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圣旨
    话音落下太极殿内一片寂静,李玉崇复杂的看向谷溪,心中为还在幻想着和人重修旧好的堂弟点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的没错!”

    镇国公龙行虎步来到谷溪身边,重重拍了她两下:“好小子,真不愧是我大夏男儿。”

    谷溪脸都白了,闷咳几声,不着痕迹远离这落下的大巴掌。

    一阵冷香袭来,晏渝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何老,谷溪身体不好,您收着点儿。”

    没人看见上方的昭明帝缓缓靠回了龙椅。

    谷溪抓着晏渝川腰侧的衣服闷咳了好一阵,才平复下来,晏渝川犹豫着落在她背后的手也握拳顿住。

    昭明帝:“谷爱卿说的不错,既如此,酌升为礼部员外郎兼御前行走,协助安排北齐来使。”

    谷溪一愣,说好的弹劾,怎么变成升官了?

    众人复杂的看了过分年轻的的谷溪一眼,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昭明帝摆了摆手。

    元青会意:“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谷溪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准备到队尾去待着,按顺序离场。

    “陛下,臣有本要奏!”

    “谷溪此人不忠不孝,难当大任,请圣上收回成命!”

    李玉崇都重新站直了身体,暗暗打了个哈欠,准备撤了。

    忽然听见这句话,一口气卡在喉咙里,憋得他脸红脖子粗,狼狈间抽空看了眼忽然冒出来的老登。

    哦,是朱御史啊,那没事了。

    朱御史自昭明帝登基以来,向来是想骂就骂,看不顺眼的要上折子骂一通,做错事的也要上折子骂一通。

    朝中上下就没有没被他弹劾过的官员,主打一个数量取胜,战绩可查。

    可话又说回来,李玉崇小心翼翼往上看了一眼,把话说得这么严重请皇上收回成命的,倒是只有这一次。

    陛下如今显然对钦点的新科状元颇为看重,虽赐婚的操作让人看不懂,可当初淮南王打了胜仗,名望过大,也没几个人反对这场婚事。

    是以朝中大部分人都对谷溪持观望态度。

    李玉崇轻咳一声,渐渐顺了气,见陛下一言不发,如同刚才点出谷溪一样平静,似乎在让朱御史继续。

    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

    陛下这是在为谷溪提前洗清罪名?

    如此……说一句恩宠也不为过。

    朱洪:“此子从小就荒废学业,呼朋引伴在乡间玩闹,谷家老宅中多是证人,启蒙的夫子也被气走,如此纨绔,如何能顺利考进殿试,作出锦绣文章!”

    “这其中必有蹊跷!”

    “其二,此子回乡多年野性难驯,对父母姐妹少有恭敬,曾有人亲眼目睹其在家门前对母亲出言不逊,大夏礼仪之邦以孝治国,如何能容忍此人为朝廷命官。”

    “其三。”

    朱洪回头轻蔑的看了谷溪和镇国公一眼。

    谷溪:“……”

    这人倒确实挺厉害的,从朱恒被外放到现在不过短短两天,就能查明这么多东西。

    晏渝川在她身侧站定动了动唇角:“此人是大理寺出身,断案能力不错。”

    原来是专业对口。

    谷溪抽了抽嘴角。

    “此人品行不端,被圣上赐婚乃天大的殊荣,她竟然在成婚不过一月有余,便去了那寻欢作乐之地,有愧圣恩!”

    朱洪说完后再次拜倒在地:“此子品行不端,不敬尊长,嚣张跋扈,绝不堪大任,请皇上明鉴。”

    今儿早朝真是来着了,李玉崇不着痕迹换了只腿支撑重心,这好戏是一出接一出。

    与他一同看戏的不在少数。

    许多人对朱洪的话持中立态度。

    这可比朱洪想象中差太多了。

    光是在科举考试上弄虚作假就是大罪,不管是否真实都必须严查,何况他也并不随口胡诌!

    期待中千夫所指的场景没有出现,他心中稍微有些不安,抬眼看向一言不发的昭明帝。

    在他暗含期盼的眼神中,昭明帝视线从谷溪身上移开。

    寻花问柳?

    “朱卿所说,可有证据。”

    朱洪立即道:“微臣派人都一一核实过,口供一并上呈,请皇上过目。”

    晏渝川也跟着多看了谷溪一眼,眼神似乎有些复杂。

    昭明帝按住桌上厚厚一叠口供,语气轻飘飘:“对朱卿所言,谷爱卿可有话要说?”

