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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看到我很惊讶吗?”季晏炀大喇喇的敞着衣袍,纤细的手指一一划过交错的红痕…
明明是极为大胆的动作,他面上却流露出几分紧张不安的神色。
顾棠沉默了片刻,忽然抓过他的手,一丝灵力悄无声息的被引入那人体内。
“…你突破了?因为和我…”
“对…双修。”季晏炀面上显出几分不自然。
白衣青年兀的松手,眸中漫上阴霾之色。
“既然得到了好处,就把这事给我忘了。”清冷的嗓音如同玉石相击般悦耳,令人心旷神怡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生寒意。
季晏炀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上扬的妖魅眸子带上了些许不可置信。
“你…莫非是在同我玩笑?”…说好的正道修士的责任感呢?!
“…理由呢?是正邪不两立…还是你本对我无意?”
顾棠看着红衣男人眼底晃动着的受伤的神色,有些不适应的移开了目光。
他与眼前的人本是萍水相逢,不该有太多牵挂的,可男人非要跟着他…还说什么对他一见钟情了的鬼话…甚至在受到危险时还替他挡了一下。
那矫捷的身手和鬼魅般的杀人招式一点都不像个普通百姓,也不像个正派修士。
偷袭的人被全灭了之后他拉着人到安全之处,拔剑指向男人心口,冷声质问道。
“你是魔教中人?”
男人瞪大双眼,眸中的怔愣冲淡了平日里的邪肆,竟显得有些可爱。
他急忙解释道。“不是的!我…我叫肖扶,只是个散修魔修,从没害过人的!”
男人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寸,让锋利的剑尖直戳胸口,直至胸口的布料被顶破,有斑驳的血色浸染其上。
他露出一个极像哭又像笑的表情。
“不要嫌弃我好不好?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自废修为的…只要能呆在你身边,我什么都可以做…”
顾棠早在季晏炀向前走的时候就撤掉了攻势,见自己伤的人,他眸光有些闪烁不定。
两人离得很近。他与季晏炀对视良久,听着耳边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最终淡淡移开目光。
“不必。”他耍了个剑花,收剑入鞘,离去的脚步不带一丝迟疑。
人的善意都是不那么纯粹的,他懂的,他不会在亲眼目睹那人伤人之前就杀了他的。那只会显得他自己才是真正的恶人。
季晏炀又跟了上来,语气可怜兮兮的,那张嘴是一刻都不带停的。
顾棠对此并没有表态,只是心里想着,到城镇后就和他分开吧……
自己是去报仇的,会不会活着回来都是个未知数,再带个亦正亦邪的他…那不是上赶着送上去让人杀吗?
……
“你要我走…?不是说好不会嫌弃我的吗?”
“…分开可以,但是能不能明天再分开?今天再陪我一天嘛…之后我保证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顾棠手指摩挲着剑柄。“…好。”
魔修的话,怎么能当真呢…季晏炀暗自露出得逞般的笑容。
哪怕是骗,都要得到你。哪怕是被杀,也想与你有一点…哪怕是一点联系。
……
房间里难以言喻的气味还没散,床上的人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他眸底的水光更是晃的顾棠心慌…
…那天夜里,母亲也是这样眸中饱含深情地看着他,然后和父亲、族人们毅然决然奔赴死亡,为他换取了一线生机。
现在好像也有了这样一个深爱着他的人。
顾棠愣愣的盯了季晏炀良久。
忽然他往床边走了几步,停在床面前,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这个刚与他共赴云雨的男人。
“你很喜欢我?”清凌凌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魔力。
季晏炀面露痴迷的忙点着头。
“说出来…我想听。”顾棠神色认真,语气正经却又带着迟疑。
季晏炀直起身子,一双手十分自然地缠绕在青年脖颈之上,声音轻而缓,故意带着三分诱惑。
顾棠心里像是被丢进了一颗小石子的湖面般微微泛起了波澜。
“喜欢你…不,我爱你。”
恨不得在你身上深深烙印上我的痕迹,然后永远锁在身边…
“想永远呆在你身边,想把你的东西永远留在体内…还想…唔…”
顾棠下意识稳了上去。不为别的,只是男人的话越来越…不着调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吻别人。顾棠想。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吻…这人还是自己的心上人。季晏炀想。
…两人相拥在一起,彼此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季晏炀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时间没有开口。
“我叫顾棠,是泽天宗宗主的关门弟子。”顾棠从随身物品中翻出一块刻字的玉佩抵在男人布满吻痕的腰间。
“拿着它去入门弟子报名处,那里会有人安排你的住所。…等着我,回来就结为道侣。”结为…道侣吗。
季晏炀安静的听着那人细细为自己和他规划好的未来。
他明明应该是高兴的,兴奋的,甚至是羞涩的…可这时,他却意外的沉默了。
顾棠终究是一个人走了。季晏炀冲人摆着手,直到那人彻底消失在了自己视线里。
他慢慢垂下手,那枚闪着温润光泽的关门弟子玉佩上似乎还留存着那人的温度。
他把玉佩自袖口中取出,细细抚摸着那上面的用刀刻上去的“棠”字,目光从温柔逐渐归于沉寂。
他撕去脸上的伪装之物,露出一张比之前更为艳丽邪肆的脸庞,口中止不住的呢喃着什么。
“下次见面…就是仇人了啊…”说不准还会一上来就刀剑相向呢…
不过…他是绝对无法忍下心来去伤害他最爱的青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