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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皮毛化作的衣服没有覆盖双腿,宋许能清晰地感觉到双腿皮肤紧贴的蛇尾在扭动。

    蛇游动时每一寸肌肉都会微微绷起,微凉柔滑的鲜明触感特殊又令人战栗。

    类似金鱼藻的绿藻长满水岸边,从水中游过时,能看见水底大片绿藻的影子,还有其中穿梭的小鱼群。

    河面凌凌的波光照在乌木时不时浮出水面的身躯上,暗色的蛇鳞也折射出朦胧的光芒。

    宋许扶着他的肩,在水中渐渐没有那么害怕,原本紧缠着的双腿放松下来,也开始随着水流摆动。摆动时偶尔会触碰到他的蛇尾,一触即分。

    对于游泳,宋许只是会但不擅长,从前游泳是在室内游泳池,清澈透亮。现在是在野河里,感觉完全不同。

    离开水岸边,看不清黑暗的水底,会让人怀疑这河水底下有巨大的黑色怪物蛰伏。

    河中心有长着一株大树,浅水时这里是一处小小的浮岛,水深了,浮岛被淹,就只剩下这一棵半个身子淹在水里的树。

    大蛇在树旁边停下来,将蛇尾缠上树的枝杈,他的上半身趴伏在一根树枝上,长发湿淋淋地往下滴着水,细碎发丝凌乱丝线一般黏在背上。

    月光穿越稀疏的树枝轻披在他身上,真是静谧美丽极了。宋许看着,忍不住抬手在他腰上摸了把。

    乌木平淡地甩了甩尾巴尖,没什么反应,就听宋许又感叹地说:“宝,你好漂亮啊。”

    美丽的外表和强大的能力都是兽人世界里追求伴侣的优势,只不过作为半兽人,乌木从未听到过别人这么夸赞他。

    不过他的……伴侣,从刚见到他起,几乎每天都在夸赞他,在这之前,乌木都不知道原来还有那么多可以用来夸人的语句。

    有时候他什么都没做,会突然被夸奖,做了再寻常不过的事,她也会激动地表达喜爱,就连说话,多说了两个字,她也会露出欣慰喜悦的神色。

    她给了他无数正面的情感反馈。这样强烈的被爱着,被需要的感觉,是乌木从未体会过的,他毫无疑问地被吸引了。

    他无法像宋许那样说出动听的语言,就连动作,也时常不知该如何表达才好。他的脸上看不出端倪,但尾巴尖早已悄悄缠上了宋许的脚踝。

    宋许发觉自己又被“绳子”系住了,抬起脚乐:“看,防溺水绳!”

    河水哗啦,两岸夜莺啼鸣,又有水面清风徐徐,宋许没一会儿就困了,变成松鼠形态卡在树枝子里睡了过去。乌木没喊她,缠在树枝上也这么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两人回去,宋许揉着被树枝子卡疼的腰去收拾昨天挖回来的野薯,突然间大叫一声:“有贼!”

    她的野薯数量对不上,少了几个小的,大的野薯还有两个上面被咬缺了一大块。

    从野薯上留下的齿印来看,犯罪嫌疑人应该是老鼠。林间的林鼠不少,都擅长打洞,宋许遇见过不少,平时走在路上听到窸窸窣窣的爬动声,大部分都是林鼠的动静。

    这里唯一栖息的大蛇并不吃林鼠这种小东西,附近的林鼠没有天敌捕杀,数量多,活动频繁。宋许当初刚来吃过一次,后来也对林鼠敬而远之,不再试图吃它们。

    实在是没有各色调味料,这些没经过驯化的野生动物的肉,基本上都是腥膻,有些又臊又苦,吃不下去。

    之前宋许的存粮少,还是林鼠不爱的食物,倒是相安无事。但是这次林鼠也爱吃的野薯才拿回来一晚上,就被那些林鼠入洞盗窃。

    “吾岂容宵小放肆!”宋许手提兽牙刀,出发前去捉拿罪犯归案。

    兽人嗅觉敏锐,宋许能从野薯上留下的气息追踪林鼠,最终被她在石洞几百米外某个大树树洞里翻到个林鼠窝。

    这种林鼠也习惯于在洞穴里储存食物,宋许将土洞挖开,不仅在里面找到了失窃的几块野薯,还发现了林鼠储存的粮食,看着像是去年的坚果,存货不少,可以称一声粮满仓。

    “存粮?拿来吧你!”宋许晃晃手上肥硕林鼠的尾巴,“你的家产被我抄没了。”

    她带着一包战利品和一只林鼠回到石洞,将那只林鼠用细细的草绳绑在一根大字型树杈上。

    乌木尾巴里还圈着宋许临出门前放进来的野薯,说是预防再次被盗,这时见她将一只林鼠绑在树杈上,还以为她要烤着吃。

    谁知她没生火,反而拿着根树枝坐在那林鼠面前,一脸正经对它说:“你知道你的行为是什么吗?是入室盗窃,要判刑的!你这只张三鼠!”

