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笙晖,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上午最后一节课上课前,朝阳正和他右边的同学唠嗑结束,扭头就凑到我面前,一脸兴奋,“赵梓旭刚和我说,学校小食堂的烩饭特别好吃,我们中午去吃吧。”
“不用。”我面无表情,虽然不记得学校还有小食堂,但想来也知道,应该类似于“开小灶”,肯定很贵。
再说,就算是普通食堂,我也不要和朝阳一起吃,我又不想减肥,吃个饭还不想倒胃口。
“那你中午吃大食堂?”朝阳又问,“那我们一起吃吧。”
???
这人是变态吧。
就连吃饭都想看着我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才能下饭吗?
他简直,简直......非人......
我根本不会让他的计划得逞,一手抓着书本,深呼吸两个来回后拒绝:“朝阳,你可以找别人吃饭,我喜欢一个人吃饭。”
不料这人脑回路清奇,眼睛一亮先说:“哇,这应该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吧?”
怎么?是还想挑衅我再多叫你几声吗?
我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想理他,下一秒就听到他又说:“那我和赵梓旭一起去吃吧,等我把食堂菜品摸透,之后和你吃绝对不踩雷!”
神经病,我没理他,悄悄松了口气,食堂那么多变,看来我有一段时间能清净了。
铃声一响,朝阳和旁边那个赵梓旭,一起冲出了教室。
看看,就一个上午就能和班里同学打得火热,还和老师说要和我做同桌,分明摆着欺辱我的心思。
如果每个人的头上可以显示表情,那我现在一定是赤红着脸的愤怒,对这个荒谬的世界咆哮。
教室陆陆续续空了,我最后一个走出教室,走入拥挤的人潮,跟着人流找到了食堂、排队,在等待中选好了最便宜的一个番茄炒蛋和一碗饭。
番茄炒蛋三块,一碗饭一块,加起来只要四块钱,如果我的校卡里没有钱,那我身上的六个硬币还能救个场。
轮到我付钱,我掏出校卡,滴——扣款声音响起,幸好里面还有钱,幸好幸好。
但下一秒我就幸好不出来了,因为我看到余额还剩一块钱。
哎,二十八岁的我不受钱财困扰,万万想不到高中的我竟然已经穷到有上顿没下顿的地步。
索性银行卡密码还记得,今晚得去取点钱,再充到卡里。
如果我没记错,除去学费,温家夫妇给我的生活费是一个月一千,生活费是跟学费一起打来的,一次打半年的,六千块。
我们的学费都是直接扣款,今天是开学第一天,那不出意外生活费也已经到账。
实在不行,暑假在家也没花很多,加上之前日积月累攒下来的,也还有个两千,能顶一段时间。
今晚晚饭就回家吃吧,之前买的一大把挂面还没吃完。
我端着盘子找到一处角落坐下,心里盘算着钱的事,小口小口吃着。
我把一碗饭吃得干干净净,连西红柿炒鸡蛋都不剩,比起我在家吃的清汤挂面,番茄炒蛋要美味得多,有点酸,也有点甜,大食堂做得也不错嘛。
我决定明天充完钱,也点番茄炒蛋吃。
开学还是挺好的,至少能吃到不少好吃的菜,长此以往,还是能攒下一笔钱的。
其实有一点我非常疑惑,我在学校的开销肯定不高,从初中开始我就自己生活,为什么会按照一天花二十,一周也就是一百四十,一个月按五周来算,也就是花了七百,其他零碎的东西算一百,水电费是温家夫妇解决的不需要我管,那么我一个月就能省二百,一年就能省下两千四。
我非常能够肯定,我是一个能少花钱就绝不多花的人,那么从初二开始到现在三年下来,为什么我只存下两千?
