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溪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过于苍白的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微微朝他摆了摆头，做了个口型。
宣旨的太监已经开始宣旨。
何单还在会议她刚才的口型，这是让他不要担心？
就谷溪这动不动就倒的身体，要是真下放，还真不一定能回得来，他能不担心吗？
“……尔毕仲游，学贯经史，才通世务，属文切事……乃栋梁之材，滋擢升为从五品礼部员外郎兼御前行走，望尔克忠报国守信全身，以恰朕意。钦此。”
何单挠了挠耳朵，懵懵然看向沈珠玉，对方回以一个同样茫然的眼神。
啊？不是说御史弹劾得特别严重吗？怎么还升官了？
小德子笑吟吟的将圣旨递给谷溪。
“恭贺谷大人了。”
谷溪面色不太愉悦，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好太明显，只好扯起唇角：“多谢公公。”
什么克忠报国……以恰朕意，是陛下敲打她还差不多。
小德子是元青新收的徒弟，本不明白师傅怎么明里暗里都向着这位谷大人，如今却是再清楚不过。
他推辞几下没收赏银，加快脚步回宫复命，一个眼神都没给从地上爬起来跪着听旨，满脸不可置信的朱恒。
在这京城，哪里有能让师傅巴结讨好的人，能让师傅都处处留意的，自然就只有那位的意思。
朱恒红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恨恨的盯着谷溪的背影，只觉得此人怕是春风得意尾巴翘上了天！
他低垂着眼眸，眸中闪过一丝恨意。
“我们走！”
谷溪握着圣旨挡住几人的去路：“等等。”
朱恒看着他□□又开始隐隐作痛，铁青着脸：“你又想干什么！”
谷溪将被污了的公文全都塞到他怀中。
“记得明日出发之前，将这些公文都补偿一份过来，记得要字迹清晰纸面整洁，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外放的文书上多一条不敬上官的罪责。”
等朱恒阴着脸气冲冲深一脚浅一脚，带着文书离开了。
“噗嗤。”
望着朱恒狼狈的背影，也不知是谁先没忍住，小声笑了出来，紧接着还留在官署中的众人接二连三的笑了起来，还有不少来和谷溪赔礼的。
谷溪赶忙收拾好东西往礼部遁了。
帮着拿东西的何单撇了撇嘴：“都是群马后炮，你可别这么容易被人骗了。”
谷溪憋笑：“是是是，还是你最慧眼识珠，我肯定不和那些墙头草好。”
何单嘻嘻笑道：“再算上一个沈珠玉，她人勉强不错。”
镇国公摸着胡子笑着出宫上马，一甩鞭子将苦着脸劝阻无果的随从都抛在脑后。
何单回去的时候还被他爹嘉奖的拍了拍肩膀，他一脸狐疑：“爹您今天不舒服？”
镇国公一梗，瞥了他一眼：“哼，算了，你不必知道，只要继续保持现状就是。”
何单撇撇嘴：“我知道你要说的，不会是看我兄弟有出息，让我继续打好关系吧，爹我今天才说了，您这样的墙头草很不值得结交。”
镇国公：“你！啧！”
他转身走了两步，又不甘心的走回来：“你懂什么叫圣意吗？混小子！还有的学！”
谷溪自从和便宜爹成为同僚，上午被她爹使唤的团团转，偶尔还要去宫廷别苑视察修缮情况，以免修的太好。
下午还要去昭明帝身边伴驾，晚上回了王府，时不时还要应付总是出现的晏渝川。
日子过得十分忙碌。
一转眼就到了使者进京的日子。
一辆装潢格外华丽的马车在提前清场的街道上行驶，缀着金珠的车帘被微微掀起，面容格外清丽秀美的女子担忧的看向闭目养神的男子。
“兄长，这与的我们计划中不同，大夏居然这么轻易放我们的人进来，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周元明一副文人打扮，头发也简单的用发冠束起，肤色白皙，只是从袖子里探出的一双手却异常粗糙。
他手指动了动，车帘被一颗飞出的石子撞击重新落下。
他似笑非笑的望着周元芙：“不论结果如何，都有我来安排，妹妹还是安分些为好。”
周元芙娇美动人的脸阴沉一瞬，修剪得圆润漂亮的指甲深深的扎进掌心，她面色很快恢复平静：“是兄长。”
“听闻大夏皇帝不近女色，你可要好好使出你的本事。”
周元明冷冷的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与她多言的模样。
马车一路穿过上京最豪华的街道，穿过宫城东角，在一处僻静别苑前停下。
谷溪忙了好几天，今日北齐来使进城，她反而终于得了休息，身上套着淡青色长袍，靠在摇椅里休息。
她身体本来就差，最近一通忙碌，让她脸色白得极近透明，碎金般的阳光落在她脸上，几乎要穿透的那道身影。
漂亮得如同一触及散的幻梦。
晏渝川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他将谷溪随意散开的衣领收拢，挡住那一小片肌肤。