    被小树枝戳着肚子的林鼠惊慌地吱吱叫。

    宋许挑挑拣拣在林鼠储存的粮食里拣出一个坚果,喀嚓咬碎了,面对面吃给它看:“看到没,你偷别人的食物,就会被偷家!”

    乌木确定那只林鼠只是一只普通的林鼠,而不是兽人,为什么宋许要和它这样说话?

    “它……”

    宋许被突然出声的蛇蛇吸引,见他有一点困惑,慢慢说:“听……不懂。”

    “我知道,但它听不懂又不妨碍我和它说话。”宋许心说,她这不是无聊的吗。

    “好了,你出去以后要洗心革面,重新做鼠知道吗。”被教育一通的林鼠被放开,一时有些惊吓过度,缩在地面半天不敢动,宋许用树枝戳戳它肚子,这才一溜烟跑走了。

    宋许丢下小树枝,回来宣布:“我要做一个储物柜,用来存放食物,免得下次家里再失窃!”

    但是在她的储物柜做出来之前,食物放在哪里是一个问题。

    宋许凑近乌木,笑得格外可爱,小嗓音甜甜地:“乌木,你上面那个躲避的小洞穴不错,阴凉干燥,暂时借我放一放食物好不好呀?”

    然后蛇蛇的躲避洞穴就变成了暂时的粮食存放地。

    环顾一圈,他的石洞快被宋许的杂物堆满了。

    树林里都是生长了很多年的大树,它们之间也有地盘之说,战场分为树根和树冠。

    土里的树根拼命生长,汲取土壤中的水分和营养,顶上树冠的地盘厮杀也异常激烈,每一棵树都希望能得到更多阳光雨露,它们就像是太阳能接收器,能接收到更多阳光,才能产生更多能量。

    有一些树会在争斗中失败,它们的结局只有死亡。

    大树的死法多种多样,可能是被风吹倒被雷劈中、可能是被树藤缠绕寄生、被虫子啃噬被蚂蚁蛀空、也有可能是单纯的年纪大了所以老死了。

    森林中一颗大树倒下去,就会在密林中空出一片。宋许喜欢这种小小的空地,这样阳光照射的空地比其他地方更有生命力,枯倒的树干底部,有无数新的小树苗开始竞争,它们有足够阳光,每天都能长高一寸。

    而且枯倒的大树,就会成为她玩耍的乐园,或者干燥的柴火。

    宋许到处在森林里寻找能当储物柜的东西,遇到一棵刚倒下不久,树干被蛀空的树,她吃力地将它拖回去,弄掉多余的枝杈后,只保留了底下一截。

    对着自己的成果左看右看,宋许觉着这更适合当个给松鼠睡觉的地方,而不是储物柜。

    当天晚上,她没有睡自己的草窝,爬进空树干里躺着,还挺新奇。恰好树干中央有个树瘤,树瘤上有个洞,她把毛尾巴塞进洞里。

    乌木从外面看,就好像一截树干上长出个松鼠尾巴,这场景是有那么一点搞笑在的。

    蛇蛇不清楚什么搞不搞笑,他只知道看着伴侣毛尾巴甩动,在树干里发出嘻嘻笑声好像很快乐的样子,就想和她一起快乐。

    不被理会时会寂寞,这种情绪也是初次体验。

    他把那截树干卷起来睡,宋许早上从树干里爬出来才发现原来自己昨晚当了一晚上松鼠夹心。

    她心说:蛇蛇原来是想要一个抱枕吗?

    热烈的夏天漫长,过高的温度让人无心干活,只想挂在树荫下睡觉。耳边河流的水声就和从前老师的讲课声一样催眠。

    在教室里昏昏欲睡背书写试卷的时光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事,宋许偶尔怀念一下过去,但每每怀念不了多久。

    她的同学们爱叫她怪胎,或许她真的就是个怪胎,做兽人的日子她适应得这么快。

    “乌木,我又想游水了。”宋许提出要求。

    体验过夜晚游河后,宋许时不时就想往水里钻。为什么要带上蛇蛇,这不是因为怕水边有鳄鱼吗。

    蛇蛇是一条很容易被驯养的蛇蛇,他从树枝上落进水里,宋许快乐地抓住他的手臂,潜入水中。

    白天的河里和夜晚又是截然不同的风景。绿油油的水草和小鱼,水底砂土泥巴里的河蚌螺蛳吐出软肉,水面长成一片的水生植物根系拖在水里,一切都像是开了4K超清。

    他们曾经在夜晚睡过的河中央孤树,在白天时游客众多,一群鹭鸶落满树枝等着抓鱼。

    宋许半途翻身爬到大蛇背上,瞧着这群优雅渔民捕鱼的轻松模样,发出想凑热闹的羡慕声音:“我也想吃鱼。”

    “首先,我上岸去编个渔网,你说用草编网可行吗……”

    乌木的蛇尾在水中啪地甩动了一下,一条路过的大鱼被不幸击晕,翻着白眼和肚皮被蛇尾推上水面。

    按着好几斤重的大鱼,松鼠发出震惊的声音:“嘶!”

    乌木:“嘶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