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别的东西?

    不对劲!

    楼哥这眼神,这语气,哪里像是害怕的样子,他对小黑屋和手铐的接受度明明非常良好!

    哪有主动要求受惩罚的啊!

    温鱼一个不注意,谢楼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大堆形形色色的“刑具”。

    绳子、链子、眼罩、一些奇怪的小球、为什么还有鞭子?

    楼哥从哪里找来的这些?是用来对付丧尸的吗?

    但有些奇怪,这些东西的质地看起来都不是特别结实,用来对付丧尸怕是够呛,温鱼觉得,最多只能拿来对付他这种弱鸡。

    这一念头的产生令他暗暗觉得不妙,他不动声色地朝床边挪,但手腕还被铐着,谢楼轻轻一拽,他就摔了回去。

    “不用罚了,下不为例就好!”温鱼把那一堆东西悉数扫到了床底下,有几分临阵脱逃的意味,他挣了挣手铐:“该睡觉了,楼哥,把手铐解开吧。”

    “嗯,睡吧。”谢楼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这句话,拉过他的手,手铐轻轻碰撞,谢楼把温鱼的手攥进了掌心:“这样就不难受了。”

    这样放着,温鱼确实不觉得难受,但……

    “楼哥,你不咯得慌吗?”

    温鱼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谢楼的回音,只等到了逐渐平稳的吐息。

    楼哥睡了吗?

    温鱼垂眸,在夜色里看向那闪着银光的铐环。

    他悄无声息地把自己的手原封不动地塞到了谢楼的手里,轻轻地握紧了谢楼的手:“晚安,楼哥。”

    第二天醒过来时,温鱼走出休息室,林再秋和乐遥正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温鱼靠近,依稀能够认出来他们画的是高铁站的平面图,应该是在勾画离开的路线。

    昨天林再秋同意和他们同行时温鱼光顾着高兴去了,还没来得及问个缘由,现在他重新想起来,蹲到两人面前:“对了,你们昨天说的向尹是谁?”

    乐遥先一步抢答:“我和你说过的,向尹就是我的那个a级朋友。”

    “哦哦。”温鱼转而看向林再秋:“那你和向尹是怎么认识的啊?”

    林再秋言简意赅:“向哥从丧尸群里救过我。”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向尹是个好人,应该不会赖账,会替乐遥还他十万能量石。

    温鱼看向两人面前的图纸,他指向重点标记的部分:“这是什么?卫生间?”

    他看向上面大写加粗的wc,没明白把这玩意儿标出来是在做什么。

    “公共厕所一直有人住。”林再秋道:“我在这儿待了快一个月了,从来没见他出来过,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解决。”

    温鱼:“那现在把他圈出来是准备怎么?结盟?”

    乐遥:“不,贵宾室厕所不够,我们需要他的厕所。”

    温鱼:“……那不还是要结盟?为了厕所结盟。”

    林再秋摇头:“不用结盟。”

    温鱼疑惑:“那怎么搞。”他环顾一圈:“对了,楼哥呢?”

    林再秋道:“他出去了。”

    温鱼:“出去做什么?”

    “抢厕所。”

    ……温鱼缓缓地冒出一个?

    向林再秋打听了公共厕所的位置,又让林再秋用异能探查了一下外面丧尸的密集程度,温鱼悄无声息地推开了贵宾室的门。

    诚然,他完全没必要出来,但经过了两天前的那一场事故,他现在觉得,他非常不放心让谢楼一个人单独行动。

    温鱼一路畅通无阻,赶到目的地时,谢楼正从卫生间里面出来。

    看起来还好,动作随意,没遇到什么危险。

    “楼哥。”温鱼刚要迈上去,谢楼一抬眸瞧见他,表情几不可察地僵了僵,在温鱼靠近之前,他反手摔上了公共厕所的外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前后左右的丧尸注意到这阵动静,狗闻到肉味似的朝这里连滚带爬,谢楼三两步走过来,拦腰把温鱼往回带,温鱼疑惑地瞟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里面是……”

    谢楼脚下生风:“没抢到,里面有丧尸。”

    温鱼听到了卫生间的门被拍得砰砰响的声音,还听见有人在喊谢楼。

    他觉得那个声音怪熟悉的,但一时没有想起来,脱口而出:“楼哥,丧尸在喊你的名字。”

    谢楼被拆穿,但面不改色:“让他喊,不用搭理。”

    “那人是谁啊?我认识吗?”两人刚一回到贵宾室,温鱼立马问。

    “你不认识,给你留的早饭吃了吗?”谢楼飞快转移话题,又转而看向林再秋和乐遥:“不用抢厕所了,我们今天就离开这儿。”

    温鱼老老实实地去吃早饭了。

    但谢楼的态度着实让他觉得奇怪。

    到底是谁能够让楼哥这么躲着?

    但很快他就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

    决定好尽快离开后,几人商量了一下找车的问题,最后以3:1的压倒性优势决定去找一辆车代步。

    这个反对找车的1,当然是温鱼。

    他和谢楼绝交的千里之行一里都还没迈出去,和零区的距离却在不断靠近,他很愁,非常愁。

    作精计划败北,贴贴计划败北,挑食计划败北,占有欲计划也败北,他的人生,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长痛不如短痛,要不直接跑了算了?

    “小鱼?”

