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死?”沈臻道轻轻偏头,脸上露出诧异不解的神情,心想我才刚死了两遭,才刚活没几天,怎么可能找死呢?我比任何人都想活。
他手还维持着悬在半空中的姿态,存疑的目光落在盛怒的蓝衣男子身上,正在思索情况迅速变化的原因。
难道他并不喜欢我?可是我照镜子了,容貌和前世几乎一模一样,就算不喜欢我,被我喜欢也不至于是什么需要如此愤怒的事吧?
沈臻道蹲下来捡起落在地上的绣帕,心里又冒出一个猜测,难道是因为我弄掉了他的帕子?不对,明明是他抽出手自己弄掉的,哦对了,抽出手,难道是因为我握了他的手?!
可能吗?至于吗?
就摸了个手气成这样?就要说我找死?沈臻道自小在风月楼长大,接受的教诲是多多益善的撩拨,点到为止的矜持,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大男人之间摸摸手就恼得要喊打喊杀的行为。
小气鬼。
“你是哪个峰的弟子?!”
沈臻道刚在心里嘀咕完,“小气鬼”就兴师问罪,声音和目光一样又冷又毒。
“你的帕子。”沈臻道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捡起的帕子递给他。
他不收,冷锐的眉眼里有三分嫌弃七分戒备,甚至因为沈臻道避重就轻不回答是哪个峰的弟子,他神情愈发冷,冷得让沈臻道怀疑他背上背着的那把乌剑,马上就会飞出鞘。
“雪月山上禁止弟子私自打斗。”沈臻道觉得自己有必要出言提醒,说完用手轻柔地拍了拍绣帕上的灰,在自己面前晃一晃,浅笑问道:“还要吗?”
他一袭青衫蹲在地上,微仰着脸说话,笑容轻浅明净,显得神俊非凡和说不出的好脾气,让人产生一种无论对面如何无理取闹,他都能细语慢声地耐心哄着的“感觉”。
好了,问题就出在这,这“感觉”实际是在沈臻道本人气场中很容易形成的一种错觉,这“错觉”或许以前帮他屡战不败,可是要是面对着根本不想甚至厌恶被“哄着让着”的人,这种过人天赋反而让事情更糟糕。
周游毫不留情地剖开眼前人看似美好的姿态,得到了他姿态背后想要得尺进寸的实质,这位周少侠眼光毒辣,见微知著,已经在心里对还不知道名字的沈臻道下了定义。
轻率,孟浪!
派中确实有禁示弟子私自打斗的规矩,但他若是想,也可以出手,毕竟派规里说的是禁止无故私自打斗,若是师出有故,就另当别论了。
可是他认为并没有出手的必要,若是别人问起原因,是说因为这人偷听?还是因为无礼?周游这会儿冷静下来,心想:不如吓吓他,先问出他是哪峰的弟子姓甚名谁,待我回守律峰,再着重监查,抓到实在证据,再教训他。
沈臻道举着绣帕的手都酸了,面前的蓝衣男子还是无动于衷,像一根冰雕成的冷箭,直戳戳地瞄着沈臻道,沈臻道摸不清他心中的想法,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这个人可能眼神不好,看不清我长什么样。
两相僵持之间,一声响彻云霄的钟声从山中央的雪月大殿传来——象征着开会的时辰到了。
两人才齐齐记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答应了来开会商讨仙林大会的!好像要迟了!沈臻道心中暗道不妙,有了抽身离开的想法,抬眼看看俊美的蓝衣男子,有点舍不得。
“桃七!你怎么又回来了!”沈臻道突然看到了什么,又惊又喜地喊道。
桃七?又回来了?周游心中烦躁,转身寻人,却不踪影,愣了片刻,再一回首,那个偷听贼已经不见踪影了!
?!!!
“算了算了,走吧走吧。天涯何处无芳草?”沈臻道下决心走之前如此安慰自己,等已经消失在蓝衣男子的视线外之后,他又在心里想:“反正在一个派中,只要有缘,我们早晚有一天能碰到!”
