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真如她所愿,给那男子喝这兔儿汤滋补了两三日,竟真恢复得比寻常人都要快上许多,虽仍然不能下床,也不见他开口说话,但脸上终归是有些血色了。
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身上多了些力气,面上也更红润,没平常时候那么畏寒。
所以今早出猎,她又比寻常日子收获了更多。
虽然她再也没守株待兔遇见过那兔子那样的稀奇货色,但野鸡和野天鹅又收获了不少。
恰巧今日有赶集,她手上也已经攒了不少猎物,还有稀奇的熊掌貂皮,准备一起推到集市上换钱,还得顺带买些油盐,毕竟多了个人多了张嘴,家用也比平常消耗得多了。
而那男子的外衣被她裁了当抹布还真用得挺顺手,估摸着这两日就能恢复下床。
但只是就算能下床,也还没外衣大袄穿,实在是不像样子,所以她还得去镇上给他买两身衣服再买点补药。
虽然她这几日也用了点技巧给他疗伤,但到底只是娘亲教的一点急救法子,平时这点手法大多用来医兽……
这医兽和医人能一样么?
既然已经捡回来救活了,也不能放任不管的,别落了什么毛病才好。
出门前,她数了自己囊中为数不多的银两,又放了一身自己最大的长袍衣服、一碗水还有两个窝窝头在他枕边,说道:“我出门上集市去,晚上才回。”
旁的嘱咐她也没有,而男子闭着眼睛只是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申如月的木屋隔镇上的集市有几十里路。
晌午出发,最早也得未时之末才能到镇子边上。她本是会骑马的,而且骑术功夫十分了得,只是原先家中那匹她珍爱的好马,已经在那次遇害中走失了。
白花花其实也是可以骑着去赶集,但总归是过于威武了些,容易引发恐慌,为了避免无事又被告到县衙,申如月宁可自己走着几十里路来得干脆。
到了集市上,她的猎物很快被一抢而空。
都是上乘的货色,贵人家也是分辨得出来的,熊掌貂皮自是不必说,就连和那家养的鸡鸭鹅一看就很不相同,肉的紧实度和嚼劲很不一样。
加上最近打猎的人少,供不应求,所以价格也卖得挺合适。
申如月收了摊,点了点手中的银两,开始了自己的采买。
她难得上镇子一次,还是尽可能地一次性多准备一些。粮食那些家里暂时还够,加上最近气候回暖打猎顺利,就算多一张嘴也勉强能过冬,而御寒的被褥却是不够的,现多了个男子,也该再准备一床厚棉被。
申如月到了布庄,除了被褥,又挑了两身男子冬装成衣。
虽然已经称得上是朝夕相处了几日,可她并未见过男子站起来的模样,甚至他的脸上也还一直是脏的,没能洗个干净见到真容。
想到为他上药时粗略打量过的体型,还有那被她抛弃了已经做成了抹布的之前那套衣服,申如月大概估了个尺寸,拿起来却直接拖了地。
只是在掌柜面前结账时,又不免听到了两男子的对话,内容竟和兽场相关,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听说了吗,前几日城东那边的兽场,几个伙计半夜里全遭了害,现下那兽场正荒着呢,没人接手。”
“可不是嘛,这兽场本就难得打理经营,没点功夫哪敢揽这活?现在又是冬天,加上刚死了人,掌柜家的就算把这兽场白送出去都没人敢接啊。”
“可惜啊,现在这世道,不得安宁,那兽场估计又要荒啰!”
“……”
申如月细细听着,却觉得这兽场与她而言,正是一个好去处。本还在发愁林深屋小,以后若真是驯化了猛兽团倒又无处圈养了,现下突然冒出个城东兽场,倒给了她一个现成的宝地。
旁人担心这些吉利不吉利的,可她却并不上心,都到了这种艰难谷底,多走一步,无论如何也是向上爬的。
-
采买过后,镇上也没什么好留恋的。毕竟一直隐居林中自给自足,很少和这边打交道,也她不认识几个人。
等她回到家,时辰还比想象中早了一些。
或许是一直赶着路,她心中也有些急迫,脚下动作便也快了。
这两身衣服挑了,她倒是觉得挺满意,倒不知道那男子会不会也同样喜欢?
穿过屋前的那片树林,申如月推着小车沿着羊肠小道且慢慢走进,却难得听到了有人争辩的声音。
“我今儿就非要找一个说法,你若是不赔,我就要去报官!”
“就是,还有没有王法了,家养的也要被你们大老远地猎到这里来。”
“若是还在你们手中,就赶紧交出来,我家公子发个善心,说不定就不和你们这群村夫计较。”
“不说话不承认是吧,爷爷我手上的棍棒可不长眼,你这身板受这两下子,就愿意跟我说实话了!”
“……”
申如月听不真切那里头的吵嚷声,估摸着七嘴八舌的,有四五人。
她这破屋子里面还从没挤下过这么多人,何人竟会寻到此处来!
