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握着鱼肠剑,在床边坐了一晚上。
她死死盯着门口的位置,生怕稍一不注意,外面的妖魔鬼怪就要破门而入。
但她耐心等待许久,门外的动静却就此消失了。
深夜山中下起了小雨,她听着稀稀拉拉的雨声,困意上涌,不知不觉靠墙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雨已经停了。
瑶光再次趴下来朝外张望。
门外空荡荡的,仿佛昨夜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果然,什么也没有。
但她蹲下身,拾起了角落里的一根断发,仔细闻了闻。
的确有一股尸臭的味道。
……不是幻觉。
瑶光深吸一口气,望向凌晨月色下寂静的古寨。
空山潮湿的雨气争先恐后地灌注进肺里,她的头脑清醒了些,终于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异样。
天将亮未亮的时分,与薄暮最大的区别不在于光线,而是声音。
实在太安静了,她想。
就算寨里的人没醒,连一声鸡叫都没有,太不正常了。
如果她不是曾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也不会发现这样的细节。
此处不宜久留,她想。
她简单洗漱了一番,挽起头发,决定暂且信一回毕摩老头的话,去河的下游看看。
这条河贯穿古寨,瑶光听当地人叫它“官河”。
河水沁凉入骨,清澈见底,最深处不过一丈,是从山崖缝隙里流淌下来的山泉水汇聚而成。
晨间多雾,瑶光带上了那盏风灯,沿着河边往下游走。
走着走着,一时兴起,捡起河边一块石子,用力往河面上一掷,一连打了七个水漂,高兴得吹了声口哨。
吹完后她瞬间心虚,左顾右盼一番,确定四周没人才放下心来。
再一想,自己都离家出走两年了,估计早就被林家除名,什么官家小姐礼仪涵养,都见鬼去吧!
这么一想,她又自在起来。
脚步轻快地往前走,心中有种反叛的快意。
哼着路过勾栏听来的小曲儿,瑶光一头扎进了森林里。
刚下过雨,林子里弥漫着潮湿清醒的空气,星星点点颜色鲜艳的蘑菇,也都从被厚厚腐植覆盖的树根下探出头来。
瑶光有些馋了:水灵灵的毒蘑菇,兴许可以摘回去煲汤……药用也不错。
她和一般医师不同,没什么治疗常见病的经验,再加上年轻,病人家属也信不过,能送到她手上的,基本都是已经被当地大夫判了死刑的病人,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才答应她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治疗。
有的能治好,千恩万谢地走了,但无力回天的也不在少数。
但就算家属大骂庸医,诊金她也照收不误——当初收下的时候就说过,她尽力救治,死活不论。
深山森林广袤,因为一直没找到毕摩老头所说的毒草,瑶光不禁有些心急,调转方向往林子更深的地方走了一段,没注意脚下腐叶堆积的地面并非实地,一脚踩空,摔进了一个洞里。
她摔得龇牙咧嘴,还好,风灯没灭。
瑶光揉了揉腰,转过身,却看到一个黑黢黢的入口——
四周地面上堆满了皑皑白骨,在风灯的映照下格外阴森恐怖。
她呼吸停滞了一刹那,后背的冷汗顷刻间浸透了衣服。
瑶光咬了下舌尖,定了定神,蹲下身,却发现这些大部分都不是人骨。
倒更像是……某种小型兽类的骨头。
鸡肯定不可能,她想。
寨里一共才养了十几只鸡,把鸡祖宗加上也凑不够啊。
再说了,谁会没事专门把鸡骨头丢这么远的洞里?
瑶光仔细观察一番,确定这应该是老鼠的骨头。
因为角落里还堆着一些没完全腐烂的老鼠毛皮尾巴,但也被啃得七零八碎了,散发出极其刺鼻难闻的气味。
她从前听老人家讲过,老鼠活久了,就成了精,会模仿人的行为,比人还狡猾,但也比人重情义。
饥荒年代,预感到自己快死的时候,有的老鼠会跑到专门的洞穴里,不吃不喝等死,让其他同类啃噬自己的尸体。
这些吃同类腐肉烂肉长大的老鼠,身上都带着尸毒。
而且,一代比一代更毒。
就像是养蛊一样,最终,会诞生出一只剧毒无比的尸鼠王来。
瑶光的心脏咚咚跳起来。
她心想,所谓见血封喉的“杜桑”,难不成指的就是从尸鼠王身上炼出的毒吗?