谷溪感觉身上的光线暗了下来，懒散的睁开双眼，拍了拍旁边的椅子。
“殿下今日怎么得空来了，北齐来使今日进京，应该还需要多多留心守备才是。”
晏渝川看了眼那把被包得大了一圈，过于柔软的椅子，面无表情片刻还是撩起袍子坐了下来。
谷溪见他坐在特制的躺椅上，居然还能如此端正，视线扫过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忽然有点想笑。
“你笑什么？”
晏渝川那双深黑且漂亮的眼睛直直的朝她看了过来，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但谷溪如今硬生生能从他眼睛里看出茫然。
谷溪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鼻尖的弥漫着阳光与尘螨的味道，实在是不想动弹。
只好勉强支起上半身，对晏渝川歉意的拱了拱手。
谷溪眉眼舒展：“没什么？只是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晏渝川又看了她一眼，视线不自觉被她格外姝丽雌雄模辩的侧脸吸引，格外苍白的脸在阳光下甚至还能看到其中青紫的血管。
粗糙的指腹在膝头摩挲，他知道那对格外纤薄灵动的眼皮的触感，柔软丝滑的像是在触摸某种格外柔弱的小动物。
其下眼球下意识的颤动能清洗的传递过来，让他胸口产生出一种陌生的酸痛与鼓胀。
他下意识摩挲的手指顿住，视线有些僵直，奇怪的情绪变化牵动着身体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晏渝川神色一点点变得奇怪，就连原本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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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说辞也全都被冻结在口中。
谷溪躺在椅子上，晃了晃脚尖，伸手去勾桌上的奶茶，是她特意吩咐春杏用茶叶和牛奶一起煮的，虽然味道有些差别，但舍得用料，味道也还算不错。
她叼着匠人特制的吸管，大大的吸溜了一口，双眸满足的眯起。
这种日子这不错，如果还不用上班的话……
“公子、殿下，皇上传召二位进宫面圣。”
春雨从里间匆匆转出，想要带谷溪去更衣。
谷溪叹了口气，伸手扒着躺椅的边缘慢悠悠的坐了起来：“传口谕的是谁，有没有说为什么这时候召见我们？”
榆林：“来的是个面生的小太监，身上带着御前行走的腰牌，没说是为什么，只说了陛下口谕，看面色不是很急。”
她点点头，刚想让人下去，忽然想到榆林是晏渝川的人，旋即看向身侧还一动不动的男人。
一看竟然被他黑漆漆的脸色吓了一跳。
刚才不久坐着说了几句话，也没人惹他生气吧？
谷溪见他额头上冒了点汗，忽然想到晏渝川似乎有隐疾在身，连忙起身：“殿下莫不是犯病了？我让人去找邹大夫！”
榆林茫然的睁大眼睛，看向神情古怪的殿下。
殿下何时有隐疾了，也没人与他说过啊。
晏渝川扶着额头，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朝榆林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榆林起身向外走，又有些犹豫：“殿下您的身体……万万不可讳疾忌医啊。”
谷溪眼见着晏渝川脸色青了一下。
“我让你下去，这是命令。”
“是！”
榆林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小院里重归平静。
谷溪感觉手腕上的手越来越紧，似乎还轻轻摩挲了一下，倏然清醒过来，抽了抽手。
“都听殿下的，既然如此我先下去更衣了。”
晏渝川：“嗯。”
谷溪抽手，还是没抽动。
过于灼热的温度一波一波顺着被抓住的地方传递过来，导致这本该平常的接触，显得有些暧昧。
她心跳有些不受控制。
还没等她再次提醒，晏渝川就先松开了手，他高大的身躯还坐在原地，扶着头躬着脊背，显得有些委屈。
“抱歉我忘了，你快去吧。”
谷溪看着他垂落的脑袋在逐渐加快的心跳影响下，鬼使神差的将手指轻轻落在他的发顶。
同时听到了一声极轻的低吟：“如果你是女子就好了。”
两人同时僵了一瞬，谷溪瞬间冷静下来，飘荡的心神重新归位，冷静的快步走回房间更衣。
她眉头微蹙，就算晏渝川人其实不错，但也不该是她的选择。
她隐瞒了身份，服下药物时日无多，只求一个自由而已。
却没听见飘散在春风中的另一句喃喃低语。
晏渝川死死的盯着双腿之间狰狞的凸起，面色比遇见敌军还要阴沉，他眼中莫名的光泽闪动。
然后面无表情的伸手狠狠攥住掰了一下。
谁都可以，但谷溪不行。
那人受皇兄器重，德才兼备是连皇兄都看好的国之栋梁，不管天下人怎么看，他都不能亲手毁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