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江劲松刚到门口，就开始大喊大叫。</p>
江氏本就心惊胆战，听见江劲松这样，更是吓得魂都要飘走了，忙跑出来拍了他一下，骂道：“你这死孩子，叫魂呢？”</p>
“娘，你听说了吗，马诚被人扒了裤子！”江劲松兴奋道：“就在路边，你不去看看？”</p>
“可多人围观了！”</p>
江氏挪开目光，“我一女人家，怎么好意思看？”</p>
“劝你也别去看，小心惹祸上身。”</p>
江劲松敏锐地发现了娘的不对劲，迟疑道：“发生了什么？”</p>
“你爹的尸体……”江氏脸色有些发白，“被新县令大人送回来了。”</p>
江劲松的脸上也瞬间没了颜色，“在哪？我看看。”</p>
“不是，这不是最重要的。”江氏支支吾吾。</p>
江劲松一怔，跟着也有几分落寞，“给爹下葬，应该用不了多少钱吧？”</p>
“咱家没地，葬在哪？”江氏轻声问：“要是想买一块地，那得天价，若是用上徐家送来的这一百两银子，那手头也剩不了多少了。”</p>
“够咱俩花就行。”江劲松果断道：“爹总不能不下葬。”</p>
“那你娶妻怎么办？”江氏急了，“以后若我不在了，谁照顾你？”</p>
“我能照顾自己。”江劲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只道：“爹在哪？我去看看他。”</p>
江氏指着厨房，江劲松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娘，快速跑了进去。</p>
确实是他爹的模样。</p>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去追究他爹到底是因何而死了。</p>
他娘说得对，一百两银子，足够了。</p>
只是这下葬的土地……</p>
他灵光一闪，心中有了主意。</p>
马诚的庄子在古峦山的西边，距离城镇并不算很近，占地面积却是澄县几个富户中最大的。</p>
江劲松从家中出来时，特意从主街上绕了一圈，瞧见马诚原来趴着的地方已经空了，便知他回了家。</p>
只是不知道他的亵裤在何处。</p>
江劲松在附近转了半天，都没瞧见，于是只好步行往山上走去。</p>
雪一直在下，路不好走，等到瞧见马诚的庄子时，江劲松已经走出了一身的汗。</p>
天不知在何时黑了下来，四周乌压压一片，只有眼前的庄子灯火通明。</p>
门口站了一个看家的，瞧见江劲松，粗着嗓子问：“你是谁？来做什么的？”</p>
“我来找马老爷。”江劲松的腰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p>
看家的瞧见了，觉得有几分滑稽，面上带了些笑意。</p>
江劲松却不知道，还松了口气，以为他会很顺利地进去。</p>
“为了你的小命着想，今天就算了。”看家的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好心提醒道：“老爷今日心情不好，快些回去吧。”</p>
回去？</p>
江劲松想到了还在厨房里发臭的爹，连忙摇头道：“这天寒地冻的，我来一趟不容易，还请各位大爷们行行好。”</p>
“也不是我们不想，只是……”看家的难为道。</p>
江劲松只好从兜里摸出一锭银子，塞到看家的手上。</p>
看家的收了，又问：“你是谁家的？”</p>
“家住城南，姓江。”江劲松忙道，殷切地看着看家的。</p>
看家的又伸手摸了摸身上的银子，半晌道：“你在这等会，等我消息。”</p>
“切不可冒进跑进去，否则，我是真的保不了你。”他又警告道。</p>
江劲松忙不迭地点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p>
庄子的面积巨大，从大门往后全部都用来修建了房子，只是马诚膝下儿女稀少，因此，多数屋子都是空着的。</p>
在庄子后侧全是土地、鸡舍与猪圈，由马诚买来的下人们照顾，负责庄子的日常消耗。</p>
看家的在门口找了个负责喂鸡的下人，叫他去打听老爷在哪，那下人明显不太情愿，墨迹了好一会儿都没动弹。</p>
今日老爷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很是狼狈，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来，但走路有些僵硬。</p>
下人们只眼观鼻鼻观心，为了保命，不敢多问。</p>
只是老爷回了屋子之后就发了怒火，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他的怒吼。</p>
这个节骨眼上，谁冲上去谁就是找死。</p>
看家的从兜里摸出还热乎的鸡腿，在下人面前晃了晃，“你去，回来之后我就把这个给你。”</p>
“当真？”</p>
别看马诚庄子这么大，庄子里的下人们却从未吃饱过，眼下看着流油的鸡腿，那人咽了口口水，妥协了，“那我去，大爷您可得给我留着点。”</p>
看家的蹲在饲料旁，等着他回来。</p>
老爷多半就在主屋呆着，去打探的下人估摸着没一会儿就会回来了。</p>
他无聊地蹲着，突然觉得一阵尿意，便走到角落里方便去了。</p>
江劲松一直守在门口，盯着看家的，见他走到一边去了，便蹑手蹑脚地从大门进来，四处张望一番，瞧不见看家的人影，便快速往另一个方向跑去。</p>
他才不会在原地乖乖等着看门的消息。</p>
若真的不让他进怎么办？</p>
银子也花出去了，爹还在家里臭着，今日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必须进。</p>
他一直跑到距离自己最近的房子边才停下，弯下身子悄悄地往前走，每走几步还要侧耳听一听是否有人经过。</p>
所幸有惊无险。</p>
他蹲在窗户下，正在思考下一步往哪个方向走时，突然听见身侧传来喘息声。</p>
江劲松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硬着头皮四处打量一番，目之所及却是安静。</p>
下人们似乎都有意无意地避开这个地方。</p>
他愣了好久，又去听，渐渐地听出那声音有几分不同来。</p>
似乎是从屋里传出来的。</p>
他正在这趴着思考时，突然间对面也来了一个蹲着的矮石柱子，正在龟速往这边前进。</p>
江劲松是趴在台阶后的，那人一开始没注意他，江劲松却把他看得清楚，一直盯着他，心里在想：马老爷庄子里的下人怎么这么奇特，都爬着走路吗？</p>
直到走近了，他才认出那人是谁，心下一惊，四肢条件反射地绷紧了，一下子就从匍匐的状态变成直立。</p>
对面那人还以为这条小路上没人，谁知爬着爬着，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姿势僵直的东西，吓得他当场叫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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