莫不是趁着她出门不在家寻仇的人又找上了门来,适逢今日下午她放了白花花去林子里自己觅食,只留了那男子一人在家。
不妙!他身上大伤未愈,手无缚鸡之力,若真是被刀客寻上门来,只怕又有性命之忧。
身体伤了还能再慢慢养,若他那条好不容易从阎王手里捡回来的命又要丢了,那她前面为他熬得兔子汤废的心神和银两就全打水漂了。
申如月心惊,把板车往前坪一搁,便撒开步子往屋里冲去。
那两身可怜的衣服,还没被人送出去试穿,就这样又孤零零地躺在了雪地里。
可还没等她推门进房,屋内又传来几声棍棒相交的声音。
随即又是几声闷哼,伴随着阵阵□□倒地声。
她心口狠狠一抽,顺手抄起门口的扫帚就准备冲过去将那男子保护在身后。
可入门后定睛一看,那男子已经身穿她的那件灰色大长袍,手持一根半米长的柴火棍,气定神闲地坐在破餐桌边上那张唯一的靠背椅上。
眉尾上挑,眼神睥睨,虽身居陋室衣着简单,气场却依然不怒自威。
面上表情平静无波,不见丝毫痛苦神情,完全不像是挨了打的样子。
反观,申如月将目光看向堂屋的地上,只见四五个穿着深蓝色衣服的喽啰,横七竖八地倒在了一边,那衣料算不上名贵,却也是得体合身,估摸着是哪家的奴才,上门来替主子传话,到她这儿来找事了。
没想到,他不仅没受伤,还反手收拾了这几个家伙。
看样子恢复得不错,都已经能起身坐下,还能使得了几招棍棒以一当五。
“怎么回事?”
申如月见他无碍,便放下了手中的扫帚,侧身绕开这几人,走到他边上问个缘由。
“无事生非,擅闯民宅。”
男子抬起眼皮,目光从角落里那几人身上略过,语气淡淡道。
“明明就是你们偷猎在先,凭什么还打人!村夫就是空有力气,粗鄙狂妄无礼!”那群喽啰又开始吵吵嚷嚷,申如月听不清一句,没得出这群人来的真正理由。
“我腿疾腰伤未愈,而诸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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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内便舞着棍棒找我要说法,君子乎?”男子淡然出声,以牙还牙,用着他们口中虚假的仁义礼节逐句回击,“若我不及时自卫防身,诸位还准备以私刑逼供,若真的论法规,目无王法的应是你们这群人。”
而那群喽啰讲道理完全说不过他,一个个又开始着急了。从地上翻滚着爬了起来,捂着刚被打了的肚子,上气不接下气道:“反正就是你们偷猎了我家公子圈养的白兔,竟还不知悔改以棍棒相待,你们就等着被告上衙门赔得倾家荡产!”
说罢,便转过身去,朝着身后的几人呵道:“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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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听到白兔二字,申如月心底一沉。
而男子近日才苏醒过来,自是不知道猎兔熬汤给他补了身子这事。
但看到申如月脸上有些渐渐挂不住的表情,也知道在猎兔这件事上他们已经不占道理。
可他却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紧抿着唇端坐在椅子上,身上似乎还有伤,刚刚自护之时又受了牵扯,有再次崩裂的迹象。
申如月没辙了,抓了抓头发,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说:“算了,都已经吃了,又不能吐出来,他要去告便告吧,总是要赔的,一只兔子能有几个钱,就不信赔不起!”
而男子面朝着柴火取暖,闻言淡淡地抬了抬眼皮,没有出声。
未知全貌,不随意置喙惹来祸端矛盾,这是他从小受到的礼教。
他随手一个动作,便利落地收放了手上的木棍,放在身下的椅旁。似乎是觉得这连贯的动作有什么不妥,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到最后又忽而一顿。
而申如月也只是在末尾的动作时抬起了头来,并未看清楚他刚刚动作上的习惯招式,更不知流派区分,却只看清了他最后的停顿,反而以为他身上的伤又加重了。
再往面上看去,却没什么痛苦的表情,不似吃痛,又有些不太自然的怪。
火光映照下的脸更显得轮廓分明,面色虽是仍有些苍白,眉骨却高挺,眼神更是显得深邃难测。
申如月被他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盯得发毛。
之前只把他扔在床上,从没细看清过他的长相,现如今他自己稍稍打理了一番,洗净血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五官轮廓,没料他面容竟颇为俊俏。
救人的时候光知道这男子身形健硕,估计是有些身手的,又以为他是个上了年纪才会受这么重的伤,却没想他现下瞧着颇为年轻,估计比她也长不了几岁。
不知是被柴火晃了眼睛还是冒了火星子需要避一避,又或者是她盯着看了太久的缘故,那人扇动了长睫,再次抬起眼皮。
申如月右手攥了攥衣袖,还顶着鸡窝头,表情实在不算伶俐,又回过神来道:“你下床了?”
这无异于废话寒暄,男子没有做声。而申如月见他嘴唇依然干裂得发白,又走到桌边给他倒了杯水。
许是喝了水润了润,男子终于开口:“姑娘救的我。”
“终于这儿可没有别人。”
答案显而易见。
“多谢。”
“嘁,可算是能说话了。”申如月不稀罕地耸耸鼻子,又道,“你不是锦州人吧,我听着口音不像,而且正经人哪会浑身是血地倒在那林子里?你是从哪儿来的,叫什么名字,父母家人可还健在么?”
这一连串的问题无异于官府查户口,他的眼里流过一丝冷漠和不耐,但还是思考着答她:“我没有父母家人,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别人都我阿叶。”
他指尖渐渐收紧,又垂了眼,含糊其辞。
实则。
安远侯饶家,世子饶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