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二、线索
    温习完今日所有的功课,杨雀华掀开灯罩,吹灭燃烧的烛火,便在默画着织锦图案的沉思中睡去了。

    但就在她思绪飘忽之后,下一刻她却发觉自己猛然站立在了织锦坊的大门前,周遭一片死寂颓唐之态。

    她试着推开大门,却怎么也推不开,使了不小的劲挤出一条门缝,那门内吐出的是比朱砂色还要艳的血水。

    顺着门缝迷眼看去,比那刺眼的红色还要叫人心惊的是那些残肢断臂。正对着大门那颗不辨面目的头颅是秀秀,因为她的发髻上还插着杨雀华送的玉钗!

    稍远处躺着一个老妇人,她维持着一个保护怀中小女孩的姿态,但这种挣扎是徒劳的,一把大刀将两人像串烤肉一样串起。

    前世她还没来得及为她们收尸,匆匆赶回武陵郡得到的只是人去楼空的结果,只余遍地血红与残破的织锦坊。

    如今亲眼目睹师傅与众姐妹的惨状,杨雀华怔了片刻,全身战栗起来,瞬间天旋地转起来,血色一片片侵染她的视野,直至眼前充斥着血红。

    眼球被这炙热的红烤得要爆出眼眶,慢慢的这种疼痛蔓延至头部,剧烈的疼痛将她剥离出梦境。

    睁开眼,她才发现刚刚不过是一场可怕的梦境,但思及前世居住在织锦坊附近百姓们三缄其口的神态,她不禁喃喃低语:“说不定前世现场的情状,更惨烈。”

    虽然已从骇人的梦境中醒来,但眼部和头部的疼痛还是未减分毫,甚至还在逐渐攀上她的四肢。

    眼瞅着窗外天色渐明,她伸出如铁铅般僵直沉重的手臂,想支撑着自己艰难起床,但身体已然不听指挥,使不上一点劲。

    就这样她慢慢躺到了天色已大亮的时刻,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田秀秀的敲门声和着急的呼喊声:“雀儿,还不起来,你是不是出啥事了。”

    “我身体不利索,秀秀烦请你帮我告个假!”杨雀华虚弱地开口回话。

    “你这个痴妹崽舍得请假?肯定是病得连床都下不来吧!”田秀秀着急地拍打起了门,心里担心极了,她眼珠一转便转身抓住一个路过的师妹说了些什么,放下织锦做的书袋,助跑一小段,直接踹开了杨雀华的房门。

    一步并作两步奔向床边,田秀秀看着脸色潮红的杨雀华,摸上她的额头:“哎呀,这是发高烧了!你还想自己躺下硬挺着,真叫人担心!”

    “我没事,你别误了早课。”杨雀华扯了扯嘴角。

    “就差这一节早课,耽误不了你们功课!”一道怒气横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原来是叶翡得到了消息前来看望杨雀华。

    “师傅!”杨雀华见此挣扎着起身,却被走近的叶翡和一旁的田秀秀给按住了。

    “我就晓得,不是病得起不来床,你这个痴的,怎会告假!”摇了摇头,叶翡转头抹去眼角的泪花。

    “你给我躺着!没有个生龙活虎的样子别想织锦了!”叶翡语气凶狠无比,但却动作轻柔地握着杨雀华的手。

    在坊内姐妹们的悉心照料下,杨雀华的烧退得很快,渐渐也能自己下床活动了。虽然她一再声明,自己全然恢复了,但还是被师傅勒令躺着休息。

    闲不下来的她,开始用木棍蘸上喝了一半的褐色汤药在未刷油漆的黄白色木质桌面上,一笔一划描绘起了前世那个师门覆灭现场留下的唯一线索,一个奇特的图腾。

    “秀秀说你不好好喝药,我还说不能够,这下我老婆子被打脸了!”叶翡一推开门,便撞见杨雀华不好好喝药,偏生用药玩起了涂涂画画。

    “有个图腾一直出现在我梦中,我闲着也是没事,用木棍将它勾画出来。”杨雀华放下棍子,无奈笑了笑。

    “我瞧瞧。”说着话,叶翡走近木制桌子,她定睛一看大吃一惊:“这可是苗疆一族中圣女一脉才有的图腾!”

    叶翡翻转药碗,让汤药浇在木制桌子上,再看向杨雀华,她言语中带了些惊慌:“此物你万万不能让他人看到!”

    杨雀华用力点了点头,她开口问道:“师傅,能告诉我为什么您如此忌惮这个图腾?”

    叶翡提过板凳,正色坐到杨雀华床前,表情有些凝重,她直视着杨雀华一字一顿说道:“此事涉及前朝皇室阴司,万不可对第三人道。”

    “前朝末帝有一位宠妃来自苗疆圣女一脉,她也是由蛊母选定的圣女,可惜后来她入了宫,就由她的弟弟做了这苗疆部族的首领。”

    “所以这图腾与这位宠妃有关?”

