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个苹果,总觉得它红得不真实。
我记得清清楚楚,我根本没买苹果。
难不成是异世界掉落下来的?
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可我都到平行世界了,就是科学也很难解释吧?
格外荒谬,我想到了白雪公主咬下的那颗毒苹果,也是这样艳红无比。
我拿起苹果,细细端详,像科学家在观察样本,可惜我一无所获。
它就只是一个,红红的、饱满的,苹果。
我的大拇指和食指用力摁了摁,硬硬的,如果咬一口应该会很脆很甜。
“温笙晖!”朝阳将水杯放到桌上,有一滴落到我的手腕,我不满地看向他,他又开始伪装成小狗那样很亮的眼睛看我,里面还带着三分得意,“这是小食堂最红的苹果,被我挑出来了。”
“你快尝尝,肯定很甜!”
瞬间,我仿佛拥有了特异功能,我透视了这个苹果,里面藏着黑绿色的毒液,只要我一口下去,就能立刻倒地身亡。
可我不是白雪公主。
可我都不是白雪公主,朝阳竟然还想毒死我?
居心叵测,歹毒心肠。
我的内心已经“天雷勾地火”地吐槽了许多,表面却一如既往平静,将苹果递还给朝阳,甚至还能假惺惺地露出一点笑:“谢谢,不用了。”
这个毒苹果还是你自己吃吧。
“为什么啊?”朝阳肯定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此刻被我拒绝,脸上露出了纳闷的表情,并试图继续辩解说服我,“这苹果就是特意挑来给你的!真的是最红的那个,非常甜的,你试试嘛。”他边说边将苹果推回来,手指没注意碰到我的,对比我凉凉的手,他的温度要高得多。一触即离。
如果我不知道朝阳是个怎样的人,我还真有可能被他现在这“情真意切”的表演给骗了。
可惜,哼,我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伪装,我心如磐石,绝不会动摇分毫。
这当然不是真的毒苹果,但对我来说,只要是朝阳给我的,肯定都带点毒。心里这么想着,我却羞愧地想到早上朝阳塞到我嘴边的包子,以及暑假他听她妈的命令过来分给我而我又无法拒绝的一些吃的。
不不不,那些不算,那些是他妈妈让他给我的,跟他无关。
而且,我根本拒绝不掉,每次拒绝最后都换成他妈妈给我送,我怎么能拒绝一个长辈呢?怎么能拒绝一个如此温柔漂亮的长辈呢?
我没再往下想,直接将苹果放到朝阳的桌上,冷声说:“我不爱吃苹果,你自己吃吧。”
朝阳盯着我看了几秒,无奈地笑了下,我猜他心里一定非常遗憾,遗憾看不到我无可奈何地接下苹果憋屈地吃起来,我可不会顺他的意,哼,你就遗憾着吧。
不过遗憾这种情绪没在他脸上停留很久,这就是我为什么觉得他深不可测的原因了——那些负面的消极的情绪根本不会在他表面停留很久,他表露出来的所有,绝大部分,都十分积极,仿佛什么在他那儿都不算事儿。
我猜测,他内心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么积极,以我的亲身体验,生命中有那么多那么多痛苦,一个人怎么能做到一直积极呢?我跌跌撞撞走到二十八岁,不还是被痛苦淹没,被绝望覆盖吗?
但不论朝阳内心积极不积极,他的面上的表现却永远都是积极的,就像一只一直披着羊皮的生物混在羊群中,但谁都看不透那层羊皮下有什么。多恐怖的事情,多深不可测的人。
果然,朝阳又换上了一副期待的兴致勃勃的表情来问我:“那你喜欢吃什么水果?”
“我不爱吃水果。”我一如既往冷漠地回答,简直无懈可击。
但这句话是假的。
我好喜欢吃水果,但我吃得总是不多。十几岁吃不起,水果是温饱之外的奢侈品,按照我能省则省的性格,肯定偶尔才会买一回。二十几岁不必担忧温饱生活了,我吃得或许会比高中要多些,但二十八岁一朝发烧失忆,醒来就被痛苦的水滴淹没,我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一切在我眼中都失去诱惑,全都变成了黑白。
怎么形容定义二十八岁的我呢?