    谷溪:“朱御史所说皆是不实之言。”

    在众人屏息以待的时候,她却平静的立在原地,棕黄色官袍穿在她身上,也挡不住其中的风采。

    似乎不屑于对这些污蔑之言进行辩驳。

    朱洪神色一变冷冷的看着谷溪:“谷员外郎为何一言不发,莫不是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谷溪正懊恼怎么就莫名其妙升官了。

    这罪当然不能认,可这也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自然也并不搭理朱洪。

    她只微微一笑:“朱大人必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来的,下官人微言轻,在看不惯下官的人眼里十句辩驳也抵不上一句污蔑,不如不辩。”

    “看一个人的品行,不但要看其名声,也要看他的行动,若是通过道听途说来判定一个人好坏的人,下官也不屑于与之交往。”

    李玉崇走在出宫的路上肩膀被撞了撞。

    “这谷溪还真有两把刷子,这态度拿捏的,硬生生把朱洪给憋成紫茄子了哈哈哈哈!”

    “什么时候给我引荐引荐这位妙人?”

    李玉崇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找我干嘛,我又和他不熟。”

    他说完就加快了脚步,留下身后同僚瞪眼:“你不熟,刚才在下面这么真情实感呢!”

    “听见谷溪顺势请求下方的时候,脸色都变了,他要不是个男的,我都怀疑你暗恋他了。”

    谷溪这边下朝之后如丧考妣的去了官署,这么好的机会还是没把握住,她总觉得下朝的时候昭明帝的眼神有点奇怪。

    晏渝川居然还生气了,真是费解。

    她这样一个只会占地方吃饭的‘男妻’多占地方,走了天高皇帝远,晏渝川想干嘛干嘛,也不必顾忌她了。

    “干什么还生气?”

    她走进隔间打算收拾东西,麻溜的去便宜爹手下上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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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门的步子顿了一下。

    退出来关上门再打开。

    空荡荡的桌案明晃晃的摆在小隔间正中央。

    身后几十人的房间愣是一个出声的都没有,似乎都在默默看她的反应。

    这些都是五品下的官员,还不知道早朝上发生了什么。

    有人小声提醒她:“这是朱恒干的。”

    谷溪朝她点点头,沈珠玉是这是官署里为数不多的女性官员之一,坐的位置和她的隔间很近,两人也有些交情。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东西被人胡乱的堆在沈珠玉桌上,将沈珠玉原本整洁的桌子弄得乱成一团,笔墨纸砚歪歪斜斜的,染了好些文书。

    这些都是手写的。

    看着那些谷溪蹭的一下火气冒上来了,天杀的封建社会,全人力办公,朱恒知道这些文书花了她多长时间吗?!

    她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在众人惊吓的眼神中,从怀里掏出一个装着补药的小瓶子,倒出几颗面无表情的咽了下去。

    朱恒得意洋洋的声音响起:“怎么还吃起药了?谷溪我告诉你这就是你找人我,给人添麻烦的下场,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下放是不是你做的?”

    “我走了你也给我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不然隔着几百里可挡不住我,也少找林……”

    谷溪在沈珠玉焦急的眼神中,轻声:“恐怕不止几百里。”

    朱恒皱了皱眉,神色阴沉下来,大步上前想要抓住她的衣领。

    “你说什——啊!!”

    谷溪在他靠近的时候猛然提膝,重重撞上他两腿之间,趁着他弯腰痛呼,一脚踩在他背上将人踩趴在地上。

    跟在朱恒身后的跟班瞠目结舌,差点都忘了动作。

    谷溪踩在低低呻吟的朱恒身上,眉眼冷厉的捡起地上被踩踏的文书,卷成一卷在他脸上拍了拍。

    “你和你的好兄弟,破坏了多少就给我重新撰抄多少,少了一份我就参你一个不敬上官。”

    “毕竟这里可多的是人证。”

    朱恒在地上虚弱的扑腾:“你做梦!还上官,我看你是发了失心疯,还不快放开我,竟然敢殴打朝廷命官,我要你好看!”

    何单急匆匆的跑进来:“谷溪!谷溪你没事吧,听说朱恒要找你麻烦……?”

    他含在嘴里的话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神色万分纠结,脸色几经变化,最终小心翼翼道:“朱恒这是不小心摔了?”

    沈珠玉摇摇头,将人拉过来一起站在谷溪,双眼警惕的盯着对面。

    沈珠玉长话短说:“是谷溪打的。”

    何单蒙了一下:“不是就我兄弟这样,还打人?你是不是省略太多过程了?!”

    沈珠玉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谷溪吃了药。”

    何单声音陡然拔高:“还嗑药了?!!”

    “圣旨到——”

    “谷舍人接旨!”

    官署内乱成一团的场面倏然一静,数道目光都不由自主落在还踩着人的谷溪身上,这是处置的圣旨到了?

    何单和沈珠玉担忧的望着她。

    何单咬了咬牙,在谷溪身后跪了下来,小声说:“如果你也下方,我就求我爹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