感,汽车毫无颠簸稳稳向前,胃里还是翻江倒海,为了压抑这种感觉,他只能拧紧眉头不发一语。

    一个多小时前,他已经忍耐不住,在众目睽睽之下忽然呕吐起来,这一下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他们手忙脚乱把沈霁远送到休息室。

    沈霁远没法忍受这样的状况出现在自己身上,哪怕是因为身体不适,他稍稍缓了一会,就立刻继续强撑着将会议开完,甚至还想工作。

    没想到,刚一出会议室,就被急匆匆赶来的沈母气势汹汹的给堵在走廊。

    “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都叫你工作不要那么拼命——”

    “好了,今天不论你说什么,都必须去医院做身体检查!”

    沈霁远就这样被押送往医院。

    他心理不乐意,但还是没很明确的拒绝。

    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

    他的身体上已经没有那个女人留下的痕迹。

    这些天,从那件事后,沈霁远常常失眠,睡不着的那些夜晚,他往往鬼使神差,独自一人站在镜子前,像是做贼一样审视这些痕迹。

    看到痕迹渐渐消退,他才松一口气,神经逐步松缓。

    一个人身上留下另一个人的痕迹,与宣示主权没什么两样。在他眼里,身上带着这样的痕迹……简直像明晃晃被戴上项圈的牲畜。那些痕迹藏在衣服下,与他而言就是耻辱。

    自我审判几乎让他精神崩溃。

    远超常人的自尊和骄傲,让沈霁远一直承受着过大的压力——这份压力甚至不来源于别人,源于他自己。

    他对自己的约束近乎中世纪修道士的严苛。

    几乎不切实际的高标准要求,却因为傲人的天赋,超强的自我管理能力,而一直没有尝过受挫的滋味。

    所以沈霁远对自己的要求,也带着近乎天真的自负。

    沈霁远相信自己只要努力,就能完美的做成任何事情,想要的东西都能到手,这个世界没有能够忤逆他的存在。

    可就在不久前,这份如同澄澈清脆的水晶一般的天真无瑕,被人毫不怜惜的撞碎了。

    任谁一看那样的印记,都会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沈霁远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如果说过去他对于自己的洁身自好,有着淡淡的引以为傲,现在骄傲破碎,他对自己的自我审视和鞭笞,比他人施加的更加刻薄。

    身上的痕迹消退了,沈霁远的心情也并没有变得更轻松。

    他有时会忽然想起那一晚,然后惊慌失措。

    沈霁远望着身边的车窗。倒映出来自己的影子,高端定制的西装熨烫的平整,毫无褶皱,发丝梳理的整整齐齐,银边眼镜下的脸,一如往常的冷漠。

    从外表上看,他和昨天、和一个月前、和更早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可是他自己清楚的意识到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一个秘密被埋在了自己的心里,他的冷漠不再是毫无破绽,有时他甚至感觉自己镇定的表现也是伪装出来的。

    这段时间的忙碌,也是沈霁远强迫自己忘掉那一夜的手段。

    这段时间,他经常的感觉身体隐隐有些不适,但都强忍了下来。

    今天,在与母亲通话时,在公司里,他没有忍住恶心吐了出来,这件事终于没有办法再隐藏。

    是因为最近太累了吗?还是因为给自己施加的压力太大了?还是因为那件事情对他的影响其实大到这种程度,心理上忽视了,身体却在还在抗议?

    沈霁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他总不能一辈子放不下。

    身体是自己的,他不能再这么糟蹋下去了,他身后还有家人,还有企业,他必须为这些负责。

    不论是什么原因,他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够再拖。

    借今天这个契机,走出这件事的阴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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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裁去医院,走的也是私人通道。

    崭新的医院走廊泛着明晃晃的光,周的白墙刺目,刺鼻的消毒水味更是让人胃里翻江倒海。

    闻到这种味道,才有自己身处医院的真切感受。

    沈霁远这时候才感到有些不安。

    最近这段时间身体不适的频率确实高到反常,他常常觉得胃里难受,恶心想吐。

    当时没有放在心上,之后却越来越严重……

    沈霁远即使已经有了一些预感,也还能保持平静,不动声色安抚好沈母,独自进了会诊室。

    单间会诊室的空间很大,检查设备齐全。年轻的医生坐在桌后,一看见沈霁远,就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医生也是熟人。

    沈霁远没有几个称得上是朋友的人,眼前的程想勉强算是一个,程想也是名门出身,外国博士毕业,本应该和沈霁远一样继承家业,却不知为什么跑去做了医生。

    沈霁远过去不理解,但现在还是觉得庆幸,还好他有个医生朋友,至少……如果检查出来什么不好的结果,可以帮他瞒过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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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

    “我很忙,你也是,也就不要浪费时间。”

    沈霁远坐下,摘下价值六百多万的手表随便搁在一边,解开袖扣,卷起西装,“帮我做个检查吧,全面一点。”

    沈霁远过去就有胃病,也曾经工作到差点胃穿,知道胃病发作是什么样的。

    在进门以前,他就已经考虑到最坏的结果。

    “你这是……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程想看出他的意思,失笑摇头,“如果检查什么出来什么,我不会帮你弄虚作假,你这什么都想的太严重的性格早该改一改……”

    他一边说,一边抽了血,迅速的为沈霁远做了一些常规检查。

    闲聊时的笑意还没从脸上消退,程想的表情就僵硬起来了。

    “结果?”

    沈霁远看他的表情,心里就已经有数,他心里反而很平静。

    他每年都做检查,生病也不会是晚期,且不论什么病,总归是用最好的医疗条件去治疗,治不了也没办法,最好的医疗条件都没得治,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程想欲言又止。

    沉默之中,会诊室的门忽然被打开,沈母像一阵风一般径直走了进来,看了看沈霁远,又转头盯住程想,“检查结果出来没有?”

    程想一把按住化验单,“检查…检查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胃病……我开点药就好了……”

    他匆匆忙忙站起身,并且将化验单一把塞到抽屉内,将沈母一直送到会诊室外,还关上了门,握着门把手一动不动。

    等程想回过头,就看见沈霁远已经重新拿起那份检查,正皱着眉在看。

    沈霁远抬起头询问,淡淡询问,“到底是什么病?”

    在程想开口搪塞并且将他的母亲送出会诊室时,沈霁远就已经敏锐的察觉,他不会是什么轻症。

    他的心情稍稍沉重了,但也没有沉重到哪里去。

    甚至还有一种,“果然如此,在我预料之中”的淡漠。

    看来有一段时间不能工作了,手下没有处理完的几个项目,必须在入院之前交到妥善的人手中……

    程想盯着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开口,“沈霁远,最近,你有遇到什么特殊状况吗?”

    沈霁远脸上的表情立刻消失了。

    所有无关的思绪在一瞬间全都褪去了,抵抗和慌乱,如同涨潮一般,瞬间涌了上来。

    “遇到的状况。”

    除了那一晚,再也想不起任何的事。

    沈霁远又有了受伤的错觉。他咬紧牙齿,摆出比平常更冷的阴沉表情,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什么意思?”

    他有了比绝症更不妙的预感。

    程想正用一种微妙且怜悯的目光注视着他。

    “听我说……你要保持冷静。”

    他良久以后才轻轻的开口。

    “沈霁远,你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