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大夏建国之初,饶家辅佐有功,遂获封安远侯。

    西南饶氏,世代从武为官,只是距离朝堂边远,故极少参与政论纷争,幸而专心治理一方报效朝廷。

    历代皇权交替,饶家老实本分,而权望却式微,只因与各家往来少,虽不曾与人结怨,却也无望高升。

    而事情却又在先帝奕武年间有了转机。饶烨祖父安远侯十五代饶褚,镇守边疆屡立战功,护送天子亲征之师从边远献州回京,随即举家迁往洛州,进京封侯。

    此后,饶家军的势力便壮大起来。可虽表面上备受恭敬,暗里却没少遭人暗算眼红。

    直至饶父两年前突然战死沙场,保住饶家血脉与荣华的重任便落到了年仅十七的饶烨头上。

    安远侯十七代世子,皇亲禁金卫参军郎,太子亲信。

    这些身份,带着无上的尊贵和荣耀,但更是将他困在朝堂与各方委以虚蛇周旋的枷锁。父亲的战死疑点颇多,可他却深感无力,总有一只大手扼着自己的咽喉,让他困步不前。

    夜深人静之时,他何尝不怀念幼时在献州肆意于丛林之中的恣意时光。原以为自请调离京都洛州,便能脱离眼线自行调查,谁知那些人却如此等不及,在路上就要夺他性命。

    仓皇逃至此林,只当做给自己找了个风水地归于尘土,却没想到,真能被救回来。

    眼下,他已经丢了所有能证明自己原来身份的东西,甚至差点命丧黄泉。却又感觉置之死地而后生,无比畅快。

    思及此,他突然勾了唇角,眉头微松,双肩也下沉了些。

    申如月自然不懂他为何又收了些许冷淡。

    只是这“阿叶”,一听就知道是假名。

    她抬了下巴,忍不住轻嗤一声。

    救了他还不能对她坦诚相待,藏得也是真够深的。

    或许是真有难言之隐,但她也不打算戳破他。

    更何况她亦没打算说出自己的真实家世,勉强算得上公平,便也随口回了他道:“行吧阿叶,我叫阿月,咱们也算是同一个屋檐下的人了,我这地方又破又小,还请多担待。”

    说完,她又拍了拍手,走出房门,一边说道:“看你现在穿着我的大灰袍子竟像个唱丑角的,正好今日赶集,顺便给你买了身新衣服,换上吧。”

    没等他回答,申如月便跑到雪地里把刚刚丢下的那两身衣服捡起来了,还有那些补药。

    可她回来后,却发现饶烨已经站在门边,想要外出。

    “你干什么去!”

    可还没等申如月发作,破屋林外突然马蹄声扬。

    竟是官府的人!

    -

    从未见过衙门办事效率如此高过,不到半个时辰就一刻也不停地带着人来要捉拿“盗贼”。

    黑衣乌帽,胸前与头饰上还赘有红缨,这一瞧,便可知这已是县衙直接派遣而来的差使官。

    她窝在此处已是一年有余,寻常时最多见过这林子乡下的里正来寻访过一两回,有事甚至见不到乡里官爷。

    可眼下,那人却能在短短时间内,就报了县衙的人来捉她。

    甚至都不需多的调查和证据,直晃晃地就要来拿人。

    申如月自知得罪不起,也深知反抗无效,还没等那群差使走上前来,便自己先跪了下去,再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掐,吃了痛,眼见着泪水就要滴了下来。

    加上她穿着厚棉衣,遮住了身下结实的骨架,远远看去,反而像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弱女子,跪地求饶。

    而众差使见了此情形,俱是吃惊。

    刚听那欧阳家的管事的人来报官,得了的消息明明说是这林子边缘处有个小屋,里面住了两个粗鄙蛮人,身上又颇有些力气和功夫,很难对付!

    县令一听,自知这事儿难办。但欧阳家掌管着锦州城的盐商生意和槽帮,轻易不能得罪。

    眼下只能立刻按他们所说,增派了人手随欧阳家的这群家丁一起,速速赶到这林子里来捉拿此蛮女。

    谁知,蛮女变孤女。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啊!”

    欧阳家的王管家得知手下的小厮们受了欺负,这次还特意克服马背颠簸、舟车劳顿,跟了过来要给这乡下人一点颜色看。现下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叫嚷着就喊差使们将她拿下。

    申如月眼见他就要发作,只能先发制人,扯高了嗓子就开始哭。

    “哎呦,我真是命苦啊,前不久死了爹娘,如今郎君就成了半个残废,以为终于捡到了个野兔能给郎君煲汤养伤好好补补,但没想到又是贵人家养的宠物,造孽啊……造孽啊!”

