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恭喜
    茶厅里,大片阳光被树荫割裂,零零散散地透过宽敞的窗户落在竹席上。

    风在沙沙作响,静坐于蒲团上的青衣男子腰背挺拔如竹,气质清雅,如同遗落在世的仙鹤,一举一动皆赏心悦目到了极致。

    他垂眸饮茶,余光瞥见姗姗来迟的人影时,这才慢悠悠的撩开眼皮,轻笑:“叨扰将军了。”

    “摄政王言重。”

    徐行渊衣服都没换,面无表情的坐到宴辞对面时,清甜的女儿香扑面而来。

    宴辞笑笑,以茶代酒,“恭喜。”

    徐行渊动作微顿,抬眸,“恭喜什么?”

    “将军喜得美人,孤苦一生,如今有了伴,自然值得祝贺。”

    晏辞笑盈盈的,一双狭长上挑的凤眸尽是温润,像是脾气很好般,贴心道:“如今徐家有了女主人,旧院的孤寂兴许也能消减了一两分了。”

    明明是善意的叹息,可那瞬间绷紧的气氛,却如同能将人的呼吸都给溺毙般危险。

    茶香袅袅,窗外的树叶哗啦作响,徐行渊不见什么表情,声音如常。

    “王爷想要试探什么?”

    “也没什么。”被戳破心思的晏辞含笑垂眸,修长冷白的指尖拎着翡翠茶壶,悠悠斟了半杯清茶,推到徐行渊面前。

    “只是比较好奇,将军真能放下那些事情吗?”

    温缓的声音满是可惜,叹道:“两百零八口人,要么被活剐,要么被剥皮,血流得能漫过脚背,头颅被像是灯笼般插在树上,烂肉一样的尸体被闻着味过来的野狗叼在嘴里一步一步朝前拖……啧啧,太惨烈了。”

    他轻轻摇着头,似是真的怜悯到快要哭出来一般。

    惺惺作态。

    徐行渊眸色漆黑,厌恶得简直反胃,冷眼睨着他的做戏,嗤笑:“的确,野狗吃人肉,实在叫人闻之色变。”

    也不知这话里的哪个字眼实在好笑,一向彬彬有礼的儒雅王爷竟然笑得肩膀都在发颤,眼尾泛开湿红,嘴角高高翘着,望向徐行渊。

    “对啊,简直耸人听闻。”

    莫名其妙的对话像是说了些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好一会儿,晏辞笑够了,便端起茶杯,举向徐行渊,温柔道:“合作愉快,将军。”

    茶杯轻轻砰在一起的声音清脆悦耳,却惊得窗沿上梳理羽毛的鸟雀四散而逃。

    另一边,姜衍端着药来到徐行渊卧房前,抬眸正要敲门,谁知手还没落下,门便忽然从里面被拉开了。

    才洗漱收拾好的祝颂秋终于穿到了合适的衣裙,桃粉色,漂亮精致,华贵繁复,衬得她像是误入人间的桃花仙子。

    灵动娇俏,妩媚娇憨。

    彼时阳光正明媚炙热,蝉鸣鸟叫,树叶随着风沙沙作响,明明吵闹的紧,可姜衍却在那一瞬间耳边都真空了一瞬。

    “咦?姜衍?”

    这小夫人知道他的名字?!!

    姜衍不知怎的,脑子里像是爆出了一阵绚丽的烟花,蜂拥而上的热意叫他脸上都泛了红。

    “夫,夫,夫人好。”

    一紧张就会结巴的姜神医连忙低头,生怕多看一眼就会冒犯般,根本没去想这素未谋面的小夫人是怎么认识自己的。

    祝颂秋倒很习惯他这怂怂的模样。

    不过她也知道,姜衍看着温吞老好人,实则心思大着呢,悄悄暗恋女扮男装的阿渊,根本没有纠结自己是断袖这回事,喜欢就是喜欢,对方性别于他而言,好像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对比后期自己独自纠结来纠结去的摄政王晏辞,实在是有魄力的多。

    可以纳入好姐妹“完美夫婿”人选。

    祝颂秋若有所思,心里面有自己的一套考核标准,上下打量着姜衍,瞧着他手中端着那黑乎乎的药,老远就能闻到一阵苦味。

    不够细心,怎么能给阿渊喝那么苦的东西呢,连蜜饯都不准备。

    扣十分。

    祝颂秋心里坏脾气的轻哼一声,面上却故意问他:“你手里端着的是什么呀,闻起来好苦。”

    “回夫人,这是养胃的汤药。”

    “养胃?”阿渊可不需要这个。

    祝颂秋暗自腹诽,寻着理由道:“阿渊现在好忙,没时间喝这么苦的药,你先端下去吧。”

    她特意加重“苦”这个字眼,奈何姜衍榆木脑袋,根本没听出她的言下之意。

    智商不高,再扣十分。

    祝颂秋心里叹口气,决定自己亲自帮一帮这个不太聪明的候选人。

    “姜衍。”

    她叫住走路有些同手同脚的人,提点道:“我最近正是不舒服的时候,有什么药方可以缓解缓解吗?”

    不舒服?

