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疯疾
    我快速伸头闪了一眼院儿里的情况,果然……

    我狠狠瞪了一眼还想往里看的花铁铁,暗骂一句我草,都那种情况了,也特么只有你能看得下去。恨铁不成钢地咬着后槽牙:“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敢偷窥皇子,这是大罪。”

    “大罪个屁,我特么作得什么孽,来了你们北汉以后,天天不是这个大罪,就是那个大罪。”花铁铁还挺憋屈的,黑着脸,不服气地嘴硬道:“他自己脱得精光,满院子跑,还怨着我看啦。再说他外表虽然是大人,其实也就是个三岁小孩儿,小孩儿我看看怎么了?又没少他一块肉。”

    “他自己脱的你就能看啊,你也有病?!”我心口憋得难受,打了花铁铁胳膊一下。刘橡他病着,脑子不清醒,做什么出格的事来都情有可原无可指摘,可你这算什么,这特么不是趁人之危吗?那到底是个皇子,皇子身子是随意能给人看的吗?要不是他病着,心智残缺没有理智,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看一眼,癞蛤蟆吃天鹅肉。

    别的不说,就说你真的把他当作三岁小孩儿吗?“特么三岁小孩儿能给你看热了啊!?那我还十七了呢,你把我当大人了吗?”说完,我瞪了一眼在一边儿毫无作为,由着花铁铁性子胡闹的堂邑夫。

    堂邑夫吓得一个激灵,愧疚地往后缩了缩。

    花铁铁闻言愣住了,在场的人也都会意:是的,我一个十七岁的灵魂,困在一个永远长不大的身体里,大家都知道我不是孩子,却仍然把我当成孩子。刘橡是成年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永远长不大的灵魂,可大家都默认他已经长大了,不应该像孩子一样不成熟,稍显幼稚,略有异常,就是行为有失,疯癫无度,就是折损皇家颜面,不可告人,见不得光,耻活于世,罪该万死……

    墙里贤贵妃,扯着被刘橡撕扯得有些不成样子的衣衫,不停地往刘像身上遮盖,齐王体弱根本按不住身强体健的刘橡,贤贵妃焦急万分,哭啼不止,苦苦哀求,刘橡始终不为所动,赤身裸体,乱踢乱蹬,挥舞着手臂和拳头,偏执地重复着一句话:“我的灵根,我的灵根……”

    “是娘的错,娘不好,娘的错,你不要再疯下去了,别疯了,娘求求你了别疯了,咱们再种一个再种一个,娘给你跪下了你别疯了,你已经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这样不可以,这里不是你的兰池宫,你不能在这里这样的,你把衣服穿上吧,娘求求你了,娘给你跪下,长安,长安呢,长安怎么还不来……”贤贵妃声嘶力竭。

    我的心揪得难受,看着近在咫尺的院门,我却如何也迈不开步。

    齐王抱着刘橡,挨了不知多少巴掌和拳头,他咬着牙闷哼,努力用自己的身体遮挡着刘橡的隐私,却根本无能为力。“武疯子”的威力,不是常人能压制的,何况是身体尚且孱弱的齐王。

    “橡儿,你要是再这样,娘也不想活了,咱们都活不了了,咱们求陛下赐死吧,还是赐死吧,一了百了。”贤贵妃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哭嚎。

    平安小声哭泣着,推了推我。我也难受的想哭,可,身子僵硬得不听使唤。

    “娘,你胡说什么,哥会好的,哥已经好很多了,哥会好的。”齐王红着眼睛,语气坚定。

    “不会好的,不会的,反反复复,终究不能痊愈像个常人哪……我的儿……”贤贵妃捶胸顿足:“是娘的错都是娘的错,是娘一时心软,早就该掐死他的,总想着大一些就好了,总下不去手,可是长大了,才知道根本好不了,好不了,根本好不了……”在过去无数个岁月里,贤贵妃曾不止一次把自己的手伸向睡梦中的儿子,真的,不止一次!

    夜色将近,刘橡的疯癫,极尽的羞辱着这位母亲。像夕阳最后的余辉,燃烧着残存的挣扎,当夜幕降临,当黑暗袭来,希望也跟随着沉沦殆尽……

    远处暮鼓声声,贤贵妃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终于死了,脸色苍白,双目放空,似乎虚脱,有气无力地俯在地上,悔恨,苦痛,惶惑,失了魂魄一般,喃喃道:“他小的时候力气小,我还能制得住,也没有伦理之防,可如今这样子……虽然是我的亲儿,也不行啊……我儿毕竟大了……我早就想到的,一早就下定决心,等他十六了就掐死他,可总是心软,过了十六,想十七,到了十七,等十八,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下不去手啊,总想着再留些日子,再大一大,可……”

    她的道德感羞耻感扼住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喘息,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她早就该死了,带着她的疯儿子,早就该死了。

