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师尊给我涂药了
    戒律堂,禁闭室。

    被揉成一团的纸墨散落一地,房间中央的木桌四脚朝天,还有两个中气十足的少年绕着倒翻的桌案追逐打骂。

    “你再说我娇贵试试!”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荀疏雨边跑边欠兮兮地回头朝他比了个鬼脸。

    “你!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刘少炎气得随手抓起地上的纸团扔他,见纸团对他没什么杀伤力又道,“方才被打手心,你真该看看自己的脸色!不知比我难看了多少倍!”

    此话一出,荀疏雨果然身形一顿,下一瞬突然转过身来给了他一拳。

    好歹也是内门弟子里的佼佼者,刘少炎马上往后一仰,拳风擦过脸庞,带起鬓边一缕墨发飞扬。

    他也是个一点就炸的,当即还手。

    “那是因为在我师尊面前!区区打手心算什么?”荀疏雨拳脚不停,还不忘还嘴,“你知道藤萝宗三大酷刑吗?从前有个人因划瞎了同门的眼睛,先被五十鞭抽得皮开肉绽,又在烈日之下吊了七七四十九日,然后再被扔进真火洞天里烤熟了肉。这人出来后还能活蹦乱跳的,换你你能做到吗?”

    刘少炎第一反应是觉得残忍恶心,想了想前因后果又觉得这人活该,刚要开口突然发现不对劲,“你凭什么这么问我能不能做到?搞得好像你受过这些刑罚一样。”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纱,铺洒在深色的檀木桌案上。云鬓乌亮,容貌温婉的女人笼着朦胧的光晕,正执笔坐于案前,丝丝缕缕的忧愁潜藏在她颜色稍浅的黑眸中。

    终于批完最后一卷藤萝宗的公务,殷凌青合上竹卷,垂眸收拾桌案时不禁思虑又起。

    前世荀疏雨在十五那年才遇见刘少炎,却在初见时就用利剑划瞎他的双目,引起轩然大波。

    目击人在提供证词时还提到了有两个魔族在场,荀疏雨道自己是为了帮刘少炎解魔族的毒才下此狠手,各大长老们却未在现场或刘少炎的身上找到下毒痕迹。就连殷凌青也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以至于众人还一度怀疑荀疏雨勾结魔族,包藏祸心。

    但这点终究没有确切证据,最后只定下残害同门之罪。

    单单这一项罪名也是滔天大罪,要受尽十大酷刑。

    “师尊……”那天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害怕无助和濒临崩溃的卑微祈求。

    “师尊我不是,不是那样的……”

    回应他的是落下的藤条,和飞溅的点点血星。

    他眼里的微光也支离破碎,随风消散。

    执刑的人同样心如刀剜。

    但当时要不是她先一步拿走了藤鞭,气昏头的沙谦文已经有了掌罚的意图。

    殷凌青信他,可其他人不会,若不按门规罚他,必不能服众。

    事后虽有向他解释自己并非不信他,但这种解释大概也不会有人想听。也许隔阂和猜忌的种子在那时便已经种下,最后才会酿成悲剧。

    三日禁闭已过,殷凌青来接他时,荀疏雨脸上还有几处淤青和划伤,因三日没进食脸色有些发白,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看起来十分虚弱。

    荀疏雨炉火纯青的演技成功让殷凌青主动提出要带着他御剑回去。

    刘少炎已经懒得吐槽他突如其来的柔弱,翻了个白眼就拍拍屁股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不同的是他没人来接,是自己走的。

    荀疏雨压了压嘴角,心道:原来做师尊的不一定要来?

    本来想起前世被殷凌青吊起来打的事,心里还有点咬牙切齿,此刻一对比,气马上就消了。

    他们一回竹舍,阿黎马上跑出来哭唧唧地看他,张口欲言。

    不知道要说出什么肉麻话来,而且看样子会口不择言。

    荀疏雨嫌弃地想,又突然虎躯一震:差点忘了殷凌青还在旁边,万一把骗月俸的事说漏嘴就完了!