那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瑶光大为感动,没想到,毕摩老头还真有点用处。
希望的曙光就在前方,一时间她精神大振,看着眼前深不可测的洞口,突然感觉也没那么可怕了。
毕竟没什么比救自己的命更重要。
瑶光一手握着鱼肠剑,一手提着风灯,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昏暗洞穴内弥漫着腐烂的气息,时不时传来滴水的声音。
洞道很狭窄,还有一些人根本进不去的老鼠洞,四通八达,一直延伸直地底深处。
她弓着身子走在主道上,努力让自己忽视四周越来越大的兽类骨骼——这里估计不止是尸鼠的坟墓,还是它们储藏粮食的地方。
要说害怕,肯定还是有点的。
但瑶光从小胆子就比同龄人大,就连她的远房表哥,半夜听鬼故事都会被吓得哇哇大哭,她却只会一个劲儿地追问:“那接下来呢?”
比起站在原地踌躇不前,她更喜欢向前走——哪怕前路漫漫,充满了未知的冒险。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洞道的空间一下子开阔起来。
瑶光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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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也没想到,洞道的尽头,竟然会是一处墓室!
入口处放置着两尊人头鸟身像,眼珠凸起,嘴巴大张,耳朵上戴着蛇形坠饰,脚下也踩着两条长蛇。
石像表面被漆成暗红色,风格粗糙奇诡,不太像是中原文化。
四周墙壁上绘着斑驳的壁画,因为年代久远,许多画面都被潮气霉斑腐蚀,看不甚清晰。
但这些都不是瑶光关心的部分。
她停下脚步,提起风灯,怔怔地望向前方的巨大黑棺。
在看清棺材样式的瞬间,她如坠冰窟,浑身血液都仿佛在刹那间凝固成冰。
耳畔仿佛又回荡起了那一夜的雷雨声,和宫人撕心裂肺的哭泣哀求。
许久后,瑶光才脸色苍白地回过神来。
但她仍有些神思不属,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口黑棺会出现在这里?
上辈子,又是谁把它运送到京城的?为什么?
无数问题纷至沓来,几乎要将瑶光淹没。
她逼着自己暂且不去想这些,走到棺材边上,慢慢伸出手,触摸着黑槐木棺盖上古老蜿蜒的纹路。
这是一棵树的形状。
她还知道,就连这口棺材的内部,也刻满了数不清的藤蔓图腾。
瑶光仔仔细细地把这口棺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视线最终凝固在了棺盖侧面的一行刻字上。
这是金石文字,从前父亲教过她一些。
瑶光弯下腰,用手指抚摸着凹凸不平的刻痕,发现上面写的是一句谚语:
上界生格树,临到格树枯;腐烂逾三载,枯木起白雾;雾散开红花,其名曰杜桑。
杜桑!
瑶光睁大了双眼,心中剧烈震动。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上辈子见过的棺材上,找到有关杜桑的线索!
她紧张地咽了咽唾沫,踌躇许久,还是决定开棺看看。
虽然她知道棺材内部长啥样,但说不定,黑棺主人的身上也会有关于杜桑的线索呢?
瑶光把风灯放到一旁,双手合十朝棺材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打扰您老人家安眠,真是对不住,小女子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天灵灵地灵灵,您老千万别显灵……”
突然,棺盖猛地震动了一下。
她吓得差点心跳骤停,握着鱼肠剑噔噔噔后退几步,心道不会吧,这么小气的吗?她都还没动手呢!
瑶光如临大敌地注视着棺盖被人从里面掀开。
一个熟悉面孔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男人的墨色长发披散在身后,眼神微微怔忪,像是刚睡醒似的。
他看到瑶光时,也愣住了。
犹豫了一下,皱眉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真见鬼了!
瑶光瞪着那苍白男人,失声道:
“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