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009
    少年捂着脸,既震惊又愤怒。

    朝容怕他还手,迅速往旁边一滚,清了清嗓子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初在沉沙河就不该救你。”

    “谁让你多管闲事?”他压抑着火气颤声道。

    朝容气急败坏,咬牙道:“如果有下次,我一定看着你淹死。”说完猛地跃上马背,一扯缰绳掉头往回跑去。

    少年大吃一惊,忙飞身而起,展开轻功去追。

    听闻云桑皇室骄奢淫逸,养尊处优,可眼前这少女却古怪得紧,刚才那上马的姿势,没有三五年是做不出来的。

    “驾、驾……”朝容心急火燎,夹紧马腹往前奔去,夜凉如水,风从颊边吹过,竟有几分轻寒。

    耳畔只有马蹄声,朝容也不敢回头看他追上来没有,只想拼命往前跑。那人纵使轻功再高,两条腿到底也跑不过四条腿呀!

    她正准备缓口气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马蹄声。迷蒙的夜色中,有人骑马疾奔而来。

    她心头一喜,大声道:“来者何人?”

    “是我!”阿修的声音远远传来。

    “快走,那家伙在后面!”朝容扬声道。

    阿修并未掉头,擦肩而过时放缓了速度,扬声道:“沿此路直直往前,一刻钟后就会看到接应的人,我去引开他。”

    “好,你保重。”朝容拍马继续往前。

    **

    果如阿修所言,朝容行了不到一刻钟就遇到前来寻找的北燕官兵。

    几乎所有人马都出动了,见她无恙才放下心来。

    “快去找阿修!”朝容装作弱不经风,连爬带滚下马。

    “公主放心,她会回来的。”百夫长一面命人将她扶回去,一面指挥人马去找阿修。

    朝容回去后几乎瘫软在榻,疲惫到了极点,可脑子却极其清醒。

    阿修到底是什么人?她骑术精湛,应该是自幼训练的。

    朝华一个亡国公主,又是阶下囚,为何会让押送的官兵如此紧张?

    她虽然一早起疑,可到始终摸不清门道。今夜约莫明白了一点,阿修背后的主人,应该不同凡响。

    日间她在马车里出手试探,虽未套出什么口风,可至少知道了一件事,阿修是易容的。

    在她不能呼吸时,脖子和耳朵都红透了,唯独脸色没多大变化。要么擦着某种药膏,要么贴着人.皮面.具。

    阿修和那个黑衣少年是什么关系?她是不是故意骗她去马厩的,还是无心之失?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阿修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

    朝容还未开口,她便坦然道:“你别误会,我跟劫持你的那个人没有半点关系,我先前以为他是你的同党,失手被擒的,我并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朝容半信半疑,却也没有追问。有些事情与其询问,不如自己去观察。

    阿修继续道:“你一定很困惑我是怎么脱身的吧?其实也是巧合,他应该受了内伤,否则我根本就不是对手。”

    “你不用跟我解释,那个人我也不认识,而且,他可能是北燕人,”她顿了一下,迟疑着道:“他来自雪芒山。”

    阿修定定地望着她,有些意外道:“若真来自雪芒山,那必是燕人无疑了。”

    朝容梳洗罢,她准备离开时候,忽然悄声道:“作为回报,我也跟你透露一个消息,今天可能会有人来看你!”

    “谁?”朝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昨夜你被劫走后,便有人快马加鞭回去报信了,想必那人此刻已经在半路上了。”阿修并未回答。

    “到底什么人?”朝容焦急道。

    “这个我不能说。”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见她几欲发狂,这才悠悠道:“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忠告,这个人是你的贵人,你可以不理他,却不能不认识他。”

    “喂,你把话说清楚。”朝容抓住她道。

    阿修抽回手,嬉笑着跑开了。

    **

    马车上,朝容一手支额,漫不经心道:“你是燕人、辽人还是云桑人?”

    “公主觉得呢?”阿修反问道。

    朝容撇嘴道:“我看不穿戴着面具的人。”

    阿修嘴角闪过一抹嘲弄,不屑道:“公主敢露出真面目,给奴婢瞧一瞧吗?”

    朝容无言以对,默默望向了窗外。

    蓝天白云下水草丰美、牛羊遍地,北燕倒是风调雨顺,可云桑如今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她叹了口气,感到很不可思议。

    她自幼生长在黄沙漫漫、民风彪悍的西辽,素来以辽人自居,在得知身世之前,对云桑并无任何特殊情结。

    如今这是怎么了?真把自己当成朝华了?