    面对命运的不公,贤贵妃扯出苦涩的冷笑,幽幽地道:“这种事传将出去,皇室颜面何存啊,我们是活不成了,还是赐死吧,死了一了百了,也不叫天下人耻笑了。”解脱吧,也该解脱了。

    她似乎在耻笑嘲讽中挣扎了不知多少年,她没在乎过,她从不认为她的疯儿子是拖累,可是这么多年了,真的把她血都耗光了;还有齐王的事儿,后来虽然被证实是遭人谋害,但这几年,她几乎要羞愤死了,恨这个儿子不争气。

    可她也愧疚,齐王那么小,就远赴封国,即使在身边的时候,她也因为对刘橡的格外照顾,而忽视他。呵,她算什么母亲,对两个儿子,她都无尽的愧疚,她不配为人母,她没有护好任何一个儿子,尤其是她早夭的大儿子……

    她自责的心像是被一只锋利的爪子紧紧攥住了一样,好痛啊,心好痛啊……好累啊,她太累了……

    那就死吧,都去死吧……

    “娘,你莫说这些糊涂话,长安……长安……”齐王扯着嗓子叫我,他以为我还没醒,他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我身上。可站在一墙之外的我却迟疑了。

    夏季昼长夜短,可是今天的白昼特别长,黑夜好似故意姗姗来迟。

    贤贵妃听着那一声声长安,心越发疼了,看着齐王抱着刘橡,她仿佛看见过去无数个日子里,自己也这般抱着疯癫的儿子,极度的羞耻感,再度猛烈地袭上心头,重重地撞击着,直至将她粉碎。

    说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和笑话,都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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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自己都觉得滑稽,羞耻,无尽的悲凉涌上心头。贤贵妃忽然感觉身子轻了好多,这些年沉甸甸的东西,仿佛忽然消失不见了。

    贤贵妃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抿了抿干涩的朱唇,轻声道:“樟儿,这么多年,娘只顾着你哥哥,忽视了你,你受苦了,对不住。你要,好好的……”

    齐王感觉母亲有些不对,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贤贵妃说完,骤然起身冲着一边的太湖石迎头撞去!

    说时迟那时快,齐王松开刘橡,一个箭步张开双臂挡在太湖石前,贤贵妃一头撞在齐王心口上,两人重重跌在太湖石上,齐王痛得脸色胀红随即煞白,冷汗直流,一阵耳鸣,手脚冰凉麻木,眼前黑了一大片。

    他憋着一口气,好久才换气,却始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看着不停哭泣,不停说着什么的贤贵妃,摇了摇头,示意母亲不要冲动,最终瘫进母亲的怀里……

    “啊……我的傻孩子,我的樟儿,你不要命了吗?这一下要是把你撞出好歹,你叫娘怎么活啊?”贤贵妃这才恢复了理智,清醒过来,来不及回想自己刚才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要自戕,只看着怀里的儿子,一下子心疼坏了,抱着齐王嚎啕大哭:“儿啊,我的儿啊……”

    齐王硬生生挤出几声娘,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艰难地抬手握着母亲的手,眼神宽慰。

    墙外,闻者同悲,都红了眼睛。我看了看尚明的天色,有些等不及了。

    花铁铁捅了捅我,“怎么着,还不进去?搁这杵什么呢?你是医者,又是小孩儿,还是个‘男的’,你避什么嫌?你再不进去,她们母子三人死定了,都等不到赐死的圣旨。”说着,花铁铁一脚把我踹了进去。

    花铁铁嘟囔着,平时脸皮厚得跟城墙一样,这会儿倒羞涩起来了,男的都长一个样,又不是没见过。我知道她说的是杜晦。羞红的脸烧起来,心也揪了一下,回头对着墙外压低嗓子冷冷道了声“滚”。

    墙外瞬间没了动静……

    想要制止住光着身子狂奔乱蹦的刘橡,没那么简单,他正在疯癫之中,是万万不能用强将其打晕的,虽然快刀斩乱麻,但不适用于疯疾。不然会加重病情,以前贤贵妃就常用这种手段,结果无异于饮鸩止渴,刘橡的情况越来越糟糕。

    而且,现在的刘橡,身经百战,防御能力超强,贤贵妃和齐王根本没办法,趁其不备,将其打晕制服。而我,虽然能,却不能够,一旦失去了刘橡单纯的喜爱和绝对的信任,我将丧失一切接近他的机会和治愈他的可能。

    刘橡看见我来了,眼睛一亮,欢喜地跑着跳过来,重复地叫着:“人参娃娃你来啦,人参娃娃你来啦……”他依旧不受控制的疯癫着,围着我不停地又蹦又跳雀跃不已……

    我缩了缩本就小小的身子,本能地想回避躲开他,却强忍着复杂的情绪,仰头对上他澄澈的只有迎接朋友欢喜的眼睛,对他笑了笑,像以前我每次爬墙头找他玩儿一样,软软糯糯地温柔道:“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