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凝夏院
    暴雨之后,天空格外清澈,空山青翠,鸟鸣幽涧,街道上店户纷纷出来清扫街上落叶,吹倒的木架被人扶起。

    县令府的丫鬟小厮也早早出来,清理下雨之后狼藉的府邸。

    “哎,你们听说没有,昨儿夜里有人撞见了鬼!”

    “还是个会唱曲的鬼呢。”青衣丫头嬉笑着搭腔。

    “嘘,当时我就在场,冯嬷嬷可是好一翻敲打,警告我们谁也不准说呢。”身形颇纤细的女子道。

    三两个声音聚在一处,默契的小了些,却没停止。

    青衣丫头对着最先说话的丫头挤眉弄眼一番,脸上挂着揶揄的笑。

    两人左右抱住中间女子的手臂,摇晃央求:“好姐姐,莫要再磨人了,快告诉我们吧?”

    绥喜装着捡树枝的模样逐渐靠近。

    就听那女子神神秘秘的说起,“你们知道吗?县令夫人不是从建府就过来通陵的。”

    “啊,可是我听说县令大人和夫人成婚十多年了。”

    “县令夫人出身高门,乃先御史之后,家中又怎会看得上一介商户出身的秀才。是给县令大人提了官才让二人成亲,成亲后大人便来赴任,夫人直到一年后方才来通陵。”

    “听说,这一年里大人遇见了个女子,生的花容月貌,日日宠爱,还为她建了这座“凝夏院。”

    循着常理,阁楼起名,末尾定为楼字,这些寻常百姓都懂得规矩,大人都为她特例,为的就是要各色平等,她甚至还听说,前面那方湖池,都属于凝夏院。真真就像那句话,

    美人在怀,铸玉屋以藏之。

    “这个美人唱的好南音,她在的时候县令府内夜夜笙歌,可不知为何,突然有一日,她突然消失了,更是有人说,她和身边的婢女都溺水而死。”

    “大人更是伤心之下抹除了她在府内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后来,有人说从湖水里见到了主仆二人的尸体,更有人说,看见了鬼,在此之后,凝夏院便似萦绕着一股阴气,久而久之,便空置下来。”

    更有传言,那女子死的有蹊跷。含冤而死,才会鬼魂盘旋于世,不肯离开。

    “姐姐,那这个美人消失的那段时间,府内可有发生什么大事?”绥喜忍不住道。

    一个活生生的人,又是县令的宠妾,又怎么会在府内突然消失,而县令却既没寻找,也不曾追究,这未免太奇怪了。

    “你是何人?竟然偷听我们说话?”纤细女子蹙了蹙眉,站起身退后几步。

    “说下去。”斜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平静而冰冷。

    绥喜蓦地转头。

    姜回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微风吹动桃花枝,雨后带着的泥土气息清新扑鼻,女子站在三人面前,眉眼淡然,却很有几分不容抗拒的威严。

    女子一袭天青素裙,只在袖边和衣襟处以金线勾勒,浅淡似山间薄烟,又若水墨晕染,偏偏是这样极致的淡,却更衬得她眉目璀华艳兮,华贵不可逼视。

    “奴婢见过公主殿下。”绥喜立刻道。

    “公主?”三个丫鬟对视一眼,皆是不可置信,慌忙跪下行礼。

    “奴婢们拜见公主殿下。”

    “其余人退下,她,留下。”姜回道。

    “这。”两人迟疑一下,“奴婢遵命。”

    园子内几棵半人高的桃花树在经过一夜暴风雨后,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唯有几瓣桃花坚强的长在树上,散发着清淡的芳香。

    纤细女子声音不似方才淡定,反而紧张磕绊,“奴婢当年还小,实在记不得当年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别紧张,好好想想。”绥喜劝道。

    这女子名叫小昙,是县令府的家生子,也是冯嬷嬷的幼女,因着这些缘故,对县令府内的秘辛总会比后进府的奴婢知道的多些。

    小昙仔细的回忆,突的想起什么道:“只依稀记得似乎有什么大人来了府上,府上每日都要打扫的格外干净,还不许人到处走动。”

    当时是上元节,她和几个小伙伴约好了去园子里放花灯,却被娘拘着,任她如何哭闹都不许她出去,一连十几日都闷在屋子里,是以到现在还有几分印象。

    大人?姜回眉眼一动,把这件事记下,给了绥喜一个眼神。

    “下去吧,记得要闭紧嘴巴,公主问过话这件事,连你老子娘也不要说起。”绥喜敲打了一番,便跟在姜回身后回了凝夏院。

    听小昙所言,张喆文对这位“大人”如此看重,全府上下这般郑重相待,必不可能为同级。知府,巡抚皆有可能。而以张喆文品性,必然会穷极全力与之“交好”。

    若想投之所好,无非美人与财帛。

    或许,张喆文养着的,根本不是他的所谓“爱妾”,而是要送给某位大人的“礼物”。

    姜回脚步猛然一停,这便解释的通了。

    为何在这位美人消失之后秘而不宣,强令府中上下不得提起,这是因为,张喆文心中有鬼。

    所以,他惧,他怕。

    越是惧怕,越会竭力掩盖,宛若被踩了尾巴的猫,提起一句便会惹来大怒。面上却装的一副心伤面孔,渐渐堵住人言。

    藏也者,欲人之不得见也。

    张喆文根基虚空,全仰仗妻子之势,宛若海上一根浮木,随便一个海浪都可能将他掀翻淹没,如此之下,他便会迫切的寻找一个出口,而这位大人,便是他的“出口。”

