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云淡笑着踏上了青石小道,漫不经心:“出行之前,我便苦口婆心地告诫过你,俞慕怜那个贱人狡诈卑劣,诡计多端,有其母必有其女,教你务必留心。”
“这丫头心思重,城府深,连我有时候也摸不透。你是个武痴,生性驽钝,不擅与人交往,还是离她远点的好。”
殷玉尘耳根微红,垂头跟着她,沉默半晌,忍不住挣出一句话:“公主……挺好的。”
顾若云颇为讶异,饶有兴趣地扫了他一眼,嗤笑道:“但愿你以后不要哭。”
殷玉尘只觉得莫名其妙,却不敢反驳,遂转身去接侍女手中的香烛纸钱。
“阿玉,”顾若云忽然问道:“你想过你阿爹没?”
殷玉尘拎着篮子,茫然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
真傻,顾若云暗中叹了口气,“你和他一点儿都不像,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
殷玉尘有些紧张起来,慌忙道:“此话何意?”
顾若云苦笑着摇头道:“你就当我在说胡话吧!”
顿了一下,神色有些恍惚,“不知何故,见了云朝华后,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厌恶和憎恨,反倒有些欣赏和怜惜。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已经周岁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些不悦,嗔道:“她也就比你虚长了一岁,可心眼却胜过一百个你。你以后好好学着吧,不然等我不在了,顾园和庄子怎么管?”
殷玉尘满面震惊:“她竟然比我大?”
“二十年前,俞慕怜离开上京,前往云桑和亲。算起来,这丫头应该十九岁了,正好比年长一岁。”
殷玉尘诧异道:“她竟是个姐姐?”
“那丫头人小鬼大,跟她娘一样都是狐狸精,满肚子花花肠子。但是她们完全不一样,就像你和你爹。”
“俞慕怜只会装柔弱耍心机,把男人玩得团团转,对武学却一无所知,反正有人追着保护她。”吐了口浊气,她心神渐渐宁静下来,继续道:“可这丫头不仅会武功,还颇有造诣。若非天资颖悟,就是遇到过名师指点。这倒也说得过去,云桑泱泱大国,宫中高手如云,以她的身份,想要找几个绝世高手学艺再容易不过。就是学的太庞杂,白白浪费了好资质。”
“您好像挺喜欢她!”殷玉尘喃喃道。
顾若云没吭声,神情有些耐人寻味。
两人从墓园回来时,看到朝容仍在练剑。
她踩着残荷枯叶在湖面上腾挪俯冲,身形轻盈如落花,手中柳枝不知疲倦的刺向平静的水面。
顾若云远远望着剑气激出的水花,目瞪口呆道:“短短个把时辰,她就领悟了剑诀中的精髓?”
殷玉尘困惑道:“清风归云剑不是这样的吧?她到底在练什么?”
朝容耳聪目明,听到动静立刻收住剑势,折身一跃轻飘飘掠了过来。
顾若云寒着脸,却见她连汗都顾不上擦,奔过来‘噗通’一声跪下磕了个头,兴冲冲道:“夫人,我明白了,清风归云剑的要义在疾风破云!既然已经领悟了,那我该唤您一声师父才对!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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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若云呆如木鸡,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脸色很不自然:“疾风破云?你……你竟真悟出来了?”
朝容起身拍着裙子上的尘土,喜滋滋道:“我也是想破脑袋才想出来的,我压根就没练前面八式,直接从第九式开始练的。我觉得前面八式太柔和了,都是些花拳绣腿,真到了临阵杀敌的危难关头,谁还有心思跳舞一样使这些花架子?还不如直接练厉害的,一招制敌,省时省力。”
顾若云抬手指着她,怒道:“你、你这个臭丫头,竟然敢……敢说我的剑法是花架子?”
朝容懊悔的直跺脚,忙不迭地赔礼作揖,再三恭维,她这才慢慢消气。
这对母女的脾气还真是如出一辙,暴躁执拗,幼稚可笑,吃软不吃硬。
“云桑有句话,叫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即便你贵为公主,可也不该蹉跎至二十岁吧?还有,你这身武功,怕也不是一天两天练成的,难道云桑天潢贵胄还习武?”她消气后,却开始挑刺。
朝容满心愕然,为何她会觉觉得自己二十岁?即便是按虚岁算,那也是过完年后才十七!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秘?抑或顾若云对她身份起疑,故意套话?
