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申如月太清楚他那三番五次胡作非为无异于故意送死的臭德行了。
知道劝不动,只是又道:“而且我是认真说的,其实你真的很厉害,武艺高强身体好不说,脑子也特别好使……”
饶烨默了默。
以前听人当面夸自己的都听腻了,倒是第一次听像这样说话的,糙了点,但是还挺受用。
至少他嘴角在不自觉地上扬。
而下一秒,他的嘴角又不自觉地耷拉了下去,她又说:“虽然脾气有些令人琢磨不透,话少了些,但若是多笑笑,多说些话,哪天又愿意活了,对吧?”
申如月说话就是这样,太过直接实诚,夸人也是真心实在地夸,但是也不留余地喜欢给人直接指出问题,总是整的人的心忽上忽下的。
可难得他没有像过去那样沉默以对,只当她对着空气说话,而是忽然问她道:“真的会有那个时候?”
申如月却拿了自己举例子,“至少我从前觉得活着就没什么意思了,家人亡故,背井离乡,烂命一条。可我偏偏又被命运安排活了下来,自有乾坤,有了我继续活下去的信仰和使命。”
所以她坚持。
饶烨道:“原来如此。”
申如月笑了笑,说:“所以你也多说两句,多显摆几手本事,别一直藏着掖着的,也让我开开眼界。对了,听起来你家似乎是大渡以南的地方,那里想必和锦州不一样,和我的家乡更不一样。等我们以后还清债了,若是还有时间和机会,带我也去看看,探个新鲜?”
献州边境林,去一趟并不难。
他甚至都没有过犹豫拒绝的想法,而是忽然有些感性地应了她。
“好。”
如果有机会,也带你去看看。
我长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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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但这广阔的林子还是一眼望不到边。
幸好两人的体力都不差,一路或紧或慢地走着,也没有停下来过。
申如月这次带了两个水囊,准备充分,自己一个,阿叶一个。虽然照样还是都丢到阿叶的身上让他背着。
他这次也没想上次那样非得嘴硬着说自己不渴了,那一个水囊里的水也喝了不少,暖和身子也是挺有用的。
阿叶反反复复受了几次伤,轻重都有,险些丧命的也有,幸好现在终于快要都好了,只希望不要再有什么意外。
只是在这乱世之中,谁也不能保证这些。
“还要多久才能走到山崖啊……”申如月倒也不是因为觉得累,只是走着总感觉走不到头,心里没底的时候会有些烦。
“快了。”饶烨轻声回了她。
她一激灵,精神也好了不少,抬起头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也不过是随口一问,谁知道他还真的有来有回地答了上来。
“风比在林深处的时候大了不少,水汽少了些,刮在脸上的力也更大。”
“这样。”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饶烨又道:“大约再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能到了。”
“什么?”她闻言惊呼,“怎么还要半个时辰呢?”
刚刚听他那么一说,还以为马上就能到山崖边上,这才提快了步子,但这斗志还没开始,又被浇灭了。
饶烨很难解释这个问题。毕竟这就是一个客观事实罢了,只是因为她的小破屋在林中,距离太远,所以就得走这么久,哪还能有什么原因?
他向来又不会多说什么话安慰人。
可申如月这时却又很明显地蔫了下去。如果她的头上本来顶了一棵十分灿烂的向日葵的话,那现在就是愁云密布。
似乎她很少有这样又突然泄了气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太过劳心劳神,今天又实在起得太早,即便是精力再好、心态再好的人,这种时候也会难免熬不住。
饶烨若即若离的,还是落了半步远地在她的身后跟着。
忽而从腰间抽出那把用来近卫防身的小刀,在一边的草垛上收了一刀,还有那边的大叶,也采了些。
他却没有拿这些草叶只当随手割来消遣的东西,而是一片一片地理好了,放到手中。轻蹙着眉,似是沉思片刻,回忆着什么。
再收了小刀别回腰间,双手将这些草叶都理好,暂时用不着的先收到袖口里,只见他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灵巧翻飞,将这些草叶先分门别类,而后理清压平。
动作虽快,但手上的功夫却是细致不苟的,多余的草叶毛边也不见,打理得极好,边缘修得圆润光滑,而不锋利划手。
只消的片刻功夫,两只成对的草叶编蟋蟀就出现在了她的掌心,栩栩如生,连颜色都和寻常的蟋蟀还原得别无二致。
他盯着自己掌心中的这两个小玩意看了会儿,踌躇片刻。
而申如月听到身后本来跟着自己的步伐声又越来越远了,疑惑之余回过头去,以为他又遭了什么罪了。
却只看到他猛然将右手往身后一背,埋了头,耳尖冒出了些些不自然的红。
申如月也不知道这咋回事,只好有话没话地说道:“你刚刚就说到那边还要些时间呢,我们先快些走了赶过去,若是饿了也到那边再吃带的东西,我得先去熟悉环境。”
“嗯。”他轻应了声。
或许是因为她说话的声音本就突然柔和了许多,因为带了些疲惫,显得没有平时那么铿锵锐气。他这一声也是应出了一些柔情在的。
申如月耸耸肩,又回头继续向前走。
而他这时也像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左手微微收紧了拳,右手渐渐绕到身前,走到她的身边,并肩而立。
又突然摊开手掌心,那两只草编蟋蟀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诶!”申如月毫无防备,就这样突然看到他从自己的袖口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摆到她面前也就那么眨眼的功夫,又很快被他收了回去,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玩意,再转过头去又只能看到他紧握着的双拳,还有他那……看起来就像亲临战场前线,下定决心的悲壮眼神。
申如月:“???”