这个问题令我费解,但因为记忆的模糊,我根本无从追究。
无从追究的事,只能认,只能忍。
过往一切在现实面前永远都是虚无,没能手握资源和剧本也没事,既然决定了要好好活一阵,那我就得在现有的条件下,好好活下去。
虽然不知道怎么样算是好好活,不过,我想,我最需要的,不外乎一种远离痛苦的平静。
说来也奇怪,来到这个平行世界后,上一世困扰我的头痛失眠流泪竟然好了许多,每晚上床都能很快就睡着,当然我想,应该也有一部分学习的作用,那么多题那么多书,重学一遍也是辛苦的。
这样的生活本可以逐渐趋向于平静,我渴求的平静,可苍天捉弄,上帝失手,朝阳的出现是平静生活最大的变数。
这样一个人,非常自来熟,非常我行我素,甚至变态到以别人的不敢屈辱为乐,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遇到他。
我相信任何人任何事之间的相遇都有意义,并且这份意义中掺杂更多的是名为利益的因素。
就像我被温家夫妇收养,他们那时候生不出孩子,迫于长辈压力到福利院领养了我,而我也因为他们的领养,有了一个“家”,在福利院的每个孩子,都想有个家。
之后他们去往美国,在我成年后与我彻底斩断联系,我也理解——成年后我有手有脚能自己生活,他们也可以不用维持所谓“体面”。
就这样,在双方的默认中我们结束了这段关系。
和那唯一的朋友,倒是不关乎利益,更像是灵魂的交换。
我循规蹈矩跌跌撞撞走到二十八岁,她肆意洒脱活在每一秒,但两种轨迹也有同频的时刻,我们互相钦佩,互相崇拜,即使记忆模糊我也记得,我们在很多个夜晚,把酒言欢聊以慰藉,又在第二天走上各自的路。
如果说我和温家夫妇的相遇是互相的利用,我和那位朋友的相互是互相的需要,那和朝阳呢?
毫无意义可言。
他这人卑鄙、无耻,没有任何优点,除了那张脸。
和他相遇,能有什么意义?
我绞尽脑汁,也只能勉强想出一条——他的出现告诉我这不是我的重来一世,我坠入了平行时空,来到了平行世界。
硬要扯,倒是也能扯出那么点牵强的联系——他意外让我暂时活了下来。
可未来,这个世界的未来,像一团黑色的雾,我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知道后面是好是坏。
我讨厌命运的莫测,却也知道,正是因为莫测,往后回看,才方觉命运。
可能时间还不够久,再过段时间朝阳肯定能露出他的大尾巴。我这么想着,下意识握紧拳头,只要我有足够的耐心,一定能等到朝阳露出马脚暴露目的那一刻。
午休,住宿的同学回宿舍,我是走读生,回到教室打算趴一会儿。
教室里空调已经关了,只有电风扇在慢悠悠地吹,遗留的冷气正在被闷热的空气冲击打散。
我将课本和作业整理到左上角,中间空出一块位置,干净整洁,旁边朝阳还没回来,教室只有我一个人,无比安静。
我非常满意,双手交叠在桌面,趴了下来,头埋到臂弯,书桌散发出淡淡的被侵染已久的学习的味道,校服外套被我披在头顶,一片漆黑中,我进入梦乡。
最开始睡得不算安稳,尤其被朝阳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这人不知道一天到晚在搞什么,我听到他走进教室时高呼一声我的名字,那时我已经半梦半醒意识悬浮,骤然被喊,整个人哆嗦一下,怒意横生,重重“啧”了一声,头转向靠墙那面,继续睡了。
幸好我那声“啧”发挥了作用,之后的教室果然重新归于安静,只有明显放轻了的窸窸窣窣的小动静。
不过很快,这种小动静也离我远去。
我站到了一片荒草中,周围只有断壁残垣。
残阳如血,将荒草都染红了几分,宛如世界末日。
我被几只手同时推倒,小石头小沙子全都往我身上扔过来,伴随着稚嫩可恶的讥笑声。
“小灰,好难听的名字。”
“你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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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活该被我打。”
“这人不会是个傻子吧,这么被打都不说话也不哭?”
