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烛光行走在幽暗之中,司云星轻轻推开通道尽头的那扇木门,入眼的是一架书籍与案桌上的纸墨笔砚。
行至桌前,将烛灯搁置一角,司云星指尖轻轻划过正中央的书,翻开,露出被书夹着的纸页。
素白的纸张上,工整的瘦金体拼凑出寥寥几行:
吾知家危,特留此信。
临江墨雨晨,可靠,遇事寻他。
司徊留。
司云星略感绝望地闭了闭眼——她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期望她万事一口闷的阿爹会留下什么有力的证据,还是希望总把她当小孩子的父亲大人会细说这场灾难的来龙去脉?
司云星缓缓吐出一口气,将其折好放入怀中。
好歹给出了可靠的人选,为她已寻好退路。
心中一计成型,司云星扫视一眼书架上堆积的各类书籍,平静开口:“接下来跟紧我,我带你们离开。”
谢烛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笑容灿烂,愉悦地应了声“好”。
【墨雨晨?临江那位赫赫有名的商户?司先生真是深藏不漏,平日沉默寡言,原是藏拙。朝廷多少人想拉他入伙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呢,司先生何时与他相识的?】
【墨雨晨……好生熟悉的名字……对了!难道说小道消息是真的?】
司云星引路的脚步一顿,不觉被谢烛的心声吸引了注意。
什么消息?
“姑娘,怎么了?”阿若看着走得好端端的司云星有些疑惑,恰巧面前是一个分叉路口,“是忘记走哪条路吗?”
司云星轻轻摇头,波澜不惊走向右侧通道:“无事,随我来即可。”
谢烛四处打量司府打造的地下暗道,又看了镇静带路的司云星一眼,不禁在内心感叹司先生手段之高明、目光之长远,女儿也这般处变不惊。
他右手抵着下巴,眼眸中流露出几分兴味。
【真是意外,司先生竟然和墨雨晨曾爱慕过同一位姑娘,显然,司先生是获胜者,而云墨商会的墨公子为此发愤图强成就了如今的云墨繁华,却至今念念不忘那位让他魂牵梦萦的姑娘……真有意思。】
领路的司云星一字不落听着谢烛的心声,勾起了她久远的回忆。
那夜庭中赏月,阿爹说是小酌几杯不碍事,却不胜酒力,早早醉了,开始在她和哥哥面前吹嘘他如何如何娶得阿娘,奈何阿娘总会早早把他拽进屋,她就没当回事儿。
所以,危难时刻便把她交于昔日情敌之手?
司云星眼帘微垂,脚下速度不变,弯弯绕绕转瞬来到一片雪地上。
夜幕已至,飞雪不知何时没了踪影,枯木积雪,雪被中藏匿的小动物听到响声探出了头,见了人影片刻窜得老远。
她转身朝谢烛屈身行礼:“先前承蒙招财相帮,民女在此谢过殿下,就此分别吧。”
谢烛轻笑,摸了摸肩上灰黑狸花猫的头,不料被招财一口咬住,轻轻吸一口气,他若无其事收回手继续挂着微笑:“其实是我该感谢二位姑娘,还得多谢二位平日对招财的关照,才让他即使整日不归也不至于饿死。不过……姑娘接下来是要去临江吗?或许我可以捎上姑娘一程,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啧,给我留点面子啊!让我好好摸一下怎么了?】
“原来这么早吗……多谢殿下好意,只是民女另有去处,便不劳烦殿下了。”司云星有些惊讶,想到什么,她眉头轻蹙,不由提醒道,“殿下,猫咪还是多看在身边较好。民女先行告辞。”
唤上阿若,少女身着雪白云纹披风,行走在黑白的世界中。明明身形单薄,却又透着坚韧,似乎这漫天单调的墨色要将她吞并淹没,却都不曾成功。
或许,未来也不会成功。
谢烛望着司云星离去的背影,抿着唇,发泄似的把招财从肩上扒下来,不顾招财意愿摁着猫头一顿乱揉,揉得招财都没了脾气,生无可恋地趴在他怀里。
须臾,一道温雅又带着些许冷意的少年音从谢烛身后响起。
沈书辞从树林中走来,蹙着眉看向他:“隐之,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谢烛倚着树,站没站相,并不在意:“大抵是见她可怜,还是司先生的孩子,于情于理,都该帮她一把。何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也并非一无所获。”
沈书辞不知想到什么,叹息一声:“只是那些人可不好招惹,你也看到了,司徊先生的下场。”