她心中不解,但还是好奇。努力回忆着她刚刚那瞬间看到的东西,似乎……是两只虫子?
“你不会是想吓我,然后被我发现了,所以恼怒了?”她突然有些怀疑地猜测道。
虽然阿叶并不是这种喜欢恶作剧的人,但是他刚刚的表现实在是太可疑,这种猜测她自认为也是非常合理的。
饶烨轻咳了一声,眨了眨眼,又摊开了右手,摆在她的面前,似乎是想要自证清白。
申如月定睛一看,叹道:“老天爷,还真是虫啊!”
她连野兽都不怕,区区两只小虫子自然也是算不得什么的,就算年幼时期对这些东西很畏惧胆怯,但这么多年在林子里摸爬滚打,也已经早就习惯了这些,要不然还怎么混?
申如月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好女子!她随手从他掌心里捏过那两只“小虫子”,指尖难免碰到了他的掌心,轻轻划过,带起一点酥酥麻麻的样,而十指连心,四肢上的触觉最为发达。
只是那一瞬间,在她拿过草编蟋蟀过后,饶烨又很快地收回了手,背在身后,看起来就像在刻意回避。
而她只仔细打量着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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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只“小虫子”,也不能说小,毕竟比林中的一般飞虫和毛虫都要大上不少,而他又是按照寻常蟋蟀的大小还原编的,已经是大虫子了。
申如月本来还奇怪着,这大虫子的表面怎么有一层薄薄的水,这林中几日没有雨雪,明明是算不得湿的。
而再定睛一看,本来以为是他徒手捏爆了的蟋蟀,竟然是草编的!
细节颜色都和平常见的一样,难怪她开始几眼没有仔细瞧的时候,已经完全将她骗了过去。
申如月许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小玩意儿了,很是欣喜,本来的那点疲倦和困意也是一扫而空,惊喜道:“好漂亮的草编蟋蟀,真是精致极了!比一边在路边编着卖钱的都要好,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好本事!”
她虽然会编些东西,也大多是兽皮制品,或者造一些竹箭,有时候还会编点竹篓,不过那些大多都是粗糙玩意,她却是喜欢这些精巧的小玩意,但还没学过。
饶烨声音虽是依然淡淡的,嘴角却不自觉地抬了抬,“随手编的,姑娘能看得过眼就好。”
“真是谦虚!”申如月心直口快,也不给他自谦的机会,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道,“有这种好本事,到街上凭手艺都能挣到大钱啊!”
又想到他之前随手雕的花烛台,也是随手,怎么就能如此厉害呢。
饶烨似乎是真将她的话听进去了,转而问道,“卖这个东西能赚钱?”
“当然。”
“赚多少?”
申如月想了想:“多的不说,一个至少能挣五文钱吧。”
“五文钱?”他语气中都是难以置信。
她还骄傲地点了点头,认可道:“是吧,挺能挣钱吧,若是你保持着这种手艺,再编上一些看起来更大更霸气的玩意儿,一定能挣得更多,甚至十几二十文也是很有可能的!”
饶烨沉默了许久,才否定了这个建议:“还是不必了。”
申如月撇撇嘴,只默默地把他刚刚送自己的这两只小蟋蟀收到手里。
世子爷大约是对民间这些草编小玩意儿的物价有了新的认识,还在对自己亲手编出来的草蟋蟀只值五文钱而怀疑。
他偏过头去,眼神忽然又落到了申如月的手上。
而她还在认真地看着这小蟋蟀身上的细节,一只稍微小一点的已经收到了她的袖口里了,另一只大些的她还没看够。
或许是因为这是个假蟋蟀,又是新鲜的草叶刚刚编出来的,她才愿意凑这么近,还能闻到些青草的幽香。
突然,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乐呵道:“诶,你瞧着,你将它胸前的截肢都用小草线编得凸起来一块,我平时抓了蟋蟀只嫌着碍事,很快又会丢到一边,从来不会这样认真地看,今个儿倒是有了新发现。”
饶烨看了眼,道:“嗯,鼓起来的胸肢。”
申如月用指尖戳了戳那块,好奇道:“你说这蟋蟀它有胸脯,胸脯里面又是什么呢,我倒是从来没有研究过,它也会有心脏吗,也会痛吗?”
“当然……”他刚想着回答,自是不会,那些书上都写得很清楚,唯昆虫而已,哪来这些。
但是对上她晶亮又有些探究的眼神,唇边的话又忽然说不出了,而是换了说法道:“或许吧。”
但申如月反倒自己摇头否认了:“想来也是没有的,只不过你将这儿编得甚是好看,倒不如认为,这儿就是有颗心,就叫蟋蟀之心如何?”
说完,她又哈哈大笑起来。自己先被自己这种不着调的想法给逗乐了。
饶烨亦被她的情绪感染,轻轻眨了眼睛,温声而应:“蟋蟀亦有心,姑娘察万物,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