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错!我没做!不是我……不是故意的,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同一间屋子里,冷溶冰的柔美安静与刘勉的鬼哭狼嚎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过了好一会,周游走进来,面无表情对冷溶冰道:“问完了,出来。”
冷溶冰柔柔一笑,轻声道:“多谢,麻烦了。”,便盈盈迈步走出去,一见天光,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愉悦气息,神采奕奕的,完全不像差点被人暗伤后的心情。
周游盯着那背影远去,在响彻刘勉哭喊的屋内站着,看着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众守律峰弟子紧张流汗,也不敢问,其中一位有眼色的上前拉了个凳子,“周师兄,你也要听审讯吗?你坐……”
周游后退半步拒绝了凳子,同在场的弟子一样站着,他看向刘勉,沉沉对众人道:“你们不用管我,好好审就行。”
“是!”众守律峰弟子应下,转身装作镇定自若该干什么干什么,实际上在这位大师兄面前紧张得手足无措,硬着头皮审讯,个个拿出了十成十功力,审讯进度突飞猛进。
刘勉本身并不是心智坚韧之人,惊吓一遭后,已经是强弩之末,很快就在厉声厉色的审讯中败下阵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得干干净净。
周游手中拿看墨迹未干透的纸,正垂目审视。
门外进来一位神色匆忙的弟子,手中捧着一个木盒,进门就问:“周师兄,冷溶冰走了吗?”
周游抬眼,淡淡道:“走了。”
弟子闻言立刻面露恼色,叹道:“本来师尊让我将这英雄帖给冷溶冰,让他直接带回守寂峰的,只可惜我慢了一步!”
周游看向不大不小的木盒,里面应该就装着英雄帖,他对这东西很熟,往年分到守律峰的英雄帖都是他来送下山。
仙林大会并不是修仙界关起家门的自娱自乐,是涉及人界与仙界的盛会。到场的不仅仅有来比赛的仙界各派,还有来观赛的人界各方势力。
这些从人界来雪月山观赛的,都是人界各方有权势的人,仙林大会期间,他们就是凭借英雄帖进入雪月山的。
人界与仙界这些年走的越来越近,关系也绑的越来越紧。仙界保护人界不受魔族侵扰,人界也为仙界源源不断地输送人才以及仙材灵草等器资。
于仙界而言,仙林大会既可以增加内部竞争,培养优秀弟子,又可以向人界展现实力,以吸引更多想要修仙的人才和更多皇族的器资,是件一举多得的事。
每年送英雄帖下山,算是一件重要的事。总共有四个英雄帖需要送往人界,英雄帖送过去是空白的,上面能写的名字有限,人界收到后可自行选拔名额,将来观赛的人员名字写在英雄帖上,来时交到雪月山上,只有在英雄帖上登记名字的人,才可以进入雪月山观看仙林大会。
将四封英雄帖送往人界各处的任务,各峰都要分担,除守正峰和守律峰单独行动各送一帖外,守寂峰通常不参加,雪月七峰中剩余四峰,两峰合作送一帖。
英雄帖事关重要,路上恐生变故,往往需要派好几位实力较强的弟子护送。
然而守律峰就方便的多,周游实力强劲,既不用担心路上变故,也不用担心浪费时间而耽误了功课,一人一剑就能独送一帖。再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在人界身份特殊,行事便利无阻,所以守律峰每届送英雄帖的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在了周游身上。
“大师兄,今年英雄帖仍是四帖,因为多了一个守寂峰,掌门便让我们守律峰与守寂峰共同送一帖。”这弟子举了举木盒,上前几步,悄声道:“守寂峰弟子少实力也……可若是不让去又于礼不和,所以掌门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同师兄你一起去。”
“师尊答应了,想让冷溶冰将英雄帖带回守寂峰,此行中由守寂峰的弟子掌管英雄帖,大师兄你随行保护。”
这弟子是孟省内门人身边的心腹,同周游接触颇多,关系亲近,他轻声一笑,圈手凑近道:“其实师尊也是为了照顾守寂峰的情绪,你知道吗?雪月大殿屈峰主说守寂峰的闲话,说什么参加了也是丢人现眼,结果叫人家沈峰主当场撞到了,也是怪尴尬的。”
周游没有出声附和,只是目光落在木盒上,微微思索片刻后道:“我去送。”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
以英雄帖的重要性,不可随意转交,这次错过冷溶冰,就要再另择人送去了。既然周游应下这一差事,就再令人放心不过了。
“谢谢大师兄!”弟子说完,将手中木盒递给周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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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臻道独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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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朝守寂峰走去,衣衫飘逸,腰挂长剑,走起路简直仙气飘飘,真对得起“仙君”二字。可若是细看,便能看到他莹白的手紧紧握住剑柄,心情并不轻松。
作为潇洒救徒的沈仙君,他刚刚痛痛快快漂漂亮亮地出了一回风头,本该一扫郁闷,通身畅快,可是事实并不尽然。
自他拔出“霜降”剑的那一刻起,一股隐秘的痛流就在他的身体里流窜,每一次跳动都会让他心脏微缩,复杂的情绪随着痛流的跃动而像潮水般起伏,呼吸一口就呛一口水,沈臻道心里实在是沉闷难耐,便找了个理由离开,想要自己走一走。
任何情绪都应该有原因才对,沈臻道如想到。
原因?沈臻道的手搭在霜降剑银色的剑柄上,如冰一样的手感,凉气顺着腕袖一直往上攀爬,那种复杂的情绪果然又涌上来了。沈臻道怀疑这把仙剑是不是也和他一样都是从三年前的仙界穿过来的?不然,他怎么总觉得一握住这把剑,那些记忆就在脑海里闪现?
记忆。对了,或许复杂的情绪就来自那些记忆,只有沈臻道一个原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一个外来者单独知道的记忆。他是台下的听客又是戏里的名角,每当人物登场时他不能和其他听客一样喝彩捧场,只能暗自心惊,只因戏本子的结局他已经看过了,怕就怕戏角们登场完毕之后,正常发挥,一唱唱到大结局,跟戏本子上写的一模一样。
这种不安,来自于瞒着台上台下所有人,夸下海口要改掉戏本结局。
怎一个难字了得。
“我能行吗?”“凭什么能行?”“我一定得做吗?”这样的黑云总是在沈臻道的心中盘旋着,他自己或许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但是身体的感受总是很诚实。
拔出这把剑,握住这把剑,就像和已知的命运遥遥会面,令沈臻道这种终年颠簸在皮肉欢愉的浪荡子,都觉得不安。
身后突然传来几声异响,有人!有人跟着自己?刚来还是跟了一路?沈臻道不确定是自己听觉灵敏察觉了身后人的破绽,还是后面的人故意发出声想让自己察觉。
沈臻道停了下来,心中的情绪被眼前的事压下,紧握剑柄的手反而松开了,手一松开,被挤压的血液就迅速涌上,掌心发红,还热乎乎的。
“谁?”沈臻道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