“别那么愁眉苦脸,人生苦短,还需及时行乐~”
“也罢,随你吧。”
先行离去的司云星沿着小路来到马车处,临走时,瞥了一眼司府方向。
赤金色的火光涌现,照亮一方天地,浓浓的黑烟直上云霄,没入漆黑的夜色中。底下的白云村似油锅进了沸水,灯火通明,处处是村民的惊呼。
她进入马车,不再回望。
“阿若,找家店买几套衣物,我们换个身份,去柳州。”
……
“老板,来两个包子。”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少年一袭白衣,几棵青竹点缀衣间,一头乌发高束,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低垂,思索一瞬,嗓音温润清雅,徐徐补充,“一个肉馅,一个豆沙馅。”
“好嘞!您要的包子,公子慢走!”店铺中的妇女笑眯眯递过包子,开始麻溜地招待下一位顾客。
司云星拿着包子,孤身一人转身朝巷子深处走去。
四处的心声太杂,吵得她脑袋疼。
阿若被她劝去了临江,暗中代她去寻墨雨晨寻求帮助,最好能将阿娘的医馆继续开下去。如此,待一切尘埃落定,她们也好有个去处。
何况阿若平日也跟着她和阿娘学了些医术,开个小医馆绰绰有余。
而她……则是扮演她前不久身亡的哥哥司云竹,来柳州赴任,看看究竟能将那一窝蛇鼠炸出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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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提拔哥哥、哥哥途中遇害再到司府被灭,中间快得不可思议,柳州定有古怪。
司云星轻轻摩挲着腰间挂着的银铃,她赶往前世据说发现哥哥尸身的地点,除了这一只铃铛和深深浸入土壤中的大滩血迹,别无他物。
那铃铛是阿娘送给他们的十二岁生辰礼,她与哥哥一人一只,她的被她制成手链,哥哥更偏好将其作为配饰挂在腰间。
“啦~啦~啦~哎呀!”
前方一个灰黑色的团子蹦蹦跳跳唱着歌一个不留神迎面撞上她,发出一声痛呼。
小孩莫约八九岁,穿着有些破烂的粗布麻衣,头发乱槽槽的披散着,遮住了眉眼,看不太清样貌。
司云星下意识上前拉起跌坐在地的小孩,有别于她平日的声线顺口关心道:“小弟弟没事吧,路上行走还是小心点为好。”
小孩顺着司云星的力道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摇头道了声谢,盯着她眨了眨眼:“大哥哥少去那边的巷子哦,娘亲说那边近日不太平。”
说完小孩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挥挥手道别,继续蹦蹦跳跳唱着歌,向着人群。
“啦啦啦~
一针一线穿行处,
娃娃旧,娃娃新,
破旧的娃娃缝缝补补迎新春~
啦啦啦~啦啦啦啦~”
街道上人们来来往往,很快,小孩带着稚嫩的歌声没了踪影。
司云星一愣,不觉看向小孩离去的方向。
没有心声。
她回神看向人烟稀少的小巷深处,幽深宁静,与热闹的街道截然相反。
回顾昨夜客栈留宿时,箭矢忽然从窗外射来,定在房间的木墙上,附着一张纸条,纸上单单留下一个地址,就在这条巷子深处。位置较为偏僻,多亏出门时碰到了位好心人替她指明方向。
定了定神,司云星重新挂上温和得体的笑容,继续朝巷子深处走去。
不太平好啊,不太平才有突破口,不太平才有空子给她钻。
一步,两步……
“滴答——”
屋顶上融化的雪水顺着层层瓦砾流下,落在房屋边的水沟里,溅起一小滩水花。
“啪——啪——”
司云星来到褐色的木门前敲响大门却无人回应。
“吱呀——”
少年微笑着推开大门,瞧见了一地血迹。
血红的丝线交错纠缠,唱歌的小孩变成冰冷的尸体。
“喵呜——”
灵巧的狸花猫跃至窗台,与门前的人遥遥相望。
扬起的唇角瞬间扯平,司云星抿着唇,背着光,踏过门槛步入屋舍,静静地看着灰猫矫健的身形跳出窗外。
恰逢此时,住在隔壁的妇女拿着扫帚出门,清扫着门前积水,不经意瞥见对门里的情景,手中的扫帚惊落在地。
刹那,尖锐的声音响起:“来人啊!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