“哼,我今天非得让你哭出来!”
下一秒,为首的那个胖子揪住了我的头发,粗肥的手指恶心地像蠕动的蛆虫,抓住我小臂上薄薄一层皮,用力地揪起、绞拧,我头皮紧绷瞬间被拉得扬起下巴,疼痛没有突然降临,更像是细细密密的针孔扎在身上,很轻地刺痛下,但回过神时已经伤痕累累。
在这个小胖子的带领下,其他两个人也加入其中,掐我的腿,拽我的头发。
我试图去看他们的脸,试图反击,可我的身体像塞了棉絮的破娃娃动弹不得,没有力气。
我张着嘴,喉咙却像被塞了充满水的棉团,吸走了我所有的声响。
救命......救命......
“啊——”和我心里的尖叫重合的,是为首的胖子发出的,他扭头大叫,“谁打我?”
“打得就是你。”一个同样稚嫩的声音充满正义地降临,“让你再欺负她!”
下一秒,我听到石头丢到身上发出的闷顿声响,不过不是落在我身上,那些疼痛被按下了暂停键,耳边响起那个胖子哇啦哇啦的声音,那几个人竟然就这样被打得落花流水。
“你有胆子,就过来跟我打,你看我打不打死你。”声音都还带着孩童的稚嫩,说的话却非常狠。
没多久,那几个人落荒而逃。
我感受到我被扶起来,对方的小手在帮我拍身上的灰,我试图抬起头努力看,可还是看不清对方的脸。
“下次他们要是再欺负你,我如果不在,你就拿石头丢他们,他们胆子没那么大。”那道干净稚嫩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小朋友抱住我,他的手很小,却还是在我背后拍了拍,“你别怕。”
“你叫小灰对不对?”
“嗯。”我点点头,我叫小灰,灰扑扑的灰。
“小灰这个名字很可爱的,《喜羊羊与灰太狼》里,灰太狼的儿子就叫小灰灰,大家都很喜欢他。你和他一样可爱。”
我好像哭了,也好像天忽然下雨,脸颊瞬间湿润无比,心脏产生一种深深的难掩的疼痛,不是尖刀划开皮肉的疼,是钝刀一下一下磨着心尖最柔软敏感的那块肉,疼得闷闷的,顿顿的,浑身发软,只想流泪。
“别哭了,没事的。”对方有些无措,声音僵住两秒,只憋出这两句稍显生硬的话。
下一秒,我被松开,我们之间隔开一个幼年脚掌的距离,我低头看到尘土、碎石和枯草草根,一切都是黯淡的。
“给,吃颗糖,这个糖很好吃。”一颗小小的红色包装的糖果闯入我的视线,冲淡了那些晦暗的枯草碎石。
我看得清晰,是旺仔牛奶糖,红色的包装,上面有个圆滚滚的小人,瞪着眼,笑得甜甜的。
“没什么过不去的,觉得难过,就吃颗糖。糖不够了,我给你。”
我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口:“你叫什么名字?”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
一道铃声穿透耳膜,像辛德瑞拉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如血的残阳,残缺的墙壁,荒草碎石,红色牛奶糖,都和那个小男孩一起轰然倒塌,我又上升沦为虚无。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头脑混沌迷迷蒙蒙,听到了一道声音。
“教室这么热怎么不开空调?”
分不清是男声还是女声,但光是“教室”两个字就足够把我拉回现实。
我在教室午睡,做了一个混沌的梦。
我从臂弯中抬起头,头顶的外套落下,我摸了一把脸,原来没有下雨也不是落泪,是闷出的汗。
视线渐渐变得清明,我直起身,看到桌子右上角静静放着一个红苹果。
红彤彤的苹果,像那颗旺仔牛奶糖,是一片模糊中骤然出现的红色。
我的心猛地一跳。
在我午睡前,桌子右上角明明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