我站在那儿,看着身边的世界一点一点变成灰白,如同葬礼,而我也在变成灰白,宛如遗照。我的那一跳,是我葬礼的最后一笔绝唱。
现在一朝来到平行世界,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不过无论福祸,在我有限的记忆里,我对吃水果的记忆都少之又少。
朝阳这一颗苹果,将我埋下心底的那点馋虫勾起来了,我目光再度扫过那颗宛如红宝石的苹果,决定等第一次月考后考进年级前一百,就奖励自己吃一次水果。
人果然得自己给自己找盼头,我现在瞧着课本都觉得它包裹着水果般鲜艳的色彩,作业都散发着果味的香甜。
叮咚——叮咚——
正式上课的铃声响了,老师走了进来,封上了朝阳还想说什么的嘴,我拿出对应的课本,开始认真听课。
剩下半天就在这突然昂扬的学习劲头中转瞬即逝。
晚自习有两节,我们学校走读生只需要参加一节。在这样的劲头下,又因为才刚开学,作业不多,第一节晚自习结束我就写完了作业。
我没将作业带回去,想在下课的时候交给组长——每列从前往后,每个人分别收语\数\英\物化\生地\政史。其中物理化学,生物地理,政治历史分别交给三个人。
一列七个人,我坐在最后,正好不用收作业。不过要是我收作业,我们组的人大概能给我生动形象地演示什么叫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
今天第一天,只有语数英三门有作业,我下课将作业拿到前面,数学英语的小组长让我放他们桌上,除了语文。
坐在第一排的是一个短发女生,圆圆脸,带着厚厚的眼镜,看到我的语文作业,有些抱歉地对我说:“我们组语文不是我收,我收政治历史。”
看我面露不解,她朝后面指了指给我解释道:“李胜武是语文课代表呀,所以我们组语文都是直接交给他的。”
我明白过来,点点头,她笑得甜美而友善,我向她道了谢,转头走向李胜武。
课间吵吵闹闹的,李胜武坐在座位上,我走过去,才真正看清他的样子。虽然这世界在抵制外貌评价,但看到李胜武的脸那一刻,我还是没忍住在心里悄悄打起了分。
四分,最多五分,没法再多了。
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长得不够大气,五官像是女娲打瞌睡的时候随手捏的,他的脸不大,但除了眼睛其他器官都不小,全都挤在了脸上,这就导致视觉效果上不好看也不够舒展。
我忍不住垂下眼,将语文作业本交给他:“这是我的语文作业。”
他的厌恶毫不掩饰,看到我的那一刹就皱起眉,也是为难那稀疏的眉毛了。
“明天再交吧。”他只看了我一眼就将目光落到了作业本上,就好像看着作业本都比看着我好,“你放桌上,我明天早上会收的。”
我一个交作业的“平民”,哪敢和课代表谈条件,当然是他想怎样就怎样,我点点头,将作业本放在左上角的最上面,又整理了下书桌,在朝阳靠着走廊栏杆和人聊天时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呼——一个人回家真是安静又轻松,书包里没有作业,旁边没有朝阳的叽叽喳喳,我步履轻快,心旷神怡,在走出校门时听到了第二节晚自习的铃声,铃声停下后,响起了动听优美的眼保健操。
“温笙晖——温笙晖——”一道急切的声音自学校里面传来。
我脚步一顿,浑身一僵,下一秒恨不得自己拥有飞毛腿,直接飞到家里。
朝阳追上来了。
多么恐怖的讯号。
我大步疾步快步走,到最后几乎小跑起来,生怕被身后的洪水猛兽追上。
忽然,我的书包上传来一股拉力,我一个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人险些被那股力道勾得往后一跌。
“你等等我呀温笙晖。”朝阳从旁边追上来,比起我的大喘气,他就要从容许多,只是呼吸稍微急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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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脸上带着他一如既往的万事都是小事的招牌“潇洒”笑容对我说,“我和你一起回去呀。”
一个多月了,我已经被他烦了一个多月,暑假在家只要我拉住窗帘装作家里没人,他就不会怎么烦我,但现在开学,我们成为同桌,他像块牛皮糖一样粘着我不放,就这么想看我憋屈看我心不甘情不愿看我敢怒不敢言?
