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安全原则二
    【一天早晨,她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变成了一具尸体。

    尸体名叫北野深雪,她决定去学习。

    她来到她的尸位上开始学习,当然看似是学习,实际上什么也没做,这可能就是尸位素餐吧。】

    旁白用低沉而充满故事感的声音娓娓道来,拉开了新一天的序幕。

    北野深雪强制打断扮旁白扮上瘾的系统:“套用《变形记》的开头和《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就算了,尸体文学你也不打算放过吗?”

    【我看您学了半小时不到就已经瘫痪了,想要用激将法激励一下您。】

    系统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她拿下盖在脸上的《射击准则》,眼神疲惫憔悴:“我已经连续六天,六天没能三点前睡了,拜托体谅一下一个很久没认真学习过的大学生吧,早上照镜子我都吓了一大跳,那么肿的黑眼圈我还以为是老天开眼,终于让我长卧蚕了呢。”

    没有卧蚕,还要自己动手画,允悲。

    羡慕别人的妈生卧蚕。

    以她为中线,书桌的一侧是堆得小山一样的书籍,书桌的另一侧是堆得小山一样的喝光的功能饮料瓶。

    一座是山,另一座也是山(不是)。

    “再来多少瓶pokka都无法缓解我由内而外直达灵魂深处的疲倦。”

    又开了一瓶功能饮料,她恨恨道。

    ……

    “安全原则一,始终认为每一把枪都已经上膛,安全原则二,永远不要将枪口指向非目标对象……啊头好痛,一定是有人在窃取我的智慧。”

    她支离破碎地挂在栏杆上背着书,露台上视野开阔,能清晰地看到对面楼下的阿宅。

    阿宅正在小心翼翼地打理着自己的痛柜,宛如在抚摸稀世珍宝,看得她十分牙酸。

    他哼着小曲,扭动自己微胖的身躯,痛柜里的东西若隐若现。

    一个侧身,她看到了第一排展架。

    “有这么多阿尼亚的吧唧和立牌,也太可爱了吧……”

    北野深雪小声嘀咕。

    再一个侧身,露出第二排。

    “连芙莉莲都有……苦嗦!”

    北野深雪咬牙切齿。

    最后,阿宅低下腰,露出痛柜的全貌。

    “!!竟然是祢豆子的限量手办,那不是预售只发行50个的超!稀!有!嘛!他是怎么得到的——”

    北野深雪目眦欲裂。

    嫉妒果然使人面目全非。

    对面的阿宅似乎感受到身后怨念深重的视线,猛地一抬头,与眼下发青一对眼球突起冒着黑气狰狞脸的北野深雪对上。

    系统:少女好颜艺。

    阿宅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手忙脚乱地拉上窗帘,结果手和脚各忙各的,狠狠地平地摔了一跤。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

    结果阿宅更加惊恐,血色一丝丝褪去,不顾疼痛瞬间跳起单脚扑腾着拉上了窗帘。

    北野深雪:“……”

    北野深雪:“我有这么恐怖吗?”

    【可以说是夜叉在世,百鬼夜行。】

    北野深雪瞬间沮丧,破成布娃娃地趴在了栏杆上。

    搞得系统都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您可以休息一天的,我们系统始终坚持人道主义,并不需要您这么拼命。】

    她虽然嘴上说着躺平,但实际上从来没有真正躺平过,和那些说着躺平实际上偷偷卷的心机学霸没有半分区别(指指点点)。

    不,还是有点区别的,她时而躺平,时而开卷,又卷又不卷,简称45度仰卧起坐。

    对此,北野深雪认为:“∠45是一个非常完美的角度,完美地诠释了我的人生。”

    “真的可以休息吗?”她眼睛亮晶晶的,差点闪瞎了系统。

    系统:【当然可以。】

    系统既好笑又不解,其实他们实验室的条款是非常宽松自适应的,北野深雪天天抱怨不想学习,如果她不想学,完全可以真不学,它又不是什么无良搞抹杀的黑心系统。

    换言之,纯粹是她想学,没人逼她。

    北野深雪:“等我打败黑衣组织,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像是老是催人结婚说不结婚就完不成任务的父母,也不知道哪个给他们派的任务(大雾)。

    虽然系统也确实给她派了“打败黑衣组织,拯救世界”的任务就是了。

    但总觉得,哪里有点违和。

    她的解释很好地打消了系统的疑虑:“早点修完这些该死的学分,弄垮组织,离死神远一点,是我目前最大的心愿。”

    “系统,你能帮我实现这个一生一次的心愿吗?”

    系统,系统又闭嘴了。

    北野深雪(竖中指):呵呵,狗系统。

    ……

    高楼耸立,游客熙熙攘攘,彩色的海报大屏充斥着整个街道。灯光闪烁,音乐炸响,梦幻的色彩仿佛让人一瞬间来到了另一个奇妙的世界。

    这里就是,位于东京涩谷区,每个二次元不得不提的动漫圣地——秋叶原!

    北野深雪一进到这里,就像老鼠掉进了米缸,眼睛里惊人的发亮,像是藏着两颗燃烧的小太阳,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她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声线微微颤抖:“卡密sama,感谢您的恩赐。”

    全是谷子,全是扭蛋,无上的幸福!

