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深扶着额垂头,紧咬着牙没有发作,语气微寒:“母亲,我不愿说重话,但您明知我这副体格,为何还要将明珠塞过来?”
上座双鬓发白,坐姿优雅沉稳的妇人,便是国公夫人,他的母亲。
国公夫人同样不悦,沉声:“明珠是你的表妹,你们一起长大,她又心心念念你多少年,你总该给她一个答复。”
“儿子的答复便是不娶。我不会娶她也不会娶任何人,您何必逼迫?”
“好。”国公夫人掷地有声,“那你便去边境将景玥换回来。”
他嘴唇翕张,额边青筋凸起,深呼吸垂眸,终是说不出话来。
母子相顾无言,最后还是他打破沉默,有气无力:“她两年后才能回来。”
“今儿一个三年,明儿一个三年,你妹妹大好青春都要献给那黄沙了。你若还无子,将来谁承爵,谁去领兵?你难道真要你妹妹一辈子留在军中?”
屋内气氛低沉。
屋外,面容姣好的女子侧身听着屋内的怒气。
这便是国公夫人母家来的姑娘,洛明珠。
洛明珠附耳倾听,待到里头无回应后,眼眸一转,推门而入。
“姨母,您别怪表哥,这也不是表哥的错。”女子行礼,泪眼含笑,“表哥,明珠仰慕表哥已久,等多久都是明珠自己的选择,表哥千万不要怪自己。”
国公夫人敛了神情,朝她点点头,又对着叶景深恨铁不成钢:“你看看明珠多识大体,你再看看你。犹犹豫豫,像什么样子。”
叶景深偏过头,手缩在袖子中死死攥成拳,用力到指节发白。
孟寒川等到天黑了也没有等到传唤,心中奇怪,但没有允许又不能乱走,无聊至极。
看着门外天色,叶景深抿了抿唇,在菜还未上齐时寻了个借口出去。
“北阳,孟姑娘来了吗?”
“将军,人我已经请到厢房等候了。”
他松了口气,点头:“让人送些饭菜过去,告诉孟姑娘,我今日不得空了。着人送孟姑娘回去。”
“是。”
北阳听令前去安排,他在门外候了片刻,定了定心神,不想转身就是洛明珠。
“表哥,你在忙吗?”少女笑意盈盈。
“没有,进去吧。”
“哎。”
洛明珠笑着上前想挽他的臂弯,被他侧身一步避开。
他顾忌里头的母亲,只低声:“明珠,自重。”
少女不赧,还是笑着应答。
二人落座,叶景深无话,手紧紧攥着膝头,洛明珠却自然地与国公夫人闲聊,时不时给他夹菜。
“哎对了,表哥,那孟姑娘是谁啊?”
“我的医师,民间寻的。”他不在意道。
洛明珠若有所思应声,天真地问:“莫不是宫里头的太医不顶用,才要寻民间大夫?”
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一个问题让两个人向她望了过去。
“这种话,少说。吃菜。”国公夫人淡淡道,还给她夹菜。
她赶紧低头,眉宇间满是歉意:“是明珠多嘴了。”
孟寒川是一个人享用一桌子的菜,她等了老半天只等到一个请她离开的答复,但是叶景深照样支付了一桌菜为报酬。
在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用来娱乐的物品,吃饭的时候手上无东西刷,眼前也无剧可看,反而让人将注意力完全放到了食物上。
吃完饭,稍作歇息,往古树下插了几片树叶作饭后运动,便到了要离开的时刻了。
和侍女知会了一声,便原路返回。
但墙后忽显琴音。
她脚步一顿,扭头从镂空墙的一头望过去,琴音是从湖那边传来的,音色像吉他。
前后望了望,无人注意到她。
“这里莫不是将军的秘密基地?”
琴声戛然而止,叶景深回头见到一脸疑惑的孟寒川,眼中浮现诧异。
“孟姑娘还没离开?”
这话好似在赶人,她听着不大舒心。
“将军府上的厨子手艺太好,我吃得慢了些。将军心情不好,怎么一个人在这?”
他应是想到了什么,动了唇但还是什么都没说,放下琴表明自己并无不妥。
“无事。”
她抬起头环顾一圈,这一圈垂柳白天不觉如何,到了夜间是有了存在感。
即使是微风也能拂起轻轻挲声,她第一次发现叶景深也是在这湖边垂柳下。
“将军很喜欢独自待在这里吗?”
“这算是今日的诊疗吗?”
她轻笑一声:“拿了报酬总要提供些服务,哪怕当个情绪垃圾桶也成。将军不介意吧?”