    “去查,哪位大人曾经来过县令府,再去查他们有何喜好,是否曾帮张喆文进言,这些,我全都要知道。”

    “是,公主。”

    “戏班子在通陵已一月有余,也该去往别处了。”

    “公主的意思是。”

    姜回微微侧眸。

    “北朝之都——盛京。”

    绛真成衣坊以茛绸也就是绛云纱为主,做的却是雨霖铃的生意,价以十金,让不少人望而却步。但姜回一开始,做的便不是寻常百姓的生意,而是达官显贵之家。

    对这些人而言,十金虽昂贵,却会被认为更符合她们高贵的身份,只要有一人带头,便会争相求购。

    而那出戏,便是名动通陵的一味引子。

    但雨霖铃如同步步生莲,不过能风靡一时,最终长动人心的则是——绛云纱。

    相辅相成,次第有序,也算并不辜负。

    “通陵地处偏远,尚售十金,若至盛京,自然物随水涨,告诉许东,非百金不售。”

    “除此之外,绛云纱采买一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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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懈怠。另在北朝境内寻找绣娘,不在多,只在技高而新,最好,闻所未闻且能眼前一亮,或是经年熟手,还有,除绛云纱之外,其余布匹一应采买让他自己看着办。”

    “我累了,你出去吧。”姜回闭了闭眼,“陈丁回来让他将打探来的消息转告给你,我不见他。”

    “是,公主。”绥喜关门退下。

    春锦院东厢房。

    张夫人素喜琳琅,厢房这两间屋子,并不曾隔断,只用绣花软帘隔开一道门,入眼左右挂着一副对联,笔法宏正端肃,乃是她祖父亲手所书,正中则是挂着繁花似锦的《花篮图》,锦笼纱罩,处处最精致不过,茗之将灰白松香炭压入镂空镌刻花卉纹青秞鸳鸯香炉,侍奉着貌美丰腴的妇人净了手用早膳。

    马嬷嬷走进来,挥退了丫鬟,走到张夫人身侧低声道:“夫人,倚梅院的莺姨娘被禁足了。”

    禁足?张夫人惊讶的放下食筷,用帕子擦了擦唇角,语气忐忑又夹杂一丝欣喜:“是,大人?”

    莫不是文郎终于回心转意,这才罚了那个不知尊卑的风尘女子?

    “不是。”马嬷嬷摇头,没等张夫人失望,便陡然扔下一句让人震惊的话:“是长公主殿下。”

    马嬷嬷快速道:“原来那春锦院要住的是公主,可不知为何又换了凝夏院,莺姨娘先去见了,却被公主斥责她不懂规矩,亲口罚了她禁足。”

    张夫人猛地起身,“通陵县何时来了公主銮驾?”

    马嬷嬷恨铁不成,夫人整日沉湎伤怀,府中内事一概不伤心,竟让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事把控管家,如今更是消息闭塞,在外连个耳目都没有,迟了一日才知来人竟然是公主。

    她本有心打探,可先前府内并无人知道来者何人,林伯渠或许知之一二,却是县令心腹,断断不会告知于她,等昨日人来了之后,夫人又想起春锦院都被她人占据,伤心垂泪,她便也只顾着安抚,竟将此事忘了。

    马嬷嬷心中暗恼,却见此时夫人还不知何为重要,还在纠结本该过去上心之事,不由有些气:“夫人,我们该去拜见公主。”

    公主驾到,身为当家夫人未曾远迎已是罪过,如今知道便该第一时间前往谢罪,哪里还能再拖延,难不成要在此刻将那些疏忽懈怠的下人拖过来罚了再去么?

    “对,我们该去拜见。”张夫人点点头,唤道:

    “来人,更衣。”

    等主仆一行匆匆赶到凝夏院时已近正午,张夫人刚想让茗之叩门,门突然从里推开,出来一个着青褙子蓝裙的丫鬟,先是对着张夫人福了一礼,问明来意之后客气道:“公主乏了,此刻正在休息,恕不见客,夫人请回。”

    “实是妾身最近头疾发作,缠绵病榻起不得身,这才迟了,还请代为通传一声,容我亲自告罪。”

    “夫人,公主正在休息,若是夫人此时打搅,怕是不妥,夫人不若明日再来。”绥喜明明笑着,拒绝之意却是不可转圜。

    张夫人犹豫的站了片刻,终还是走了。绕过湖水,踏进月亮门,这才不安的握住身侧马嬷嬷的手,“公主莫不是生气了,这才不肯见我?”

    “夫人莫要多想。”马嬷嬷只能安抚,“明日我们再来拜见,公主看到夫人的诚意,定不会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