    胡思乱想之际,谢楼把他魂喊了回来。

    四人决定找两辆车,选择了分头行动,林再秋和乐遥一起,谢楼和温鱼一起。

    两人此刻已经和林再秋乐遥分口,走出了贵宾室的门。

    广场的玻璃大门血迹斑斑,一些奇怪的粘稠物已经干涸,呈现一种淡黄的陈旧光泽,温鱼亦步亦趋地和谢楼贴着,脚步放得极轻。

    出站广场此刻烈阳高照,两人离开高铁站,踩上广场吸热的地皮,温鱼快要被热化了。

    他抱着谢楼的胳膊,不太安分地朝谢楼身上狂蹭,谢楼注意到他的燥热,忽然发问:“要不要在这里等我?我下去找车,很快回来。”

    丧尸喜凉,都在阴凉处躲着,暴晒的广场内非常安全。

    谢楼把唯一的一把折叠伞递给温鱼:“就在这里等。”

    温鱼被太阳晃得睁不开眼,他接过伞,忽地抬起眼睛道:“要是楼哥回来的时候找不到我了怎么办?”

    他说这话时,为了掩盖心虚,语速非常之快,谢楼正在观察地下停车场入口处的那一群丧尸,没有太过在意他说的什么,伸手摸了摸温鱼的头:“不会找不到。我就去入口那里转一圈,如果没有危险的话我再过来接你,你一直在我的视线内。”说完,像是怕温鱼不放心,他示意温鱼趴在围栏旁边:“站在原地,有丧尸靠近立马喊我。”

    谢楼想得已经非常周到,就差在温鱼身上栓个铃铛,让温鱼有事就摇,温鱼捏紧了伞柄,轻声道:“那好吧,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哦。”

    谢楼转身下楼,又转回来提醒他:“就在这里,一步也不能动,有危险喊我。”

    “要是动了会怎么样?”

    谢楼冷眉冷眼地看着他,道:“会被丢掉。”

    这当然是在吓他。

    黑发白肤的少年懒洋洋地哦了一声,听话地趴在了围栏上,干净得和周遭的一切自然隔离:“好吧,我不会乱动的。楼哥你要快点回来。”

    谢楼下十级楼梯,反复看了他五次。

    不知怎么的,还是不太放心。

    把温鱼拴在裤腰带上恐怕他也很难放心。

    要不还是带上好了。谢楼走到最后一级台阶,立马就想倒回去,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一具丧尸在金属楼梯的底部蜷伏已久。

    那具丧尸出其不意地冲出,谢楼和它擦肩而过,反应迅捷地一脚踹断了那具丧尸的脖子,这里发生的动静吸引了部分在入口处徘徊的丧尸,丧尸围堵过来,谢楼一边避让一边找其他入口,只能用余光去瞥温鱼的情况,好在温鱼一直听话地趴在那里一动没动,偶尔转过头去看看周围的情况,没有问题后就会转回来,给谢楼比一个ok的手势,让谢楼放心。

    几个回合下来,谢楼放心了很多。

    谢楼清理了几只入口处的丧尸,渐渐地可以活动的范围扩大了不少。

    他一眼看中了五十米开外的一辆车。

    温鱼正百无聊赖地顶着太阳掰手指,谢楼看了他一眼,确认自己花不了半分钟就可以回来后,他没有提醒温鱼,直接冲进了停车场。

    运气上佳,是一辆完好的车。

    谢楼飞快拔下车上的钥匙,没有急着把车开出去,而是先记住了车子停的位置,然后拔腿朝外跑。

    与此同时,温鱼也在狂奔。

    但他的速度和谢楼根本没法比,谢楼来回一趟的功夫,甚至不够他跑回高铁站,他只能绕到广场围栏的另一边,蹲了下来,躲到了石柱后面。

    谢楼从楼下上来了。

    温鱼小心翼翼地按着滚烫的墙壁,从矮矮的石墙后面探出脑袋看他。他手里的伞在着急中没有收得上,只能默默地举着。

    他没有打算真的跑掉,只是想要看看谢楼会是什么反应,如果谢楼反应过激的话,他立马就回去。

    但谢楼看起来非常冷静,和平时无异。

    谢楼绕着广场转了一圈,温鱼卡死角,谢楼应当是没有瞧见他,于是转身回了高铁站。

    温鱼偷偷摸摸地跟上,他刚进高铁站的大门,乐遥和林再秋开着车从另一个方向回来了。

    三个人前后脚回了贵宾室,温鱼立马像条小尾巴似的缀了上去,还没等他走近,三个人又走了出来,不仅人出来了,还背着行李。

    温鱼呆滞。

    谢楼走在最前面,下到停车场,把车开了出来。

    还没给温鱼反应过来的机会,林再秋和乐遥坐上了另一辆车,两辆车一前一后,扬长而去。

    温鱼原地石化。

    什么意思???他只是试探一下!楼哥怎么可能真的不管他了!

    甚至不再找一下吗???

    温鱼不敢置信,但他们走的方向,又分明是进区的方向,并且带走了行李。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温鱼在自作多情?他们的友情,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温鱼原地破防,脑海里突地闪现出末世刚刚来临时同路的那些人。

    一开始,他们还有一个临时组建的小团体,后来既有人走丢,也有人被丧尸咬伤,其余的人似乎也并不会花太多时间在他们身上,哪怕平时是好得上厕所都要一起的朋友,真的分开的时候,眼泪也很难流一滴,都是草草埋了了事。

    毕竟如今这世道,只能说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家都麻木了。

    温鱼嘴角一撇,眼睛刷地红了。

    楼哥走了,他的目的达到了,但他为什么这么想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