心里那股火熊熊燃烧,将我的理智烧没的同时,也烧毁了我一部分的怯懦,我转过身,想用力甩掉他放在我书包上的手,抬起头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说出的话和前头路灯的光一样冷,语气和动物园咆哮的老虎有的一拼。
“朝阳,你究竟要干什么?能不能别什么都要和我一起,这样有意思吗?”
很好,说得非常流利,那股在身体里憋闷打转的怒气也顺着这段话发泄出去,我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朝阳愣住了,准确地说,他疯了。
因为三秒过后,他笑了。
他笑了,神经病吧,被人骂一顿还能笑出来?
他的笑是慢慢绽放的,眼神里先带上了笑意,眉眼一点点弯下来,而后脸颊左侧露出了一个很浅的酒窝,再然后笑出了八颗牙齿。
我颇为惊悚地看着他笑容咧得越来越大,眼神里透出浓浓的疑惑和不解。
我和他所处的地方在两盏路灯中间的黑暗段,光线柔弱晦暗,他下一秒偏过头,手背抵着唇又闷声笑了很久。
我搞不懂,我真的非常不理解。
我是在冲他发火诶,我是在冲他咆哮诶,他能不能认真对待我的生气?
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现在已经变态到我暴怒发火都能取悦到他了吗?
我靠......我生平第一次爆出口,虽然只在心里,却还是不足以表达我的震撼。
我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非常诧异和惊恐。我严重怀疑他有病,很可能还有艾斯艾慕倾向。
“温笙晖,我好高兴啊。”朝阳的声音里还有没散干净的笑,他露出的牙齿在黑夜中也非常白,我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警惕地看着这个疯子,看他还能放出什么屁话。
“你会生气,会吼人。虽然......”朝阳闷笑一会儿才继续说,“虽然凶得毫无杀伤力,但我还是很为你会生气这件事开心。”
“为什么?”我难以忍受这个疯子,但我的理智走丢或者说他的污染力太强,我也被他的疯病感染,竟然问出了为什么,竟然试图探究一个疯子的思维。
我有点气自己,话落就转过身踏入阴影,准备不理他继续走。
不料这个问题朝阳不笑了,而是用了格外认真的语气,非常严肃。
“因为我爱你,温笙晖。”
哈???
他真的脑子有病!真的是个神经病!
转念间,电光火石间,我忽然又明白了他这么说的用意。
肯定是为了捉弄我,逗弄我,想看我抓狂,看我因为他的几句话而失去神志,因为他的几句话而自乱阵脚。
呵,他真是有病,有着这个年纪的男生无可救药的中二病和神经病。
我深呼吸了四个来回,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看着脚下黑色的影子,冷静地说:“朝阳,不要和我玩这种幼稚无趣的小把戏。”
“我非常讨厌你,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讨厌。”
说完,我没回头,也毫不在意他是什么表情,不过我猜他肯定脸都绿了,肯定没想到我轻而易举就看穿了他的坏心思。
我大步往家的方向走,感受到耳畔吹过轻柔的几缕风,我彻底走入路灯下,刺目地灯光让我不自觉闭了下眼。
就在闭眼的刹那,我听到后面传来那道干净清冽却恶毒的男声。
“我非常非常喜欢你,没见到你的时候就深深爱着你。”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不知道他拿了什么剧本,总之不是个正常人。
我捂住耳朵,毫不理睬地往家跑去,灯影明暗交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