    车队忽然停了下来,朝容回过神,就见阿修神色凝重,起身下了车。

    周围似乎一下子安静了,朝容悄悄撩开帘角,窥见马车两边黑压压跪了满地。

    她想起阿修说的那句话,心头微震,难道她说的那个人出现了?

    “公主并无大碍,前些日子被歹人劫持后,身上受了几处创伤,如今差不多痊愈了,只有脚伤还没好全……”

    阿修的声音隐隐传来,她心头开始紧张,不由正襟危坐,两手无措得抓扯着裙摆。

    车帘从外掀开,一股无形的慑人之气扑面而来。

    眼前人影一闪,一个北燕装扮的男子弯身上了车。

    朝容四肢僵硬,背后冷汗涔涔。阿修说的很明白了,此人是朝华的故人,她绝不能被他看出破绽。

    想到朝华,她心下大恸,眼眶不觉微红。

    朝华到死都没有来得及跟她说生平遭际,她怎么会认识北燕人?

    “阿容、阿容……”耳畔响起陌生的男声,低沉浑厚,温柔和煦.那人神情激动,热泪盈眶,竟一把握住她手腕,将她拽进了怀里,动情道:“能再见到你,真像做梦一样。”

    朝容吓得魂飞魄散,他叫她阿容?他怎会认识她?他到底是何人?

    被突如其来的陌生男子气息包围,她本能地生出厌恶和抵触。

    “放开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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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快放开……”她佯作费力挣扎样,想要推开他的手臂。

    “阿容,你这是……怎么了?”那人神情怪异,颤手捧起她的脸庞皱眉端详着,低叹道:“当日我们说好的,你在平明轩等我,我办完事就去找你,为何你不辞而别?”

    朝容羞恼交加,却不敢动手,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眼前之人约莫二十四五,面容坚毅,眉眼深邃,漆黑的发辫上编着金丝和珠玉,锦袍上绣着北燕贵族特有的云鹰纹,但气质宁和温雅,并无凶悍桀骜之气。

    朝华说过她曾流落民间,或许那段时间,他假冒云桑人与她相识?

    她心头怒意顿生,使劲儿扳开他的手掌,恨声道:“我如今只是个国破家亡的阶下囚,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那人微怔,眸中泛起几丝惊痛。

    他缓缓放下手掌,别过头苦笑道:“当初我瞎了眼……竟真的以为你是个普通的云桑姑娘……呵,我又何曾对你坦白了?若你真的是阿容,不是朝华公主,而我也一直都是个游侠,不是大燕的梁王,或许我们不至于反目成仇。”

    朝华流落民间时曾经借用了她的名字?朝容心下五味杂陈,却也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他是梁王慕容归,北燕前国主最器重的儿子。她虽不曾见过,但对他的大名号却早有耳闻。

    他十多岁便追随父亲慕容显和叔父慕容翟东征西讨,收服周边部落,那时候还没有燕国,只有达奚部。

    后来达奚越来越强大,逐步统一了雪峰山和胡沱江周围的大小部族,几年前改国号为燕,开始觊觎中原王朝的锦绣山河。

    两年前慕容显去世,国主之位由其弟慕容翟继承。

    慕容翟重用自己的儿子和亲信,朝中权力更迭,王城盛宁人心惶惶。

    文韬武略、战功彪炳的慕容归主动辞去左都元帅之职,并说服几位兄弟大局为重,由国相从中周旋,最终达成共识,避免了同室操戈。

    如果当初燕国内斗的话,或许云桑还能幸免于难?

    朝容咬了咬唇,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靠去,后背几乎贴着车壁。

    她流露出万念俱灰的样子,冷声道:“即便我不是朝华公主,只是个普通的云桑人,也绝不会委身于灭我家国的仇人,我劝你不要再痴心妄想。”

    “阿容……”慕容归脸色铁青,深吸了口气,哀声道:“你怎可如此狠绝?我们之间……”

    如果朝华在的话,她会怎么说呢?应该不会有她这样重的戾气吧?她说话总是温柔和气。

    但她爱云桑,可能会比她更仇视更冷漠吧?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疲惫道:“是你让人抓我的吧?”

    慕容归摇头,神情虽然冷峻,眸色却很温柔,“你离开后我遍寻不着,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回到国中,在云桑皇族的画册里无意间看到了你……”

    他神色凄苦,惨然一笑道:“我终于明白,你为何待我那样狠毒。”

    “但我不怪你,谁让我们隔了国仇家恨呢?”他苦笑着道:“你怎样对我都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