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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矿上、窑厂,布坊,我那几处产业你看着安置,”景恒交待沈澶:“别让他们闲着,以工代赈。”

    沈澶点头,面上的纱巾被风吹起:“属下明白。”

    “万事小心,我去趟庐州,”景恒看着已经燃起炊烟的大锅:“有人和我说,一斤白米能换三斤豆粉,说普通百姓过年都吃不上这般的米。沈澶,是我太天真吗?”

    沈澶不善媚上讨好,否则也不会不得嫡兄喜欢。

    这话他不知怎答,昨日就发现赈粮俱是精米,已觉不妥,正愁不知如何委婉告知世子。

    他斟酌答:“世子去庐州看看也好。”

    “原来我和晋惠帝差不太多。”景恒翻身上马:“知道了,沈澶,赈灾之事全权交与你,多费心。”

    沈澶行了一礼,目送景恒远去。

    *

    凤明此行用的是汪钺身份,一入庐州,直奔庐州缉事司。

    缉事司隶属东厂,所奏所报能直呈于凤明案前,东厂御下,机构配置精干合理,制度严密。为避徇私泄密,东厂会于每月初一,集中布置当月侦缉工作,抽筹决定给厂卫所辖地盘。

    缉事司负责访缉处地方官府,名为“坐记”,坐记地点六月一轮,依旧抽筹决定,为得就是防止与敌方官员沆瀣一气,欺上瞒下。

    这般严防死守之下,难道庐州缉事司十余名厂卫会尽叛东厂?凤明自是不信,他潜入缉事司,只见司内众人井井有条,各自忙着手上工作。

    管事的档头穿褐色衣服,戴尖帽,着白皮靴,站在堂中,不疾不徐交代这什么。

    凤明眯起眼看了一阵,没现身,转身走了。

    庐州城粮价是100文一斗,这价格在旱情之下,绝不算高,凤明走在庐州街头,庐州风貌虽不如淮安繁华,但来往行人,铺面茶楼,井然有序,也看不出受灾严重的样子。

    凤明来的路上,也没瞧见大片田地干涸,却有些地庄稼枯黄如秋草,可离奏表之中的受灾严重、赤地千里相较甚远。

    庐州如此情状,何止怪异。

    简直诡谲。

    为何要重报灾情?

    若庐州受灾不重,金陵和淮安的灾民又来自何处?

    *

    景恒坐在隔壁茶楼里,与凤明思索着相同的问题,弹琵琶的小唱抱着琴,盈盈一福,乌发如缎,带着股清香,打扮得极素净,头上斜插支珠钗,鬓发蓬松,生得嫩葱似的。

    听说是此地缉事司档头相好。

    太监的姘头,景恒能没兴趣么?他扔下碎银,点了支曲儿听。

    一曲谈罢,景恒道:“说起来你我身世相同,同是天涯沦落人,给我唱支缠绵的曲儿罢。”

    小唱羞红了脸,垂着头,只不说话。

    景恒用折扇去挑她下巴,细细端详着。

    小唱抱着琵琶,她遇见登徒子,瞳若秋波涟涟,咬着唇不知所措。

    景恒似觉无趣,收起折扇,还嫌脏,吹吹扇头不够,用衣角擦了又擦,才说:“走吧。”

    小唱离开后,景恒也潜入缉事司之中,他摸到档头房间,一进门,就皱紧眉。

    什么也没动,径自离去了。

    驿馆外,景恒不伦不类地学了两声鹧鸪叫,敲敲窗,翻入凤明房间。

    凤明正在换官服,他披着紫色斗牛服,只穿了一只袖子:“曲儿好听吗?”

    景恒帮他更衣:“曲好听,戏更好看。”

    凤明手臂伸入袖管,微微仰头,抬手等景恒帮他系扣,他仰着头,脖颈全然暴露,小小的喉结随着他说话上下滑动。

    景恒伸手一抹:“这得怪你,我当所有太监都有喉结呢,你若早告诉我,这曲儿就不用听了。”

    “用群男人演太监,也不知谁想出来的好招。”凤明喉结在景恒手下滚动:“偷梁换柱不错,可惜多了一点。”

    “哪儿点儿?”景恒装傻:“我没看过,真不知道。不过九千岁,怎旁的太监都没喉结,偏偏你有,当真蹊跷,我得查查。”

    景恒手指从凤明喉间缓缓下滑,滑过胸口、腰腹,再往下,凤明一把抓住景恒的手:“正经些。”

    凤明只在暗处看了一会儿,就发现庐州缉事司里的人竟都有喉结,唇间虽敷脂粉,仍能看出些胡青。

    故而登时发觉该处缉事司已被替换。

    景恒在茶楼听旁人闲聊,说茶楼里的小唱缉事司档头的相好。太监玩女人玩男人的不是没有,他仔细观察一番,不能确认,故而潜入档头房间,一推门被膻腥味儿冲个正着,这才确定。

    “庐州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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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热闹,”景恒垂首,系上斗牛服上的珍珠扣:“唱给钦差看的,顾徽年要自个儿来,准被糊弄,好在他投胎投的好,有个好哥哥。”

    “这话怪酸的,”凤明整整领口:“老实呆着,别到人前去,危险。”

    景恒道:“知道。”

    凤明和顾徽年一道庐州,立即被迎进知州府,庐州知州姓陈,四十岁上下,长了副文臣面孔,对诗词极有研究,顾徽年最佩服才华好的人,与陈知州相谈甚欢,从歌赋聊到音律,二人引为知己。

    陈知州将自著的《音律十谈》送与顾徽年,顾徽年当即便要翻阅,陈知州阻挡不及

    ,还是凤明按住顾徽年的胳膊,说外面风大,回屋再看。

    顾徽年这才作罢。

    作者有话说:

    注:本章诗句皆引用自李商隐的《无题》

    第45章 弟弟顾徽年

    下午, 顾徽年细细与庐州几位主事详谈,庐州城一应安排,主事们均如数家珍, 娓娓道来。

    顾徽年频频点头,很是满意, 直说挑不出错。庐州官员不敢怠慢,小心答话, 说赈灾已得成效, 不敢让朝廷费心。

    晚上餐食也颇为简单,素粥小菜,只有一碗杏仁浆算是稀罕,是当地特产。顾徽年用过饭,与陈知州约下明日视察粮仓之事。

    顾徽年同凤明一道回了驿馆, 他知道凤明乃是私访, 只唤他‘总督’。

    “总督,他们这是骗赈银?”顾徽年翻开《音律十谈》, 露出里面夹着的银票:“陈知州通晓诗词,才华满腹, 为何要……”

    顾徽年想不通, 呆坐在灯下。

    凤明道:“有才华的人做事才不露把柄。”

    顾徽年道:“庐州井然有序,那十万两赈银去了何处?定是造了吞没。无论这下面藏着什么, 我都要给他拽出来。”

    凤明坐在椅上,慢条斯理:“这下面是窝蛇, 你敢伸手,就不怕被咬吗?”

    “他们不咬我, 就去咬百姓, 连东厂都敢算计, 可见背后关系庞杂,十万雪花纹银,便叫他们铤而走险。”顾徽年拍案而起:“罔顾法纪,可恶至极!”

    凤明正敛神沉思,顾徽年风风火火一拍桌,他略惊诧,不由得看向顾徽年。

    持正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