    说着,她还同时咳嗽两声。又伴随着呼吸带点哽噎,抽抽搭搭地上气不接下气。

    众人闻言,又不敢随着那王管家继续上前妄动。

    就连门边的饶烨,也顿了正欲往前的脚步,转身回了屋内。而那根本来被他举起当作武器的木棍,此刻也已经换了用途,转而成了一根拐杖,被他一步步撑回了屋内。

    “你确定,你们所说的就是这女子……面露凶恶,抄起家伙就要跟你们拼命?”领头的小官走上前来,又和这王管家确认道。

    王管家这时也犹豫起来。上次没来,他自然是没见过申如月和饶烨到底长什么样,也只是听了手下的伙计这么说。

    他从身后揪出来一个,怒声问:“你,上来给我看清楚了,是不是她!”

    小厮见状,连忙下跪磕头,畏惧至极,额前都已磕红了一块差点磕破,一边结结巴巴地回着话:“千、千真万确啊鄣爷!小的哪敢说这……这种谎话!咱们找到的瞻公子的白兔皮,就是从他们家墙上扒下来的!”

    说罢,周围的那四五个,已经和申如月打过照面的小厮也点头如捣蒜,连声应和。

    王鄣见了周围人证物证俱全,更是成竹在胸,刚有的那点疑惑此刻也已完全飞往了九霄云外。

    扬了下巴,便开口道:“官爷也见了,如此,便直接捉人回去问斩吧。”

    “问斩?!”申如月听了他末尾这两字,猛然抬头,无法相信。

    而原本卧在室内静听的饶烨,此刻也是绷紧了身子,再次收紧手抓牢了那根防身大棍,几欲起身。

    -

    “这可不成啊!”差使道,“且不说她的罪行是否至此,但定罪向来是县令大人的事,咱们无权干涉。”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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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众差使亦附和。

    别说是她和他们,就连那群小厮也是支吾着完全不敢说话。像是经常见过了这样的场面,并不觉得新鲜,但又发自心底感到畏惧。

    竟真要为了一个畜生,搭上一条人命?

    而那王鄣狗仗人势,此刻已经背起手来,见着众人没有动作,竟还感觉自己的权威遭了冒犯,乱须横眉倒竖,带了脸上的油腻肥肉四飞,粗声道:“现人证物证俱在,官府还不捉人,当真是没有王法了吗!”

    “这……”首领差使摸了摸头上的乌纱官帽,一脸为难,“要把她带回去问罪治罚确实不假,只是……”

    只是要让她因此赔命,才是真的没了王法。

    这小女子身居深林陋室,可见确实身上没几个钱,家中无人,也可知她口中所说的父母双亡不假,而她看起来也十分瘦小单薄,似乎并无逮到兔子的能力,说是捡来的,反而更加合理据。

    至于她刚刚顺口说的薄命郎君……只见刚到之时门框处有个人影,衣衫褴褛,行动又并不敏捷,估摸着身上确实受了伤,也没什么本事罢。

    再说了,若着郎君不是真受了重伤不便出门上前,又怎么能丢着娘子一人在这面对棘手场面呢?

    “我不管,这人,今天必须带走!”王鄣语气豪横,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官差,气焰无比嚣张。

    而这当官差的也是窝囊,竟然被一个小小家仆压了一头,只是连声道:“当然,当然,确实是这女子不知好歹敢动瞻公子的兔子,我们这就将她带到县令大人面前,审问发落。”

    王鄣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申如月跪在一旁,自然将他们的这点安排听了个干净。突然降了个大祸,现下生死都听天由命,她怎能不紧张?

    只是越到此刻越慌不得,申如月定下心神,又收了收眼泪,磕头后而说道:“如官爷所见,小女子只有破茅屋一间,屋内病郎君一个。偶然捡到了贵人家的兔子,实是无心之举,有眼不识贵兔。但现已知错,甘愿认罚,只是还请官爷通融,放我进去和他说两句话。”

    官差闻言,面上不由露出了同情恻隐,只是又偏过头去看了王鄣一眼,似是请示。

    申如月见状,及时调转身去,又道:“还请大爷通融。”

    王鄣挺享受有人跪他的感觉,此刻也是有些飘飘然,抬了抬手,让她进去,“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不能再多了。”

    若不是及时服了软认错态度好,这欧阳家来的管家,只怕会借着由头强行给她带走,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谢过大爷。”

    申如月连忙起身回屋。

    饶烨随即从床上闻声而坐起。

    刚刚在屋内卧躺静待,他也听闻了室外的所有动静,本诧异于她竟真直称他为重伤的薄命夫君,还真以为她是有话要对他说。

    可等到她进门以后,却发现事实不然,申如月直直略过了他,像是准备寻什么东西。

    见她行色匆忙,似乎真准备收拾好去衙门,饶烨淡漠的眼里难得出现一丝惊疑,终是忍不住出声问她道:“你一江湖女子,为何不放白虎出山,趁着混乱直接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