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之后的生活…和以往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那份本就微不足道的喜欢，更是随着对那人的恨一同消散了。
“师尊。”顾棠睁开眼，无波无澜，像是一潭死水。
萧予安把端着的药放在青年面前的桌案上，清冷的笑一如既往。
“前几日你说自己突破在即，这是为你寻来的护体药。”
顾棠淡淡看了他一眼，端起药一饮而尽。
“多谢师尊关心。”
“…真的不打算留下来接任掌门之位吗？上界混乱又危险，稍不注意便会丧命的。”
顾棠感受着体内真气的流转，最后把目光凝在泛着红晕的掌心。
这双手曾经间接促成了那人的死亡。
“嗯。”
留在这里又能做什么呢？不过是徒增无用的羁绊罢了…那种脆弱的东西他不需要。
萧予安见他怔愣出神，自觉退出了房间，还贴心的帮他关好了房门。
门内，顾棠目光有意无意扫了一眼桌上空了的药碗，又轻轻叹了口气。
门外，萧予安勾起嘴角，那张清冷出尘的脸上竟是一片病态之色。
就快了…他会留下来的。
……
“神医？”
“嗯，这是那位神医开的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有助于突破哦，小师弟…来和师兄双修吧！”
沈元钊嗷的一声扑了过来，不安分的左摸摸右摸摸，脸上染上绯红，看样子颇为兴奋。
顾棠也不躲，任由他将自己扑倒在床上，思绪却动了一下。
神医…说不定真的可以给他个机会摆脱这种局面。
事毕，沈元钊挂在顾棠身上怎么也不愿意下来，见顾棠没什么不高兴的表情，他抱的更是心安理得。
“师兄。”
沈元钊拉长了声调应了一声。“…嗯？”
“待我飞升后，师兄便做这门派的掌门可好？”
做了掌门…可就一辈子被束缚在宗里不能飞升了。
哪怕下一任掌门被选举出来，那人也只能在宗里当个长老，再也没有飞升上界，受万人敬仰的机会。
而且做了掌门就再也见不到眼前的人了，因为他的小师弟是一定要飞升的吧…毕竟他那么厉害，天赋那么高…
但看着顾棠面露期待的样子…
沈元钊紧紧抱着顾棠的腰，过了半晌才闷声回道。
“…好。”只要他想，自己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顾棠唇角扬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安抚性地吻了吻近在咫尺的侧脸。
沈元钊晕晕呼呼的想…他哪怕下一秒要自己去死自己都心甘情愿了。
……
次日，顾棠下山去找神医。
出乎意料的，那人像个儒雅温和的富家公子，半点没有江湖儿女的风情与洒脱，反而眉目间透着一股令人不自觉被吸引的天真浪漫劲儿。
宋清彦看着静立在自己门前一身黑色劲装的青年，难得有一丝发愣。
“这位…仙友，来看病吗？”
青年点了点头，摘下腰间的香囊，放在宋清彦眼前晃了一下。
“神医…可否帮我查看一下这里面东西的功效？”
“好…好的，请稍等片刻…”
宋清彦接过那只花纹复杂的香囊，脚步飘忽的回了内室。
他可真好看…不知是哪座峰上的弟子。
青年那双桃花眼中有化不开的墨色，眼神晦涩又矛盾，像是生长在高山之上的墨梅，艳丽与沉郁交织，让贪恋其美丽的人前后继却又…爱而不得。
爱而不得…
宋清彦用银针拨弄着从香囊里取出的药材和仙草，脸上的红晕散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片刻怔愣和厚积薄发的怒火。
那几株仙草混在一起本就有抑制修为上升之效，那上面又有修仙大能布下的禁制，全面开启之后甚至能抑制飞升…
那位仙人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来找他的…给他香囊的那个人一定是他的亲近之人吧？
顾棠看着面庞俊秀的神医面有沉色的自内室中走出，心下多了几分了然。
宋清彦斟酌着开口，边说边注意着青年的表情。
“那里面的东西…能抑制化神期的剑修飞升…仙友有何打算？需要我配置些能抵消效果的解药吗？”
“不必了，那上面有他下的密咒，单凭你我之力是解不开的。”
顾棠眼底并没有什么悲伤的神色，见神医一直盯着自己瞧，他犹豫了片刻，调动起体内的灵力。
属于剑道修士的淡蓝色灵力自丹田处聚集，然后在某一时刻消散，同时，一股灰白色的灵力自体拼喷薄而出……
宋清彦瞪大眼睛，凤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那是独属于无情道修士的灰白色灵力。
“我私下里散修了无情道，那个人并不知道。”所以你不必为我担心。
宋清彦下意识伸出手，抚摸了下青年的丹田处，入手是温热的触感，还有明显的肌肉轮廓。
“…那就好，我…我去帮你配点掩饰修为的药，以免被他看出破绽！”
宋清言句句情真意切，话音未落就又冲进了内室。当真是雷厉风行。
他的脸好红，是生病了吗？…神医…生病？
顾棠眨了眨眼，突然觉得自己好蠢。
“…宋…清彦？”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名字会被一个人念得如此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