    十年了,十年了,她已经整整十年没来过秋叶原了。

    就算以前来过这里,全然一新的改变,重临故地又让她产生了新的感觉。

    “呦呵!”北野深雪欢呼一声,跟着挤进抢购的人潮里。

    两小时后。

    “一共是139万8仟円,盛惠。”店长笑眯眯地拿出纸袋给她包上,态度热情得像是看到了肥羊。

    她爽快地划卡结账,背上一大包各种说得上和说不上名字的手办周边,手上也提了几个袋子。

    离开时,店长九十度鞠躬,笑眯眯地挥手:“请慢走,欢迎您下次再来~”

    背着满满的收获,她茫然地走在街道上,扫荡完所有心水的主题屋还有中古店,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

    系统好心给她当导游:【池袋还有很多更实惠的店铺,秋叶原这里虽然大,但是好多都是坑游客的呢。】

    “啊,关于这个。”北野深雪不在意道,“妈妈留下的钱太多了,根本花不完呢。”

    【……那您还在意我们给的酬金。】

    “嘿嘿~钱这个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啦~~”她笑得越发荡漾,手指都无处安放。

    可见她今天确实是爽到了。

    这时,一个女生给她发传单,她想也不想接过:“Shooting Range TARGET-1?”

    模拟射击靶场,一小时5500円,带指导,上面写着「解压必去」。

    “学了这么久理论知识,也该实践下增加经验值了。”她最近逐渐学到瓶颈,理论这个东西没有实践辅助很难得到运用,都怪系统设置了个什么线之后才能开始实操。

    系统默默为自己辩解:【其实您的水平离开启实操课不远了,不必操之过急。】

    北野深雪翻了个白眼,按传单上的地址找过去。

    ……

    黑发店员耐心地给她说明着:“女生第一次打枪,推荐用格/洛/克17,后坐力太大的扛不住。”

    其实并不是真枪,但在北野深雪提出希望体验超真实射击感的服务时,店员小哥轻笑了一下,温和地表示没有问题。

    “单手射击会比双手更稳,眼睛要对焦在准星上,保持平正,对的,就是这样。”

    北野深雪双腿开列,左手插在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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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兜里,右手单手持枪,护目镜下她眯了眯眼。

    “食指第一关节的指腹中间位置扣住扳机,轻轻按下,但不要按到底,先感受一下。”

    “受限于人眼的问题,射击很难做到三点一线,只需要在目标—照门—缺口里选择两个对准就可以了。”

    有意识瞄准,无意识击发。

    “砰——”

    子弹划破啸空,射入二十米开外的靶子。

    “第一次就9环,很不错的成绩呢!”

    店员小哥惊讶了一下,随即弯起眉眼诚心夸赞道。

    北野深雪非常激动,又连续开了10多枪,环环上靶,环环中环。

    她膨胀了。

    她现在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店员小哥端来两把黑色机身的长枪,开玩笑道:“特工小姐,有没有兴趣再试一下机枪和狙击步枪呢?”

    北野深雪被逗笑了,非常给面地全都上手过了一遍。

    期间,他还进行了说明:“由于这些都是气压枪,几乎没什么后坐力,您可以放心开枪。”

    “今夜,这位冷酷无情的特工,她的枪口将会指向哪里?”

    店员小哥认真地配上了旁白。

    北野深雪脸上微微发热,她一咬牙,子弹飞了出去——

    最后一发,十环。

    时间到。

    “当然是、那些交织着罪恶与鲜血,不断制造混乱与恐慌,潜伏在黑暗最深处的一切、邪恶力量。”

    她摘下护目镜,甩开因被汗打湿而微微凌乱的长发,自信挺拔,意气风发。

    店员小哥啪啪啪在一旁给她鼓掌:“真帅气,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想,真是一位又专业又会调节气氛的店员呢。

    一小时5500円的服务,她很满意。

    ……

    店员小哥送走客人后,将枪械归位,扫干净布满bb弹的场地,多余的杂物扔到垃圾桶里。

    结束一天的工作,他来到储物柜前脱下工作服,换上连帽衣,取出一把贝斯包。

    伴着闭店悠闲的音乐,他走到楼下,前台热情地和他打了声招呼:“今天工作也辛苦了。”

    他含笑着微微低头,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睛:“您也是。”

    走出店外,转进冗长的巷子,他在一处垃圾桶前停下,抬手。

    薄薄的一层人皮面具从脖子向上撕下,露出一张更为白皙清俊的面孔。

    他将撕裂的面具扔到垃圾桶里,阴暗处一个身影慢慢出现。

    双手插兜,戴着鸭舌帽,隐约流泻出几缕金发。

    来人抬眼,露出一双极浅的紫灰色眼眸:“苏格兰。”

    苏格兰收起下意识举起的枪,弯起了蓝色的猫眼微微上挑:“波本,是你啊,我差点就开枪了。”

    早些时候,他们接到组织的命令,需要去接近可能去靶场练习射击的目标对象。

    苏格兰潜入,波本掩护,但可惜的是,目标今晚并没有去他用惯的靶场练习,而是改道去了朋友开的另一家射击俱乐部。

    今夜他们“无功而返”。

    但在另一种层面上,这却更加值得庆贺。

    波本浅灰色的瞳孔里漾开了星点笑意,让眼睛恢复了一点光彩:“射击安全原则二,永远不要将枪口指向非目标对象,尤其是你的伙伴。”

    “伙伴”二字意味深长。

    苏格兰轻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兀自戴上兜帽掩住面容:“走吧,莱伊估计在车里等久了。”

    苏格兰,波本。

    诸伏景光,降谷零。

    假面翻转,纸牌飞舞,真真假假的繁华面具之下,唯有一点值得确定——

    他们既是彼此的幼驯染,也是可以交托生死的伙伴,一同潜伏进组织,只为死死钉入组织咽喉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