“我们早晚有一天能碰到!”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之后,周游咬牙切齿地如此说道,整装后朝雪月大殿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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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师兄,还不开始吗?”中气十足的男声在大殿上回荡,听着有几分薄怒与不耐烦,寻声望去,说话人是一白衣广袖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男人白面细眉,面相中却隐隐有威压之势,想必是久居高位培养出来的。
这人正是雪月派守清峰峰主岳期凡。
雪月大殿通殿由汉白玉石铺成,雕梁画栋,色调以白色为主,一走进大殿仿佛像是进入了仙气飘飘的“天庭”。
现在位于的是雪月大殿二层,是派内商讨重要事件的地方。众人此次聚面,是为了商讨本届仙林大会的相关事宜。
照例来的有一些重要长老与七峰峰主,雪月派建立在雪月山上,雪月山灵力充沛,有七处不同山峰,姿态而异,命名为不同名字,各峰由峰主和若干弟子组成。
今日受邀而来的七峰峰主分别是,守正峰峰主:掌门清微,守清峰峰主:岳期凡,守律峰峰主:孟省内,守静峰峰主:孟婉约,守安峰峰主:屈诚,守拙峰峰主赵知愚,以及还没有到场的守寂峰峰主沈臻道。
“岳师弟,稍安勿躁嘛!”清微真人坐在掌门之位上,笑眯眯地安抚岳期凡,眼神时不时落在在场唯一空着的位子——沈臻道的位子,道:“我们再等等沈师弟吧,今年仙林大会守寂峰也参加,大家都到齐了方便一起商议事情。”
位置靠右的守安峰峰主屈诚也是没好气地立即接道:“让我们等他沈臻道一个吗?若是他不来,今日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这七峰峰主,听着人挺多的,实则好分辨,除了掌门清微,大致可以分为两类,第一类如岳期凡威压,屈诚烈性,孟婉约率直,第二类如孟省内墨守成规,赵知愚不问世事,沈臻道沉默寡言。
雪月七峰在一个门派中,可谓各峰各有不同,不过也只需记住一句“六假一真”的口决,便可以分得清。
守正峰因为峰主是掌门,弟子资源更为丰富权势更大,常有倨傲借势之事发生,所以守正峰是假正。
守清峰峰主岳期凡实居副掌门之位,虽名“期凡”,可他为人争强好胜贪恋权势,实在和名字搭不上边,守清峰弟子在他的教导下,大多都坚持优胜劣汰的一套准则,竞争得水深火热,半点没有清静的意思,所以守清峰是假清。
守律峰就有意思了,孟省内倒是很墨守成规,年纪不算大一幅古板学究作派,将“这不合规矩”“那不合礼数”整日挂在嘴上。
可是他败就败在收的弟子身上,不是苗子不好,而是苗子太好。
守律峰每年收的都是严格符合孟省内作派的弟子,恪守成规遵纪懂礼,刚收进来的时候都是极满意的。
孟省内与孟婉约是姐弟,两峰又紧挨着,所以关系很好常常交往,守静峰全是女修,一来而去竟然有了问题。
孟省内便发现自己收的那些弟子一开始确实是遵纪懂礼不谙世事,可这些天生直来直去一根筋的人,一旦谙起世事来,一旦不懂起礼数来,那可真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倔种,一有麻烦就是惊天动地,让他丢脸丢到家的大麻烦。
派中弟子都知道守律峰的人稳重古板,规矩不离口,但偏偏爱出离经叛道的痴情种。在外管着别人,在内自家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所以说守律峰是假律。
接着便是,孟婉约率真直爽,守静峰虽然全是女修,可在她的带领下风气活泼,是雪月山晚上唯一有歌舞的地方,所谓守静峰假静;屈诚性烈易怒,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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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上多发争端,并不安分,所谓守安峰假安;守拙峰一问摇头三不知,实则个个察言观色,谨言慎行,峰主赵知愚更是心较比干多一窍,所谓守拙峰假拙。
说完“六假”,唯剩“一真”,仍是守寂峰。
无论是守寂峰峰主沈臻道其人,还是守寂峰上下,皆是真冷寂。
沈臻道惊才绝艳,但性情淡漠,如霜如雪如冰,不同于其他峰主收了众多内门弟子,沈臻道只收三位嫡传弟子,也就是三位内门弟子,简直少的令人惊奇。守寂峰上,外门弟子也没有多少。
总而言之一句话,人少言少,白茫茫冷清清,守寂峰所谓之真寂。
而今日唯一缺席的,便是守寂峰峰主沈臻道了,显然已经引起一些人不满了。
清微掌门道:“沈师弟大病初愈,同门之间应该多关照理解,许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应该待会就能到了。”,说完清微掌门又看向侍立在一旁的守寂峰弟子方回,确认般问道:“你们峰主身体状复得如何,他确定能来吗?”