他摇了摇头,她便坐在了离他不远的石头上,默默观察他的状态。
“这边可以提供点歌服务,将军想听什么歌?不过我唱不来,只能提供纯音乐。”
她朝吉他指了指,叶景深递了过去,看她调弦的姿势,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这些奇怪的话你到底是哪看来的?我总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她抬起头笑笑,“听不懂可要多问啊,将军想问哪句话?”
他神色迟疑,重重呼吸了一口,在轻缓之音响起后,逐渐舒展眉头。
“似乎每句话都能听懂,但遣词用语放在一起,却听不懂了。真要叫我问,一时也不知问什么。”
垂柳沙沙,湖面偶尔涟漪。
叶景深说得很轻,望着湖面似是透过水中月回想着什么。
肩不挺了,坐姿也不僵硬,不是紧张,而是落寞。
她也望向了水中月,尝试诱导他说出心中苦闷:“从将军身上,我能看到镇国公的英姿,不知国公夫人如何?”
“我母亲......我母亲年轻时也跟随我父亲上过战场......今日,是带了我表妹来......”
职业操守之外,她嗅到一丝八卦。
“可是催婚?”
“催......婚......”他尝试理解这个说法,“竟有如此简洁的说法。”
似乎又回避了话题,她轻咳一声,好心提醒:“将军,您的家事本不应由我这个外人多嘴,但我当您是朋友,得提醒您一句。”
她挪近了点距离,认真道:“您与表妹是近亲,近亲不能成婚。”
他愣了片刻,扭头,月下清冷的面容有些疑惑,又有些惊讶。
以为他没听懂,她解释:“近亲的孩子,大多会有基因......会有先天性的疾病,所以最好不要成婚......”
“你......说什么?”
“啊?我说您和表......”
“不是这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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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算了,无事。孟姑娘请回吧,我心情好多了,多谢。”
到最后她也不知叶景深的忧愁。
这个病患,可真不配合啊,过去一个月了,她甚至还没有完全了解他的病因。
回廊下,洛明珠远远看着从湖边离开的背影,又望向躲在垂柳中不肯露面的人,眼底浮现一丝焦急。
洛氏本家不在京城,洛明珠名义上是去叶府养病,实际上是求国公夫人成全。
她与叶景深是青梅竹马之情,对叶氏来说,她是知根知底的人,是最好的将军夫人人选。
从叶景深回京她便在等待,等了一年也不见叶氏上门提亲,心中是患得患失。
她明白,国公夫人将她留在离缨将军府,便是给她机会,她得自己把握。
深呼吸一口气,她咬了咬唇端着莲藕羹去了梧桐院。
书房内又是琴声,叶景深没事就抚琴,根本不与她多交流,她急得简直想砸了那把琴。
“表哥。”
“进。”
推门而入,她满面关切:“表哥,最近热起来了,明珠给你煮了莲藕羹。”
叶景深看了一眼,点头:“多谢。”
见他没有别的话,她又挑起话题:“对了表哥,厨房里洗的那些叶子是什么?有什么特别的吗?”
“那是薄荷叶,可以煮茶。冬天有透心凉的功效,适宜夏天煮茶。”
“透心凉......”洛明珠皱眉迟疑着重复,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那我去煮茶给表哥喝。”
“不用。这些事有下人,你安心养病。”
他头也没抬,只专注着拨弦,冷淡的态度让她攥了裙摆。
但她依然笑容天真:“为表哥做这些是我的福气,怎能交给下人呢?她们可没有明珠用心。”
人走了,琴音也断了。
叶景深放下琴,撑在桌面疲惫扶额。
他知道洛明珠听不进他的话,连他的母亲都听不进他的话,更何况是他的表妹呢?
晚间的薄荷汤又摆在了面前。
微微透绿的汤水冒着热气,洛明珠讨好似的笑让他更加疲惫。
“明珠,我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才说完,面前的少女便惶恐着,眼中蓄了泪:“表哥,明珠到底哪里不好?明珠都会改的,求表哥垂怜。”
她的哭泣像铃铛,在脑中摇响,烦闷和压力接踵而至。
“我对你无意,跟着我只会害了你。”胸口又开始发闷,他重重呼吸,对她摆手:“你,你先下去。”
“表哥......表哥连我的东西都不愿意吃了吗?”
他当即饮下薄荷汤,苦涩的味道实在不好喝,明明孟寒川说味道是清甜的,不是苦涩的。
他回忆片刻,忽然意识到她并未告知他做法。
想来不是人人都知道她脑子里的东西。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些事,明天不要再做了。”
洛明珠抬手拭泪,眼神瞟了眼空碗,应下:“是。”
母亲既然将她塞来,想必是知晓内情的,即使知晓却依然愿意委身,牺牲自己。
何必呢?
他呆呆地注视着房梁,不明白自己到底要如何做,才能既守住叶氏的荣耀,还能不害人。
扶着额,体内却渐渐涌起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