她不好接口,讪笑两句道:“云桑自古便有女主当政的先例,公主和皇子一视同仁,文也好武也罢,只要乐意去学,那便有普通人想都想不到的机会。我自幼痴迷武学,接触的高手挺多,只可惜天资有限,未成气候,让您见笑了!”
顾若云半信半疑,倒是没再追问年龄的事,而是纳罕这天下真有女主当政?
“我来了也有好几天了,就没有人找过吗?”朝容问。
顾若云忍俊不禁道:“这么急不可耐的去当人质?”
朝容两手抱臂,没好气道:“左右都是人质,到哪里有何区别。”
顾若云脸色一沉,鼻子里哼了一声。
朝容忙笑道:“当然,在顾园还是挺自由的。”
她瞥见一声不吭的殷玉尘,发现他今日竟是一身素服,就连束发带也换成了白色,心下便有些纳罕。
顾若云走后,她立刻小跑着过去,学着顾若云的腔调唤了声:“阿玉。”
“嗯?”殷玉尘原本在发呆,听到声音忙环顾左右。
朝容乐不可支,笑道:“别找了,是我!”
他有些难为情,讷讷道:“以后我可能……都要唤你姐姐吧!”
朝容没想到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纳闷道:“为何?”
“我娘说,你比我大一岁。”他闷声道。
鬼知道顾若云怎么想的,朝容也懒得探究,锤了他一把道:“这么大的人了,就知道听你的娘的。”
殷玉尘蹙眉道:“我不听我娘的听谁的?”
“她让你杀人你都听啊?”朝容瞪了他一眼道。
“那当然,不然我辛苦练刀做什么?”殷玉尘反问道。
朝容神色微变,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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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普通人家。
“你娘让你做的事,就都是对的吗?”她好奇道。
殷玉尘毫不犹豫地点头。
朝容神色凝重,忽然问道:“那如果她让你杀了我呢?”
这句话倒是把他问住了,愣愣地不知如何作答。
他犹豫的时候,朝容的心就一点点变凉了,苦笑道:“如果真有那一天,还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不知为何喉头也哽的难受,嗓音也有些沙哑,她忙转过身往回走去。
“公主,”殷玉尘忽然大步追了上来,微喘着气道:“我不会杀你的,我会求她改变主意。我娘不是不讲理的人,而且……而且她也喜欢你,不然不会教你练剑。她平时对我很冷,都没有教过我功夫。”
朝容心下一动,回头望着那少年真挚而热切眼神,反问道:“为什么?”
殷玉尘一把握住她手腕,茫然道:“什么?”
他那宽厚有力的手掌平时惯于握刀,沉稳坚定,此刻握住少女纤细圆润的手腕,却不由得微微发颤。
朝容也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真呆,心里一软便不忍再逼问,遂扬眉一笑,抽回手道:“你失礼了。”
“啊?”殷玉尘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将手背到了身后,窘迫道:“对不起……”
朝容转头继续往前走去,殷玉尘亦步亦趋。
“你平时都做什么呢?”她头也不回道。
“练功。”他默默道。
“除了练功?”朝容又问。
“没有别的。”他默默道。
朝容忽而止步,殷玉尘一时不备差点撞上她。
她笑的前俯后仰,末了,一手托肘,一手扶着下巴,打量着他道:“你今天变得好奇怪呀!”
以往黑衣佩刀,神出鬼没,身上满是冷漠和肃杀,哪怕没有杀气,也沉闷的厉害。
今天缟衣素袂,清冽纯净,害羞的时候,甚至有几分温驯纯良,和沉沙河上一刀斩断桥的狠厉高手判若两人。
殷玉尘手足无措,别过头道:“你不要这么看我,我……我心慌……”
朝容笑道:“你今天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得?在我面前这么乖?”
殷玉尘抬起头,语气认真道:“你比我年长,我自然该尊敬你!”
朝容像是挨了一闷棍,脸色极为憋屈。
忍不住抬手在他脸颊上捏了一把,咬牙道:“很好,那你就好好尊敬我这个大姐姐吧!”
说完转头,唉声叹气着走了。
殷玉尘面颊上那个花瓣般大小的印痕一点点晕开来,顷刻间半张脸都像熟透来了的柿子。
他犹豫了一下,匆匆跟上去道:“你怎么又生气了?是我说错话了吗?”
朝容摇头道:“真是个呆头鹅!”
殷玉尘皱眉,有些着恼道:“你怎么无故骂人?”
朝容懒得理他,走了一会儿看到他还跟着,这才问道:“今天是谁的忌日吗?我看你穿成这样?”
殷玉尘愣了一下,点头道:“是我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