“回掌门,峰主确定会来,怕是路上有什么事耽误了一会。”方回上前几步,拱手答道。
话说方回送完桃七,抄着小路近道很快就上山了,站在大殿前等着沈臻道,钟声敲响后,仍是不见沈师尊人影,料想必定是路上有什么事耽误了,方回便自作主张和掌门说明了情况,好在掌门十分照顾沈师尊,耐心等待着。
方回一时间又想起刚刚自己出声暴露沈师尊位置的蠢事,惭愧懊恼之际,脑筋急转,继续答道:“沈师尊身体还未痊愈,弟子也曾劝过他,可是他执意要来。他在守寂峰便同弟子们说,他昏迷数月不醒人事,深愧不能为派中事务出力,无论如何也要来。”
清微掌门闻言,摸着胡子露出甚感欣慰的神色。
沈臻道会说这种话?鬼信?屈诚狠狠瞪着方回,吓得方回头一低,装出一幅极心疼自家师尊,简直快要低头拭泪的模样。
孟婉约是率真性子,本来因为忙于事务没能去探望沈臻道就有些愧疚,如今听方回之言更是心里一软,再见屈诚言语眼神皆是咄咄逼人,她美目圆睁,一开口就是极不容气。
“好了,才等多大会儿,谁没有被事绊住的时候?你们都着什么急,就差这一会儿,就能羽化修练成神了?要是真已经到了这种紧要关头,不妨直说出来,我孟婉约第一个倾囊相助。”
孟婉约又面向正对她的孟省内,责道:“同门师兄重伤,未曾探望,未曾关照,对师兄反而恶言恶语,毫无尊重之情,更无同门之谊。这种风气,你们守律峰是睁眼瞎吗?!”
孟婉约声音在殿内掷地有声,谁都知道她是在指桑骂槐,但她说的确实也不假。
孟省内心里翘首以盼的人始终没出现,他心中着急,本来没打算掺和,结果平白挨了一顿骂,迎着亲长姐劈头盖脸的怒意,干巴巴憋出一句,“确实不合礼数。”
岳期凡微咳一下,脸色也有不自然。
赵知愚本来正“沉迷”看茶杯底,脑海中浮动一个人影,便抬起头,对孟婉约那边露出一个欣赏的笑容,算是做了表态。
师兄?沈臻道正是屈诚的师兄!孟婉约这一番指桑骂槐,骂的不是他屈诚是谁?
屈诚横眉倒竖,怒火中烧,可是他又偏偏理亏,只能匆匆换个话题,口不择言起来。
“哼,来了又有什么用?他守寂峰有参加仙林大会的必要吗?别去丢人现眼了!”
“你!……”
火石相撞,又要起争执之际,一道清润如酒,与大殿内火药味格格不入的柔和声音传来。
“诸位,我来迟了。”
众人皆循声望去,眼见汉白玉阶上,青衫笑影,徐徐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