    “是,这图腾即是她被蛊母选定时,后颈所浮现的图样。这天下活人中晓得的,不超过一只手的数。”

    “那她的后人可有存世的?所以这图腾,她的后人会用来做标记之类的……”

    听到“后人”二字,叶翡脸色突变,一下子拔高了声音,打断杨雀华的问话:“你只要晓得这图腾千万不可外示于人即可,其他事不要多问!你可晓得!当今皇帝发妻与长子都惨死在前朝末帝之手,他对这前朝皇室是痛恨不已。”

    “徒儿晓得了。”杨雀华嘴上答应了,心里却有了另一份盘算。她住在冲天楼时,常有位苗疆部族的少年龙寿玉客居于楼中,好像是寻彭翠微来看病的。他们俩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很是不错,且他说他在这苗疆部族内有些薄面,所以她可以去找他旁敲侧击一番。

    翻箱倒柜找出少年留给她的银质蝶纹令牌,细细抚摸着上面的“龙”字,她不禁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前世这龙寿玉曾劝过她不要吊死在彭翠微这一棵树上,该回头看看其他人。

    他还对她说,如果无处可去,就去苗疆部族寻他。前世她还没来得及回答这个邀约,他也在那场覆灭师门的惨案后不知所踪。

    前朝皇室、当今天子、师傅师门、苗疆部族,这些毫无关联的人物被一场巨大的阴谋串联起来。她身无利刃,站立于这个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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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渊前,即使举起勇气点燃的火把,也仿佛一颗微莹。

    但纵使身如蝼蚁,她也要烧旺这火,点亮黑暗吞噬而来的永夜,为师门为师傅更为自己与西兰卡普织锦,搏出一个可能来,改写前世的结局与遗憾。

    ————

    辰山县,县令府中,一处客院里,朝阳的一间书房内。

    裴立言独自端坐于其中,满室的烛火照得房间亮如白昼,他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一根品相绝佳的玳瑁管紫毫笔。因地图一事陷入沉思,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杆。

    按了按有些涩痛的太阳穴,裴立言搁下笔,打开桌案上的竹雕镂空香丸盒,用一旁的玉勺取了一颗香丸,揭开虎首龙耳三足熏香炉的炉盖,把香丸置入炉中。

    这御赐的养神香丸遇高温即化,只在入炉时轻轻地滋一声,随即从香炉镂空的花纹中飘出烟雾,顷刻间满室清香。

    放缓了呼吸与思绪,裴立言在这熟悉的香气中闭目小憩着,不再去琢磨此行远道而来的不平事。

    “咚咚”一声敲门声打断了裴立言此刻的宁静,一道清朗的男声急切询问道:“阿言!阿言!我刚来时,这院中的仆从正在收拾箱盒,难道你这就走了?”

    裴立言听到这声音,整理了形容,随即站起身打开门,将门外的崔卢植请进门。

    一边沏茶一边同崔卢植交谈,裴立言回答道:“叶大师近日忙于舍巴日的筹备,她推辞自己年事已高无力解密地图,只派一个徒弟来解密,我也不好勉强她老人家,如此便决定返京了。”

    道谢着接过白玉杯中的热茶,崔卢植轻抿了一口茶,挽留道:“京城距武陵路途遥远,你既已舟车劳顿来此,可要多留几日再走。”

    拍了拍裴立言的肩膀,崔卢植摸着下巴,继续搜刮着留客之词:“这武陵之巅大灵山你未爬,还有武陵盛节舍巴日也未过,岂不可惜?”

    裴立言瞧着眼巴巴看着他的旧友,轻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不瞒执荷兄,这地图乃是一位长辈所托,对他而言十分重要。既然解密之事已无望,那我必须即刻启程完璧归赵。”

    “你的长辈,想来必不是什么等闲之人。”叹了口气,崔卢植也不再相劝,他站起身告了辞。

    走至门外,崔卢植又回头说道:“既留不得你,送别宴席你可要赏脸来,我自掏腰包在辰山最好的食安酒楼为你安排一桌特色火坑宴。”

    裴立言冲崔卢植一抱拳道:“执荷兄费心了,我必定赴约。”

    月色下两人相视一笑,恰似往昔在国子监中求学时那些月下对饮的默契。

    待到裴立言返回房中,一道潜伏在屋顶处的黑影,悄无声息地现身,又施展了轻功遁去了。

    这时一身黑衣的少年跃下一颗高大的树,羽毛一样飘落地面,没发出半分声响。微弱的月光照亮他稚气未脱的面孔,这身手不凡的少年赫然是为裴立言架马的那位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