    姜衍步伐一顿,转身时汤药都洒出了一些,满半拍的思绪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祝颂秋的意思后,耳尖又红了些,连忙点头。

    “有的。”

    “正好。”祝颂秋笑得眉眼弯弯,提着漂亮裙子,像只小蝴蝶般飞奔到姜衍面前。

    “你带我去,我要看着你熬药。”然后偷师学艺,以后就能自己给阿渊熬了。

    祝颂秋是非常有危机意识的,她知道人的心只有一点点地方,挤的人多了,自己就没位置了。

    所以,她要早做谋划,让阿渊处处习惯她,这样,日后待她有了夫婿,有了子孙后代,自己仍旧是她习惯里面不可或缺的存在。

    祝颂秋算盘打得极响亮,心里藏着的小九九明显的不能再明显,偏偏不自知,像只洋洋得意的笨蛋猫崽。

    今夏站在阴影里,不动声色的压下眼眸,冷淡得像是秋夜里的深井。

    只是祝颂秋一走,他便安静的跟了上去。

    将军吩咐过的,看好她。

    当然,原话是:“笨成那样,一出门不知道又会在哪迷路,到时候又要撒娇又要抱,很烦。”

    思绪走神的那一瞬间,他正好看见,门窗大开的药房里,滴溜溜瞪着眼睛,专注姜衍每一个步骤的祝颂秋眉头紧蹙。

    对方动作太快,她来不及记住,便索性扯住姜衍的衣袖,建议道:“慢一点慢一点,你太快了。”

    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偷学,她很敷衍的在后面补了一句:“药炉烧得那么旺,打翻了烫到你多不好呀。”

    尾音拖着,软乎乎的,心不在焉,却平白叫人听的脊骨酥麻。

    姜衍心口跳得厉害,慌乱的药材都拿不稳,掉在地上时,他急忙蹲下去捡。

    可祝颂秋正好为了看清楚每一个步骤,爬到置物木桌上坐着,脚尖一晃一晃的,姜衍猝不及防的蹲下去时,正巧被她碰到了脖颈。

    挨着喉结很近,力道很轻,却吓得姜衍猛地窒住呼吸,瞳孔在那一瞬间缩得如针尖般大小。

    祝颂秋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跳下去扶人。

    “你没事吧,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突然蹲下去。”

    祝颂秋很不好意思,她看着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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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衍比她这个犯了错的人还局促,眼神慌乱的不敢看她,连忙拉开距离时呼吸都还是乱的

    “不,不碍事的。”

    他红着脸,低着头,声音沙哑,喉结滚动的厉害,弓着脊背,一副怯懦又紧张的模样。

    祝颂秋都怀疑,自己要是再挨近两步,这人都能被吓得原地长出翅膀飞掉。

    是以她都不敢再多打扰这姜大神医,乖乖巧巧的在他后面当小尾巴,细致而认真的看了每一个步骤。

    而与此同时,站在角落看着这一切的徐行渊眸色极为黑沉,阴郁得像是恶鬼般,面无表情的捏断了手中的玉簪,像是丢垃圾一样随手扔到了草丛里,转头便走。

    这一切祝颂秋都不得而知,她高高兴兴的盛了汤药,细致妥帖的放好,美滋滋的提着离开。

    留在原地的姜衍恭顺而温良,他脾气软,又没什么主见,不会使唤人,便关门自己动手收拾被弄乱了的药房。

    只是偶然路过被祝颂秋坐过的置物桌时,他莫名其妙的停了一下。

    那小夫人娇气,嫌弃桌子硬,他便从内室拿了软垫过来,垫在上面让她坐着。

    她好像全身上下都是香的,从血肉里溢出来的味道更是连药味都遮不住。

    鬼使神差的,姜衍忽然屏住呼吸,颤着指尖,很轻很轻的碰了一下那软垫中心的地方。

    霎那间,从喉结被撞的那一小块肌肤,猝然炸裂开一阵剧烈的酥麻,直冲头皮。

    他抖着长睫,猛地弓腰急促喘息了一下,脸色更是泛满了病态的潮红。

    好棒……

    ——

    祝颂秋拎着药盒,哼着歌,迫不及待的去找徐行渊。

    可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

    “夫人,我送您回兰苑吧。”

    所谓兰苑,便是先前那个杂草丛生的小院子,只不过被捯饬了一番后,便冠了个雅致的名字,听起来像那么回事。

    榆舞面色清冷,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祝颂秋明白,一旦她摆出这副模样,便是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

    可是阿渊经期还没熬过去……

    祝颂秋咬了咬牙,倔强的站在原地,“我不要回去。”

    她话音才落,腰上挎着长剑的今夏便朝她走来,显然又要旧事重做,拎着她衣领把她像小鸡崽一样扔出院子。

    “站住!”

    祝颂秋凶巴巴的,瞪着这蒙面冷冽的影卫首领,气呼呼的吓他。

    “再靠近半步,我就要……就要……”

    就要半天,她也没憋出什么威胁人的法子,今夏眸光无波无澜,根本不听这幼稚且毫无威慑力的斥责。

    一如之前那般,拎着人直接“丢”出了主院。

    自知没什么回旋余地的祝颂秋气得眼眶都红了,不明白徐行渊又在生什么气。

    一天一个样,真坏。

    她吸了吸鼻子,忍着满腔委屈,站稳后拽住要离开的今夏,把装着汤药的木盒塞给他。

    “拿给那个坏蛋。”

    她声音很闷,递过去后转头就走,边走边抹眼泪,很小声的嘀咕。

    “坏阿渊……”

    “怎么能那么坏……”

    今夏耳尖有些痒,他拎着木盒,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像是不经意般,指尖紧紧按在那尚且留有余温的地方。

    很重很重的摩挲着。

    他想,将军说得对。

    她真的很会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