    荀疏雨马上摆了摆手:“免了。”

    殷凌青等了他们一会儿,结果两人都没什么要说的,她便对荀疏雨道:“随我来。”

    每当她说这句话,荀疏雨的心都会高高吊起。

    毕竟前世每次都是叫他去挨批的。

    007:“……”真就光记得坏的了。

    还好这次先把那碍事的血魔除掉了,虽然是暂时的。希望在道具过期前,这家伙能想到办法同时心甘情愿把血魔清理门户吧。

    荀疏雨忐忑地跟着殷凌青进了屋。

    屋内放置着许多架子,架上均是卷轴书册,大大小小的箱子列在最底端。她拿了架底最靠外的箱子,转身后见荀疏雨不知所措地站在门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眉目已经凝起许久。

    她垂下眼睫,眉眼微松,“坐吧。”

    “谢师尊。”荀疏雨这才拉了把凳子坐下。

    箱子轻搁在圆桌上,打开后是一些医用物品。

    殷凌青取了湿帕替他擦拭面上粘了尘灰砂砾的伤口。

    荀疏雨感受到冰凉的帕子在皮肤上轻触,引起点点刺痛。他注视着她靠近的脸庞,鬼使神差地开口:“师尊,我是不是破相了?”

    专注擦伤的殷凌青眼也不抬,“不会。”

    “真的吗?”

    “嗯。”

    “师尊。”

    “嗯?”

    “你觉得什么样的脸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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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让殷凌青的手抖了下,荀疏雨马上“嘶”的叫出声。

    殷凌青赶忙缩手。

    “没事,师尊你继续。”

    “我会轻点。”殷凌青这才又拿起帕子。伤处擦干净后,她开始涂药酒。

    “所以,师尊觉得什么样的脸好看?”荀疏雨又突然发作。

    这次殷凌青只是顿了一下,“左右不过是副皮囊,能帮你认出眼前人的身份即可,何必划出好看与不好看?”

    “喔。”虽然他并不认同这种说法。

    世间明明就有美丑之分。

    正当他以为话题就这样结束了时,殷凌青又缓缓开口:“‘不当以貌分美丑,二者皆天授也,美因丑之衬而显。’《雅正集》上的你没记住?”

    “……”荀疏雨压根没翻开过《雅正集》。 “……时间长了,一时忘了。谢师尊教诲。”

    回到自己的屋中,荀疏雨不禁摸了摸脸。

    总感觉她这一世没那么讨人厌了。

    这想法一冒出来,他就马上猛摇两下头,把它甩从脑子里出去。

    殷凌青之所以对他好,是因为他装成她喜欢的道貌岸然模样!千万不能被迷惑了!

    提着菜篮蹦哒下山的身影逐渐褪去青涩稚嫩,长成高大成熟的模样。

    荀疏雨总算及弱冠了。

    竹舍来了个客人,是个头戴金簪,穿着嫩黄长裙的女人。

    她一来就和殷凌青进了屋,关上屋门,半天没出来过,荀疏雨每每路过门前都会听到细微且欢愉的谈笑声。

    又给玉不芒拿了一次点心后,他再次路过殷凌青的屋子,这次听到了格外清楚的一句话。

    “青青,你想过找道侣的事吗?”

    荀疏雨突然觉得腿有点酸,走不太动路。

    “……没有,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最近得了一绘本。你看。”

    随之响起书页翻动的哗哗声。

    “猿臂……蜂腰?”这次殷凌青的音调似乎有点变了。

    “哈哈哈哈哈青青你这反应!我就知道你也喜欢强悍有力的!”

    屋外的荀疏雨眉头微挑,等了很久也没听到殷凌青反驳的话语,恍然大悟。

    那天过后,院子里经常出现一个不穿上衣练武的人。

    可惜殷凌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和往日一样,指导他的时候眼神正得发邪。

    倒是玉不芒调侃了他两句:“哟,你这小子身材不错啊。”

    荀疏雨:“……”谁要你夸了。

    还有,你为什么还没走???

    这人都在这赖十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